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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跟合租室友的玩偶通感后》 第31章 梦中情人 你的梦中情人有脸吗?
“回的, ”不紧不慢说出事先准备好的标准答案,“予松最近老跟我说,在家里画不出画, 今天特地出去亲近大自然找画画灵感。”
“呵,你听他放——”打从心底冒出的不屑和鄙夷,就在女人顺势而为即将喷涌之际, 紧急刹车,“大放厥词!”
右颊有抽搐的迹象,祁澍里抿唇应了声:“嗯。”
“行吧,那我明天再来。”捉不到人, 闫佳佳也只能作罢。
“明天?”还来?
“帮我告诉方予松, ”甩动利落的头发,重新背起公文包,女人语气决绝, “想躲我?门都没有!我会每天来敲门, 直到拿到稿子为止!”
“……好,我会替您转达。”
本着来者是客的礼节,祁澍里把人送到电梯口, 女人迈出的脚步倏地撤回, 狐疑的视线在他周正的脸部轮廓扫描。
游移不定的眼神迅速闪过一丝心虚跟不解, 祁澍里问:“是漏拿东西了吗?”
“帅哥, ”身体彻底转向, 闫佳佳在他那野性十足的英气五官来回考究,“我们之前有见过吗?我怎么觉得你这么眼熟?”
“一个月前您来过我们家里。”
“我不是说这个, 再早之前呢?”
“没有,”对闫佳佳完全没印象,更何况, 编辑的身份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祁澍里耸肩自我调侃,“可能我是大众脸。”
“不,绝不可能!”
见过无数张黄金比例纸片人的闫佳佳,第一时间否定这个答案,纠结半天都没想出来。
“算了,可能真是我产生错觉,我还有下家要跑,先走啦,拜拜。”
“慢走。”电梯间门合上,祁澍里掏出手机。
祁澍里:编辑刚走,先别这么快回家
方予松隔了半个多小时才回:谢谢!我再过会回去~
注意力集中在末尾的波浪号,男人挑起眉梢。
这个在陌生环境就社恐的家伙,想来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好事,开心到流连忘返了。
象征夏日前奏的阳光,仿若一层细绒薄毯,温暖却不刺目,祁澍里不用担忧他会不会中暑,要不要为他送伞这些琐事。
任由他玩到午饭点前,吸收过暖日独特干爽气息的方予松蹦跶进门。
祁澍里恰好炒完最后一盘青菜,目不前视说道:“舍得回家了?洗手吃饭。”
“喔。”放下背包听从安排,青年自洗手间回来帮他端菜,新奇,“你今天上午没去工作吗?”
“这几天都改成下午了。”盛饭的勺子停在空中,祁澍里刻意补充,“不是答应了要帮你应付编辑吗?”
“应付完你就可以去工作了呀,不用特地留在这里等我给我做饭,我可以点外卖的,多麻烦你啊。”
暗地里叹了口气,祁澍里转移话题:“今天去哪玩了?这么开心?”
“就在小区里,上回你和我说往里拐有天鹅湖的地方。”
提起这个话题,青年显得神采奕奕,小碎步到他面前落座,说:“原来真的有天鹅在游湖,而且小亭子还没人。”
“就看天鹅看了整个上午?没画画?”
“画、画了。”
对方语气闪躲,祁澍里放下汤匙,投向他的眼眸堪比黑曜石,明亮而锐利。
在他的注视下,方予松小心翼翼举起手里的画纸,上头是两只纠缠打斗的天鹅,一只毛发乌黑,一只通身雪白。
好嘛,一整个上午就在不务正业看天鹅打架。
祁澍里哭笑不得:“看了一上午,哪只打赢了?”
手指向纸上那只黑色羽毛的天鹅,坐在对面的人嗫嚅:“它虽然打赢了,但是脖子这块被薅秃了。”
“咳,先吃饭。”装汤放到他跟前,由心而发的笑颜自他面上绽开,语气里饱含对他无可奈何的包容跟宠溺。
“谢谢。”有的吃又有的玩,方予松双手端回自己盛满牛肉的完,眯起眼睛准备饱餐一顿。
“你编辑今天临走前说了,她会每天过来,直到拿到稿子为止,”偏逢此时,祁澍里不如他愿,散漫开腔,“但你一张画都没画出来,这可怎么办呐。”
话音刚落,方予松肩膀猛地一颤,刚夹起来准备喂到嘴里的肉,因为动作僵硬‘啪叽’摔回碗里,整个人石化不动。
作恶的小心思在瞧见对方无助绝望的神态后,得到了满足。
见好就收,祁澍里接上一句:“放宽心,你的按摩仪很好用,我这几天早上都会留在这里帮你应付编辑的。”
“呜呜呜真的太谢谢你了,祁澍里!”热泪盈眶,青年招架不住感动的心情,顺势握过他放在桌面空闲的手,“我会每天早睡早起给你做早饭的!你真是个好人!”
得到一张金灿灿的烂好人卡,祁澍里不露声色将晦暗的视线移向那只搭在自己大掌的手。
对方在道谢间始终在用虚飘的力度揉捏,细腻的触感在肌肤游走,仿若一缕细小的绒毛灵活钻透脉络,时不时地扫过他的骨骼,令得不到缓解的人怅然若失。
许是沉默时间过长,方予松敏锐观察到他不自然的神情,跟频繁舔舐的光亮下唇,循着他的目光落到自己放肆的动作上。
“啊,不好意思。”迅疾收手尴尬挠头,方予松呲出标志的八颗牙,跟他致歉。
倒抽一口气,祁澍里眼眸微睨,停驻在空荡掌心的眸光盖过冷雾,浮起的胸膛缓缓沉底。
眨眼间,位于他对面的男人恢复如初:“没事,明天用什么借口?”
“唔,”眼睛斜向上,几秒后方予松信手拈来,“你就说我画画太专注,今天出门不小心受了风寒,心绞痛去看医生了。”
“……”这个理由,不知道编辑能不能信。
第二天,闫佳佳追上门的时间比前一天提早了半个小时,而方予松似乎早有准备,也比对方更早出门,两人跟打埋伏战似的。
不出他所料,扑了空的女人在听见祁澍里原封不动传递给她的说辞后。
挂起不带一丝温度的笑容,让祁澍里代为转达:“麻烦你帮我问问方大漫画家,他绞痛的那颗心,是不是叫良心。”
祁澍里微笑:“好的,慢走不送。”
这样的追逐战一直持续到第五天,方予松再也找不出合适的借口,祁澍里干脆白天跟方予松一起失踪,让编辑扑空。
在小区内里的天鹅湖紫藤花架下,铺了个野餐垫,吃着贺栎蛋糕店买来的蛋糕,舒适惬意的风刮过还在冥思情节的青年,吹起他几缕软和的额梢碎发。
紫藤花来回摇曳间,发出零零碎碎却不闹人的响动,紫色花瓣不经意间,于对方的头顶安家。
眼前的景象太过梦幻,祁澍里不忍打扰,就用手臂作枕侧身而卧,静悄悄望着全情全意投入的青年。
有自己的顾虑,方予松不敢背对把画纸面向他,因而祁澍里能把对方脸上的神情和五官看得清楚。
走神欣赏,手机在眼前频繁跳出几则消息:
贺栎:您的专属蛋糕派送员到家了
贺栎:[图片]
贺栎:怎么家里没人啊?
亓柒:户外野餐
亓柒:你把蛋糕放冰箱就好
在客厅看消息的贺栎嗅到一丝诡异,打字速度飞快:和谁?!
手机弹出贺栎消息的同时,祁澍里撩开眼帘朝正前方那人看了一眼,翘唇回复:梦中情人
贺栎:少来,你的情人没脸!
亓柒:跟方予松。
感到无趣的贺栎发了个‘哦’的表情包。
祁澍里忽然记起事,趁他还没离开,抓紧发消息:之前好几款新蛋糕的品鉴心得,在我房间的书架上,你记得拿走
“哦对,不能白跑一趟,起码把心得带走。”走到大门口,贺栎看见消息脚步折返,自如往祁澍里房间去。
对墙壁堆积如山的书本自言自语:“书架上这么多东西,让我仔细找找……”
成排的书名闹得人眼花缭乱,贺栎抻长脖颈寻了半晌,终于在书架右侧第二层找到夹在两本书空隙间的便利贴。
“嗯?这是啥?”取到东西,贺栎余光瞥见包装外壳花里胡哨,写着艺术字体的书名,猎奇自心底萌然而生。
抽出看清那是本漫画书,书上画得还是三个身着西装制服的男角色,想来应该是什么商战热血漫。
贺栎恍然大悟,嘀咕:“难怪前段时间买那么多手办,原来最近在看这么深奥的热血漫画啊?呵,平时还说什么不喜欢看动漫,这本我好像还没看过,快让我瞅几眼……”
摩拳擦掌的人还没悟到这本书的真谛,只觉得它的名字不太像平时自己爱看的少年漫画。
“嘶——名字怎么感觉有点怪?《兄弟蜜恋,同时爱上双胞胎怎么办?》”
oi~难不成?还是本掺杂了横刀夺爱的修罗场狗血商战热血漫!
喜欢!爱看!必须看看!
私以为祁澍里终于开窍在背地里补课,贺栎席地而坐,兴奋打开那本书。
摊开页码的刹那,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感觉双眼被一道炫目的黄光晃过,甚至来不及捕捉,那道圣光转瞬即逝。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坐在地板认真看书的男人,神情逐渐从起初的兴奋和跃跃欲试,转为迷茫震撼,扬起的嘴角也在跟随时间的推移,逐渐凝固回收。
为什么吵着吵的,双胞胎哥哥要抱主角?
为什么哭着哭着,双胞胎弟弟要吻主角?
为什么摔着摔着,主角要躺在床上脸红落泪?
无数问号和代表警报的红色感叹号,在贺栎脑袋穿梭镌刻。
最后,瞧见漫画里斯斯文文的主角,对着两人呐喊:
[我爱你哥哥,可我也放不下你啊!]
以及,双胞胎弟弟说出的那句:
[既然如此,我们三个人就永远生活在一起吧]
三个人就在卧室……
看书的人身体和书的距离越离越远,就在弹指之间,贺栎瞳孔地震,大惊失色把书本抛掉。
第32章 紫藤花的心动 榜一大哥别把我的钱败光……
与此同时, 全然不知好友在室内偷看漫画书的人,正躺在柔软的草坪沐浴阳光,手机收到某位世界观遭受重创的选手, 发来的连串消息。
贺栎:阿澍,你听我说,虽然三角形是最坚固的结构, 但我和梁子不喜欢三角形
贺栎:我从小数学不好,你知道的
贺栎:多边形都不太好,我觉得两条笔直的筷子,||, 形状会更好, 你觉得呢?
扫过对方不知所云的消息,祁澍里颦眉蹙頞回道:语言逻辑混乱就去找太医,别来我这犯浑
懒得再搭理他, 反扣屏幕重新望向方予松, 刚才冥思苦想的人似乎有了灵感。
虽然看不见他的笔尖跟具体画作,但依照对方手肘的抖动速度来看,想来是落笔有神。
来回舞动的紫藤花好似天然的催眠仪器, 伴随微风带起的阵阵花香, 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 全身筋骨似融化于蓝天, 朝云朵的飘向一同淌过。
眼皮彻底合上, 祁澍里坠入无边无际的梦网,才发现自己过于放松, 忘记了一件大事——
那就是只要方予松醒着,不论在何时何地,他都会跟他房间里的玩偶通感。
睁眼对方予松房间空荡荡的天花板巡视, 男人在心底哀叹自己的粗心大意,只能等自然醒或对方把自己叫醒。
彼时,忽大忽小的风又一次将花瓣吹落,淡紫色的花瓣飞向正在认真作画的青年,精准躺在对方发红的耳尖,再沿耳弧整圈桃红飘摇落地。
睡梦中在他房间细数吊灯流苏的祁澍里根本不知道,他以为下笔有神认真画画的方予松,其实在正儿八经开小差,铺在纸上的尽是他在紫藤花架下,安然的睡颜。
尾笔落实,方予松满怀得意在自己的画、和眼前人之间来回比较。
喜滋滋藏好放进包里,拿出自己专属的三花猫毯子盖到彼此身上,再在他身旁躺下。
欣赏的目光化作手中的画笔,从祁澍里的眉宇、鼻梁缓缓向下,最终落到倾身半敞的领口处,依稀能看见他突兀有致的锁骨,半遮半掩的胸口给本就性感的男人增添了不少神秘色彩。
不敢再造次,闭上自己污秽的心灵窗户,用口型默念:罪过罪过,实在罪过。
许久没有声响的手机贴在裤缝摩挲,方予松一打开,注意力都被那个备注名为‘阎王姐’的置顶消息吸引。
阎王姐:[歪嘴冷笑]
阎王姐:躲我是吧?方予松,你真是胆肥了
阎王姐:前两天我见着你舍友,总觉得面熟,思来想去,总于让我想起在哪见过他了
阎王姐:[图片]
闫佳佳发来的,是自己那本《合租诱惑》的连载,漫画男主攻‘厉七戍’的侧脸,跟在眼前熟睡的人的脸,有七八分貌似。
秘密被发现,方予松瞳孔扩张,眼眶瞪得老大,迅速打字回复,一秒也不敢耽搁。
桃蛋老师永不逃单:不!不是这样的!巧合
阎王姐:[三分讥笑]
阎王姐:巧合?
闫佳佳又发来两张图片,一张是第二天遇上闫佳佳时,祁澍里的穿搭;
第二张则是方予松仿造这件衣服的款式,在画册里给主角攻做的改良图片。
阎王姐又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前有几次我闯进你房间催稿,你抱着的娃娃也——
桃蛋老师永不逃单:不!这都是巧合!全都是巧合!
坐在编辑部办公司的闫佳佳,嘱起稳操胜券的邪魅笑容,在键盘敲击道:桃蛋老师,你也不希望你的合租室友知道,你把他本人当做灵感来源的事情吧……
浑身冒冷汗倒吸气的方予松发了个[小仓鼠摇头哭泣]的表情包。
疯狂回复:雅蠛蝶!闫姐!哒咩!
阎王姐:●v●哼哼哼~那要记得准时交稿哦,桃蛋老师~~
阎王姐:桀桀桀桀桀~
发出反派尖锐拖沓的长笑,女人神清气爽。
盖上电脑屏幕,对眼前瘫倒的同编辑部小伙伴们叉腰炫耀:“我这次终于有准时交稿的作家啦,哦吼吼吼吼~”
眼冒金星的邻座编辑,朝她举起自己摇摇欲坠的大拇指。
秘密变成把柄被人拿捏,方予松惊恐坐起来抱头,如果不想让祁澍里知道,就必须准时交稿,毕竟闫佳佳这个女人真的会说到做到。
呜呜呜呜,可是他真的……没有灵感啊!
坐着欲哭无泪的青年,在立着的空白画板和祁澍里身旁的空位巡视,几秒后,决定独自怀着悲恸欲绝的心情先睡一觉。
等睡醒了,再想想画点什么潦草的情节先敷衍一下。
宜人的气候正好入睡,就在对方合眼的十几分钟后,祁澍里垫在脑袋下的胳膊发麻,此刻在娃娃身体里百无聊赖,男人视线突然变得朦胧。
取而代之的,是越发清晰的麻痹触感,卷曲的睫毛颤动,分不清是即将清醒的前兆,还是清风的恶作剧。
直至他掀开眼皮,瞳孔倒影里都是方予松正对自己熟睡的面庞,迷离的瞳眸瞬间清晰,河畔细闪的微光也由此注入他的眼中。
凝神屏气注视对方恬静的睡颜,祁澍里情不自禁扬起嘴角,帮他把毯子拉高些,为了方便观察,顺势躺得离熟睡的人更近。
……
太阳渐向西行,原本沐浴光照的紫藤树下不再有温度,接替它的是失温了的阴影,风里也埋下些许寒冷的味道。
怕他着凉,祁澍里把人喊醒:“予松,予松……回家再睡吧。”
“唔——”半梦半醒的人背起背包,被他牵回家,倒进沙发继续睡觉。
有拿捏他的手段,闫佳佳不再上门讨要原稿,每天只需要翘腿在微信里提醒方予松。
阎王姐:桃蛋老师,今天你的秘密也有很好地被维护呢~
阎王姐:记得我的原稿哦~
简直比催命符还好用,方予松闷在家里库库乱画,甭管是什么破情节破灵感先画了再说。
祁澍里则是要核对跟‘轻风敲竹’他们家汉服上新当天直播的连线流程,到时候会派走秀当日负责祁澍里妆造的造型师到三人的工作室,在工作室直播。
直播定在双休日晚上七点半,而祁澍里那套衣服的连线时间是晚上八点半左右,因为直播前双方都有在平台上预告,八点半未到,直播间内就有一堆人涌入直播间呼吁。
[亓柒老师要八点半才来吗]
[能不能早点呀]
[老师穿的衣服还是那天那套吗]
[那套真的很帅,本来还在考虑要不要给我弟弟买,看到上新图发现店家有准备女码,我自己都想穿了]
[穿啊!四舍五入,我也有帅哥同款了]
[我觉得整件衣服最出彩的设计,就是那个金竹花纹和护甲]
[对对对,我也觉得,非常有富家子弟在外行侠仗义的即视感]
偌大的投屏弹幕飞速,祁澍里正穿着方予松设计的成品衣,在工作室全身镜前来回侧身观望。
“亓柒老师,”化妆师拿出包装完善的纸盒,说道,“这是上回你特地找我们店里要的,走秀当天穿的衣服。”
“谢谢。”
“你要这个干嘛?这个衣服都穿过了,而且又不是最后成品。”梁书堃正在调试直播支架,抽空问了一嘴。
“你不懂,”眼底的笑意若有若无,祁澍里确认里面的衣服、配饰一件不少,盖上纸盒隐晦道,“这可是我的登云梯。”
“帮我谢谢你老板。”本来还以为要拿这件衣服需要费点口舌,没成想对方这么轻易就答应送他了。
也是,这种前期非卖版本的未成品,除了堆在仓库,想来也不会有其他用处,送给他还能做个顺水人情。
待全部东西准备就绪,直播试穿样衣的模特微笑介绍:“刚才还没到点就看到好多粉丝宝宝们在催场,现在我们就邀请万众期待的亓柒老师连线给直播间的宝宝们打招呼~”
祁澍里开启的直播接入对方的直播间,恣意拓落的男人在荧幕前打招呼:“大家好,我是亓柒。”
[来啦来啦]
[亓柒老师!]
[啊!还是这股熟悉的走秀感,大数据为什么不给我推老师啊!让我秀场那天才发现帅哥!]
[是不是因为你不爱看男菩萨哈哈哈哈,他账号里可没穿这么正经,斯哈斯哈~]
[胡说!嘿嘿嘿,制服衬衫不正经吗?健身视频不正经吗?]
[什么!老师这么大胆吗?rwkk]
眼尖的人在一溜弹幕中找到那个熟悉的名字,轻扬嘴角,走近给大家展示这套衣服。
原汉服直播间的模特化作主持,笑着问:“这套衣服一出来就受到大家欢迎,离不开老师的推广,老师能跟大家说说您最喜欢的小设计在哪吗?”
“我最喜欢的啊……”
慢悠悠的眼神落到某人进入直播间狂点爱心的账号名上,变得愈发耐人寻味,“我跟很多朋友的意见一样,我很喜欢身上的金竹图案,包括内甲上一些细节的小巧思,放大了整件衣服的光彩。”
话音刚落,祁澍里的荧幕就有成串的火箭飞过,怼近看清榜一的昵称,祁澍里轻佻的眼眸稍睨,掠过几不可察的不满与强势。
就说今天出门前和方予松打招呼,这家伙怎么这么安静,不仅开小差看直播,还偷偷给自己打钱。
再不制止,怕是要把自己买他手办的钱都败光了。
“梁子,帮我把直播间打赏关了。”偏头向梁书堃嘱咐后,祁澍里转回来,带着强烈的警示意味,一字一顿喊出榜一大哥的名字,“快来松松土,请这位粉丝朋友不要再给我打赏了。”
[快来松松土]:呜呜呜呜
[快来松松土]:可是大大的审美跟我太一致了,我也很喜欢金竹图案跟内甲上的小巧思
第33章 榜一大哥的要求 谁允许你自己躲在被窝……
“今天我是负责推广衣服的博主, 不是个人直播,”看到方予松在直播间底下卖乖,语气不自觉放软, “不收打赏,大家多给我们点赞上直播热度就够了。”
“不论是这位老粉、还是其他打赏过的粉丝朋友们,下直播后带上打上截图跟账号名, 我们这边会统一退回。”
[天哪,良心博主!]
[圈粉了]
[亓柒老师是吧?马上关注账号]
[这个博主超级会穿搭的,大家一定要多多关注]
[不止穿搭好,身材也……嘿嘿嘿]
说完这话, 弹幕全是一片叫好的粉丝, 不知是不是自己看漏了,自从他说不收方予松打赏后,对方没再留言, 只是一直他在视野右下角点赞添热度。
注视不断冒泡的红色爱心, 青年暗自咋舌,不愧是画画的,手速够快啊。
给祁澍里这件衣服的推广时间比其他衣服都要长些, 待他播完卸妆, 钟点早已走过九点半。
想来方予松还没睡, 在贺栎开车送他回去时, 祁澍里从后视镜瞟过埋头工作的梁书堃。
“还有几个人的打赏没退?”
“马上, 因为打赏功能关的快,没多少人, ”梁书堃正在对照检查打款记录的真伪性,目不前视,“现在就差榜一大哥了, 不过他一直没来找我退钱,也没提供打款账户。”
车窗玻璃映出青年瞳孔一闪而过的幽光,祁澍里拿出手机打开小花书平台,边敲击拇指,边对后头的梁书堃说:“没事,你搞定其他人,我自己找他还。”
“行,需要把账上的钱先提给你吗?”
“不用,我有。”
“你别是看上人家榜一大哥有钱了,要去搭讪吧?”等候红绿灯的间隙,贺栎插嘴揶揄。
“我不看上他,难道看上你吗?”不难听出副驾驶座那人不疾不徐的腔调中溢出的嘲弄。
相互调侃的谈话看似寻常,但谨记祁澍里房间里那本三观尽碎的漫画书,贺栎皮肉紧绷,窘迫笑道:“哈哈哈、那还是……不必了吧,这个福气就留给你的榜一大哥哈,你和榜一大哥好好过日子,这比什么都重要。”
本以为说这话少不得一顿胖揍,不曾想主驾驶座的人刚说完,祁澍里竟保持肘腕抵在车门扶手的姿势,缄默了整个路程。
窗外划过的树化形为道道魅影,附在祁澍里的瞳孔中,更是为其增添晦暝难分的底色。
行驶的车辆逐渐减速,在抵达目的地后彻底熄火,祁澍里开启车门迈腿的瞬间,对贺栎说:“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
“?”迷惑的目光在他脸上聚焦,贺栎问道,“什么建议?”
没有正面回答,祁澍里直截了当关牢车门,连同对方的疑问一同埋入封闭的车内。
敞亮的光线铺满整间客厅,自精致灯罩流露的斑点与身披毛毯的青年交织成柔和温暖的卷幅。
而正在反复回味祁澍里在直播间赞扬他衣服设计那番话的人,颧骨在眼下堆积,倏地听见外头门把旋动的响音。
方予松做贼似的退出平台,眼疾手快点开系统自带的画板功能,朝门口进来的人问好:“晚上好,直播结束啦?”
知道他肯定没睡,祁澍里颔首:“结束了,你还在画画吗?”
“嗯嗯。”方予松摆出一如既往的老实模样。
站在门口对他上下打量,祁澍里掀唇:“那我先洗漱休息了,今天直播有点累,还有一个老粉丝的钱没退完。”
“……”方予松紧抿的唇瓣微分,胸膛浮起似是要说什么,随后又忍住合上。
在祁澍里去浴室洗漱的下一秒,飞快打开自己的小花书平台,后台私聊有两条红色的消息提醒。
[亓柒]:您好,请问是‘快来松松土’吗?
[亓柒]:今天你给我送了四个火箭,我来找您退款
看清发消息的人是谁,青年深吸一口气,无意识往水流声密集的浴室门口望去,估摸祁澍里没有这么快出来,收拾好所有的东西蹑手蹑脚躲回自己的一隅之地。
浴室的热气自门内流出,祁澍里迈出来的瞬间,脚步便被定住,因为外头空无一人,只留下一盏孤零零的明灯陪伴。
斜眼凝视方予松房门底端黯淡无光的横条,空气弥漫的诡异气息扑鼻,青年挑起眉峰,打开自己的小花书平台。
私聊消息没有任何回复,而消息却是已读状态,并且方予松的头像下,还有一行提示。
[该用户十五分钟前在线]
很好,把躲编辑装死那套用到自己身上了。
鸦黑的瞳眸含着若有若无的凛冽,漠视无人回应的消息,抬手打字。
[亓柒]:您好,看到您IP跟我是同城的
[亓柒]:您要是实在不好意思找我们退钱,我当面请您吃顿饭也成
[亓柒]:您也是一直支持我的老粉丝,我都有在关注您,大家都退了钱,不退您钱实在说不过去
[亓柒]:或者,您看看,您有什么心愿?我会尽量满足你,有想要的礼物也可以
思虑周全的人特地给对方留了话口,要是方予松发链接让他买手办,他就可以顺势把东西送还;如若方予松有其他想要的,他也可以满足。
坚信对方绝无可能这么早睡觉,祁澍里耐心靠在床头刷新。
终于,在将近十一点,收到方予松发来的消息。
[快来松松土]:真的,什么礼物都可以吗?
[亓柒]:真的,您如果不想收退款,可以挑几件自己喜欢的礼物,我送您
对方好似还在迟疑,静默良久,发来一句:不需要买东西,我……可不可以拜托大大帮我做一件事?
对方的话让祁澍里摸不着头脑,略显轻佻的眼尾泛出点点困惑。
[亓柒]:您说,我会尽力帮忙
[快来松松土]:是这样的大大!我的日常工作是负责人物角色设计,但是我最近有点找不准我要设计的人物性格和言行把控方向,搞不出具体情节……
目光停在最后的留白处,祁澍里喉头一紧,莫名的紧张感袭来,后倾的身体呈防备状态。
打字的手都有些抖:您想要我帮您做什么?
[快来松松土]:(*/w\*)想让大大在短时间内,模仿我笔下的角色,跟我对话
[快来松松土]:可以吗[探头]
明明上次入梦,听见他说不能太过分,不能觊觎自己的声音,结果今天搭个梯子就顺杆爬!
还骗自己说是什么人物角色设计师?果真不能相信长期拖稿漫画家的那张嘴!
约莫从祁澍里的沉默时长中,探到他的抗拒,方予松紧接着发来一串致歉。
[快来松松土]:对不起,亓柒sama!我不该冒犯你的,我单纯是因为很喜欢大大的穿搭风格,还有视频风格,大大也长得很好看,所以想在老师这里找灵感……
[快来松松土]:是我逾矩了,真的不好意思!
浏览他怀着诚挚歉意的话语,祁澍里破颜失笑,轻慢的眸光覆上薄薄戏谑,不等脖颈间沸腾的热度散去,给他发了一串数字。
[亓柒]:77279972255
[亓柒]:我的微信号,老师来加我吧
[亓柒]:我会满足榜一老师的所有要求
[亓柒]:直至服务到您满意为止
“啊啊啊啊!”
房间那头压低音量呐喊的人,拼命在挤压棉花娃娃身体里的空气,亢奋啄吻娃娃,大胆喊出他的名字:“祁澍里,你人真是太好啦!呜呜呜呜~”
幸而这刻祁澍里没有通感,顺利逃过一劫,也无从知晓对方在卧室是何种状态。
发给方予松的号码,正是自己目前常用的微信号,号里还有方予松的微信,这会他大约已经在注册新账号来添加自己了吧。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对方正鬼鬼祟祟掏手机卡注册的样子,以及能出现在他脸上各种灵动的小表情。
祁澍里握拳虚掩自然而然溜出的笑音,深邃的瞳眸湮灭在弯曲的眼部轮廓间。
十分钟后,微信果然收到一则新朋友的添加讯息。
微信名:快来松松土
备注:亓柒sama晚上好~我是小花书的榜一
榜一大哥特别为他注册的专属小号来了。
点击添加,祁澍里明知故问
[亓柒]:您好,方便问下人物人设吗?
[快来松松土]:(*/w\*)是个抖S,说话是比较S的那种
喉结上下滑动,祁澍里浑身的血液像在封闭酒坛里热过一般,喧腾不止。
清了清嗓子,稳住情绪,青年摁下语音键,冷声:“扭捏害羞什么?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空旷的卧室里回荡着祁澍里蕴含磁性而凌厉的声线,方予松赧颜扑进枕头,止不住上扬的嘴角,给他打字。
[快来松松土]:呜呜呜老师,我没有扭捏
“没有扭捏?呵……”听筒传来对方沉缓而轻蔑的讥笑,继续说,“你很喜欢老师这样,不是吗?”
抱住祁澍里的同款娃娃,方予松在床上来回翻滚,第三条语音又来了。
“怎么不说话?”这次是带上些许愠怒的质问,祁澍里用阴翳的声线问道,“谁允许你自己躲在被窝里偷爽了?嗯?”
“啊啊啊!禁欲室友的S级命令!”精神抖擞的青年抓住娃娃,疯狂埋在其间rua脸。
激荡的情绪加重了青年的呼吸频率,方予松撑起如同被山楂酒渍腌入味的双颊,给祁澍里回消息。
第34章 他不能失宠 ‘谁家?’‘我们家。’……
[快来松松土]:呜呜呜, 谢谢大大给予灵感,我现在就去画画!
[亓柒]:嗯,去吧
这一次他没有再发语音, 灵感迸发欢天喜地从床上起来画画的人无从知晓,在自己房间的另一侧,祁澍里打完字把手机丢在一旁, 不断用空闲的手掌为自己扇风。
黑灯瞎火完美隐匿了他攀上温润色彩的肌肤,却无法隐瞒他节奏失控的呼吸声。
幽闭的卧室忽而荡起男人无可奈何的失笑,无法覆灭心头一股股喷涌的荒谬感。
祁澍里撑着额头揉捏太阳穴,难以想象刚才自己竟然由着方予松的请求胡来, 果真是时间一久都被带跑了。
因为体内欢腾的血液, 祁澍里翻来覆去很迟才睡,待他入梦之际,方予松都开始打哈欠收尾准备睡觉了。
有当天夜晚的直播跟方予松的折腾做双重折磨, 他好睡至下午。
迷迷糊糊从被窝里钻头, 祁澍里仍旧舍不得睁开沉重的眼皮,但意识却在逐步提升,耳畔穿过来自客厅窸窸窣窣的杂音, 还伴随着平时装修时才有的重锤。
家里除了他, 也就只有某个捣蛋鬼, 祁澍里不以为意随他去。
料定他绝无拆家的能力, 醒神赖床刷了会手机, 等外头捶打的动静消散再起身。
打开房门,将沙发上抱着手工木质抓板房屋的青年尽收眼底, 祁澍里随意一瞥:“在做手工啊,今天这么有兴致?”
“呃、嗯,对。”青年眼神飘忽, 说话也模棱两可。
典型的做贼心虚……
早已对他爱作妖的小脾性了若指掌,祁澍里当下中止前进的步伐,犀利洞察的眸光直指方予松遮遮掩掩抱入怀中的那个小木屋。
“这个小木屋,不是手工摆设吧?感觉太大了。”单手抄兜,青年身体前倾,用缓慢而轻佻的语调提到,“跟住小动物的那种小屋子很像,对吧?”
“不、不是,”阴影压在方予松的顶上,如野兽蛰伏般的侵略感令他揽住木屋的臂弯收紧,畏缩道,“这、这是给我的手办住的。”
签租房合同入住前,祁澍里跟他约法三章过,因为自己常常会把商家寄来的衣服或饰品带回家,所以不允许他养动物。
可是,对方手头这种尖三角的小木屋,跟他之前刷到过的萌宠赛道的博主家里的别无二致,更别提木屋上头昭然若揭铺垫着的猫抓板。
这个不省心的家伙,他才睡了半天,从哪儿搞来的小猫?
为了这只猫,竟还不肯跟他说实话。
胸膛随着剧烈的吸气声浮起,祁澍里悠长的眸色愈发晦暗,倏地挂起不咸不淡的嘴角,进去洗漱。
水流冲刷下水管道带来的噪音,加深了他内心的烦躁,祁澍里匆匆擦干手走出去,方予松怕露馅,早就趁他洗漱把小木屋藏回去了。
看他捯饬清楚走出来,青年主动问候:“你吃饭了吗?我中午自己煮粥了,你……要不要试试?”
哼,这算是心虚撒谎的补偿?
飞速闪过一丝复杂的微芒,祁澍里:“我尝尝。”
听他感兴趣,方予松兴致勃勃从沙发冲向厨房,打开电饭煲,盛出里面热气腾腾的粥端给祁澍里。
面对面落座,青年睁着琉璃般剔透水润的眸子望向他,全然将期待写在面上。
握住汤匙,垂首端详眼前卖相极佳的粥,出乎他意料的是,本以为像方予松这样天天点外卖的人,为了应付午餐,也只会简单煮一碗白粥。
不曾想,这碗香气扑鼻的粥里,不止有皮蛋香菇和火腿,还放了瘦肉跟虾仁。
“看起来很不错,今天出门买的?”讶异于他突飞猛进的厨艺,祁澍里不可置信问道。
“不是,”青年声量放轻,眼神忽闪,“我点了那种送上门的超市购物,牛肉是现切的,虾仁也是剥好壳的。”
“呵呵呵……”清朗的笑音徐徐徜徉,祁澍里在他的瞩目下,把粥吃得一干二净。
干燥的掌心在路过青年身边时,附在他的颅顶,褒奖道,“谢谢款待,粥很好吃,我们家方予松真是有进步,不止知道吃外卖不健康,还会自己煮东西了。”
温柔的鼓励似春季的和风,在对方的心间铺洒,唤醒沉睡许久的桃花。
方予松目光呆滞,举起自己的手,在他摁过的地方来回抚弄,唇瓣微微提起,转身进去帮他收拾碗筷。
“我、本来是要点外卖的,”得到夸奖的小孩,像是开了闸的水库,话语源源不断,“但是发现你还没起床,就想煮点你起床也能吃的东西。”
“原来是专门为了我啊……”祁澍里撑在洗碗台边上,侧身注视他,语气愈发耐人寻味。
戏谑的尾音将眼前的人挑逗到脖颈呈桃红色,方予松揪住袖子重重点头。
身躯渐渐朝他逼近,嘴角展露些许痞意:“你这么殷勤,是不是偷偷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唔,没、没有。”
方予松如同惊弓之鸟,抖着肩膀含糊其辞的模样,放大了祁澍里的把控欲,继续将人逼到洗碗台的边缘,抵在他两侧。
狡黠的眸光浮起,审视眼前人张皇失措的神情:“为什么说话吞吞吐吐?不会在骗我吧?”
“没有……”无处可逃,方予松更不敢与其相顾,紧张地搅动自己宽松的袖口。
视线在他巍然不动的否定间变得漠然,定在他穿戴整齐的出行常服上,质问:“那你早上去哪野了?”
“就、在小区楼下,早上人很少,可以溜圈。”
心虚的眼睛来回乱瞟,生怕他究问露馅,青年如法炮制上回酒店惹他生气时的哄人方法,伸手拉扯他柔软的棉料睡衣。
用真诚而依赖的圆眼跟他对视,每句温顺的尾音都带着倒钩:“你看,我们家方予松都进步了,不要咄咄逼人嘛。”
绷紧的唇线有上扬趋势,祁澍里强行压制,重复:“谁家?”
方予松讨好:“我们家。”
“嗯。”眯起眼睛,任由内心的喜悦绽放,祁澍里捏了两把他饱满的脸颊,“快去画画吧,不然编辑又要打上门了。”
“喔~好!”有灵感的人一改状态,原本脸上的痛苦面具不再,提到画画也兴高采烈。
遥望他如小鸟在枝头欢歌似的背影,祁澍里心境开阔。
罢了,难得方予松最近对生活展现热情,如果只是一只来路不明的猫,爱养就养,他开心就好。
然而,真正到晚上入睡通感后,祁澍里就开始后悔自己上头那刻胡乱做出的决定。
那只从小区捡回来,黑白相间的奶牛猫,跟方予松本人一样,表面看着乖巧可爱,实际是极其不安分的主。
【嘶……啊!】
祁澍里还未从娃娃的身体里醒神,手臂率先传来刺痛。
方予松的惊呼紧随其后:“啊,财财不行!你不能咬我的亓柒sama!”
趁猫咪咬得不深,方予松眼疾手快把娃娃举起。
那只叫‘财财’的奶牛猫弓起背朝方予松手里的娃娃哈气,圆鼓鼓的眼珠合成竖状,模样警惕。
朝门口方向投去的眼神惊恐,方予松抱着娃娃,食指放到嘴边:“嘘——财财不能叫,外面有个大哥哥不喜欢小猫,被他发现就不能养你啦。”
【……】
【在你心里,我是会吃猫的形象吗?】
【捡回来的猫你让它乱跑?方予松你给它洗过澡没有?】
奶牛猫歪头,大眼充满对未知语言的迷茫,喵声减弱,一跃而下,缩回自己的猫抓板小屋藏好。
“亓柒sama,你没事吧?我看看手。”安抚好小猫,并喂了几口牛奶,方予松才折回来查看棉花娃娃的咬痕。
祁澍里斜觑,胸口的怨气在谁也听不见的消音间汹涌:
【现在才舍得回来看?】
【怎么不迟点再来?】
【再迟点,说不定娃娃上的咬痕就自行消掉了】
“还好财财没有咬破布料,不然就得自己缝了。”被咬的地方仅是布料塌陷,方予松耐心帮它慢慢复位。
复位时少不得揉捏,不轻不重的舒服力道,不由让祁澍里想起回忆起初识,方予松因为过稿激动,抓着娃娃的手玩浪漫转圈,隔天手酸帮他按摩的样子。
【那个时候,你也是用同样的力道帮我摁的】
【说实话,那会发现自己会和娃娃通感,并且第二天总要遭殃,其实还挺烦的】
知道没人能听见他的话,祁澍里自言自语:
【知道你性格奇怪,又忍不住想在其他地方小小报复捉弄你一下】
【现在想想……】
“啊啊啊!等下财财,我没有猫砂,找个东西给你当尿垫。”
停下手头的动作,方予松注意力完全被新来的奶牛猫吸引,踏出几步想到什么,又折回来。
被他抱在怀里,祁澍里亲眼看着他把衣柜打开,然后自己就被送了进去,心头大惊。
【方予松!你不会要让我在这待一晚上吧?】
【你自己都料理不好怎么料理小猫?】
“虽然这样委屈了亓柒sama,但是待在这里,财财就不会咬到啦~”青年喜滋滋把娃娃放进衣柜。
空气跟随大开的柜门愈发稀薄,光线也越来越暗淡,方予松清秀的五官在最后的夹缝里杳无踪迹,祁澍里的视线陷入漆黑。
但听觉仍然灵敏,由其是在外头一声又一声哄诱般的‘财财~’‘财财~’透过隔板灌入耳中。
牙齿悄然啮合,胸腔内形成滔滔不绝的风暴,祁澍里觉得身体细胞都在活跃燃烧。
为了一只新来的小猫就把他雪藏了,是吧?
自己都料理不好自己,就方予松这个小房间,看他能把猫藏多久!
绝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要是猫咪的问题不解决,他怕是要在衣柜里待很长时间。
脑袋形成了无数要让方予松漏破绽主动交代这只猫的方法,翌日起床,祁澍里就开始着手实施。
第35章 希望被信任 它喊我‘爸爸’,那它该喊……
前天夜里被那只奶牛猫咬过, 皮层下的辛辣痛感若隐若现。
这类无形又没有患处的伤痛,祁澍里不知道如何处理,就把之前方予松落在客厅的按摩锤拿过来用。
属于清晨的柔软光线慢慢变得密集, 太阳脱离了刚从东山爬升时的慵懒,在正午时分变得灼热无比。
坐在客厅守株待兔的某人,终于听到耳后来自方予松房门把手的摁压音响起, 即刻从沙发弹起抓过茶几上的按摩锤,装模作样敲打。
耳廓微动,听见刚睡醒的人开门后停滞了几秒,‘哐——’地把门关紧。
后头关门的动静过大, 想装作不在意都不行, 祁澍里扭头:“醒了?”
“嗯,”视线定在他用按摩锤的手臂,方予松问, “你又手痛了吗?”
“是啊, ”故意拖长尾音,祁澍里的话大有乾坤,“不知道为什么, 一觉睡醒就这样了。”
“那你等我, 刷完牙我帮你揉一揉!”捡了只他不让养的小猫回家, 青年额外主动讨好。
目送他消失于洗手间的背影, 祁澍里把按摩锤丢掉, 长臂挂在沙发,微睨的眼眸中, 饱含肆意的冷冽。
心底莫名泛滥的烦躁如同疫病在身体蔓延,嗤嘲忍不住地从鼻腔蹿出。
等青年捯饬干净出来,拿起按摩锤专心致志为他服务, 祁澍里那双敏锐的眼睛至始至终在他身上打量。
突然,他俯身靠前,取走粘在方予松身上的一撮白毛,摆到他面前,审问:“这是什么?”
被抓到现行,手上的动作遽然悬浮,方予松猛吸一口气,扩张瞳孔中的仓促显而易见。
“这、这……”眼珠忙碌地来回转动,不敢将此刻脸上的心虚跟僵硬展现,青年头压的很低,讪笑,“这应该是、是我房间rua娃里面不小心掉出来的吧,哈哈哈哈。”
“哦,”吹过手中所谓的‘rua娃毛’,祁澍里的轮廓勾勒些许冷峻,字里行间的温度也不复以前,“我还以为,这是动物毛,感觉和网上的猫毛毡球挺像的。”
“是、是你的错觉。”紧握的掌心微微发汗,方予松继续嘴硬。
“嗯,那就是我的错觉。”与墨色相近的眸色覆上几簇火苗,祁澍里眉峰紧蹙,不想再多言,起身去厨房做饭。
“……”
徒留沙发耷拉脑袋的方予松,出神凝望手头这跟按摩锤,祁澍里言语中情绪的变化他并非毫无觉察。
欺瞒的滋味犹如背负了几万斤重的大石,压得方予松喘不过气。
他既不想骗祁澍里,又害怕财财被发现之后要求送去宠物爱心所。
在他呼吸困难不知所措间,身后的脚步踏近,祁澍里的询问自后方传来:“昨天煮的粥还没喝完,中午做点醋溜白菜配粥,一起喝完。”
“嗯?”沉浸刚才对方给予的森冷氛围里,方予松还未做好应对突兀转变的准备,茫然转头,“好……”
祁澍里面无表情地盯了他几秒,冷脸进去炒菜。
紧张跟凝重插满空气的间隙,汤匙撞击边缘的清灵声响,在两人沉默的饭局里十分明显,撞击声打破禁忌的同时,也增添了方予松的不安。
目测对方反常的举动,他忧心祁澍里已经发现端倪了,又怕是自己多想。
而祁澍里给了他整个午饭的时间,都不见他主动坦白,不被信任的背叛感越来越重,无法言明的情绪在心头裹成厚茧。
言语匮乏的方予松只能用行动哄他,吃完饭帮忙收拾洗碗。
由于愧疚的枷锁,青年整个过程都垂着眼,浓密的睫毛掩盖了他的眸中的情绪,束手束脚的动作却瞒不住他内心的沉重。
委屈巴巴的小模样被祁澍里看进眼里,瞬间把他严防死守的防线拆解,心口跟随那人睫毛颤抖的频率逐步收紧。
柔情不知是从哪儿化开的蜂蜜,淌进心脏填补那些锋利的砖瓦。
祁澍里情不自禁伸手,抚摸他的发梢:“冰箱里有我准备的蛋糕,要是饿了就去吃。”
“嗯。”方予松的气腔带有浓厚的鼻音,无精打采地把东西归位,走出厨房。
盯视他离去的背影,祁澍里挺起的胸腔放缓下落,拿起手机给他的小号发消息。
[亓柒]:您好,请问那天我的表现是否有提供帮助呢?
[亓柒]:如果还需要我帮忙模拟角色的话,可以尽管说
几分钟后,收到方予松给他回的消息。
[快来松松土]:^-^谢谢大大,多亏您,我这两天填充了不少剧情
[亓柒]:那就好,有需要您随时说
[亓柒]:我都可以为您做到
祁澍里暗地里琢磨,他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方予松也该要知道他是个乐于助人的好人了吧?懂事的话就快点出来,自己主动把事情交代了。
[快来松松土]:>_<
[快来松松土]:关于我设计的人物设定有点卡壳,我可以问老师一些关于个人喜好的问题吗?
[亓柒]:你说
[快来松松土]:老师……喜欢小动物吗?
[亓柒]:谈不上讨厌
[快来松松土]:如果老师的朋友养小动物,会觉得烦人吗?
[亓柒]:还好
[快来松松土]:那老师有最喜欢的动物?或者最讨厌的动物吗?
室内躺在床上的人看到这些话,心中希望跃然而起,笑容还没来得及尽数绽开,就在祁澍里接下来的两条消息里凝固。
[亓柒]:不怎么反感小动物
[亓柒]:如果非要说一件让我最反感的事,那就是我的朋友不愿意信任我
[亓柒]:我会很难过
看到祁澍里发来的这番话,方予松左右两指浮于键盘,一时间竟不知道该用这个小号跟对方说些什么。
眼底盛着的丁点笑意终究散去,取而代之是浓厚的惆怅。
“喵~喵呜~”奶牛猫跳上他的床榻,匍匐在他身前。
“财财……”方予松扯起逞强的弧度,伸手呼噜它的肚皮。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跟他坦白?”似是在跟猫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财财翻身,露出雪白的肚皮,两只磨过的爪子搭在那只不停抚摸自己的手掌上,咧嘴享受。
客厅外,打完这行字的青年没有急着回房,坐在沙发耐心等待的过程里,打开自己小花书平台的互关列表,找到之前办活动时认识的萌宠赛道的博主,私发问她一些养猫的注意事项。
里面的人心理建设不知做了多久,门把手悄声无息旋开,背着背包的青年一眼就望见,客厅那道如同山脉巍然的背影。
光影撒向的肩脊轮廓充满张力,在无言中,透露着这个人稳重而坚定的气质。
双手握拳,方予松深呼吸,果决冲他喊道:“祁澍里,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视线垂落于手机屏幕上的养猫事项,祁澍里嘱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斜过身子明知故问:“什么事?”
唇线绷紧,用垂坠的前梢遮住眼中的畏缩,方予松迈向他的步履惴惴不安。
“昨天你在睡觉,我不小心……”说话的音量越来越弱,方予松揪紧自己怀里的小书包,“从小区里捡回来了一只猫。”
“不小心?”清淡地挑开眉眼,祁澍里悠悠反问。
“喵~”
彼时,仿若为了呼应般,方予松怀里的背包陡然传出漫长而婉转的叫声。
“唔,其实、其实是前几天我躲编辑的时候,发现了财财,看它没吃的很可怜,就喂了几天,”慢慢拉大背包的缝隙,方予松吞吞吐吐和盘托出,“那几天,它经常在小区楼下等我,去小区丢垃圾也能看见它,昨天也是,我一时心软就……”
“喵。”
从鼓囊囊的书包里探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那只名叫财财的奶牛猫,睁着两颗像黑玻璃球般圆溜溜的眼睛,朝祁澍里好奇地打量。
“我保证!财财真的很乖!不会弄坏家里的东西,我也不会让他到处乱跑掉毛。”
抱起财财,方予松眼巴巴望着他,迫切的语气富含无尽的期盼和哀求:“我可不可以留下它呀?”
方予松生怕动摇不了他,抱着财财凑近:“拜托拜托,好不好?”
一人一猫的含着同款水汪汪的眼珠,方予松那谨慎又笨拙的小表情怼到他面前,祁澍里险些手痒要去捏对方的脸。
控制不住颧骨往上走的趋势,牢记自己最初的目的,祁澍里清嗓:“留下它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有几个条件。”
“你说!只要能留下财财,我都答应!”没想到对方如此通情达理,愁云惨淡的眉眼瞬间化开,语调也随之高昂。
“第一,财财的抚养权归我们俩共同拥有,也就是说,我要和你一起出钱养它,不论是口粮、零食还是生病住院,我们共同承担;”
“第二,如果你同意第一条,那么财财今后每晚都不可以睡在你房间,它的活动区域是这整间屋子,睡觉嘛,就安排在客厅,方便我们俩平时的照看。”
“如果你同意这两项,我就留下财财。”
在祁澍里说话间,青年的眼睛越张越大,前倾的身子仿佛在确认自己听到的不是错觉,待他完整收尾,方予松目光中溢满对他的崇拜。
这哪是条件,简直就是活菩萨再现啊!
“我同意我同意!真的很谢谢你,祁澍里!”心花怒放的青年难以抑制自己的兴奋,举起财财,夹着嗓音说,“财财,快说‘谢谢爸爸’,你可以留在这里啦!”
感知到他的喜悦,财财的猫尾巴欢快摇晃,如同不知疲倦的摆钟,应声叫唤:“喵呜~”
笑眼盈盈的青年具有能够滋润心田的魔力,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祁澍里拉到童话故事里的快乐王国,流连忘返。
“不过,我有一个问题,”荦荦谑浪在眼底澎湃,祁澍里恬然问道,“如果财财喊我爸爸,那它应该喊你什么呢?”
第36章 孩子他小爸 这个称呼……好像有一点点……
“呃, ”这个问题如愿以偿令对方语塞,抬眼思索一番,他不确定答, “哥哥?”
听了这话,祁澍里散漫扬眉,明确表态:“我可不想同时照顾两个孩子。”
“那、那你说。”方予松把问题抛还给他。
“既然要一起养财财, 他喊我爸爸,自然也该喊你爸爸,”眉宇间暗藏狡黠,祁澍里好整以暇, “你比我小, 就让财财喊你‘小爸’好了。”
“小、小……小爸?”方予松几乎错不开眼,愕然失声。
“嗯哼?有什么问题吗?”
“没,”面前的人张口结舌, “就、就是觉得……这个称呼, 有点、危险。”
“危险?”睨眼扫视对方拘谨的肢体以及神情弥漫的局促,胸腔漫出长笑,“说说看, 危险在哪里。”
“不、不危险, 那就喊‘小爸’吧。”躬身抱住在两人中间摇尾巴左右乱瞟的财财, 方予松转移话题, “我去把财财的小木屋拿出来。”
“不急, ”从他怀里把财财抱过来,放进背包, “你昨天刚把它捡回来,应该只洗了澡吧?先把财财带去宠物医院做个检查。”
“喔对,”方予松恍然大悟, “我还没带它去过,我套个外套,我们一起去。”
待在外面好好的,突然被抓回阴暗的背包,财财似乎有点抗拒,不断用爪子抓挠叫唤。
“好,那就麻烦你了,”拿起车钥匙,走过他身旁祁澍里故意弯腰,贴在他耳畔,轻声唤道,“孩子他小爸。”
“……”青年当即卡壳,忘记自己的任务,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垂落的手指攥紧,脖颈漫上成圈的红晕。
目的达成,祁澍里陶然推了他一把,提醒:“快去穿外套。”
稀里糊涂套了件外套,方予松去停车场坐上他的车,过来时观察到他的车牌号:“你是沽阳市的吗?”
“嗯,”祁澍里答道,“毕业就来这了。”
“沽阳市明明也是数一数二的一线城市,为什么你会来桐岚市啊?”
“想知道?”手握方向盘的人用余光斜视,付之一笑,“时机成熟就告诉你。”
捧住怀里端端正正的背包,财财不知何时自己咬大留给它透气的孔,毛乎乎的小脑袋从侧边钻出来,朝他俩喵个没完。
就像在用自己的语言控诉,为什么要把自己关起来。
“乖~”方予松担忧它干扰到开车的人,手放到奶牛猫下巴,嘴里嘬嘬哄它,“爸爸是要带你检查身体,我们不捣蛋。”
“嗯,”祁澍里曲眉浅笑,“财财乖,听你小爸的话。”
“……”还没习惯这个刺激又带点调情意味的叫法,方予松压下的热意复返。
青年不断在心里自我调节:祁澍里的思想很纯粹,他不能因为画了少女漫,就老是自动联想,不能污化别人的好意!
在谴责自己的思海漂浮,方予松忽略了主驾驶座不断介于保持无动于衷跟忍俊不禁之间拉扯的祁澍里,开车的人已因强制忍耐不可言说的欢愉而肩膀耸动。
宠物医院离这不远,祁澍里照着宠物博主给他列的事项,带小猫检查身体、驱虫……整个过程打理得井井有条。
医生在听说他们给财财洗过澡后,科普:“流浪猫刚抓回来最好不要先给他们洗澡,怕出现应激反应。”
“啊?那我们财财……”方予松神色迅速慌张。
“这是只青年猫,还挺健康的,看它这么精神,应该没什么问题。”医生撸过财财的毛发,微笑,“下次注意,以后带小流浪猫回家要记得先隔离,然后让它熟悉一下环境才能洗澡。”
“好!”受教的青年抱回财财,温顺点头。
“疫苗得隔一个月才能打吧?”祁澍里问道。
医生:“是的,一个月后你们带它过来就能打。”
“好,谢谢医生,”祁澍里扭头,对他说,“我们去旁边购物区挑点猫砂跟猫粮。”
宠物超市里的东西应有尽有,方予松一进门就被挂在墙边的猫咪玩具吸引。
欢欣鼓舞流连于逗猫球、激光笔跟猫薄荷鱼之间,余光瞟到祁澍里堆在购物车里实用的猫窝帐篷、托运箱、锅碗瓢盆……默默放下手里的玩具跟过去。
听见小碎步蹦跶的声音,对照手机挑选滴耳液的人,将注意放到他身上。
扫过他空空如也的手,揶揄:“孩子他小爸,怎么了?挑不出玩具?还是都想要?”
青年羞赧万分,抿住唇线不表态。
“都买吧,”推车朝玩具区走,把他刚才拿的玩具都放进购物车,祁澍里笑称,“再苦不能苦孩子。”
方予松:“好的!”
两人一猫满载而归,怕闷着小猫,方予松把财财从背包里放出来,抱在怀里。
主驾驶位的人在等红绿灯的间隙问:“你有备用三件套吗?介不介意用我的?介意我带你去超市买新的。”
“嗯?”
“昨天你把财财放在屋里养,怕你房间有螨虫,一会回去帮你把你房间收拾一遍,床单被褥拿去清晰,再用宠物除螨喷雾喷一遍。”
“啊、好……”随口答应的青年陡然意识到一些事情,他房间里还有不为人知的画稿跟娃娃,立马改口,“不好不好!已经很麻烦你了,我自己房间自己收拾就好。”
“行,”不忍再逗他,祁澍里松口,“房间藏钱了?这么防我?”
“……没。”
“那我的三件套还要不要?”
方予松果断:“要!”
二人各司其职,一个在客厅帮财财搭建新窝,一个在自己房间偷偷摸摸收拾打扫。
时间在忙碌中汇成河流,加速从手头的工作里溜走,太久没有如此操持,方予松把屋里来来回回整理了一遍,扶着腰从卧室出来。
财财被关在太空猫包里,脸颊怼在透明圆弧观察在阳台安纱窗的祁澍里。
余光瞄到客厅凭空出现的一双腿,祁澍里手头动作不停:“收拾完了?宠物杀虫剂喷了吗?”
“喷完了,东西也洗完了。”眼里有活,方予松走去帮忙,“你给我的床单也都套上了。”
“好。”重音落下,纱窗成功放入卡槽,祁澍里来回拖动测试它的灵活度,拍手松气,“那我也结束了。”
回首跟方予松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接,青年眼角弥漫的柔光不加掩饰,祁澍里足以看清他深色瞳孔中正悄然生芽的敬仰与崇拜。
不由自主挺起胸膛,姿态健拔,祁澍里表面不动声色:“怎么了?一直不说话。”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很会照顾人。”眼眸低垂,方予松两腮生出嫩浅的胭脂色,“一定会是财财的好爸爸。”
祁澍里怔了一瞬,澄明的眼眸随即被异样丝线的缱绻缠绕,窃喜不自觉从眼尾漾起。
直勾勾盯着眼前褒奖自己的青年,祁澍里弯腰与之平视,逐字逐句道:“那也要我们家予松慧眼识珠,给财财找了个好爸爸。”
方予松喜滋滋的笑颜似夕阳坠落时,遗漏在天边的橘粉色晚霞,顾盼生辉。
“喵呜——”
新加入这个家庭的财财,不满他们只顾调情把自己遗漏,使劲用猫爪扒拉太空猫包。
“来了,”耐心下蹲,抱出奶牛猫,“试试新窝,以后你就住这好不好?”
重获自由,灵活的小肉爪蹦哒两下,一溜烟跑进祁澍里新买的猫帐篷里,蜷曲身体踹爪倒下,骨碌碌的眼睛舒适眯起。
“看样子是很喜欢。”摸了摸它柔软的耳朵,在外奔波大半天,得到隐蔽舒适的环境,合上最后一丝缝隙,财财安然睡去。
帮它把睡醒要吃的口粮倒好,身后突然传来一句郑重的道歉:“祁澍里,对不起。”
放下猫粮,祁澍里转身,问他:“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因为、因为……”方予松手指搅动不停,内心膨胀的愧疚感把人光彩夺目的眼眸淹没,鼻尖冒出汗渍,含糊道,“我没有事先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把财财带回来养,破坏合租之前的约定,还想瞒天过海。”
“还有吗?”安静注视他,祁澍里追问。
“有,”低眉顺眼的青年抬起头,鼓起勇气跟他对视,“你帮我那么多次,我却不信任你,明明你之前强调过,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你商量。”
剪水秋眸下,是他因歉疚氤氲的水红,单薄的身躯端正立于眼前,祁澍里当下就起了恻隐之心。
情不由衷抚过他的右颊,绻浓难捱的情意背叛了他强行压抑的内心,像洒了火油一般,从眼到心熊熊燃烧。
“破坏合租约定这件事对我来说,根本不是大事,”谈话间,祁澍里拇指指腹在他面颊细细摩挲,“我很高兴,你可以当着我的面,对我说这些真心话,也很开心,你能信任我。”
若即若离的距离仅用简单的对视连接,相触的肌肤给彼此递去渐入夏季的厚重体温,空气萦绕的味道像是烤焦了的棉花糖,甜腻而焦香,让人不由自主想向对方凑近。
方予松水汽缭绕的眸光轻闪,忽然觉得他们坦白心声的剧情就像漫画里的主角那样梦幻。
按照情节,这个时候,纱窗外的风应该吹得格外旖旎,主角攻应该朝主角受靠近,然后……躲在幔帐里亲吻。
灵光一闪的青年张大眼睛,纤细的手附于祁澍里那只抚摸自己脸颊的手背上,声线高亢:“我有灵感啦!我又有画画灵感啦!谢谢你祁澍里~”
第37章 口嗨的下场 喵两声我听听?
乐不可支的青年一说完, 生怕自己灵感开溜,立刻闪身回房间,徒留伸手冻结在无形空气里的祁澍里。
旖旎暧昧的氛围随掌心温暖的触感消逝, 打入棉花的无力感袭来,孤零零站在客厅,祁澍里又恼又笑
转念一想他编辑可怕的催稿程度, 只得摇头随他去。
躲进屋内专心致志画画,方予松将洗衣机里洗好的东西忘却,祁澍里帮他把被罩床单一一取出来摊晒。
垂头朝空荡的洗衣机寻视,没有发现娃娃, 棉花娃娃昨天晚上被财财咬过, 可能还关在柜子里,被方予松漏掉了。
果然……有了新宠就忘了他,这家伙真是花心。
绷紧的肩胛与手臂泄露了他再度折返的愠怒, 与此同时, 疏淡瞳孔的底端,有一缕复杂微妙的轻浮转瞬即逝。
方予松在屋内画得废寝忘食,门口传来阵阵敲门。
“都过中午了, 还不饿吗?出来吃个饭再继续吧。”是祁澍里喊他。
“哦!我忘记了!马上。”收拾好自己的画稿, 方予松贴耳猫在门边, 确定祁澍里的脚步声渐远。
照常开了个缝隙出来, 偏头瞧见阳台光景的片刻, 青年耳朵轰鸣,心跳在毫无准备下乘火箭直接失控, 呆愣愣站在原地。
应该是闲来无事,祁澍里刚健过身,阳光赋予汗渍金色的透亮光芒, 让人能够看得清楚,它是如何沿着突兀性感的喉结下坠。
最要命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快要入夏,祁澍里嫌热,之前健身多少会穿一件无袖背心,现在完全上半身赤-裸。
线条分明的肱二头肌和三角肌贲张,腹肌宛若弓箭,跟随它的呼吸有来有回。
在视频里看过许多次祁澍里光膀子的样子,但远没有现实来得刺激。
方予松脑袋充血看得两眼发直,全然不记得自己出来的目的,注意力跟着对方手上的毛巾,毛巾擦到哪,眼珠就跟着转到哪。
发觉来人灼热的视线,祁澍里悄无声息翘唇,拿起事先准备好的冰水,在擦干身体的汗珠后,当着他的面仰头将冰水喝下。
形骨俱佳的喉结滑动,方予松贴在裤缝的手骤然攥紧,偷偷摸摸咽口水。
脑海在混乱的废墟里,拼成四个大字:吃的真好!
“喵~”财财早在他出来前就醒了,随他小爸贪色的个性,坐在沙发摇尾巴看得投入。
“你先吃饭吧,我带财财拍个视频,炫耀一下咱家的新成员。”
今天在平台的活跃度还未达标,祁澍里假意忽视那边口干舌燥的青年,抱起财财拍视频。
“喔……”才经历视觉冲击,亢奋的心在受到冷落后,方予松的语调有如走下坡路的过山车。
简单带财财拍了几个的视频,放任它在家里到处玩耍,祁澍里操作发送的瞬间,方予松手机上的小花书平台,‘噔——’弹出特别关注音。
夹菜的手来不及放下,欲盖弥彰盖住发声的听筒,朝被提示音吸引来的祁澍里干笑。
“东西都洗完了吗?”走到他正对面的位置坐下,祁澍里特别提点。
“我想想啊,床单枕套……”豆角在抬眼冥思的青年嘴里被嚼得嘎吱响,方予松倏地张大瞳孔,“啊!娃娃!昨天财财刚……”
脚尖调转至卧室,屁股刚离开凳子几毫米,看到祁澍里那张脸,顿时扑腾回去。
埋头诺诺:“不、不着急,我晚上再洗。”
“不许晚上洗!”此话一出,坐在他正对面那人急了,“明天白天洗。”
“啊?”
“咳咳,”掩唇咳呛,祁澍里隐匿方才暴露出的慌乱,胡编乱造,“万一第二天是阴天怎么办?明天早上先看看是不是大太阳,然后晒一天应该晚上就能继续抱着睡了。”
“嗯,你说的有道理。”被他头头是道的模样唬弄,方予松完全不记得有个叫做‘天气预报’的东西。
吃过午饭,青年陪财财玩了会逗猫棒,急不可耐藏回房间看祁澍里的发的新视频。
[亓柒]:是的,我也有毛孩子了
视频里的人没有露脸,光着肩颈把财财平举到同样的高度,黑白交织的奶牛猫在镜头下,瞳孔里镶嵌了晶莹的光泽,毛茸茸的大脑袋歪斜,对镜头格外好奇。
而身后之人举起它时,在皮肤下鼓起的肌肉状若绷紧的钢丝,坚韧而有张力。
前后时间点内,视觉相继受到冲击,终于,在见到祁澍里埋头吸猫的瞬间,方予松鼻端出火,忍不住跟评论区的人一起尖叫。
[快来松松土]:啊啊啊啊!好性感的肌肉啊
[快来松松土]:抱着毛孩子的老师,既有人夫感又禁欲
[快来松松土]:做哥哥的小猫好幸福~我也想做亓柒sama的小猫
厚重的木质纹理门板不留分毫缝隙,沉醉于视频,给他留言的青年不知道,与此同时,坐在客厅的祁澍里正在实时刷新他的评论。
拿起手机,点开方予松的小号:
[亓柒]:想做哥哥的小猫?
对方看到消息的速度很快,因为备注界面‘正在输入中’的字样闪了许久。
[快来松松土]:……大大我、我就是口嗨
光从字里行间的字符,祁澍里都能想象到他此刻捧着手机,目色涣散红着脸给他发消息的样子。
调成语音模式,祁澍里清咳,故意把嗓音压得岑寂冷涩:“喵两声我听听?”
收到消息,方予松边叫唤边一头扎进枕头,短促混乱的心跳吞噬青年呼吸的同时,也在鞭挞他的羞耻度。
止不住感叹祁澍里有演戏天赋,进入角色不仅快,说话还这么撩人。
“上回不是说过,不许违抗我的命令吗?”幽冷的墨色瞳仁凝聚出骇人的微光,懒散的语气实则危机四伏,“松松,你没在听话。”
“……”自带穿透力的结论从听筒流出,无形扼住方予松的喉头,极致扩张的羞怯将四肢血液烤熟。
脊背微微躬起,方予松以蜷缩的姿态,点开微信语音,颤颤巍巍地发出一声:“喵——唔。”
只发出单个音节,就因为着实难以启齿停下,赧颜躲进被窝。
客厅荡漾不同于财财的猫叫,哪怕音量很小,也能从扭曲的声线中,听出对方的努力跟挣扎。
柔软沙发上袒露肚皮任由抓揉的奶牛猫,听到后惬意的眼眸睁大。
饱含无尽的茫然,对正在摸它的爸爸,回应:“喵?”
浑厚的闷笑带动胸腔,仔细端详他的耳弧,便能看到湮没于祁澍里游刃有余表情下的羞臊。
视线挪到懵懂无知的小猫身上:“你这么会叫,下次记得教教你小爸,顺便帮我问他,为什么在网上一幅无懈可击的馋样,现实给他机会反倒气咽声丝了?”
“喵喵~”叫了两声,视线转移到沙发另一端的薄荷鱼,财财用粉色山竹爪扒开他的手,叼薄荷鱼蹬腿享受起来。
生怕方予松因为羞愤再没脸来找他,祁澍里在微信里给对方递了个台阶。
[亓柒]:松松老师,刚才我的表现能给你提供灵感吗?
[亓柒]:老师家也养猫吗?刚才的叫声是老师家里的猫在帮忙?
面红耳赤从被窝爬出来,方予松回复:嗯,是我家的猫在帮忙,谢谢大大
[亓柒]:不客气,能帮到老师是我的荣幸
夜的帷幕与喧嚣繁华的街道接踵而至,天际浮现的星光宛若上帝之眼,鸟瞰人世间每家每户的秘密。
祁澍里的秘密,自然是睡梦之际会和方予松房间的娃娃通感。
财财饱食后,抱着薄荷鱼安睡在客厅,经过白天那番劝说,娃娃也被方予松喷过杀虫剂,从衣柜拿出来,准备明天白天再拿去洗。
灵感富足的人笔下生风,流畅的线条在稿纸游走,方予松游刃有余得像一位指挥家,笔就是他的专属指挥棒,每一次有节奏地挥舞,便会给笔下的人物带去鲜活的灵魂。
棉花娃娃静置于桌面,祁澍里透过娃娃的视角,猎奇观赏他新鲜出炉的漫画剧情。
反正再羞耻的剧情他都见过,也免疫了。
[厉七戍捧起宋舫通红的面颊,痞笑:“我之前教过你的,这种情况下要怎么做?”]
[宋舫害羞踮脚,吻了上去,学校医务室的白色飘窗有阳光漏进来,交叠的两个人影若影若现]
[厉七戍喘息,食指探入宋舫口中:“宋宋,你该伸舌头的,你很喜欢这样,难道不是吗?”]
[宋舫羞于配合,厉七戍拍过他的屁股,眼神逐渐变冷:“扭捏什么?难不成你还想自己躲在房间偷爽吗?]
目光如被牵引一般,跟着漫画越发熟悉的走向看下去,祁澍里心头猛然战栗,身体热得宛若娃娃体内的棉花开始焚烧。
他含糊其辞:
【这样画,真的不会损害心理健康吗】
【主角攻喊主角受‘宋宋’,这不就是……】
【我和你的模拟对话,你倒是记得分毫不差】
【为什么画这些东西你都不害臊,现实生活动不动就要脸红?】
没法回答他无声的连问,潜心作画的人拿过屏幕忽闪的手机,底气十足:“闫姐。”
“当然啦~明天我就可以交原稿啦,我房间有传真机,怎么敢劳烦您上门要呢~”通话全程,方予松都保持毕恭毕敬的姿态,“等下我就传真给您,您放心。”
应付完电话里的人,青年松懈长吁,耷拉着脑袋把原稿一张张按顺序叠好,按照吩咐传真给对方。
祁澍里对他骤然转变的态度感到奇特,吞吐道:
【你是……有什么致命的把柄在编辑手上吗?】
第38章 孩子的奶粉钱 正在跟榜一大哥好好过日……
传真结束, 青年伸懒腰如释重负:“终于可以摆脱闫姐的威胁,清闲一段时间啦!”
【威胁?】
置于娃娃身体里的祁澍里捕捉到关键字眼,犹如被磁铁吸引, 不由自主产生探索欲。
【她用什么东西威胁你,把你治得服服帖帖?】
“唔……”
把娃娃放在床头柜,方予松扑进刚换的床单跟被罩之间, 滚麻糍似的左右翻动,头发经过蹂躏不仅变得乱糟糟,还能听见细微的电流声。
【你在干嘛?】
【被威胁太久,交完稿就释放了?】
顶着霞云混淆的脸蛋, 青年的揪住被角, 在床边细细嗅闻,刚在床上折腾过的人,说话比平时更加费力:“祁澍里的床单和被罩都有他的味道, 好温暖好舒服……”
【……这被单我刚洗过晒过】
【那不是我的味道, 是烤螨虫的味道】
话虽如此,但当方予松就着暖烘烘的被窝昏昏欲睡之际,全世界的喧嚣都被这间小卧室弹开。
床上的人乃至祁澍里自身, 都无法注意到禁锢于娃娃内部, 青年不断上翘的嘴角, 跟无需刻意掩饰, 肆意流露的柔软与宠溺。
阳光日复一日, 准点洒向万物,祁澍里室内蓝牙闹钟的催促音响起, 熟练且自然地起床收拾。
开门第一眼,瞧见他们家新来的小家伙正端坐在方予松房门前,三角尖耳在听到祁澍里房门有动静的瞬间, 抖了两下。
财财扭头,被乌黑毛发圈住的眼睛清晰映出祁澍里的模样,小步跟他去浴室,安静看他盥洗。
对镜打理自己的头发,祁澍里余光瞥见它懂事的模样,轻笑:“你小爸今天不知道要几点才起得来,恐怕得等很久。”
“喵?”财财歪头向他求证。
“嗯,”抱起绵软热乎的猫咪,祁澍里安抚,“一会先给你做顿吃的,我也要出门,好好看家。”
“咕噜噜……”伏在他怀里的财财,发出类似发动机的声音。
备好两人一猫的饭,又怕财财不懂事偷吃方予松那份,祁澍里把东西封好放微波炉里,在冰箱、房门口以及微波炉各放了一张便利贴,妥善安置好一切,蹑手蹑脚关上大门。
为了带财财去医院做体检,他从梁书堃那把车拿了回来,中途拐去两人家楼下接人。
把相机支架放进后备箱,贺栎关上副驾驶座的门,拍去掌心的灰尘,问道:“你最近怎么这么难约?这半个月约你两回了,愣是不出来。”
祁澍里:“正在遵循你的建议,和我的榜一大哥过日子。”
半真半假的语气把后座的梁书堃唬得一愣:“榜一大哥?那不就是上次直播那个?把钱还他了?”
“咳,”不自然清了清嗓,祁澍里道,“算是还了吧。”
他的榜一大哥脑回路清奇,不要他还钱,要他每天做些羞耻的角色扮演‘声偿’。
当然,这种难以启齿的事情,肯定不能告诉他俩。
梁书堃从后座凑头:“话说,你怎么突然想养猫了?”
刷到祁澍里闷不啃声在自己的账号发‘猫片’,贺栎和梁书堃两人不约而同发出疑惑,微信里问过,但当时祁澍里忙着给小猫安家,没空回复。
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祁澍里言简意赅:“捡来的。”
贺栎侧头,神情怪异:“你不是不爱养小动物吗?还说万一粘到厂家寄来的样衣一身毛就麻烦了。”
定神直视指示灯的目光略有犹疑,按在方向盘的食指频繁触点,祁澍里模棱两可:“大眼睛可怜兮兮地冲你眨巴,一脸祈求收养的样子,怪让人心软的,就留下了。”
“也是,”回味视频里那双水灵灵的圆眼,贺栎不免认同,“那只小猫毛色不错,长相也很好,换我我也不忍心把它丢那。”
主驾驶位的人翘唇缄默,暗忖:他说的可不止是猫。
抵达拍摄的外景目的地,祁澍里泊好车想要联系今天合拍的博主,手机看到最上方的置顶消息。
方予松:我起床了,你今天出门工作啦?
祁澍里:嗯,出来给孩子赚奶粉钱
祁澍里:早上出门前刚喂过财财,你的早饭在微波炉,记得吃
方予松:辛苦啦~孩子他大爸(*O▽O*)
“呵……”视线落到最后的称呼上,脑袋自动关联到,青年在自己面前低眉顺眼说这句话的表情,忍不住破声而笑。
“发财啦?笑得跟朵花似的。”贺栎抻长脖子要往他手机屏幕探,被梁书堃拽回去。
梁书堃:“联系到‘皮皮是辆小卡猪’了,就在中心公园的草坪等我们。”
“行,走吧。”
‘皮皮是辆小卡猪’是宠物博主,上次祁澍里为了养财财私下向她讨教过不少新手注意事项,这次过来是为了还对方人情,拍个联动合作的视频引流。
绿草如茵的步道在阳光的显微镜下,散发出盎然的活力,层叠的云朵好似原野间成群悠闲的绵羊,在不妨碍绿植的光合作用下,亦让行人觉得舒适。
女孩早已把餐垫事先铺好,怀里抱着懒洋洋打哈欠的狸花猫,身边与她一同坐着的,是平日帮她拍摄的男友,远远望见祁澍里一行人,两人同时挥手。
待祁澍里走近,俯瞰那只被网友称作‘小卡猪’的狸花猫,忍俊不禁:“老师好,怎么称呼?”
“喊我小杨就行。”女孩改抓牵引绳,空出手跟他问好,“亓柒老师现在是小花书平台的头部网红了,难得给我蹭到热度,我今天可得多拍一点素材。”
“没有没有,夸张了。”祁澍里莞尔,谦逊道,“多亏前两天小杨老师的宠物科普,帮了大忙。”
“OK,”谈话间,贺栎在不远处架好机器,冲他俩比了个手势,“我这边机器都架好了,咱们开始吧。”
‘皮皮是辆小卡猪’是小杨早期刚养猫时,想要记录自己家毛孩子创建的号,正巧赶上那时的养宠风头,狸花猫‘皮皮’又因为可爱圆润的长相,达到了让屏幕前的观众云吸猫的效果。
后来小杨就开始做各种‘养宠科普’‘带娃心得’等等,用自身的养猫经验谨防各个新手猫爸/猫妈踩坑。
今天的拍摄内容也是如此,拍摄过程中,祁澍里又从小杨那得到了不少容易踩坑导致猫咪生病的注意事项。
视频拍摄时间较长,而且需要时不时回放刚才的素材看需不需要补录,中场休息的间隙,小杨把狸花猫‘皮皮’放到祁澍里怀里,借给他撸。
半小时前刚学过抚摸能猫咪舒服的部位,青年活学活用,眼见‘皮皮’在他怀里眯眼,心里想着回家要把今天学的东西都教给方予松。
手肘被梁书堃怼了两下,祁澍里把小猫还给主人,偏头:“怎么了?”
“马上端午了,我爸问我回不回家?顺便也让我问问你……”话到此处留白,说话的人眉宇纠结,完全将内心的尴尬情绪展露出来。
祁澍里了然,瞄过那边欢快撸猫的贺栎:“你跟小贺开我车回去吧,我们家郭老师肯定还在某个墓里,至于祁老师,我回头问问,否则等我到家了,家里可能也没人。”
梁书堃:“咳咳,我爸让我劝劝你,让你服个软算了。”
“这哪是服软的问题啊?”祁澍里侧目,嗤嘲,“郭老师接受不了,怎么服软都没用。”
“啧,不是我说你,”梁书堃恨铁不成钢,拉过他悄声说,“你跟他出柜这么多年,愣是没带个像样的男朋友回去,我要是你爸——”
感受到来自祁澍里睨眼斜视而来的犀利眸光,梁书堃抬手向下压,安抚:“假设、假设一下,我要是你爸,现在的想法肯定是:这小子当年是不是就为了不去读师范历史系,就瞎编糊弄我的?”
“你干脆就顺着他的想法,让彼此都有个台阶下,不就行了吗?这样也不至于逢年过节父子俩干瞪眼,搞得我们年年上你家拜年,气氛都跟钢筋混凝土似的撬不动。”
“主意是好主意,不过……”说话的人脑袋闪过一道人影,淡然的眸光微波四起,现出星点粼纹,“之前可能行得通,现在行不通了。”
梁书堃不解:“为什么?”
“等时机到了,就告诉你。”仰面喝下最后一滴水,祁澍里捏扁瓶身抛向垃圾桶,“赶紧把剩下的活干完,回家!”
从拍摄到确认可用素材,以及最后的剪辑沟通,双方达成一致道别后,祁澍里精疲力尽往后座钻:“梁子你开吧,先把我送回家。”
梁书堃颔首:“行。”
穿行在车流不息的大道间,车内除舒缓的轻音乐,还有彼此交织的呼吸外,只有一片死寂。
贺栎鬼头鬼脑,不断往后座抱臂静养的人探去。
感知到前方绵延焦灼的视线,祁澍里闭眼发声:“有话就说。”
“刚才我听梁子说,你端午不打算跟我们一块回去?”
“嗯,大概率。”
“你和你爸冷战了那么久,就不打算想个解决办法啊?”
第39章 抛‘妻’弃‘子’ 我这就去把自己洗干……
“这件事我们都没办法各退一步, 无解。”蹙额摁过疲倦的眼角,拖拉的语气蔓延过一筹莫展的乏味。
“说实话,我站在你爸的角度想想, 也觉得挺生气的。”
贺栎语重心长,掰着手指头细数,“你从小学开始, 一直都是重点班的尖子生,又考到了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虽说选专业的时候,你爸期望你父承子业当个老师, 你不听, 非要读机械自动化,人也没拦着你……”
“结果你倒好,录取通知书到的第一天, 给你爸火上添油, 当场出柜,大学四年父子俩都没说过几句话,研究生毕业之后, 一声不吭跑到这来干自媒体。
在郭叔叔那个一辈子研究古墓的思维里, 你可不就是个不务正业叛逆期永存的熊孩子吗?”
话音落地, 车内鸦雀无声, 贺栎瞳孔发抖时不时往后瞄, 连呼吸的频率都跟陷入冰川凝固一般。
“这段话,贺叔叔教你说的时候应该没叫你原封不动念出来, ”撑着额角,祁澍里始终没有抬眼看向前方,漫不经心开口, “实在太明显了。”
车内荡起贺栎大口的吐息,拍过惊悸的胸口,感激得两眼放光:“不枉我们穿开裆裤的情分,还是你懂我!”
“梁子好歹还懂得变变话术,你每回都是原封不动,这种有深度的话题,不是你这样的单细胞生物能说出来的。”
“你……”指指点点的手放下,贺栎悻悻道,“哼,反正我爸让我转达的东西我都说了,你听没听进去可不关我和梁子的事。”
“嗯。”闷声回应。
祁澍里颇感头疼:这些年,他跟郭老师的关系虽然处在各自为政互不干扰的状态,但不代表他们两人完全离心。
可每每只要提到有关祁澍里感情性向的问题,话不投机多半要唇枪舌剑一番。
梁书堃出的馊主意虽能短暂缓和父子间的关系,但祁澍里不愿、也不能如此,原因只有一个——
心思凝重的青年推开门,地板上的奶牛猫开始‘喵喵’呼唤,方予松步履匆匆从厨房出来。
“吃饭了吗?上次你说粥好喝,我做了新的。”
对方挂在脸上的笑容绚烂而夺目,瞬间将他心底缠绕的麻绳解开。
“是吗?”凝聚的眉心松散,祁澍里翘唇,“那我必须要来尝尝。”
“喵喵~”财财跑过来蹭他裤腿,表示欢迎。
俯身下蹲,祁澍里在它脑袋摸了两下:“真乖。”
话音刚落,财财忽然瞪大眼睛,喉咙发出‘嗬嗬’怒音。
祁澍里准备落掌再次抚摸,小家伙立起上半身,打拳般挥了两下,用粉色肉垫把他的手摁下去,绝情转身,往方予松怀里钻,委屈嘤咛。
“财财乖~”抱着它安抚,方予松把视线转向他,“你今天是不是去抱其他小动物了?”
“啊……”祁澍里如梦初醒,摊开手掌,“今天跟一个宠物博主拍合作视频,抱过她家的狸花猫。”
“噜!噜……”财财像是能听懂这段话,冲他愤怒叫唤。
位于厨房的一人一猫目光炯炯,定在他脸上。
恍惚间,祁澍里心里生出诡异的愧疚感,仿若他是个丢下辛勤带娃的妻子跟懂事的孩子,跑去别人家的负心汉。
“呃,”祁澍里有口难言,“你……听我解释?”
方予松边哄财财,边柔声:“没事的,你先去洗手吧,记得洗干净。”
“……”温柔的提示,愣是让祁澍里读出一种‘快去把自己洗洗干净’的错语,他哭笑不得,“我这就去把自己洗干净。”
干完这票决意金盆洗手,祁澍里怀着神圣不可亵渎的心,用洗手液从里到外把手洗了个遍。
财财始终靠在方予松怀里背对他,不愿意搭理他。
“你、要不要先吃饭?说不定一会财财就理你了。”给他舀粥的青年展颜。
“那你呢?”接过他递来的碗,祁澍里佯装不经意,食指勾过他的手背。
“我不是在理你吗?”眼睫颤动,方予松视线向下瞥,默默收回自己递碗的手。
“我倒希望你也不理我。”
嘀咕声量被喂入口中的食物淹没,方予松听不真切,侧耳:“嗯?”
“没事,”游移不定的视线在探索至茶几那叠线条稿时顿住,喉咙滚动,祁澍里纳闷,“我记得你好像刚交的稿?怎么又画了这么多?”
“我在画画平台接了一些插画简图的工作,说好要一起养财财的。”
抚弄猫咪的手稍显滞愣,方予松耳垂飞出赤潮,对即将要说的话羞口,“只有爸爸一个人赚奶粉钱哪行,小、小爸也要努力。”
窅渺的目光不急不躁,驻足于对方羞臊的面孔,像裹了一层糖浆让人陷进去就无法自拔。
“辛苦了,孩子小爸。”原封不动把他上午对自己的夸赞还回去。
分明才到芒种,方予松的双颊却被桃花扎了根,透出张扬的红色。
“喵呜——”吃完盘子里的虾许久没有添新,财财不满提醒。
“噢。”青年幡然醒悟,戴起手套抓虾,下一刻手中空空如也,虾转移到祁澍里的手上。
“你吃你的,我给它剥,顺带讨好我们家的孩子。”
小家伙垂涎欲滴,直勾勾盯着剥落虾壳后,露出鲜嫩多汁的肉质上。
对食物的渴望令它忘却了刚才的嫉妒跟委屈,跑去祁澍里那,努力扒拉他的衣服。
“吃完就不许生气了。”不等虾肉落到它的饭盆,财财眼疾手快,用爪子包住大快朵颐。
换掉手套,他又剥了一个递给眼前人。
面对突然闯进视野的食物,方予松木讷眨眼:“我刚吃过。”
祁澍里的目光从他脸上转移到那块剥好的虾肉,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好整以暇对他说:“如果你也和财财一样在生气,那你就当我在哄你,如果你不生气,就当我在奖励你给咱们儿子赚奶粉钱。”
“谢谢。”操着不自知的蜜嗓,青年腼腆回应。
晚饭后,财财霸占沙发,团起爪子慵懒小憩,清理好碗筷,祁澍里到阳台健身,以往雷打不动吃完饭就躲回房间的人,破天荒也留在外面继续画插图。
距离小区不远处的热闹大街,象征忙碌的喇叭声不停,摇曳的树枝偶尔飘过自然淡雅的香气,在小家伙熟睡的呼噜声里,一切都变得柔和。
‘噔——’两人手机同时响起提示音,发给祁澍里的是漫画店的店员。
书屋前台:[图片]
书屋前台:这次桃蛋老师的新连载好多人疯抢!我趁机给你留了一本!
疯抢?
祁澍里刚在微信里回了句‘谢谢’,客厅画笔扣响瓷砖,笔芯在地面留下黑点,就连在酣睡的财财耳尖都被吓得抖了两下。
“怎么了?”
收到闫佳佳的消息,方予松瞳孔放大满脸不可置信,用抖瑟的声腔对他说:“加、加印了……”
“加印?”联想刚才书店店员说的话,祁澍里莞尔,“不是好事吗?”
“三、三万册……”天降大饼,砸得青年手足无措,“明明初发行量才、才五千。”
连五千都是闫佳佳拼死为他争取来的,这些年他的漫画一直处在不温不火无人问津的状态,全靠方予松死都不愿出去和外人打交道的心支撑着,不然早都另寻生计了。
如今,自己的作品被更多人看到,方予松的眸光水汽氤氲,轻启的唇瓣颤颤巍巍,胸腔聚集的情感随时可能要溢出来。
强忍澎湃的情绪,朝他解释完整:“刚才、闫姐跟我说,是、是因为一位文坛界赫赫有名的老师,在师范大学受邀给学生开讲座的时候,PPT一堆漫画推荐里也放了我的主角插图。”
方才听见闫佳佳的说辞里,他也觉得受宠若惊。
据说当这位老师放出PPT漫画推荐,面对底下的一众学生的惊呼,丝毫不遮掩,大大方方地表示:
自己虽然爱写严肃文学,但平时跟大家一样,就爱看些年轻人喜闻乐见的漫画,并表示,在漫画里展现的人物情感跟表情细节,也能给自己在写作时增添更多想象力。
许多同学觉得有意思,当场把这些推荐的书名拍下来搜索,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众人找到了方予松的漫画。
说起来的确很荒谬,但事实就是这么凑巧。
“师范大学?文坛界的老师?”熟悉的要素过多,祁澍里眉宇轻扬,不确信道,“哪位老师?”
“就是小说拍了好几部电视剧,并自立门户当编剧的廿九老师。”
“廿九老师?”绽开的唇角饱含难以言喻的情绪,祁澍里五官略显抽搐,“的确像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你很熟悉这个老师吗?”方予松好奇朝他凑过去。
“看过几本,她很擅长偏现实题材的严肃文学,但老师本人……”想到廿九老师过往在自家教学的种种,祁澍里冷笑,“如你所见,她是个从授课方式到性格方面,都独树一帜割裂的奇葩。”
“噢。”垂下脑袋,方予松呐呐回应。
“为什么不开心?”留神于他下降的语调,祁澍里反问。
“就是觉得,一切来得好突然,”蹲下拾取自己的画笔,方予松用手擦拭瓷砖上的黑点,“好像这份荣光不属于我,只是因为我的运气。”
俯瞰垂头丧气的人,祁澍里胸腔挺起,无可奈何地叹息自上落下,照着对方的姿势蹲下。
“给你说个故事,祁筝老师的书,你之前说过很有意思,对吧?”
第40章 该怎么罚你? ‘怎么撬?’‘你想我用……
“当然~”说到祁筝老师, 方予松焕颜赞不绝口,“祁筝老师的小说逻辑缜密,思维跳跃, 每次读到结局,都让人洞心骇目。”
“那你知道,祁筝老师五年前发表热卖的《观月人》, 其实是她25岁写过,但被拒稿的作品吗?”
“怎么会!”韶颜稚齿的青年诧异,“可是,这本书的风格特别成熟, 不像是老师早期的作品。”
“是啊, 她25岁就能写出脍炙人口的作品,却只能在30岁那年,靠微博连载的《午夜染血的野玫瑰》这本书精妙绝伦的杀人手法, 被某部电视剧原封不动抄袭, 迅速被扒出来后才走红。”
谈起他们家祁老师的过往史,祁澍里烂若披掌:“自此以后,她的每一本书, 都中纸贵广受追捧。”
席地而坐, 望向陷入沉思的青年, 祁澍里循循善诱:“前面的无人问津是你自身的积累, 有些人差的就只是能让人看到的机会, 这些机会和运气都是上天给厚积薄发的你的奖励。”
“这样说,好像心情会好一点。”
不知不觉间, 方予松也坐到地板,下颌抵在膝盖处,用食指在光滑的地面画圈。
“那就行, 想开点,起码我们的孩子不愁吃喝了。”眼尾染上促狭,祁澍里伸手想去安抚他,瞥见自己胳膊未干透的汗渍,隐忍收回。
“不过,为什么你会这么清楚祁筝老师的事情啊?她好像没有透露过《观月人》这本书是她年轻时候写的,也没说过被拒稿的事情啊。”懵懂的疑惑直击祁澍里故意遮掩的要害。
夜色汹涌的暗眸将内里的心虚围得密不透风,祁澍里施施然掀起眼帘,轻慢道:“为了哄你,瞎扯的。”
被哄骗的青年撇嘴,怏怏不平:“我就说嘛,说话语气都跟唬人似的。”
坐在他面前的人付之一笑,不愿多语。
“不过,”方予松开口,笑吟吟地说,“真的很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画不出新的漫画,也会失去被大家看到的机会。”
“真的谢谢你。”弯曲的眼尾似随意摆动的柳叶,悄无声息间,将祁澍里撩拨得喉咙发紧。
吞咽之间,男人倾身靠近,将手放置在他双臂平行的地面,朦胧上挑的凤眼迤逦而魅惑。
祁澍里低声:“打算怎么谢我?”
“我、我有我自己的方式。”陡然拉进的距离让方予松张皇无措,避开视线的同时,身子不自然向后倒。
观察到对方眼睑下方洇入淡薄的粉红,祁澍里收回颊边呷弄的弧度,端正道:“行,我不急,你赶紧去和编辑沟通准备加印的事情吧。”
水流漫过地表,清脆的回响在逼仄的浴室交织成一段舒心的旋律。
祁澍里闭眼感受在花洒下沉溺的感觉,脑袋却不由己地放映刚才方予松在自己靠近时的反应。
时下天气天气转热,加之怀有某些隐蔽的心思,男人光着膀子从浴室出去,惊觉门外只有熟睡的奶牛猫,叹惋离去。
打开手机翻开消息,置顶的榜一大哥红彤彤的红包提醒格外刺目,祁澍里愕然打开。
[快来松松土]:【微信转账】
[快来松松土]:亓柒sama!谢谢你,我的漫画书加印啦,这是我的谢礼~
[快来松松土]:请笑纳~(*O▽O*)~
“这就是你的感谢方式?”房间里看完消息的人,阴冷的目光落在红包数字上,气得将手机丢向床面。
叉腰粗喘一阵,祁澍里薄唇巧佞地挑开,取回手机。
[亓柒]:不用这么客气
[快来松松土]:要的要的!
[快来松松土]:老师收下嘛~不然我会内疚的
[亓柒]:无功不受禄,收下我也会内疚
[亓柒]:不如这样,我们想个折中的办法,如何?
[快来松松土]:什么办法?
小木头脑袋上钩了……
璀璨灯火下,祁澍里眼尾慧黠上钩,流溢出莫名的痞味。
[亓柒]:这笔钱,我就当松松老师作为我的榜一续约的钱
[亓柒]:以后,我会继续为你用语言模拟服务的
[亓柒]:这样可以吗?
“噢噢噢噢!”心情飘然若仙,方予松在房间收到这则消息,难掩激动叫出了声。
意识到祁澍里还在隔壁,随即捂住自己的嘴,不顾透憋闷的绯红面颊,钻进被窝打字。
[快来松松土]:可以!老师!我可以!
消息发过去没几秒,祁澍里竟然直接打了个语音通话过去,方予松心脏骤停,捂住听筒掩耳盗铃般往密不透风的木门探。
紧咬下唇踌躇不定,不停闪烁的‘亓柒’两个大字仿若诱饵,勾得他把持不住。
摁下接听,他压低声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和往日有所不同:“祁……亓柒老师。”
“是我。”
“您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呵,”电话那头的男人轻笑,轻佻的声线拥有瞬间让人脑袋迷糊的魅力,“我找你能有什么正经事?”
喉结用劲滚了两下,方予松嗫嚅:“……那是,多不正经?”
“松松,”闭眼压下眼底的难捱,散发情欲的嗓子喑哑,“你喜欢我多不正经?”
“大大怎么演绎,我都会喜欢的。”
“骗子。”靠在床头的男人猛然睁眼,神秘莫测的瞳仁涌动骇人的光芒,“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
呜呜呜呜……祁澍里好会演。
羞耻到脚趾蜷曲,方予松躲在被窝啃指骨,含糊:“没有骗人,大大的每个视频和每次对话,我都喜欢。”
“松松,”语调遽然降温,祁澍里不容置喙道,“嘴里没一句实话,是不是要我亲自过去撬开你的嘴,你才肯说实话?”
隔着一间客厅的距离,谈话间的真实感瞬间将裹在被窝里的方予松湮没,仿佛下一秒,祁澍里真的会冲进来。
听筒里的青年抽气,结结呐呐:“要、怎么撬?”
把玩手中的漫画书,祁澍里漫不经心地问:“你想我用哪里撬?”
“啊!”实在抵挡不住,方予松低呼一声挂掉语音通话,钻出被窝疯狂喘气。
太涩了,大大说话实在是太涩了……
本以为挂断就算结束了,没想到对方咄咄逼人,又发了个语音消息过来。
“我不记得我教过你,可以私自挂我电话。”
长时间的闷气伴陪同他的羞臊一起,用赤红热血将方予松的面部和脖颈铺得漫山遍野。
[快来松松土]:对不起亓柒老师T^T我是在太害羞了,有点遭不住
[快来松松土]:下次不敢了
“害羞?”房间里与他同样燥热的男人不置可否地笑了,继续给他发语音。
“挂电话、骗人,犯了两条禁忌,说说看,该怎么罚你?”
[快来松松土]:……可不可以不要太严重
“我记得,戒尺的视频,松松看了好几遍吧?下次见面就用这个,好吗?”
哪怕是商量的问句,方予松也听出了对方语气间的不容拒绝。
反正,祁澍里不可能知道是他,只是一场语C交易而已。
双颊涨红,方予松点下发送。
[快来松松土]:好!
目光紧锁于他爽快的应承消息,祁澍里悠闲自得地扬起嘴角。
以为自己不知道他的身份,就在小号里胡乱口嗨了,是吧?
很好……
摁掉消息,祁澍里翻来覆去,努力让沸腾的血液静下来,好让自己安睡入梦。
梦里视线逐渐清晰,祁澍里的视角与往日不同,正对这方予松的衣柜跟右侧电脑桌。
依照往日探查他房间的构造,还有此时身体里余留的冰凉触感,猜测方予松应该是白天趁他不在把娃娃洗了,放在阳台晾晒。
彼时,饱受言语冲击的方予松灵感大爆发,妙笔生花在画板构思情节。
【某种方面来说,你也是个人才】
【非得要人亲自演绎,你才画得出情节是吧?】
祁澍里恰好能将他兴致盎然的侧颜尽收眼底,说完这番话,娃娃体内的寒意与他四肢传递,形同包裹冰川的巨石陨落,砸得他心脏钝痛。
仗着对方听不见,祁澍里质询:
【如果不是我,是其他人呢?】
【方予松,如果是那种随便乱来的外人帮你演绎,你也会这么兴奋吗?】
得不到回答,寒潮直逼骨髓,抽走青年体内最后一丝温度,所有的景象在弹指间失去了色彩,哪怕是方予松颊边形如初升朝阳恬适亮丽的笑容,也无法着色。
怅然失神半晌,他听见方予松手机铃响,潜心作画的人被打断,接起嗔怪:“妈~我在画画呢。”
【妈?你妈妈给你打电话啊】
回想白天梁书堃跟贺栎提起的话题,祁澍里大致了然:
【你妈妈是不是想让你回家过端午?】
“什么?过两天吗?”椅子像是安了个弹簧,方予松听闻噩耗直接飞起,胆颤心惊开门往外边瞧了一眼,缩小音量,“不行不行,你别来,我过得很好!”
【你妈妈要过来?什么时候?】
电话里的女人大抵在怒骂,方予松五官扭曲,闭眼把听筒跟耳朵的距离拉开。
待里头的人骂完,方予松厌厌回答:“好,我知道啦,那就后天吧。”
后天,方予松的妈妈要过来。
通感得到确切消息的人,暗暗在心里盘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