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本来张牙舞爪向蕾娜伸出手，试图将她拖下黑洞的黑影们全部四散开来，逃窜到了其他地方。


    蕾娜本坚定着“无论斯坎赛这家伙说了什么她都不会给予回应”的心思立马被撼动。


    几秒钟后，她从被窝里探出了一个脑袋，再度看向了站在她书桌前的斯坎赛。


    “真的假的？”


    她没有听错吧？


    斯坎赛依旧一副懒洋洋地样子：“我骗你做什么，当然是真的。”


    “……”


    线索再度迎来一次飞跃般的进展，只要有了能让卡米西尔说出真话的能力，那么她就能知晓卡米西尔之后的安排，以及——


    她在他计划里的位置，是否如同她所想的那样。


    不管卡米西尔心中的想法如何，蕾娜是觉得自己对自己这位出场次数比斯坎赛还要少的同盟有着知根知底的了解。


    毕竟未来若是在根据亚拿内部纷争变化来灵活变动计划调整局势的时候，对可以帮助自己的同盟印象仍旧是一片白雾，那可就不好控制事情的发展了。


    并且这还会让她产生出不安感。


    是的，即便卡米西尔近期事务繁忙，很少同她一起行动——这几乎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可比起斯坎赛、卡默、维萨利斯……从心而论，蕾娜更愿意相信他。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她只是发自内心的，想去相信。


    “……以及，如我先前说的，掌握这份方法，你也会有新的结局。”


    斯坎赛话语微妙顿了顿，挑起眉看向面前正在神游的蕾娜本人。


    “啧，回神了。”


    虽说他来的时机不对，但他所讲的事情在目前来看还是至关重要的，而且会影响后续的发展。


    这会儿蕾娜听他讲话走神，是不是有点儿没礼貌了。


    蕾娜从飘忽的思绪里回过神，看向斯坎赛，应了一声：“嗯，我在听。”


    记得之前斯坎赛来到东塔楼的时候所跟她说的话，蕾娜虽说中途走神了，但回过神还是能跟上的。


    “我先前就好奇了，你所说的意思是，我只要有了掌握那份资料上所写的技巧，我就会有新的结局。但——”


    她转过头，看了眼储存着资料的抽屉，话语微顿片刻，带着不解。


    “你又能如何知晓我真的会有新的结局？难道我不掌握这份资料的话，结局就会不一样吗？”


    并不是蕾娜对斯坎赛的话语抱有根本性的质疑，而是蕾娜总感她掌握这份资料的使用方法，并非她本就自愿。


    而是在其他人告知了她有这么个东西后，她才会心生出愿意掌握到发自内心想掌握的思路。


    一开始，蕾娜并没有想彻底探清卡米西尔的心中所想。


    因为她觉得，即便是同盟，也应能有属于自己不可告知于他人的秘密。


    这种好似被他人推着走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从刚开始从天而降的责任，被调换来调换去的真假纯血血脉身份，又像是现在这种命中注定的选择。


    蕾娜总感觉自己所做的一切选择，都是隐藏在她身后的、看不见的庞然大物所指引。


    屋内寂静了下来。


    搭在被子上的双手在月色下显得极其白，青色的血管在黑暗中也能因月色的光照而看清。


    斯坎赛并没有像方才那样及时给她答复。


    是了。


    是她有些冲动了。


    再怎么样，她应当追问地是教父，是藏着秘密的卡米西尔，而不是面前的斯坎赛·维兰蒂斯。


    即便他的底牌也不甚明晰，但从刚开始到现在以来，斯坎赛并未有故意隐瞒什么。


    他只是在恰当的时间里，给出她所能知晓的线索。


    仅此而已。


    就像一个发放线索的、饶有趣味的npc。


    斯坎赛背后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其实蕾娜知晓她自己压根不用知道。


    因为只要斯坎赛还在主动提供线索给她，就能说明一件事。


    ——他们地目的是相同的。


    这样就足够了。


    “……”


    蕾娜轻轻叹了一口气。


    晕眩的感觉从脑袋开始蔓延扩散开来，她抬起手去看斯坎赛，方才那消失的困意又再次翻涌而上，几乎要将她吞噬。


    斯坎赛静静地看着她，面庞上没有以往闲散的笑意，他的目光似能将蕾娜心中的不安看穿，又能透过她的不安，看清内里所包裹着的恐慌。


    “你已经很疲倦了，忘记刚刚说的话吧。”


    视野里，斯坎赛的轮廓已经出现了双重的影。


    他的声音变得缥缈，令人难以捕捉到其中所掺杂着的情绪。


    “无论如何……你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黑暗将蕾娜仅存的清醒理智吞没，无边际的鸦雀黑遮盖住了蕾娜的双眼，四肢。


    她沉入了不见光的梦中。


    —


    卡默将剩余的信纸卷巴卷巴塞进了破旧的抽屉里。


    人生中第一次来血族，这废弃在田野旁边的木屋即便是他的落脚之处。


    听闻城中始祖已经到了苏醒的阶段，许多吸血鬼都慕名前去恭迎始祖回归。


    这也让徘徊在附近按兵不动的猎血部成员们有了一丝喘息之地。


    “血仆……已经被销毁了，是的，长老所给的药物不愧是顶尖的。


    据说配方是祖传下来的，当时正在要紧关头，那宫殿里的巡逻卫几乎都赶来了，要将我们堵死。”


    “千军一发之际，领头的前线成员——我忘记他叫什么名字了，反正他就是很熟稔地将那个诡异样貌的血仆从固定的实验架上挪了下来，然后按照药水的使用方法，将那血仆杀死了。”


    “见效超乎寻常的快……是啊，我都快怀疑猎血部里的前辈们是不是有什么藏龙卧虎之人，能预言未来的能力，能制造出杀死我们当时并未发现血仆的药，太强了。”


    屋外传来断断续续的话语声。


    卡默吸了一下鼻子，抬手挠挠头，又垂手拉直了两臂发卷的袖子。


    猎血部前线成员。


    这名字听上去响当当，每个没有入选的人都对这职位有着无比憧憬的向往。


    但是只有真正成为、又或者假装顶替他人成为了前线成员，才知道里边的艰辛与坎坷。


    先不说人类和血族两种族之间的差别有多大，就说这衣食住行。


    卡默现在对生活的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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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准已经降低成两天能得到一瓶补剂体力水，四五天洗一次澡的程度了。


    血族的城区规划明显，类似乡镇的地区都不算富裕，很多空房，看上去是有搬迁过的痕迹。


    空房虽多，但因为年早逝修，有很多屋顶都缺了口，一下雨就窸窣落雨，完全不能住人。


    根据着在进血族前的成员分配，因为卡默的资历不够高，再一同参与里销毁血仆的行动之后，就跟随着前辈到了血族的乡镇田野上扎据点，等候着接下来的行动安排。


    在等待的时间里，他们就在这些木屋里进行休憩，整顿，回复体力。


    卡默再次吸了下鼻子，转头张望了站在外边絮絮叨叨的同队成员片刻。


    即便偷偷摸摸将手中折叠成小方块的信纸展开，迅速扫了眼上边的内容，把这些内容抄到了信页上。


    蕾娜有着他这么靠谱的搭档，等他将信封送到了那东塔楼上，她一觉醒来就能看到线索从天而降，雪中送炭的人是他卡默·亚当斯，肯定会对他感激不已吧！


    即便是被弗兰克长老列为了不可信之人，他也依旧坚守着他们的友情，不将感情偏移半分——


    即便是他本人，都要为他这般举动落泪啊！


    卡默一边想着自己对此次为蕾娜送线索的举动而在心中默默给自己颁奖。


    随即又想象出了被关在高塔里的蕾娜见到了这长着翅膀从天上落下来的信。


    拆开看后是散发着灼眼光芒的线索，会多么感动的落下宽面状眼泪……


    他就为自己多添了几分自豪感。


    唉，卡默·亚当斯，这位雪中送信之人，还是太伟大了。


    —


    另一边


    依旧在床上沉睡的蕾娜自然没有感觉到卡默那汹涌澎湃的情绪。


    她还在那无尽的黑暗中飘浮着，视线里，她的身体跟随着一股强劲的风，掠过周边的黑暗，向着前方那有着引力的空洞而去。


    许是感觉到外界所堆积的任务还有许多都没有完成，即便在深度睡眠中，蕾娜也能隐约的感觉到不安。


    她想从这个梦中早些醒来。


    因此，她试图在这个梦里飞地更快一些。


    阵阵风从她的鼻息蔓延而过，蕾娜伸出手，向上方挥去，试图更靠近一些那忽而出现在黑色梦境里的光亮。


    风声擦过她的耳边，发丝即被撩起。


    她的瞳孔里，那束光越来越亮，直到目入了一双深黑色的瞳仁。


    “……”


    维萨利斯的眼瞳。


    他在静静地注视着她。


    蕾娜心猛地一惊，下一刻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睡前站在书桌前的斯坎赛不知去了哪儿，也不知晓还会不会回来。


    未全拉上的窗帘透进了半边的月光。


    随着时间的推移，月色从手边移动到了床的边沿，将木地板照得泛起了光亮。


    惊悸过后的喘息仍未平复，蕾娜坐在床上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抬手按住了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


    她总有种预感。


    方才在梦里所见到的那双眼睛，来自于维萨利斯。


    而这双瞳仁从闭上到睁开，也说明着……


    沉睡千年的始祖，在刚刚再度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