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是他哥哥 他的哥哥会穿着黑色皮衣英……


    第二天拍摄, 贺栎就带着他那杠杠硬的法棍和德国白面包。


    接过来的时候,祁澍里还问了一嘴:“是德国的粗粮面包吧?切起来很干脆的那种。”


    看他的眼神充满不理解,贺栎不愿尊重:“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给你切你还不要, 非要整块的,瞧!”


    曲起指头在包装外敲击,贺栎:“死法都提前准备好了, 噎死。”


    无声将目光从镜头转向他,浓稠墨色在贺栎的五官缠绕,强势而又富有警示意味。


    “OK~”比了个手势,贺栎卯唇闷声干活。


    “这几天拍累了, 想歇两天。”工作一结束, 祁澍里就把挑选衣服的平板丢给梁书堃。


    “那正好,”接过东西收拾,梁书堃掏出一张券, “前两天流舟给的, 说是附近有家餐厅新开张,里面主打的盐焗大闸蟹一流,他认识的探店博主送的免费体验券, 今晚要去尝尝看嘛?”


    瞄过他手头的体验券, 嘴里含着的水吞下, 问:“流舟也去?”


    “他本来要去的, 但好像临时接了个古镇戏剧节的NPC游船嘉宾, 这会应该上飞机了。”


    “他去不了我能去啊!我都好久没吃海鲜了,还是免费的, 不去白不去。”收好支架,贺栎瞳孔散发对食物的渴求。


    沉吟片刻,瞟到那袋面包, 祁澍里:“先把我送回家,你们去吧。”


    “啊?你不吃啊?”


    “减脂。”


    “减脂可不影响吃螃蟹!”


    “少废话,去开车。”


    “……哦。”


    到家第一件事,祁澍里就把皮衣外套脱了,只剩单薄的黑色无袖背心,进厨房挑了把称手的锋利刀具初步尝试,发现切得还挺利索。


    想一会等方予松出来,可以让他亲身体验一下切面包的解压感。


    深蓝夜色已经模糊了远处的山峦跟楼层,城市道路川流不息的车辆从畅通渐变为拥堵,红灯在指示牌上随着暗色越发明亮。


    室内依旧悄然无息,祁澍里往他门口张望,眼眸不自觉溢出奇怪。


    睡这么久还没起?看来是真的很累。


    转头注意到鞋柜空缺的角落,男人蓦然忆起昨晚他在沙发和自己说过的话。


    [她们说明天晚上部门团建,还要给我迎新]


    “啊……”忙到晕头转向,祁澍里压根不记得了,还以为方予松在家等他,摁住太阳穴拿出手机。


    “喂?”接通的瞬间,自己都禁不住发笑,“车没走远吧?开回来接我,我要吃盐焗大闸蟹。”


    听筒里的人默不作声,直接把电话挂了,骂骂咧咧把车开到前方掉头-


    “你老实说,我最近惹你了吗?”抵达目的地时,贺栎仍旧满腔怒火,“要是有什么不爽的,你直接跟哥们说,哥们虽然不会改,但一定会原谅你。”


    “别一天到晚跟猴一样,七十二变好不好?”


    找到包间入座,祁澍里专注浏览菜单,否认道:“我对你没意见。”


    “那就是你人有问题!”说完还不忘先点把大闸蟹和小龙虾点了,翻到酒页,贺栎开始作妖,“呦~拉菲啊,小姐姐来俩,他买单,谢谢。”


    被点名买单的人没有啃声,专注点菜。


    “你可悠着点,”梁书堃搭在他椅背,调侃,“他现在是离家出走、身无分文且自力更生的穷苦人设。”


    “哼,”鼻腔禁不住冒出嗤嘲,贺栎冷笑,“这可有路易十三跟罗曼尼康帝,没点它们已经算给面了。”


    “没事,你随便点,”不等贺栎开口感叹他大方,祁澍里盖上菜单先一步说,“钱不够我就把你抵押在这——”


    “吼,那不好意思了,我只能在这卖艺,不卖身。”


    祁澍里掀唇,从容补上后半句:“洗盘子。”


    “哈哈哈哈哈。”


    包间哄笑声四起,不止梁书堃,就连给他们倒茶的服务员听了这段耍宝都忍俊不禁。


    气得贺栎迅速红温,暗自宽慰必须忍到祁澍里掏钱的下一秒。


    不等多时,一大盘盐焗大闸蟹先抬上桌,鲜美光滑的外壳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转桌从面前划过时,还飘过盐焗特有的香气。


    等不及要先行开吃的贺栎,跟跳手指舞似的,边剥边提起烫红的指头。


    梁书堃从外面打完电话进门,先是对眼前这幅场景深表无奈,坐回去拿起螃蟹想要开啃,忽而抬头看他。


    祁澍里觉得莫名:“怎么了?”


    “你室友也在这,我刚才看见他了。”


    水到嘴边碰了一下,祁澍里放下杯子,愕然:“方予松?”


    “嗯。”浮现刚才接电话路过时看到的那张脸,梁书堃确认,“就是他,好像在跟一堆人团建,男的女的都有。”


    “有看到他喝酒吗?”环住杯壁的食指不自觉轻点,祁澍里视线锁定在杯壁边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梁书堃点头,“路过的时候,他们坐主桌那个看起来是领导的胖子,还在那画大饼呢。”


    讲到这,梁书堃开始学对方的语气:“咳咳什么……真庆幸我们部门来了小方这么个兢兢业业的小伙子,能干又靠谱。”


    “要是没有小方的加入,我们都很难准时完成任务,让我们举杯欢迎小方!再接再接共同捍卫部门的荣耀!”


    “咦呃~”原本在旁吃得津津有味,贺栎被这话激起一身鸡皮疙瘩,五官嫌弃到扭曲,甩开螃蟹擦手,“这种老套路,我刚毕业上班的时候就听得起茧子。”


    “不对啊,”转念一想,又觉得稀奇,“他不是专心画漫画,不喜欢跟外人交流吗?怎么莫名跑去跟人团建了?”


    眼前的人没有说话,窎长眸光自木质杯口流转至死寂的手机屏幕,愈发晦暝难辨。


    “是啊,我刚才也觉得奇怪,难不成是他的编辑和出版社?”


    专注聊天的两人自然而然将他的沉默忽略,梁书略显担忧,“刚才我路过还听见他老板说一会让他打个通关,估计得醉,要不然咱们一会等他结束顺路把人接回去?”


    多番询问都没得到答复,两人不约而同朝一个方向眺望。


    只看那人岿然不动,嘴唇紧抿靠在椅子背垫,黑色皮衣把他的漆眸浸染彻底,周身萦绕的低气压不怒自威。


    “他在哪个包间?”


    梁书堃往外指,迟疑道:“走廊尽头,那个叫‘芸渡’的包间。”


    “先生,您好,这是你们的酒。”碰巧赶上服务员进来送酒,酒瓶底部与玻璃转盘磕碰,在鸦雀无声中由为清亮。


    服务员微笑问道:“需要现在醒吗?”


    贺栎:“啊、哦,麻烦……”


    “不用了。”冷冽声线将对方的话夺走,果断起身,抄起酒瓶瓶颈径直往外走。


    贺栎两眼发直,屏息惊恐:“他那个拿酒的姿势,你告诉我,他不是去砸场子,是去请人喝酒的,对不对!”


    镇定擦手,继续把刚才的螃蟹剥开,梁书堃:“你说是就是吧,反正这酒你是喝不上了。”


    “谁说的!”驳回他的话,转身朝服务员招手,“您好,麻烦再来两瓶,帮忙醒一下,谢谢~”


    重新叫完酒,贺栎得意洋洋转回来,说话带调:“反正不是我付钱~”


    祁澍里循着梁书堃给的方位,抵达包间。


    半敞的门口正对方予松的位置,他刚好可以看到对方站姿僵直,举起酒杯手足无措的模样。


    “来,小方,先敬大伙一杯,以后咱们部门团结一心,让甲方对我们的设计赞不绝口。”


    大门背后有一道中气十足声音传出,想来就是梁书堃口中说的‘像是领导的胖子’。


    扎在人堆本就如芒在背的青年,在领导把话说完,发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祁澍里看到他酒杯里的红酒都在手头来回摇晃。


    更别提那些,看到他这幅狼狈无措的可怜模样,围坐在圆桌旁,一张张满载恶意的嘴脸。


    喉结徐徐滚动,握紧瓶颈的力道加重,祁澍里忍下心头突如其来的酸涩感,沉下胸膛,面带微笑走进去。


    “予松。”门口温柔的呼唤传去,顿时招徕大家的注意力,祁澍里迎着他诧异的神情走去,“不是说七点半就能回家吗?我们走吧。”


    “呃,你是?”凭空闯进一位陌生人,站立主持大局的领导茫然不解。


    更何况,祁澍里今天的穿搭是一身黑皮衣加黑背心,精心搭配的银饰跟耳骨夹都没来得及拆卸,看起来像是半夜溜上秋名山的飞车党。


    “您好,我是予松的哥哥,刚好也在附近吃饭,是来接他回家的。”


    “嗐,原来是小方的哥哥,”大腹便便的男人脸上的紧绷的肉瞬间松弛,摆手阔气道,“既然这样,那就一起喝吧?”


    祁澍里婉言谢绝:“不了,我开车,而且我们家还有点急事要处理。”


    “没事的,别推辞了,帅哥一起吧。”坐在位置上的其中一位女人站起来,热情邀请。


    “真的不是推辞,我们真的有急事要回家,不然我也不会不请自来。”努力维持嘴角的弧度,祁澍里举起刚才带来的两瓶酒,放到主位男人的面前。


    “这样吧,予松的酒我替他敬,刚才和朋友吃饭还剩了两瓶,不喝也是浪费,送给大家,就当做我们兄弟俩的赔礼,还希望大家不要介意我的失礼,以后能多照顾我们家予松。”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真是太客气了!”男人眼尾的褶子相互拥挤,合不拢嘴夸赞,“这你放心,小方这么肯干,我们肯定会多照拂的。”


    “那就好,麻烦各位了。”牵过方予松的手,祁澍里跟他对了个嘴型,“走吧。”


    坚定回握那双牵住自己的手,灯光与他璀璨的瞳眸交相辉映,方予松绽出发自内心的笑:“嗯!”


    第24章 哥哥别钓了 哥哥身材练得这么好,一定……


    牵他走到公共泡茶区域, 祁澍里往走道窥去,确认没有人跟过来,这才放开那只手。


    俯视对方透过微光的错位依稀辩出琥珀色的瞳仁, 祁澍里胸腔燃起不知从何而来的火气,声色俱厉:“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你记得吗?”


    面对突如其来的诘问, 方予松收起表情呆滞了一瞬,犹疑答道:“打老板的时候,记得叫你。”


    眼眸微睨,祁澍里步步紧逼:“只有这些?还是你只记住了这些?”


    “还有就是……”后背抵至墙面避无可避, 方予松不知所措到处乱瞟, 突然福至心灵,“如果需要你帮忙,可以随时叫你。”


    拿起手机点亮屏幕, 上方除了时间和壁纸空无音讯, 祁澍里将青年瘦小的身体笼罩于他的阴翳中。


    “方予松。”


    冷硬的声线喊到全名,对方的逼迫犹如泰山压顶透不过气,青年不由自主抖肩, 紧跟着, 祁澍里的手掌在他肩膀捏了一下。


    力度不大, 却足以叫人胆颤心惊。


    “你很擅长不听话, 是吗?”


    “不、不是的, ”这股愠怒来得太过突兀,低眉顺眼的人半吞半吐辩解, “我只是、只是不想给你添麻烦,其实……刚才看见你进来,我是很开心的。”


    说罢, 方予松扯了两下祁澍里冰凉的皮质袖口。


    垂眼凝视对方不间断的小动作,在他扯自己衣袖的时候,紧皱的眉心渐渐铺回原状。


    嘴角扬了一秒即刻恢复,继续斥责:“要不是我刚好经过,你打算怎么办?就这样包子似的任人拿捏?你不是很……”很会在网上骂人吗?


    险些口不择言将对方的秘密说出来。


    没听见下文,方予松目光渴求:“很?”


    “很——会看别人脸色吗?”面上阴影消散大半,渗出几分尴尬,祁澍里生硬转调,“圆滑点躲过去不就好了?”


    “其实,”含糊半晌,待祁澍里望着他的时候,眸光狡黠流转,青年左右环顾,踮脚悄声道,“我藏了一点点杀手锏,只是时机没到。”


    他面无表情:“哦,那就是我多管闲事了。”


    “不是的,你来得很好,正好。”壮起胆子往他黑色紧身里衣勾勒的结实腹肌处,戳了两下,绽露清涟微波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他。


    默许对方这种哄人还不忘吃豆腐的行为。


    对视几秒,祁澍里提起胸膛叹气,无奈将步伐撤后,翘唇转移话题:“刚才有吃饱吗?”


    “没有,看着他们我吃不下。”方予松委屈不已。


    “行,那来我们这吃,我带你绕另一条路,不会被发现。”可怜的模样令人不由放软声线,给他带路。


    “好呀好呀!”眉开眼笑跟在他后头绕路。


    两人走进包间,桌子上每道菜都空了大半。


    贺栎抬手打招呼:“呦~方予松漫画家晚上好,恭喜阿澍完好无损回来。”


    梁书堃笑称:“我还在想,如果过五分钟再不回来,我们可能需要去帮忙了。”


    “你好歹能帮上忙,”嫌弃的目光投向贺栎,不咸不淡讥讽,“他吃得脑满肠肥,估计动都动不起来。”


    “啧,你这张嘴真是讨人嫌!”横眉竖眼骂完,贺栎招呼方予松过来,“方予松快来,需不需要点新菜给你吃?”


    “不用,”跟他们不是很熟,青年迈起碎步到祁澍里身边落座,拘谨道,“我吃这些就好。”


    贺栎直接把菜单给他,阔气挥手:“不用跟他客气,今天阿澍买单呢!随便点!”


    一听是祁澍里买单,方予松拨浪鼓式摇头,并把菜单放回原位。


    “麻烦再上一盘盐焗大闸蟹。”见他不情愿再点,祁澍里叫了盘新的大闸蟹,扫过两人跟前留有余量的酒杯,“我走之后,你们点新酒了?”


    “当然啦,不喝白不喝~”品过红酒,贺栎腮边微红,语气陶醉。


    祁澍里笑了笑,没有说话。


    本着是来帮忙清底盘的心理,方予松不仅把新上的大闸蟹吃个精光,还试图把剩余的菜也吃掉。


    只是胃容量告急,咀嚼的速度由快边慢,最后实在有点难以下咽。


    注意到细节,祁澍里哭笑不得:“吃不下就别吃,一会打包回去。”


    “好!”


    向服务员要了几个打包盒,四人一起把没吃完的餐打包带走。


    走到结账台,服务员恭敬微笑:“这边收您一张大闸蟹的抵用券,餐费收您1200,外加您点了四瓶红酒,抹掉零头共计两万五千五百九十元。”


    伶俐的女声回荡在耳畔,方予松瞳孔扩张,敛息哑声,慌乱的手下意识往兜里摸了两下。


    空空如也!他的余额现在连零头都没有。


    就在贺栎摇头嗟叹,还是把祁澍里坑得太轻时,对方把意气洋洋的人喊回神。


    “愣着干嘛,付钱吧。”


    什么?贺栎张嘴,难以置信地望向他。


    用下巴轻点服务员拿起的扫码机,脸上阴险狡诈的算计显而易见,祁澍里重复:“付钱吧。”


    “怎么就变成我付钱了?”声音从紧咬的牙齿里挤出来,“不是你请客吗?”


    “我没说过啊,都是你一厢情愿认为的。”祁澍里耸肩,佯装无辜。


    “梁子……”被平白无故阴了一道,贺栎转向另一个人求助。


    “诶别,我证没拿到手,现在还是个月薪两千的穷苦打工人。”梁书堃无情拒绝他的要求。


    孤苦无依的男人只能认命,走账的器械音刺痛他哗啦啦冒血的心。


    贺栎哭嚎:“你最近接了那么多广告,肯定有钱!祁澍里你不是人,尽逮着我薅。”


    嘱起得逞的嘴角,解释:“前两天刚交了房租,正好没钱,让贺公子破费了。”


    须臾,留意到方予松投来疑惑不解的眼神,祁澍里眨右眼,示意他不要拆穿。


    于是对方点点头,继续躲回他身后,做毫无存在感的鸵鸟。


    在送他俩回去的整个车程,祁澍里的耳朵就没消停过,来来回回就是‘坑爹’‘欺负人’‘不是兄弟’,演变到最后,祁澍里在贺栎嘴里已然成了‘不是东西’。


    耳朵堵得慌,到家才算清静,祁澍里把打包来的东西放进冰箱,冲背后的人问:“撑不撑?要不要煮点山楂汤?”


    “不用。”方予松静静在他身后帮忙递东西,开口,“那个酒钱……”


    “哦,别在意,”知道他的性格,祁澍里不等他说完便解释,“贺栎只是嘴上不饶人,那点钱对他来说无所谓。”


    方予松仍觉不妥:“我想办法还你,然后你帮我给他吧。”


    在对方脸上环顾许久,终究败给他的坚决。


    祁澍里无奈:“好,但是不着急,好吗?你先解决房租的事情,其他的以后再说。”


    “好吧。”提到迫在眉睫的交租,方予松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语调乏味沉闷,拖着沉甸甸的步伐回房。


    上了一周的班,难得周末,哪怕今晚状况频发,方予松只要想到后天就要上班,周天要早睡,忍着生理泪水都必须要熬夜玩耍。


    在睡觉的祁澍里自然而然就梦到他的房间里去,此时,青年没有在电脑前,而是抱着娃娃躺在床上刷他的小花书。


    “唔,才一周,怎么就漏看了这么多条。”边刷,青年边调高音量赞叹,“啊啊啊!这条深V胸肌!”


    “啊!这不是今天大大穿的衣服吗?原来皮衣脱掉,里面是无袖背心!好性感呜呜呜!”


    脖子被激动勒紧快要缺氧,祁澍里不仅全程要陪他一起看,还要忍受对方突如其来的锁喉或是锁肚功。


    “咦?”刷到顶上最新一条视频的标题,勒住娃娃的手臂刹那松怔。


    原因无他,只是这条一个半小时前发的标题,很容易让他联想到晚上祁澍里生气时候对自己说的话。


    视频文案:怎么总是教不乖你,嗯?


    视频里,男人身着白色衬衫跟黑色收腰马甲,右手挎着西装外套,倚坐于狭窄的墙面,角度从下往上拍,恰好能将他绷直肌肉时,撑起的西装裤轮廓描绘得淋漓尽致。


    最要命的是,祁澍里带银戒指的手上,还有一条在掌心来回缠绕的粗绳皮带。


    “ohhhhh!”阴暗色调简直轻松拿捏这股氛围感,方予松张嘴震撼了半天,才顺利发出声。


    发这条视频就已经能猜到对方的反应,祁澍里毫不稀奇,顺了口气,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细数方予松的罪责:


    【想让你早睡,你偏要熬夜】


    【让你出了事就告诉你,结果一声不吭让人欺负】


    【叫你别还钱,你还非要犟】


    【你说,你自己是不是教不乖?】


    他说话间,方予松登陆自己的冲浪号,疯狂评论:


    [快来松松土]:是的!是我!


    [快来松松土]:好涩啊!哥哥别钓了!


    [快来松松土]:哥哥身材练得这么好,一定很会强||制||爱||吧!


    [快来松松土]:下次可以挽起衣服袖口吗?想看惩罚play的时候,手臂青筋凸起的样子!一定很性感!


    把他打的每一个字都看得分明,祁澍里语塞:


    【你……】


    【差点忘了,你是画这玩意的行家】


    视线跟随玩偶被固定住,祁澍里无法转头看他当下的表情是如何,只能目视眼前打字飞速,根本不需要思考就能流畅敲出这些话的手指。


    这样也好……


    在梦里跟玩偶通感的男人,感觉到自己的耳廓开始发烫,被对方揽住的地方也莫名燥热。


    祁澍里心想:至少今天,他没空去看那些机器切面包的解压视频了。


    第25章 室友他好不讲理 室友讲话怎么这么暧昧……


    周末转瞬即逝, 祁澍里打算休息,这几日都没接推广,等他起床发现方予松早都出门上班了。


    虽说对方刚搬来时每天窝在房间里, 但偶尔,祁澍里也能听见他在房里传出的动静,更别提后来两人经常一起吃早饭。


    早就习以为常的人走出来, 环视寂静无声的客厅,暗自叹了口气。


    拉开阳台窗帘让外界的湛蓝如愿侵占内室,阳光穿透玻璃,在地板折出虹斑, 是难得的好天气。


    本想把旧书翻出来看, 倏地记起周六晚上通感时方予松在他账号下信手拈来的骚话,转念掏出他之前买的,没来得及看的漫画书。


    这本就是方予松目前断更, 但始终没有灵感画不出来的《雨夜器材室, 学长他好不讲理~》


    不等翻开,光看封面就已经似曾相识了,因为封面上主角攻的穿搭, 正是仿祁澍里之前出过一期不良少年的混搭风改良而来的。


    [不良学长攻VS温顺学弟受、生人勿近的学长和我在器材室躲雨, 不讲理的他竟然……?!]


    对他禁忌的漫画风格有基本了解, 祁澍里扫了眼标题, 忍俊不禁嘀咕:“我倒是要看看, 你能画得有多不讲道理。”


    ……


    [学长有些不耐烦,看着窗外的雨, 神色不爽:啧,最讨厌下雨天,下个没完没, 浑身都湿透了]


    [光音拿出干毛巾,怯弱小声:学长,要不然先用我的毛巾擦干吧]


    [接过递来的干毛巾,学长突然笑着把人逼到拐角:学弟知道吗?其实要让身体变干,我有比这更好的办法]


    [光音:什、什么办法?]


    [淋过雨的衬衫分外湿濡,学长抓起光音的手去触碰他灼热的肌肤,屋外淅淅沥沥的小雨抵不过舔舐耳膜的声响]


    [光音浑身颤抖:学、学长,我快……]


    后半部分还未浏览,浑身充血呼吸急促的男人听到门口的开门声,疾速打开茶几桌柜,做贼似的把漫画书塞进去。


    不远处孱弱的身影浮现,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怔了两秒,错愕失声:“今天这么早下班?”


    方予松语气平静:“我辞职了。”


    “辞职了?”险些被本尊发现自己偷看他画的漫画,祁澍里方有余悸的心瞬间让这个消息盖过。


    反观对方竟一脸轻松,还隐隐藏有解脱的畅快。


    他定下神,细问:“怎么了?是不是周六晚上我处理的不够好?让你老板针对你了?”


    “不不不,不是的。”方予松即刻否定,摘下口罩跟背包,朝他走来,“是我自己觉得不合适,所以周末就提交了离职信,今天办完离职手续就回来了,哦对了……”


    面前的人拿起手机点了两下,片刻,他的手机就弹出对方打来的一万多酒钱。


    祁澍里短促吸气,脚下宛若生根,立在原地张嘴半晌,吃惊究问:“你哪来这么多钱?”


    “我不是说了吗?我有杀手锏。”不敢和他对视,方予松食指不自然勾过鼻尖。


    “什么杀手锏?”不安的心攒动,祁澍里蹙眉摁住他的臂膀,让他正对自己。


    前两天方予松说这话时,自己没有过多留意,只当他是唬人,今天凭空变出这么多钱,实在很难让人不担心。


    臂膀传来阵痛,感知对方紧张,方予松毫不隐瞒,乖乖道出实情:“就是那个领导,他向会计报了团建餐饮费,但是团建的饭钱是找我们AA的,我还特地找同事借钱了呢。”


    “还有每个月申请的部门备用金额度,开销发票根本对不上他的行程,都是他私吞的。”


    隐约猜到结果的人提眉:“然后呢?”


    “反正我都要走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要么他把酒钱还我,要么就跟我一起离职。”


    “方予松你……”扣在他肩膀的指尖发白,男人严肃质问,“你有没想过,他万一私底下报复你怎么办?”


    这招破罐子破摔虽然有效,可但凡对方是个记仇的,就能循着他简历的地址找上门,这家伙是一点都没考虑到后果。


    “不用怕,我把证据都留着呢,”方予松仰头望他,盈盈笑眸里的慧敏一览无遗,“而且我入职时候填的地址,就是老家拆迁的旧址,反正都是本市八区内,他要找就去找吧。”


    欲扬不扬的嘴角将对方的俏皮与灵动勾勒得淋漓尽致,前几天那个被工作吸干精气的人不复存在,此刻背手站在他身前的人,才是方予松灵魂的本色。


    祁澍里探得出神,不由自主牵唇:“这么厉害?小巧思这么多呢。”


    青年回答得理所应当:“我又没打算久干,当然要留点心眼了。”


    “你是怎么发现的?他虚假报账的事情。”


    “谁让他们天天让我干打印跟碎纸这种杂活,我设计人物形象都来不及了。”


    青年眉梢得意,挺直腰杆说:“有一次我领导着急下班,让我把打印的东西放他办公室,我不小心就在文件夹层看到团建经费审批和备用金请款的金额,发现有一部分对不上,顺手拍下来跟他每天的行程对应罢了。”


    “哦,”祁澍里若有所悟,“你之前晚下班,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跑去跟踪他?”


    “才不是。”撇开视线,方予松瘪嘴否认,“我只是刚好跟他一条路,刚好撞到了。”


    “确实很刚好。”嘴边弧度越飞越高,青年扬眉吐气炫耀的样子挠得祁澍里心痒,搭在对方肩膀的拇指来回抚弄。


    “嘻嘻嘻。”听见他的褒奖,青年肆无忌惮任由面庞的喜悦蔓延。


    “但这笔钱,你留着交房租吧,不用给了。”


    “啊?不行,你必须收。”


    “啧。”对方犟得厉害,咂舌用凌厉的眸光锁住他的瞳孔。


    面对他的压迫,方予松坚守原则寸步不让,绷住唇线与他直视,周遭铺散的空气急剧坍缩。


    方予松睁得眼睛发酸,改策略用温声软语劝说:“房租我还有别的办法,你收下吧,不收下的话,我会内疚。”


    闷声良久,锁在他脸上的目色愈发浓稠,祁澍里缓缓张口:“方予松,我只是想让我的朋友请你吃顿饭,没想让你分得这么清楚。”


    毫无波澜的语气愣是让人听出强烈的不满,眼睫跟随对方的断句打颤,看见祁澍里把钱收下,如愿以偿的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


    惹他生气了……


    方予松站在原地心慌意乱,脑子里的小人鸣危机鼓疯狂绕圈打转。


    不知道该怎么破冰,只见祁澍里转身,拿出他从贺栎那还没来得及切的面包。


    寻到机会,青年小步追过去,探头:“你要做什么?需要帮忙吗?”


    祁澍里头也不回:“切面包。”


    现在离职的方予松不需要解压,但他很需要。


    “我我、我帮你吧。”


    手起刀落切了两片,祁澍里停下,偏头转向冲自己露出虎牙尖,俨然在讨巧卖乖的青年。


    天然白皙的脸颊有他清浅的笑容做点缀,不知是不是刚才被他吓的,清澈的眸底水雾氤氲,加之青年回来路上被口罩箍紧的地方红晕未散,让瞧见的人觉着他委屈可怜。


    祁澍里一时心软,后撤腾出空间给他。


    “嘿嘿,让我来。”有台阶下,方予松欢天喜地拿过刀具开始切。


    干巴巴的面包切下去,手感和声音都有股沙感,加之不怎么内行,方予松总是切到一半就变得薄厚不均。


    倚在桌台看他笨拙却认真的表情,胸腔凝聚的怨气刹那间烟消云散,正准备动身教他,脑袋突然浮现刚才漫画书里的台词。


    祁澍里浮起一抹狡黠,有样学样:“其实,要让面包均等分,我有比这更好的方法。”


    断更太久失去记忆的人,根本没有联想到这是自己漫画台词的衍生,诚心求知:“什么方法?”


    话音才落,后背贴上不绝的热源,祁澍里左手从他身侧绕过撑着桌台,右手摁住他握刀柄的手背,完完全全将整个人罩在怀里,避无可避。


    好、好不讲理的姿势!


    方予松心跳失控,呼吸的鼓点从心脏偏移到喉腔,在他怀里不停吞咽,誓死要把快从嗓子眼溜走的心脏咽回去。


    “它比较硬。”


    “要像这样,握住这里……”


    “动作要用力。”


    喑哑的声线化作利器,从上方攻击耳膜,效果比戴了耳机还要清晰撩人。


    明明只是切个面包,为什么从对方嘴里说出来,会这么色||情啊!


    根本无心留意手头的面包,方予松一心一意扑在被对方触碰的地方,哪怕后背隔着衣服,在细微动作的磨擦下,就跟滚过开水一样烫得厉害。


    “你又把我话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走神间,对方清冷散漫的腔调再次灌下来,抵在他胸膛的肩膀狠狠缩了下,鸡皮疙瘩从脊椎攀爬至手臂。


    “唔,”下意识嘤咛,方予松弱弱回答,“没、没有。”


    “那你说,我刚才教了什么?”


    教了什么?


    青年语气僵硬,满脑子都只剩那句:“要用力……”


    脚趾抓地闭嘴在他怀里羞赧,方予松压根注意不到后头那人碎密发丝下,眉眼裹挟的戏谑,还有耳廓极其容易被忽视的绯红。


    就着这个姿势,方予松全程带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跟硬化的手臂,在对方教导下切完面包,吃不完的面包片需要用塑料膜装袋放冰箱。


    拿塑料薄膜的祁澍里也只是表面平静,实际脑袋跟搅浑了的池水般,辨不清东西,刚抓到塑料膜的边角,滚筒从手底滑落,在地板顺畅铺开。


    第26章 撞疼娃娃的■ 原来是找我相依为命的……


    窘迫凝视如同卷轴铺开的塑料薄膜, 祁澍里立马倒头向外捡起滚筒,仔细把它卷回去。


    缠到一半,发现眼前站着的人没有丝毫动静, 怀着好奇扫了眼对方红得跟樱桃似的双颊,茫然与错愕从祁澍里黔色的瞳孔划过。


    对方目不转睛望着他手头缠绕的动作,祁澍里这才恍然大悟。


    周六那天方予松看的那个视频里, 他缠皮带的姿势和现在如出一辙。


    “呵……”喉间漾起的笑音错落,饱含无奈。


    这家伙,每天都在想这种不正经的东西,难怪能画出那种毫不讲理又禁忌感十足的漫画。


    “嗯?”对方的笑声实在突兀显著, 方予松脸上的红晕还未来得及褪去, 张大水灵的眼睛看他。


    “没事,”敛好情绪,他正色道, “只是想问问, 你离职了,好不容易追回来的钱也还我了,交租日期临近, 你该怎么办?”


    “嗯……”深思熟虑一阵, 青年喏喏, “我还有一些固定资产。”


    “田产?车子?”


    “……也、没有那么固定。”


    青年说话躲躲闪闪, 祁澍里不便多问, 只好再次叮嘱:“实在没办法就来找我,都是朋友, 没必要这么计较。”


    “嗯嗯,我知道,我先看看能不能靠固定资产解决, 不能我再找你,好吗?”


    流盼于对方凑来的面庞,确认看到的诚恳跟温驯不是假的,禁不住再次强调:“这次不许再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否则……”


    警告与威胁并存的话语留白,祁澍里手里的塑料薄膜由于动作加重发出滋啦声响。


    张力十足的声音听的人呼吸不稳腿脚酥麻,方予松垂眼发出音节:“嗯。”


    单看对方这幅抓乖弄俏的模样,祁澍里不用想都知道,这人肯定又在心里偷偷把自己当成某种素材了,鼻腔冒出冷哼,将裹好的塑料膜归位。


    拿了一周工资离职后,方予松又回到他的方寸之地,思度自己后一期的漫画内容。


    直到天幕坠落,象征繁华都市的灯光斑斓挂起。


    “呜呜呜好舍不得你!”


    “啊,私密马赛我的心头宝。”


    “等我解除困境,一定想办法把你们都赎回来。”


    祁澍里还未从睡梦睁眼,便先闻其声,失宠靠在床头的娃娃角度摆放刚好,可以看见方予松在搞什么幺蛾子。


    青年正一边哭嚎道歉,一边擦拭之前放在他桌台的手办、杯垫还有吧唧。


    碎碎念不停:


    “先让我好好看你们最后一眼。”


    “爸爸不是不爱你们,是爸爸没用!呜呜呜呜。”


    “以后去别人家里,一定要乖乖听话,希望能为你们找到善主。”


    把它们全部擦拭干净后,方予松集合所有物品,拍了个集体大合照。


    听到最后一段话后,纳闷他举动的祁澍里当即领悟:


    【你要把这些都卖了?】


    【这些就是你说的固定资产?】


    【等一下,那娃娃呢?你也要卖吗?】


    就在此时,悲恸欲绝的人把目光转到床头的娃娃上,祁澍里被他看得头皮发麻。


    【你不是很喜欢这个娃娃吗?这玩意这么快就失宠了吗?】


    要是真的把这娃娃发卖了,以后做梦,岂不是梦到别人的房间里去?


    【方予松,你敢卖娃娃试试看!】


    “亓柒sama呜呜呜呜,”捧起娃娃用侧颊蹭他,语调被痛苦浸染,“我只剩下你了,以后只能跟你相依为命了。”


    【哦,原来是来跟我相依为命的】


    【那就勉为其难原谅你刚才把我手臂掐痛的事情】


    对方的伤怀和哭啼在他眼中压根不存在,胸口大石落下心境开阔,祁澍里不可抑制地雀跃起来。


    “不行,我不能再看它们了。”贴住娃娃寻求心理慰藉,方予松背对电脑桌,拇指细细抚摸照片上即将被发卖的谷子们。


    最后,在祁澍里透过娃娃的注视下,方予松打开了草鱼二手软件。


    输入主题:set盘出,不拆,可讲价可直拍


    颤抖的指尖点下发布,方予松埋进娃娃怀里哐哐乱撞:“啊啊啊啊!我真是个千古罪人!”


    【方予松,别乱撞!】


    【撞得我肚子疼】


    【等下,你、撞到我的……嘶】


    是夜,在对方心灵痛苦的同时,托他的福,祁澍里的身体也没好过到哪里去。


    隔天起来撩开衣服,虽没有淤青但某个不可言喻的位置,正随着动作隐隐作痛。


    “嘶,”吃痛路过对方安静的屋门口,祁澍里真想抬手找个事由把人吵醒,嘀咕,“不上班的第一个晚上就这么闹腾,还不如再让你找个班上。”


    话虽如此,祁澍里没有这么做,洗漱完下载注册了一个草鱼软件账号。


    方予松在这个平台上的账号也叫‘快来松松土’,找到他的东西拍下简直易如反掌。


    回首拉开门窗,天气正好,干脆去阳台健身,进行到一半,接到梁书堃打来的电话。


    “阿澍,下个月有大活~”透过听筒都能想象对方飞扬的神采。


    “什么大活?”近期好像没有平台搞大活动。


    “上次你不是帮‘轻风敲竹’家的汉服做推广秀吗?因为在他们官方公众号的热度很高,想要邀请你在上新直播当天,穿上他们的样衣进行场外连线,或者方便的话去他们平台上做个直播。”


    正在运动的人气短声粗:“场外连线吧,毕竟不是他们家的专业推广模特,也不是整晚都在那播。”


    梁书堃附和:“也是,场外连线更方便。”


    俯卧撑结束,用干毛巾将掌心擦拭干净,往方予松的门口瞟了眼,问:“我记得上次我穿的是方予松设计的衣服,包括内甲垫肩还有衣服胸口的金竹图案,他们到时候的样衣是原版还是走秀版?”


    “诶,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喜事了!”将要开启的话题恰巧被他击中,梁书堃为彼此的默契打响指,“你记得告诉你室友,因为商家对他走秀那天的款式特别满意,所以想买下他的设计,你问问你室友哪天有空过去面谈一下?”


    “商家能不能带着合同上门?”


    “啊?”


    无视对方诧异的呼叫,祁澍里重复:“你帮我问问,对方能不能带合同上门,你就说他不舒服,不方便出门。”


    电话那头寂静半晌,理解祁澍里的诉求,无奈:“好好好,我去问问,一会微信给你答复。”


    “嗯,麻烦了。”


    电话挂断的提示音与对面开门的声音同步,方予松看到外头有人,飞速冲出来后,立马把敞开大半的门合上。


    “早上好。”彼此间熟稔不少,青年不再像以往那样闪避,露出皓白的牙齿跟他大方打招呼。


    “早啊。”


    气温逐渐攀升,锻炼的人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无袖背心,部分被遗漏的汗滴还未自然风干,在清晨微光的妆点下,对方被虚化反光的轮廓耀眼夺目。


    大早上起床就鉴赏此等盛宴的方予松,口干舌燥心跳加速,转身想去洗漱,冲冲自己沸腾上头的脑袋。


    “方予松。”偏祁澍里还不依不饶,专挑人脚尖转向之际喊住他。


    “诶。”背对他,青年努力遮掩自己的面红耳赤。


    “洗快点,一会我要洗澡呢。”没事找事的人努力抑制高抬的颧骨跟声线,故作正经。


    “没问题,我一定很快!”回完话,对方飞速往浴室里钻。


    祁澍里在他之后冲了个澡出来,望见青年正团在沙发,看样子像是在等消息,记起早晨不声不响拍下他的那堆‘固定资产’。


    祁澍里打开软件,果然有一则对方发来的私聊。


    [快来松松土]:那个老师,不好意思,我不出白板号


    白板号?这又是什么新东西?


    一无所知的人攒眉,跑去网站点击搜索。


    哦,没有在平台交易过的新账号。


    [锄头]:不好意思老师,之前确实没有交易过


    [锄头]:因为我侄子最近想开个二次元的动漫店,用这些拿来做店内设计,不外售的那种展柜


    [锄头]:看到你卖的刚好都是他很喜欢的,所以想买来送他做开店礼物


    [快来松松土]:可是……


    [锄头]:理解老师爱惜这些东西,我保证我的侄子也会很爱惜,如果不放心,老师可以随时私聊我抽查


    喝水的间隙偷瞄对方在打字,脸上的疑云仍未消散,祁澍里加剧攻势。


    [锄头]:这样吧老师,我答应你,如果有一天你反悔了,我侄子的展示台有更好的手办,您可以随时找我原价买回来


    [锄头]:反正都是同城,很方便


    [快来松松土]:好吧,那你一定一定要好好保管!很多都是现在买不到的特典!


    [锄头]:谢谢老师,我会及时收货,请您放心


    收到消息,方予松兴高采烈从沙发跃起,不等祁澍里主动问,就飞奔到他身边,传递自己的喜悦。


    “祁澍里,我的房租有着落啦!”


    “是吗?”低下眼帘,吹过杯里的咖啡,祁澍里莞尔,“恭喜你。”


    青年笑吟吟地说:“我现在要去用我的致死量塑料膜把东西打包送出去~”


    “需要我帮忙吗?”


    “可以吗?”


    “随时可以。”


    “那就要麻烦你啦,我现在去拿箱子和塑料膜。”


    注视青年蹦蹦跳跳开启门缝消失的背影,祁澍里眉梢泛起惬意,抿了两口咖啡。


    已经开始期待东西被送到半路,方予松听到汉服商家想买他设计时,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了。


    第27章 喉结吻 不是孤身一人,有个可靠的人会……


    很快, 方予松推着箱子和防震气泡膜出来,祁澍里梦到过那么多次他房间的构造,愣是没注意过, 这些打包用品究竟是在何处存放的。


    东西从严防死守的小门缝一点点挤出,男人瞧着都嫌累,索性找个借口回房间, 让对方一次性趁人不在将东西拿完。


    计算好时间再出去,方予松已经坐在地板上小心翼翼给他的‘孩儿们’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生怕运输途中磕碰。


    “这么珍惜这些东西啊?”见他放进箱子前,还要不舍地摸两遍, 祁澍里莞尔过去帮忙。


    “嗯, 有些都绝版了。”


    低落的哀叹听得人于心不忍,祁澍里想把刚才梁书堃给自己说的好消息告诉对方,脑海深处突然冒出昨天晚上对方说的话。


    ‘亓柒sama, 我只剩下你了, 以后只能跟你相依为命了’


    杳杳目光在方予松脸上停留几秒,祁澍里忍回即将脱口的话,加快手头包裹的速度, 任由藏匿在阴暗角落的小心机蔓延。


    反正, 最后都是要还给他的, 也答应他随时可以原价买回去。


    那就……暂时先放自己这保管吧。


    有人帮忙, 物品打包得很快, 方予松填下地址电话叫快递员上门取件。


    送出去前再三强调:“这些都是很贵的东西一定不能暴力分拣!拜托了!”


    自己的心头宝离开,行注目礼的方予松唇角眉弓下塌, 俨然一副苦瓜脸。


    “乖,有钱再买就是了。”被他愁云惨淡的表情感染,祁澍里胸口涨软, 覆上他的脑袋安抚。


    “呜呜呜亓——”惆怅不已的人疏忽大意,转头下意识想喊他的账号名求安慰。


    “嗯?”一声意味不明的气音把人吓到住口。


    青年心悸,立马改称呼:“祁澍里……”


    “嗯,”欣然眯起眼眸,问他,“早饭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方予松眼巴巴:“想吃昨天切的小面包。”


    “行。”


    临近傍晚,祁澍里收到梁书堃的微信。


    梁子:对方的意思是,最好明天能到公司里当面谈,因为还有你的合同


    梁子:他们是诚心想买这个设计,还说你们可以提价,到时候公司的控股人也会到场,谈好价格可以当场敲定合同


    梁子:你知道吗?当时你那件汉服的走秀图一出来,其他好多商家都开始做相近的仿款


    梁子:他们原本计划在618上新,结果看到一堆商家的同款竞品,才等不及要放到5月


    亓柒:行,那我问问方予松明天方不方便出门


    梁子:那太好了,你赶紧问,我趁他们还没下班回话


    收好手机,走到对方门前敲了两下,透亮的眼睛自门缝闪现。


    方予松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明天有空出门吗?有个天大的喜事。”


    “什么?”门缝开到足以侧身挤出,方予松把门安上,随他去客厅。


    将事情原委讲清楚,青年的神态由懵懂转为惊喜。


    “要买我的设计?!”高兴到破音,方予松从沙发弹射。


    祁澍里展颜:“是的。”


    “那明天,我过去要、要怎么谈才合适啊?”惊喜过后,青年不安搅动手指,语气惶惶。


    会心一笑,祁澍里给他吃了颗定心丸:“我会陪你去,尽量帮你争取到更多的版权费。”


    外来的微风吹起青年额头的秀发,太阳行径大厦将将沉入山底,借着余晖跟云端调和的蓝调时刻,祁澍里将他显露在眼底的感激与信任探得分明。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感激之余,方予松仍旧有所顾虑。


    “上次你帮我的时候,我记得我没说过这句话。”视线直勾勾落到他身上,祁澍里悠哉的语气半带几缕胁迫,“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组织刚才的措辞。”


    徜徉于对方瞳孔的暖流沿着无形的丝线,在彼此对视中传递。


    方予松赧颜改口:“那就,拜托你啦~”


    祁澍里施施然:“应该的。”


    想到车子还在贺栎那,又问他:“啊,明天出门介意挤地铁吗?介意的话我让我朋友把车开过来。”


    “不介意不介意!地铁就好。”


    已经够麻烦他了,方予松现下只想给他省事,更何况这些天他上班,也忍了一周早高峰拥堵的感觉,虽然多少还是会觉得不适,戴个帽子口罩也能缓解。


    再者,他不是孤身一人,还有个可靠的人陪他。


    想到这,青年仰视对方的眼神又热络了几分。


    观察入微的人感知他瞳眸底端逐渐浮现的敬佩跟触动,稳健的心跳骤停,以极其慌乱的节奏乱舞。


    不自然撇头轻呛,祁澍里伸手捏红他的双颊:“我现在去回话,你今晚给我早点睡,不许熬夜,明天早起。”


    “好的,知道。”朝他敬礼,方予松铿锵有力保证。


    有充分的理由勒令他睡觉,祁澍里自然不会放过,昨天晚上留在身上的痛感不知道要几天才能完全消散,他可不希望今晚重蹈覆辙。


    方予松分得清轻重缓急,早早洗漱准备睡下,入眠前瞥过空荡荡的桌台,傍晚专心沉浸于喜悦的脑袋,在淋浴头的冲刷后渐渐清晰。


    揽住娃娃的手臂收紧,深深叹了口气,懊恼哀鸣:“早知道就不那么早卖掉了,说不定缓缓,明天就有钱了。”


    “啊!不行!不想了!”越想越后悔,方予松一股脑闷进被子,强迫自己睡着。


    跟对方约好的时间是上午九点半点,他算准时间起床敲方予松的门,一起吃完早饭去乘地铁。


    早高峰的余波未过,厢门打开,来来往往汹涌的人潮会自动让人偏离原本的站位,祁澍里干脆选了个偏僻的角落,将人紧紧护在怀里。


    “是不是太闷了?”发现方予松在他怀里不说话,生怕自己把人拢得太密,导致戴口罩的人呼吸不顺。


    堵困在角落的人正要抬头回答,地铁恰好抵达站点,着急打卡的年轻人自密集的人群中莽撞冲出,祁澍里猝不及防被他沉重的电脑包打到,惯性朝方予松弯腰。


    无纺布口罩独有的颗粒纤维感从喉结擦过,除此之外,还存有对方大量呼出的二氧化碳而攀升的余温。


    仅是蜻蜓点水的触感,祁澍里耳膜瞬间通透,大众嘈杂的脚步以及地铁的播报声,都在跟他的心脏共鸣,全身感官都在无限放大。


    稀薄的空气在此刻杯水车薪,尾椎骨的麻意传遍四肢百骸。


    “祁澍里?”听见他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方予松想推喊他。


    指腹刚碰上对方单薄的衬衫,就被他眼疾手快抓住。


    嗓子沉得似古老的铜钟,喑哑到有个别音节发不出来,祁澍里:“别乱碰。”


    手指在他掌心以强大的力度挤在一块,青年吃痛眉头紧缩,流露在外的眼睛铺满担忧:“你没事吧?”


    “没事,人太多,透不过气憋得慌。”上个站点下车的人不少,周遭宽敞了些,祁澍里支起身子,稍微后撤半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哦……”青年听进话,默默往空隙挤,争取给他多留点空间。


    这股紧促感直到走出地铁站,肺里灌入新鲜空气,才有所缓解。


    走过一次认得路,祁澍里把人带去目的地。


    店主早就在门口等待,远远瞧见他俩的身形,扬起微笑迎接:“方先生、亓柒老师,早上好,咱们的股东已经到了,这边请。”


    上回险些因为衣服损毁要被扣钱的两个工作人员也在,看到他们俩,热情招呼:“两位老师好。”


    祁澍里颔首:“你们好。”


    方予松捏紧挂靠鼻梁的口罩缝,闷声:“你好。”


    虽说是控股人,瞧着也不过是个三十出头的干练女性。


    女人起身朝他们伸手:“亓柒老师,方先生,非常感谢你们上回的紧急处理。”


    礼节性回握后立即松开,祁澍里:“不用客气,这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更何况真正的功臣不是我。”


    让出身位,把方予松往对方面前推:“多亏我这位化腐朽为神奇的朋友,不然我也束手无策。”


    “总之,两位在当天配合默契,我们十分感激,也很有诚意,”邀请他们坐下,把面前的文件分别推给他们,“今天趁两位老师都在,我把两份合同都带来了,二位看看是否有需要变动的地方?”


    面前的文件犹如摊手山芋,方予松拿也不是,晾着也不行,字是都能看懂,金额上面写的是一千七。


    青年不知道价格跟条款合不合理,死死盯着那几行字不作反应。


    意识涣散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往他面前勾了下,文件丝滑落入祁澍里跟前,迅速横扫上面的条款。


    食指轻击木质桌面,祁澍里开口:“条款上写的是买断他的设计,包括汉服纹样细节、内甲跟垫肩的设计,我来之前了解过一些样衣纹案设计师的报价,我认为三千比较合理。”


    女人将右耳的秀发挽至耳后,有理有据:“因为这套汉服原本的样衣设计已经被我们买下了,方先生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做修改,而且方先生不是专业做这行的,那些报价高的汉服纹样设计,基本都是有粉丝和流量基础的老师才敢出的。”


    “呵,”盖上合同低笑,祁澍里的眉峰桀骜,下巴朝身边安静的人点了点,好自矜夸,“你知道他的身份吗?人家一个月销量几万册的漫画家来你秀展做白工,免费送了一大波热度,你们好意思压价?”


    第28章 彼此的福星 你会梦游哦~半夜还来过我……


    前两天刚跟编辑敲定首印五千漫画册数的方予松, 听到祁澍里自吹自擂的话忏愧低头,两尊食指相互搅动如坐针毡。


    都是生意人,自然也知道这话有夸大的成分, 女人双手交叠,商量道:“那这样吧,两千五您看行不行?老师不会这五百块也要跟我计较吧?”


    “销量排行第一的老店, 不会连五百块也要和我们计较吧?”同样的话还给他,祁澍里追加道,“我的合同我没有异议,他的三千, 交稿前先支付三分一定金, 可以的话现在当场就能签。”


    “既然老师是爽快人,那我也不多话,那就这样吧。”拿出新合同填好数字, 女人把字签了, 推到方予松面前,“合作愉快方老师。”


    “合……作愉快。”话语落地前,本能地往祁澍里那瞟, 在对方冲他点头后, 心下安定, 拿起笔签名。


    回去路上青年神采飞扬, 摊开合同翻来覆去浏览过好几遍, 到家了还要坐在客厅细品。


    祁澍里揶揄:“看这么多遍,都会背了吧?”


    “还不会呢, 只是我真的没想到,随便弄的东西居然能卖钱,还能卖三千!”


    捧着文件夹嗅闻, 方予松时不时陶醉沉迷的神情,险些让人以为上面沾染的不是墨水跟纸片生涩的味道,而是香喷喷的烤面包。


    “本来我还在后悔我的手办是不是卖早了,三千块一压一付其实也够了。”


    “嗯哼?现在呢?不后悔了?”昨天晚上对方睡得早,祁澍里压根没梦到他是如何后悔懊恼的。


    不过想也知道,多半又是抱着娃娃哐哐撞脑袋瓜。


    “其实还是有点后悔的,”拧巴的小表情把痛惜与颓丧展现得淋漓尽致,方予松唇线向下,“虽然我和买家约定好,可以随时用原价买回来,但我现在刚卖肯定不能马上就找他退回来啊。”


    “在理,你等一段时间再找买你东西的人要吧。”表示认同之际,还不忘点开APP看物流,确认已经到达贺栎的住址,直接收货。


    两秒后,方予松手机提示他买家已经收货,钱款到账。


    青年赶紧掏出手机,看到自己感人的余额跟半小时前入账的定金,弹跳力堪比弹簧,欢欣鼓舞箍住祁澍里的两侧手臂。


    “我有钱了!我有钱了!谢谢你,我的房租有着落啦!”


    “就那点定金还不够你交一个月的,而且这还是你自己卖东西的钱,为什么谢我?”被他鸟儿唱歌般的欢乐渲染,祁澍里情不自禁扬起嘴角。


    “因为,遇到你以后真的都是好事,”上扬的颤音充溢着青年无法克制的澎湃情绪,揪住他的那双手也隐隐有失控的迹象,“你帮我争取版权费、安慰鼓励我、就像……”


    祁澍里俯首轻问:“像什么?”


    潋滟水光洇于薄红的眼眶打转,方予松羞涩垂下眼睫,细语:“像是……我的福星。”


    徘徊于对方的神情,漆眸弯起好看的弧度,方予松的话仿佛含有鱼饵的钩,不费吹灰便能勾起他沉在目光底部的复杂情绪。


    “福星?”嘱起意味不明的笑,祁澍里朝那人倒去。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逼近,方予松懵懂后退,慢慢落坐到沙发中央,祁澍里撑着沙发,单腿抵在青年身子右侧,两人借力的真皮坐垫也随之凹陷。


    “既然是福星了,应该不止一句感谢吧?”


    话音方才落下,方予松被他圈在怀中,比早晨挤地铁时候的距离还要近,投向他的眼神掺着盈盈秋波,电得人恍惚迷离。


    “我请、请客。”吞咽十分困难,方予松尾音梗在发紧的喉咙里。


    “啧,”不满咂舌,这个答案不合心意,祁澍里蛮横道,“请来请去多没意思啊,再想点别的?”


    当真就着这个姿势凝神思忖,思绪如陀螺在脑海不停打转。


    “啊……”突然福至心灵,方予松昳丽的五官在近距离下越发明艳动人,朝他竖起食指,“你可能不知道,你有个秘密,为了报答你,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哦?说来听听。”眉梢高抬,祁澍里表情有些微妙。


    青年神神秘秘凑近,没注意到对方狭长眼眸掀起的足以把人溺毙的波澜。


    方予松献宝似的:“你会梦游,之前你半夜来过我房间哦。”


    “是吗?”撑在沙发指头收紧握拳,胸腔连续震动,祁澍里笑音不绝,“你的房间我去过几次?”


    “就、那一次。”贴在他耳侧的话语带着无尽绵意,传入耳中的刹那,方予松下意识在他脖颈间缩了下肩膀。


    “确定吗?”


    “嗯。”已经被他撩拨到面色潮红,低声用气腔回应。


    粲然一笑,垂眼看向他半遮半露的绯色耳尖,忍不住轻轻吹开挡在它周边的秀发。


    “唔……”


    听见对方敏感的低吟,祁澍里窅冥的瞳色汹涌难耐,抵在沙发的骨节因隐忍而泛白。


    “那看来,你知道的秘密还不够多啊。”在预感自己将要爆发前,及时抽离,佯装无事清了清粗哑不堪的嗓子。


    “唔?你还有秘密啊?”好奇心成功被挑起,相处模式已渐入佳境的方予松好不避讳,脸上的热潮还来不及退却,便想刨根问底。


    “有,”食指跟中指关节夹住对方饱满的面颊,祁澍里恶劣道,“但我不会告诉你,等你自己发现再说吧。”


    呵,只要自己闭口不说,方予松大概率是发现不了。


    因为就连祁澍里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奇怪的通感机制到底是如何冒出来的。


    “哦,好吧。”听完他的回答,青年有些败兴,语调降温的速度比近期的天气还要快。


    “不过,有个秘密可以告诉你。”


    “什么?”


    流连于青年柔和的五官,祁澍里清浅的瞳孔缀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细丝:“你也是我的福星。”


    一个方方面面总能让他产生惊喜和意外的福星。


    温暖的话语散落,站在他面前的人呼吸一滞,翻滚的心跳加快了些许,方予松愣愣望向他。


    手机在裤袋不断震动,祁澍里看了眼来电显示,抚弄他的脑袋催促:“快去画稿件吧,争取早点把尾款拿回来。”


    大掌覆盖过的地方痒痒麻麻的,脑袋腾地升起白雾,方予松不自觉抬手放在相同的位置,眼中漓漓春水泛滥。


    担心电话里的人声音太大露馅,从而跑去阳台接电话的祁澍里,错过这精彩的一幕。


    果不其然,一接起电话,贺栎在电话里声线高亢,震耳欲聋:“啊啊啊啊!阿澍!我果然没交错你这个好朋友,你居然给我寄了这么多手办,有些都是绝版的诶!”


    “那些东西是——”


    沉浸式在自己的世界里,贺栎迫不及待:“虽然有一些不是我喜欢的角色,不过算你有心了,呜呜呜呜我终于知道前两天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差劲了。”


    “不是——”


    “你一定是想先抑后扬,然后给我惊喜对不对?祁澍里,真有你的!”


    “说完了吗?”实在插不进去话,祁澍里无奈反问。


    “嗯呐~”


    “现在轮到我说了,”他从容不迫地指挥,“我记得你有个专门的透明储柜,把它放进去,两天擦一遍,帮我先保管一段时间,回头我要还给别人。”


    “……不是、给我的吗?”贺栎不死心,追问。


    得到他坚决的回答:“不是。”


    “……”


    电话那头传出剧烈的吸气声,祁澍里将手搭在阳台栏杆上,轻笑扯谎:“下次给送你别的,都是你喜欢的角色。”


    “呵,你还记得你的好、兄、弟,喜欢什么嘛?”


    拧眉在脑海里努力搜索,祁澍里答道:“擎天柱。”


    “呵呵呵,”听筒里尖锐的干笑还夹着浓烈的讥讽,贺栎幽怨,“是五条悟!不是擎天柱!”


    游荡在眼底的促狭越来越明显,祁澍里咳呛一声,道:“记得了,下次过生日送你。”


    “哼,男人啊!”那头啪叽一下把电话挂了,没几分钟传来一张图片。


    图片上的手办和杯垫统一用透明架子保存好,隐约还能瞧见它们在阳光下折射干净的光泽。


    贺栎:膜拜吧!


    亓柒:嗯,很好


    亓柒:下次吃饭给你加两菜


    贺栎:要酒!


    亓柒:[转账]


    贺栎:?


    亓柒:酒钱


    贺栎:……


    坐在沙发上盯着这笔莫名其妙的酒款,贺栎深觉有诈,点下拒收。


    收到原路退回钱款的消息,祁澍里感到出乎意料,眉峰浅抬给他发了个语音:“不是要我还酒钱吗?不收?”


    贺栎也给他回了个语音:“不!这笔钱就当买你对我的良心钱,对哥们好些吧!”


    “抱歉,”祁澍里笑着回复,“我的良心不止这个价,这只够买黑心的钱,要不然你分期付款吧?”


    “祁澍里,你是真的狗!”满腔愤懑的男人骂完,再也不想多回他消息。


    男人正色,收好手机从阳台回去。


    看到方予松没有回房间,而是趴在沙发做图,进来的人不由感到意外。


    怕惊扰对方,祁澍里不敢拉落地窗,走向他的步伐尽量放轻。


    对方此刻沉心静气,在稿纸上对照平板上当天自己的秀场视频,描绘样品图。


    画到衣服另一半被遮掩的角度,食指点击播放键开始逐帧观察,醉心于视频跟手头的描绘,方予松忘却自己身处何地。


    视频调到祁澍里在走秀视频里,向镜头全面展示自己设计的那刻,自豪感顿时涌入脑门。


    方予松忘我尖叫:“WOW~~”


    第29章 蓝牙连错了 一大清早就听这些东西,真……


    拖沓攀升的音调在那人掀开眼帘瞄到前方的拖鞋时, 骤然停歇。


    方予松保持张嘴的姿势,视线机械似的跟随笔直的裤腿节节爬高。


    不尴不尬,正好与祁澍里的目光在半空对接, 对方幽深眼眸里的趣味若隐若现,方予松暴露在空气里的脚趾蜷缩。


    “喔——”声调变平,方予松怯生生道, “原来、这个图案……是这样画的呢~”


    说话的青年脖子僵硬,挪不开眼,祁澍里轻而易举窥到他震颤畏缩的瞳孔,脸部肌肉不停往上抬。


    偏头强制忍住, 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两下, 说:“嗯,加油。”


    短暂的小插曲稍纵即逝,方予松为了谨言慎行戴起自己的口罩继续工作, 祁澍里刷了会手机见他没有进去的意思, 倒了两杯水,在边上坐着看书。


    书页翻动散发的气味跟对方的画纸香气融和,在静谧的时间海里游荡。


    方予松于画纸勾勒的每一笔线条, 都化作细腻的种子, 悄悄在祁澍里心室满涨生芽。


    解决了令人生忧的房租问题, 方予松每日不是为成品图的尾款忙碌, 就是为了新漫画的后续情节纠结。


    多亏这般, 祁澍里迎回最初每日入梦,靠在他怀里看他画画的悠闲时光。


    最羞耻的也不过是, 每晚要看他在自己的平台账号下留言,以及描绘自己各方位的肌肉线条等等……


    就这样,温暖不燥的五月如期而至。


    前天入梦, 又被青年不留神摔倒地板的人肩背发疼,刚想起身找对方上次留给自己锤手臂的按摩锤,自己房间蓝牙音箱的顶灯诡异亮起。


    疏淡而不容置喙的低沉嗓音从里面传出:


    “我允许你这么做了吗?”


    “啪!”


    “叫大声点,不然我就停下”


    “我说——求、我”


    “你听不见是不是?嗯?”


    声音里还伴随极个别抽打物体的响动,简直不堪入耳,祁澍里耳垂滚热,走去直接把蓝牙音箱拔了。


    不用想都知道这是谁的杰作,男人按揉太阳穴,怒极反笑:“大清早就听这些,这家伙真是……”刚安分几天又开始作妖。


    撩起袖子要去洗脸,刚好撞上从门口出来的始作俑者。


    “早上好。”对方浑然不觉,还笑吟吟地跟他问好。


    “……”绚丽多姿的笑颜把人的视线晃花,祁澍里身体温度飙高血脉偾张,顶着一张发烧的脸往洗手间去。


    徒留茫然不解的方予松在原地:“嗯?”


    洗漱之际,祁澍里还在思索应该如何委婉地跟方予松说,不要乱连别人的蓝牙。


    好巧不巧,洗手间门口弹出对方的小脑袋瓜,方予松扒在门框,笑容乖巧:“你一会可以帮我看看蓝牙吗?我的好像坏了,怎么连都没声音。”


    怎么可能没声音?声音简直放肆得很。


    想起刚才起床那些让人羞耻的口令,祁澍里借冲掉泡沫低头的劲,掩埋自己红温的面庞。


    擦干手,从对方双边递来的掌心拿起他的手机,不经意地问:“最近又在忙着画画?”


    “嗯,”提起这事,青年傲立的背部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瘪下,方予松苦恼的眉弓凹陷,“不想交稿,画编辑要求的剧情比画甲方设计图还要难。”


    祁澍里浅浅抬眉,暗忖:看来他那个编辑又给方予松下达了一些难以言喻的剧情。


    “那上班跟画画选一个呢?”


    方予松果决:“画画!”


    祁澍里笑而不语,凑近提点:“蓝牙连错了,不是坏掉了。”


    “什么!”方予松瞪大双眼,错愕到把本就没多少肉的双下巴生挤出来,“那……那我刚才连到谁那去了?”


    惊恐的瞳仁颤颤巍巍至祁澍里脸上停驻。


    面前人的反应果然跟自己想象中一样有趣,祁澍里抿唇憋笑,摇头充愣:“不知道,不过你也就听听歌,被人听见也无所谓吧?”


    “……呃、嗯。”在他身边的方予松陷入长达十几秒的沉默,支支吾吾回应。


    祁澍里压根无需回头,脑海都能自动刻画他尴尬局促的表情,垂眼看向手机屏幕链接进度的眸光中,浮现连篇捉弄成功后的意趣。


    “弄好了,”把手机交还到他手里,祁澍里摁过方予松的肩膀,俯身贴到他耳边说,“别再乱弄了,万一下次连到我这可怎么办?”


    方予松赧颜低头,握紧自己那装满见不得人东西的手机,喃喃:“好的,我不敢了。”


    “很乖。”抚顺他翘起的头发,祁澍里闪身到门口,“那我就出门了。”


    “啊?”唇瓣微微分开,面色夹杂着疑惑与茫然,方予松小跑追去,“你今天要出门啊?”


    “怎么?”挎起挎包的瞬息转头,轻快的语调堆叠着不显刻意的挑逗,“舍不得我啊?”


    两人的目光悄然交汇,对方注满清澈泉流的眸光在阳光下,有过之而无不及。


    为眼前这幅景象流连忘返,祁澍里立在原地,舍不得动弹。


    “路上小心。”半晌,才听见他的叮嘱。


    “好,”流盼于对方清秀的五官,哑音添了一层暧昧不明的情愫,祁澍里轻声说,“等我回家。”


    不知是不是出门前对方的眼神过于依赖,祁澍里整个上午的工作时间,都会禁不住在脑海品味跟回忆,而嘴角也会不自发地呈开口抛物线状,朝上拉扯。


    用贺栎今天的话说,就是:“感觉今天拍照,你笑得比平时还灿烂阳光。”


    仰头灌下半瓶水,祁澍里从容:“最近赚得多,自然灿烂阳光。”


    “嘿嘿,也是。”哼起走调的小曲查看照片,拿到提成费的人面光洋溢着喜气。


    “话说,”盖上电脑,梁书堃朝他说,“自从那次走秀后,最近有不少汉服店商家找到我这里,想跟你合作推广汉服,要做吗?”


    祁澍里放下水杯:“先不做。”


    “为什么?”对于他有钱不赚这件事,贺栎费解。


    “下周就要跟‘轻风敲竹’家的汉服直播推广场外连线,万一乱接推广,接到他们对家的商品也不好交代。”


    男人条理清晰,将其中的潜在风险娓娓道来,“更何况我们对这个圈子还不够了解,找上门的店铺商品是山是正都不知道,冒冒然接下,会坏了口碑。”


    “在理,”皱眉凝思一番,梁书堃颔首,“那等跟这家的合作结束后,我去问问流舟关于更多这个赛道的细节。”


    “好。”后掌撑着地板起身,祁澍里往内室走,“我先睡会,下午开拍叫我。”


    不免觉得奇怪,贺栎脱口问道:“你不是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吗?”


    “今天想睡。”招手,头也不回往里走。


    之前只尝试过傍晚跟晚上入梦通感,不确定中午行不行,祁澍里抱着试试的心态躺下,没成想一睁眼,竟然真的在方予松卧室。


    看来他之前猜测的机制没有错,只要对方没睡,不论是什么时候,只要自己睡着了,就会自动跟他房间里的娃娃通感。


    此刻,对方抱着娃娃在房间边打电话边来回踱步。


    “闫姐,你听我说,不是我交不出稿子……”


    电话对面的女声洪亮:“少胡说八道!你就是交不出稿子!”


    “我在努力了,我今天都在听你给我发的绝对口令。”伴随无力话语落下的,还有青年沉重的叹息。


    【果然,这个馊主意是你编辑出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也是你编辑发的】


    “方予松,你的主题是禁欲室友、合租诱惑跟S级命令,”闫佳佳在电话那头的语气不容辩驳,“上一期的连载册书可是加印了啊,我这次做了十足的背调,力求公司增加了第二册的连载数量,你必须给我紧扣‘S级命令’画出来!”


    “呜呜呜呜闫姐,我已经在努力了,所以能不能把交稿时间往后挪啊?”交谈间,方予松加大力度搂紧挂在他臂弯的娃娃。


    【嘶……】


    被他惹得吃痛抽气。


    “呵,”与此同时,电话里的女人从听筒泛出轻蔑而拖沓的讥笑,“方予松,明天开始我会每天上门盯着你画画,知道你交出稿件为止。”


    “等——”


    话音悬而未落,女人毅然将电话挂掉,只余留节奏感强烈的嘟嘟残音。


    “啊啊啊啊!”方予松就地而坐狂揪头发,嘴里反复强调,“怎么办怎么办,闫姐明天要来了。”


    娃娃随之降落至软绵的床面,平躺的角度只能让正在通感的祁澍里,瞧见他天花板顶灯的样式。


    【还能怎么办?要不然我不给她开门?】


    【不过你得确保,她不会我们家的门敲成C型】


    “嗐,要是你会说话那该有多好啊。”方予松抄起娃娃,把它摆成面对自己正脸的坐姿,语气凄惨,“要是你能模仿祁澍里的语气跟我命令的话……”


    说到这,青年顿时陷入诡异的静默时间。


    第一时间注意到他改口的称呼,祁澍里的心底霍然滋生出浸没在灿阳里的向日葵。


    【怎么?最近跟我混熟之后,已经不叫娃娃亓柒sama,改喊全名了吗?】


    哪怕知道对方听不见,他也控制不住想要询问的话语。


    雀跃的心境还没平复,见跟前的方予松还在保持刚才一言不发的状态,整个人似被点穴般直愣愣冥想。


    还不等他疑惑多问,下一秒,方予松面颊飞出两片酡红,继而喉结吞咽两下,迅速埋入娃娃的肚皮反复磨蹭。


    腹部突感钝痛和痒意,已经预料到有这出的男人就算习以为常,还是免不得抱怨两句。


    【啧】


    【你别一言不发就突然扑到我的……】


    “ 啊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了!这样实在太色了。”


    方予松先他一步,对娃娃闷声道出,“用你的视频和样貌做灵感素材跟娃娃模型已经很过分了,要是还觊觎你本人的声音,那简直是罪大恶极。”


    第30章 躲避追稿 与其说我喜欢他的漫画,倒不……


    很好, 还算有点羞耻心和自觉心。


    他刚在心中给这位漫画家下定义,耳畔传来阵阵呼喊,肩膀无意识被摇晃。


    “阿澍。”


    “祁澍里。”


    “该起了。”


    床榻安睡的人睫毛颤动, 施施然撩开眼帘。


    天花板顶灯从对方卧室的北欧风格,调换为工作室的不规则简约风,男人的眼瞳稍显迷蒙。


    “终于醒啦?”视野里的天花板被贺栎那张脸顶替, 青年戏称,“做了什么好梦?一直笑眯眯的。”


    敛好浅勾的嘴角,祁澍里起身:“算是做了半个春梦。”


    “真假?你还会做春梦啊?”这个话题叫人意兴大发,贺栎赶忙追问, “你的春梦对象是谁啊?”


    祁澍里:“不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梦中情人还能没脸啊?”


    “嗯。”


    “没有参照人吗?真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你魂牵梦绕。”好奇心被吊起, 贺栎持续向当事人求索。


    实在不耐烦,祁澍里沉声命令:“闭嘴,干活。”


    由于粉丝量跟热度都比原来高了一大截, 拍摄量也比平时大, 一整天下来,祁澍里的腰背跟脖颈都因为保持姿势过久而僵直酸痛。


    “总算是结束了,每天拍图修图出图, ”贺栎甩手幽怨, “这段时间, 我才正儿八经有那种在过牛马生活的现实感。”


    摁住睛明穴的梁书堃, 闭眼说道:“还好我的任务结束了, 小贺你还得修图。”


    “啊啊啊啊,不许说!”贺栎一巴掌挥到对方能下刀子的嘴上, 关注到祁澍里抬脚要往外走的架势,语气迟疑,“你这么早就走啊?不休息会?”


    “不了, ”祁澍里背上挎包,简言道,“要去超市买牛奶,还要回家做饭。”


    对他的话不甚理解:“说什么呢,一起在外面吃啊!”


    “下次一起,今天还要中途拐去买书。”


    “买书?”闭眼舒缓身心,梁书堃听到这个消息即刻睁开,问,“祁老师又出新书啦?这么快?”


    “不是,最近我有想看的新书。”说完,男人径直推门出去,不给他们连环发问的机会。


    车留给他俩开,祁澍里乘地铁去之前那家书店,店门口摇曳的风铃告知店员有人进入。


    “欢迎——诶?”显然还记得他的脸,店员鞠躬卡到一半,标志的礼节性微笑热络绽开,“你不是上次那个,很有读书品位的帅哥吗!”


    喊不出他的名字,只能用关键词替代。


    祁澍里啼笑皆非:“是我。”


    店员询问:“这次要买什么?”


    “听说桃蛋老师出新连载了,我想买。”


    “噢!”女孩刹那领悟,下蹲从柜台抽屉取出那本他几乎是在梦里看着方予松画完的——


    《合租诱惑,禁欲室友的S级命令》


    店员身躯前倾递给他,眉飞色舞道:“算你运气好,老师这本初发量很少,咱们店的都卖完了,这两天刚到的加印,我就怕断货偷藏了一本。”


    “谢谢,我太需要了。”祁澍里掏出二维码付款,在对方帮自己装书之际,主意横生,“不如这样,我们加个微信,以后只要桃蛋老师的新书到货,你就帮我留一份,我直接微信付钱,空闲了过来拿,可以吗?”


    “当然可以呀!”


    店员欣然答应,备注好微信,望向他的眼波笑意连绵:“没想到你也是桃蛋老师的铁粉啊,我还以为这么冷门的老师,只有我喜欢呢。”


    “冷门吗?”


    想起此时此刻,这位桃蛋老师还在家等自己,祁澍里心头就有潺潺暖源涌入,对方呕心沥血的漫画本,此刻在手里也变得沉甸甸。


    他浅笑着说:“或许只是现在冷门,但将来老师一定会有更多铁粉。”


    许是祁澍里眉宇间展露的情绪过于柔和,小姑娘忍不住感叹:“看得出来,你真的很喜欢看桃蛋老师的漫画。”


    “与其说喜欢看他的漫画,倒不如说……”


    “嗯?”


    “没什么,”戛然而止的声音并没有在店员的追问下继续,祁澍里举起手里的书本,弯下眼尾,“感谢你的书,记得以后上新及时喊我。”


    “好嘞,慢走!”


    自地铁下来,行径家门口那条小巷子,斑驳余晖伴着缕缕诱人香气飘来。


    这股味道祁澍里很熟悉,就是上回方予松点外卖请客,自己说了句好吃,对方就特地把剩下的都留给他吃的那家煎包。


    煎包在滋滋冒泡的热油中翻滚,焦香味陪同巷子口的风向外延伸,勾起人们对它的渴望,纷纷在逼仄的巷子排起长龙。


    拿起手机,拍张照片发给在家里等待的人。


    祁澍里:[图片]


    祁澍里:点外卖了吗?要不要一起吃煎包


    方予松回得很快:没点,要吃!


    方予松:★v★


    星星眼太过形象,祁澍里自动脑补到他的表情,眼角满载宠溺的汪洋,用拇指在他最后的消息摩挲两下,收起手机上前排队。


    到家天色已然披上幽玄的幕帘,偶有稀疏的星体在其间点缀,还未完全入夏,略显清凉的空气潜入大门拉开的缝隙舞动。


    画纸边角卷起的瞬间,方予松沐浴在璀璨灯光里,笑吟吟招呼:“你回来啦!”


    充溢期许的目色透彻而晶亮,祁澍里胸膛猛地提起,忘却了起伏,扩散的瞳眸锁在对方干净灵巧的面庞,良久才回神。


    “嗯,我回来了。”拎起打包塑料盒走近,看清对方跃然纸上跟自己手头形似的煎包,祁澍里哑然,“我饿着你了?在这画饼充饥?”


    “啊啊啊啊!”青年放下画笔,突然开始揪头发懊恼,“我本来想画点情节的,结果拿起画笔的一瞬间,就开小差了!”


    “先吃饭吧,饿着也画不出来。”


    “好!”只要不画画,青年立刻生龙活虎,从沙发腾起坐到餐桌,埋头朝打开的煎包嗅闻两下,陶醉,“美食果然让人治愈。”


    “快吃吧。”


    鼓着腮帮子嚼了几口,方予松忽而停下来瞧他,皱巴巴的眉头写着四个大字:有事要说。


    咬了口包子,祁澍里淡然:“想说什么,说吧。”


    “你……明天要出门工作吗?”


    细数接下来几天的工作量,祁澍里:“今天基本拍完了,接下来几天应该是休半天拍半天,怎么了?”


    方予松清嗓,支支吾吾对他说:“这几天,我可能会一大早就出去,如果你早晨有碰上那天来追我稿子的编辑,可不可以……帮我应付一下。”


    “啊,”想起中午做的梦,祁澍里茅塞顿开,“可以啊,不过——”


    “不过什么?”如获救星,希冀的目光在他身上打转。


    停筷撑起侧颊,眸底蕴含辨不明的意味,祁澍里不疾不徐道:“如果我帮你的话,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我可以请……”


    “不要请客。”


    早已预判对方的想法,在他脱口的瞬间,祁澍里轻描淡写把他的话打回去。


    “啊?”置于筷子上的骨节收紧,方予松无助苦思的样子实在可怜。


    就在祁澍里觉得他实在想不出,准备松口递台阶之际,对方脸上笼罩的阴霾消散,放下筷子开启房门的小缝跻身进去。


    没过多久,两手空空进去的人出来,怀里多了一团白色的东西,方予松献宝似的两手递给他。


    视线从他漾出小括弧波纹的嘴角,逐渐向下,看清递给自己的是一个肩颈按摩仪。


    “刚才看你进门还有说话的时候一直都在捏肩膀,肯定是经常固定姿势拍照的肌肉劳损吧?”


    方予松偏头,喜滋滋地炫耀,“这个按摩仪是我之前经常画画肩膀痛的时候买的,超级有效果,你试试看。”


    “上次你已经送我一个按摩锤了,这次还送我?”


    “嗯,送你。”点点头,映着殷切光芒的双眼眨巴投向他,方予松说,“可不可以帮我应付编辑呀?”


    见他笑而不答,方予松双手合十,用拜年的姿势祈求:“拜托拜托。”


    “行吧,那就……看在礼物的份上帮帮你吧。”上挑的眉峰不经意流露出男人的得意,收回眼尾徜徉的戏谑,正经应承。


    “谢谢谢谢,帮大忙啦~”为自己即将躲过的劫难窃喜,青年心花怒放坐回去,手里煎包香味倍增。


    “你的小房间还真是跟百宝库一样,什么都有。”把玩手中的按摩仪,祁澍里若无其事提起,“难怪平时看得那么牢,都不敞开门让我瞧清楚。”


    含在嘴里的半口肉由于突发惊恐来不及咀嚼,祁澍里眼睁睁看着青年从伸长的喉咙口哽下,握拳掩饰时不时要翘起的嘴角,偏头把水递给他。


    “哈、哈。”


    不知道该说什么,方予松锤胸口干笑两声装傻,吃过晚饭,火速收拾自己落在沙发的稿纸,钻进自己的小房间里。


    隔天八点,祁澍里照常起身到客厅,看见餐桌上对方给自己做的贝果早餐,环顾四周都没有找到那抹身影,想来真的是早起出门了。


    桌子上还留有一张便利贴:


    早上好^v^


    黑咖啡装在厨房的保温里,如果编辑来找我,就说我为了找画画灵感出门啦,天黑才能回家。


    拜托拜托!


    字里行间都能体会到对方被编辑支配的恐惧,全程带着温朗的笑意读完,把便利贴摊平塞进左胸处的西服外套。


    正欲落座,门口宛如救火的熟悉敲门声又一次响遏行云。


    祁澍里心中有了解答,把门打开,短发女人站在门口刚张嘴。


    他先发制人:“您好,请问来找予松吗?”


    “是的,”女人皮笑肉不笑,咬牙说道,“我是来为尊贵的方少爷提供催稿服务的。”


    “他出门了。”


    “什么?!”没绷住形象,凶狠自眼中漏出,闫佳佳三连问,“他是不是又想搬家?还回来吗?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