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strong哥登场 要我用手指撬开,……


    得知方予松的母亲要来, 祁澍里前一天把房间客厅全都收拾了一遍。


    财财跟着他在客厅溜达,时不时跑酷在反光的地面呲溜打滑,摔得四仰八叉。


    方予松也把画稿满天飞的房间一顿收拾, 努力展现自理生活能力进步的一面,顺带把晾干了的玩偶带回床面。


    翌日,推掉所有工作的祁澍里穿戴齐整坐在客厅看书。


    门被敲响时, 前天熬夜为后续发表特典周边商品赶工的方予松,还蜷在窝里抱娃娃熟睡。


    拎着一大袋粽子的袁女士站在门口,正琢磨等会冲进去的骂人说辞,门缝开启, 屋内明媚的光线投进女人的双瞳。


    来开门的青年, 一袭丝绸白衬衫搭配直筒西装裤,金丝眼镜完美烘托出对方的书香气息。


    祁澍里莞尔一笑,声音温柔:“阿姨您好, 请问您找谁?”


    “噢噢、”被洗涤过的眼睛焕然一新, 袁初韫女士如梦初醒,眼尾笑出褶皱,“你就是我们家予松的室友吧?我是予松妈妈。”


    “原来阿姨是予松的妈妈, 楼道风大, 快请进。”佯装不知情, 祁澍里态度恭敬把人迎进门。


    “喵呜~”财财咬住薄荷鱼玩具, 小短腿飞快跨来。


    “财财, 奶奶来了,给奶奶问好。”将小家伙举起, 温柔嘱咐。


    “哦哟,怎么叫奶奶?”莫名其妙多了个大胖孙子,袁初韫愕然跟墨色斑块与洁白毛发搭配相得益彰的财财对视。


    “喵喵~”财财举起小肉爪, 奶里奶气地叫了两声。


    刹那间戳中女人最柔软的一面,从他手里接过财财:“小家伙真可爱,还会给奶奶撒娇。”


    祁澍里掀唇:“阿姨,您先休息,我去给您弄点喝的,喝咖啡还是喝茶?”


    “小伙子,白开水就行,阿姨不讲究,不用忙活。”女人落座兴致勃勃地逗猫,待一次性水杯端到面前,抬眼试探,“小弟,你是哪里人啊?”


    “我叫祁澍里,阿姨喊我小祁就行。”坐到女人正对面好让对方能看清自己的五官,“我是沽阳市人。”


    “沽阳啊,沽阳也是好地方,”笑靥如花的女人瞄到茶几摆放的书本和咖啡,又问,“小祁平时喜欢看书?看什么书啊?”


    将镜片向上推,祁澍里对答如流:“平时的爱好就是看悬疑推理类小说,历史研究也有涉猎。”


    “诶呀,真是个不错的孩子,做什么工作的?”


    “自媒体运营。”


    “好好,这也是个不错的工作。”方予松母亲流露出的满意溢于言表,“我们家予松是不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没有,予松不闹人,很安静。”


    人前不闹人,人前很安静……


    祁澍里省略部分,简明扼要。


    “唉,”覆在财财背部的手抬起来挥了两下,袁女士心知肚明,“你不要为他隐瞒,我儿子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吗?他呀,无非就是平时不爱跟人说话,白天睡大觉,晚上就跟野猫似的叫唤。”


    “……”女人的评价一针见血,坐在她正对面的祁澍里,挂起淡淡的笑没有帮腔。


    “哦对,”女人弯腰拾取脚边的塑料袋,“阿姨给你们带了粽子,小祁平时爱吃甜粽还是咸粽啊?”


    “甜咸都能吃。”答得滴水不漏,祁澍里起身帮忙把东西放进冰箱。


    “妈!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睡眼惺忪开门,方予松就瞧见自己尊敬的母上大人跟室友在冰箱旁,聊得热火朝天,财财窝在两人脚边打哈欠。


    “死小子,睡到日晒三杆才醒,我等你起床等得都熬成一锅粥……”


    话至一半,和蔼可亲的女人才记起身边有第三人,停顿几秒,开始干笑,“呵呵、呵呵,既然起床了,就快去刷牙洗脸吧。”


    阴晴不定的态度叫人毛骨悚然,方予松肩膀抖瑟,支支吾吾:“我现在就去收拾自己。”


    抬脚瞥见祁澍里亮眼的衣着,方予松顿了顿,直白道:“你今天要出门工作啊?”


    额角抽了抽,祁澍里回答:“没有。”


    “你管人家工不工作,赶紧洗漱!”说完,不顾两人的注视,袁初韫径直推开方予松的房门。


    祁澍里下意识朝身边人瞥了一眼,看到对方正拍打心口努力呼气,猜到他在出门前,就已经把平时见不得人的东西都收好了。


    大大方方展示给袁女士看他刚整理过的房间,洗漱完毕的人蹑手蹑脚将祁澍里拉过去,悄声请求:“中午你可不可以帮我一起打下手做点菜啊?”


    “你要下厨啊?”划过一抹促狭,祁澍里饶有兴致问他。


    “嗯嗯,我想表现给我妈妈看,我进步很大!”


    祁澍里打趣:“靠临时抱佛脚的方式?”


    “拜托啦~好不好?”纯真的圆眼眨巴,仿若细雨轻触池塘,在祁澍里心尖漾起软糯的波纹。


    “好。”难以抑制的宠溺自眉宇泄露,祁澍里柔声应承。


    “太好啦!我现在就去跟我妈妈说!”得到答案的青年欢欣鼓舞,跑去和他家袁女士吹牛皮。


    临近晌午,吃饱喝足的财财懒洋洋团在袁女士的腿上,女人靠在沙发隔三岔五把注意力从书本转到厨房忙碌的二人。


    一个认真切菜,另一个专注翻动油锅里的食材,偶有交谈和笑声,默契十足的模样神似日常,袁初韫迷惑摸起下巴,眼神铺满迷茫。


    “予松,帮我试试凉菜的味道。”不确定味道是否符合对方的母亲口味,祁澍里用手套抓起部分,递给他。


    “喔,我尝尝。”手才抬到半空,洞察他意图的祁澍里睨眼,把东西喂到他嘴边。


    暧昧的举动不由自主叫人动作呆滞,心在胸口胡乱扑腾,吊挂在空中的手,放也不是抓也不是。


    “怎么?”眸间意味不明,祁澍里牵起弧度,“要我用手指撬开你的嘴,才肯帮我尝啊?”


    【是不是要我亲自过去撬开你的嘴,才肯跟我说实话?】


    昨天那段让人羞怯的对话漂浮在脑海,无限环绕。


    原本清晰的思路被打断,心跳每加快一次,方予松的呼吸就摇摇欲坠,微启的唇瓣无意识含住对方喂来的东西。


    巧思得逞,祁澍里踌躇自得,在方予松含住食物那刻,食指使坏勾过对方柔嫩的舌尖。


    “抱歉。”道貌岸然致歉,颧骨却违背良心,不断往上抬。


    “唔……”捂住鼓囊囊的嘴巴摇头,青年说不出话,下眼睑因为极度羞涩,肉眼可见地溢出潮红。


    令人面红耳赤的小插曲过后,两人收拾心情,飞速把吃食做好端上桌。


    “没想到,才几个月你都会做菜了,还会打扫房间,自己都养不活还能养只猫,”袁初韫对他的手艺赞不绝口,顺便夸耀自己的英明,“果然,把你赶出家门是对的。”


    “妈!”不满自家母亲在祁澍里面前戳短,方予松眼神幽怨。


    “妈什么妈,洗碗去。”


    “噢……”无法抵挡血脉压制,方予松憋屈收拾碗筷。


    祁澍里准备陪同,刚站起来,女人悠游的声音传来:“小祁,你来陪阿姨聊聊,放他一个人收拾。”


    猜到对方言语中的潜台词,祁澍里慢步走去,与女人并肩而坐。


    “抱歉,”袁初韫直视餐桌前忙碌的身形,兀自张口,“我们家予松,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阿姨,我说了,他没给我添麻烦,相反,在很多时候他帮过我的忙。”


    心照不宣低头,袁初韫莞尔:“这是我头一次见到,他会主动交朋友,我们家予松一开始不好相处吧?”


    祁澍里:“还好,我喜静,予松很适合我。”


    “他从小就没什么朋友,不擅长和别人说话、交际,以前读书的时候……”提及往事,女人嘴角的弧度僵硬几秒,随即释然一笑,“罢了,那些不提。”


    “毕业以后更是待在自己的小房间里画画寸步不离;有的时候,我在他身上看不见对生活的热情,和现在会收拾整理的他判若两人。”


    “阿姨,如您所见,”祁澍里诚恳对她解释,“予松其实对生活非常有热情,只是他的热情只给特定的人或物……”


    垂眼望向正在玩耍的财财,祁澍里语气尽显温情:“他会在白天画画的时候看天鹅打架,会在小区喂养流浪猫并把它捡回家,会用自己的视角去画这个世界的万事万物,这些都是他积极生活的证明。”


    “但这些,都是搬来这才有的事。”


    “是的。”


    “所以啊,小祁,”日影相融,女人笑得绰约,“以后我们家予松还要麻烦你多照顾,带他多去外面走动,不沾人气也好,起码能锻炼身体。”


    “阿姨言重了,”锐敏的眉目生出缱绻,祁澍里嘴角飒意,“我一定会多帮您照看予松的,您放心。”


    “那就好,”喜不自胜弯曲的双眼看不清轮廓,袁初韫拿出手机,“加个微信吧,以后逢年过节阿姨给你寄点年货。”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加到微信,青年光滑的镜片映射出耀眼的精光。


    下午还约了麻将局,袁初韫吃过午饭就要走,方予松依依不舍跟到门口:“这么早?不多坐会吗?”


    “你前两天不是还不想让我来吗?我早回去不好啊?”袁初韫偏头,眼底掠过若有若无的纵容。


    “……”垂下脑袋搅动手指,方予松没吭声。


    “总之,看到你有进步我就放心了。”满含慈爱地抚过对方的面颊。


    倏地,画风一变,女人使劲捏他的脸,咬牙道:“跟小祁好好学学怎么过日子,知道了吗?”


    “啊啊啊啊疼!”侧颊跟随女人不断抬高的手提起,方予松的脖子越扭越歪,五官疼到扭曲,连连开口,“知道了,我知道了妈!”


    “行了,我走了,”狠狠剜了方予松一眼,转而对祁澍里露出和善的微笑,“我们家予松就托付给你了,小祁。”


    “阿姨放心,我一定好好和予松过日子。”


    “我当然放心啦,走啦~”女人出门前还夹起嗓音,躬身对坐在门口的小家伙道别,“奶奶走啦~财财过年到奶奶家里玩好不好呀~”


    财财像个小绅士,坐在地面:“喵~”


    “小宝贝真乖!”


    第42章 小猫的眼睛 快出新视频吧!孩子饿了T……


    毕恭毕敬送走来视察工作的袁女士, 门严丝合缝落牢的瞬间,方予松拉回僵硬的嘴角,发出长吁精疲力尽倒向沙发。


    财财轻松跃到他身旁的空隙, 揣手窝好,相仿的动作让缄默观赏的祁澍里哭笑不得,摇头给他们盖毯子。


    “谢谢你, 祁澍里。”躺在沙发的人没有睡着,在他凑近披毯子的时候,轻声道谢。


    “嗯?”手掌滞留于对方的胸膛,不再把毯子拉高 。


    “我知道我妈妈一直在担心把我赶走之后我的生活能否自理, 今天她来, 我能感觉到,她看到我有进步很高兴。”


    “不用谢,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镜片后的那双剪瞳织带情愫, 祁澍里俯身凝视他, 语气温存。


    原本闭眼的人倏地睁开,投来的目光宛若静止的巨大泡沫球场,叫人跌进去便会因深陷而夺走呼吸。


    放在对方毯子上的手蠢蠢欲动, 指关节刚提起, 兜里的消息提示音回荡。


    房东:小祁, 马上入夏了, 我找了工人上门给你们清洗空调, 你们明天有人在家吧?


    “怎么了?”仰躺的视角让方予松轻易挖掘出祁澍里眼底划过的为难。


    “你明天在家吧?”


    “在啊。”


    “房东说明天有人上门清洗空调,但我明天要出去拍摄……”


    “我可以!”


    明白他话中意图和犹豫, 斗志昂扬从沙发立身的人,忘却了祁澍里躬身的姿势,被沿随动作从胸膛滑落到腰间, 彼此的五官都在视野中无限放大。


    眼看两人面颊将要贴上,方予松眼疾手快搭住他的双肩,强行给自己刹车。


    树停风止,沙发强烈的动静戳破财财的睡梦泡沫,受到惊吓的奶牛猫懵懂起身,望着勾肩搭背的两位爸爸。


    为了能让他停稳,祁澍里在方予松搭上自己肩膀的顷刻,环住他的肩背,两人的唇瓣不过几厘米,只需要在背后随便一推,就能顺利吻到他的上唇。


    紧张跃动的心跳编织着一曲又一曲毫无节奏感可言的摇滚乐,扑给彼此的紊乱气息,既相互对抗,又带有隐约勾引。


    直视他的目光近乎挑逗,祁澍里在他唇线逡巡描摹。


    “对对对、对不起!”


    心脏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方予松仓促放手,慌乱的双臂无处安放,撑向身后时,没留意压到财财的猫尾。


    “哇呜——”财财哀声提醒。


    “啊,对不起财财!对不起祁澍里!”缩手束缚于胸膛,青年连连道歉。


    “没关系,我本来还以为我们家予松想到的感谢方式,是投怀送抱。”


    压下起伏不定的胸口,耳后那抹殷红完美被发丝掩盖,祁澍里推眼镜,用揶揄的话强装镇定。


    “我、我这几天都会在家画画,你放心外出。”心有余悸,方予松眼神闪躲,将自己和他的距离稍稍拉远,谨防刚才的事故再发生。


    “编辑给你上强度了?”默不作声直起腰,收回自己搭在他身上的手。


    “嗯……这本连载关注度高了之后,我之前的漫画也都卖光了,闫姐说不仅要加印,还要趁热打铁出新绘和周边。”提到这个,方予松就失去所有的活力,重新栽回沙发。


    “恭喜你,不用担忧房租和财财的抚养费了,要加油画啊。”


    “呜呜呜,好。”


    当天晚上,祁澍里入梦通感,方予松正在房里接受闫佳佳的教育跟洗脑。


    “方予松,你必须画一个番外出来!追你稿子追了这么久,好不容易一沓纸一堆骂把你养到羽翼丰满!我跟公司订好了下一期连载的发行数量给你印四万,赶紧的。”


    “可是闫姐……”


    “没有可是!”浩然将他的话都堵回去,女人不咸不淡地笑了一声,“难道你想让你的室友知道……”


    “好!我知道了,我一定交工。”还想挣扎自我拯救的青年霎时焉声,摇身一变,义正词言承诺,“您放心,合租诱惑系列的番外是吧?我保证在下周结束前上交。”


    “很好,去吧!皮卡松!”


    狠狠挂断电话,方予松在电脑桌前做呼吸。


    已经晾干被搬进房间的娃娃,此刻安置在他电脑桌上与其对视。


    祁澍里耳尖,听到编辑威胁他的话术,万分不解:


    【让我知道什么?】


    【你还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秘密吗?】


    【该知道的我应该都知道了】


    “呜呜呜亓柒sama~”埋进娃娃怀里就开始无病呻-吟,“原来忙碌的代价就是剥夺我的娱乐时间。”


    【好了】


    极力忽视腹部的瘙痒,祁澍里安慰:


    【火了总比无人问津好】


    【你画的那么好,值得让大家都看到】


    ‘咔哒——’就在他一门心思抱怨之际,门口的动静让两人同时转移注意力。


    【唔……喂!】


    以为是祁澍里,方予松以迅雷之势把娃娃塞进衣服里,娃娃面朝青年柔软的肚皮。


    通感的人犹如陷进阳光晒过的棉被,脸颊跟鼻尖被细腻平滑的肌肤拖着,电流自紧贴的地方密密麻麻穿透祁澍里的四肢百骸,心口的悸动好像除夕夜千万展翅燃烧的火花。


    “喵~”出现在门框的不是人,而是一只猫。


    “原来是财财啊,吓死我了。”取出衣服笼罩下的棉花娃娃,方予松精神松懈。


    “喵~”客厅没有灯光,奶牛猫的眼睛闪烁着诡异的绿光,一瞬不瞬盯着方予松怀里的娃娃叫唤。


    “嘘,”小碎步跑过去,朝祁澍里的房间瞧,确认对方最底下的门缝没有透光,青年眉开眼笑蹲下哄它,“我们财财都会开门啦,好厉害呀~晚上睡不着吗?”


    祁澍里应和:


    【财财白天睡了那么久,估计晚上睡不着想蹦迪了吧】


    “喵?”财财目不转睛,想要伸爪去够他怀里的娃娃。


    【财财!不能咬爸爸,知道吗?】


    有前车之鉴,哪怕祁澍里知道它听不见,免不得要紧张勒令。


    有所防备的方予松,在他伸爪的刹那举高娃娃,轻点它的鼻头:“财财不可以咬它,这是每天要陪小爸睡觉很重要的玩偶。”


    【咳,我的作用可不止陪睡吧】


    大胆的言语令祁澍里刚平息的血液故态复萌。


    “乖财财,自己去玩,小爸还要画画。”


    “喵呜——”拉长奶音叫了一声,财财不肯离去。


    眼球如同被什么东西吸引一般,方予松抱着娃娃去哪里,它就注视娃娃跟到哪里。


    【财财?今晚这孩子怎么了?】


    祁澍里的话刚落下,财财下一秒‘喵呜’回应。


    置身于娃娃身体的人,直视那双泛着绿光的眼眸,心里开始觉得不对劲。


    “财财,快回去睡觉,别把爸爸吵醒啦。”徐步将小猫引导回自己的窝里,方予松想要折回自己房间。


    祁澍里测试般无声唤起它的名字:


    【财财】


    “喵?”


    【财财】


    “喵?”


    【财财】


    “喵呜~”


    不仅次次有回应,甚至还从窝里跳出来,飞到方予松的面前坐下。


    圆溜溜的绿光在黝黑的空间里自始至终投射到他手头的娃娃上,洞察的两颗圆珠子似乎能够看穿娃娃身体里藏着的人。


    “财财乖一点,小爸给你吃猫条好不好。”食指放在唇边嘘声,方予松轻手轻脚取出猫条喂它。


    心满意足的财财虽不再叫唤,但扩大的瞳孔依然狩猎般停在棉花娃娃身上。


    方予松误会它只是想咬,护住玩偶的手越发收紧,导致祁澍里的腰身出现了一股勒痛感,怕出声吸引财财继续回应,因而粗喘隐忍。


    “乖宝宝,快睡吧,明天小爸陪你玩逗猫棒。”抚弄小家伙黑到与夜色相融的毛发,温柔哄诱。


    等财财没有再有要跟来的迹象,一步步倒退回房间,期间,财财虽然没有挪动位置,但仍然直勾勾地看着娃娃,直至方予松消失进入门内。


    “呼——”


    【呼——】


    两人异口同声呼气。


    举起手中的娃娃,方予松放到脸颊边蹭了两下:“这次守护好亓柒sama,没有再被财财咬了。”


    嫩滑的触感源源不断,祁澍里迟疑:


    【没被咬,但是财财好像能听见我的声音……】


    可能不止声音,依照刚才它寸步不离的视线来看,财财很有可能能在娃娃身上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入梦通感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很离谱,虽然早就习以为常接受这件事情,但通过方才验证得知财财有可能能听见自己声音的瞬间,祁澍里仍旧浮现了几秒的荒谬与惊诧。


    “嘿嘿……”耳边忽而徘徊过青年喜不自胜的笑音。


    突兀的笑音将祁澍里脑海弥漫的迷惑驱走,听得毛骨悚然,警觉问道:


    【又想出什么鬼点子了?】


    哼起欢快的小调,方予松抄起之前画过祁澍里的人像,在眉尾接近太阳穴凹陷处点了颗痣。


    【编辑让你画番外,你又开始画我找灵感吗?】


    搂住怀里的娃娃,青年亢奋:“今天靠近的时候,才发现祁澍里有一颗隐蔽还性感的痣诶!”


    【……嗯,这里好像是有一颗】


    【因为比较淡,平时没怎么关注】


    在脑海思索回应间,耳边荡起阵阵配乐,祁澍里一回神,看到方予松跑到他最新发布的账号下留言。


    [快来松松土]:哥哥好久没发新视频啦!


    [快来松松土]:呜呜呜,快快出新视频吧,饿饿!


    [快来松松土]:许愿男菩萨光膀子戴胸链,吸溜吸溜~


    第43章 胸链的诱惑 松松昨晚说的胸链,是这样……


    【胸、链?】


    祁澍里气得唇瓣发抖, 从牙缝里挤出:


    【方予松,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最近的要求真是越来越离谱!】


    “欸……”无精打采匍匐在桌面乱飞的画稿上,拇指在娃娃肚皮的绒毛摩挲, 青年嘟囔,“明天也不知道祁澍里要去拍什么,好想提前看啊。”


    【提前看?你先把你的番外画出来吧】


    “啊!不行!”突然抖擞的青年拍桌而起, 娃娃随着震动弹离桌面,吓得祁澍里心跳骤停。


    【啧,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奋力甩头,青年重新握起画笔, 咬牙横心:“我不能再被亓柒sama的美□□惑了, 如果画不出来闫姐又要上门杀我了!”


    【呵】


    在娃娃身体里听见这段话的祁澍里,咧嘴发出的冷嘲。


    【画不出来要用我身体找灵感的时候,百般热情】


    【自己开小差不想画的时候, 就开始怪我?】


    【真是对不起啊, 我的美色妨碍了你的大作】


    听不见的抱怨只能由本人自身消化,怏怏不快的视线紧锁于笔尖刷刷画番外的青年,祁澍里心中的怨念随着时间走向逐步加深。


    第二天早晨, 青年打开自己的房门, 深杳目光不由自主射向方予松所在的房间。


    “喵~”


    眼神稍凝, 环顾四周没发现财财的影子, 直到垂首看见离自己脚尖仅有一步之遥, 正在甩尾巴的奶牛猫。


    祁澍里单膝跪地,语气注入温度:“今天怎么蹲我门口等了?”


    财财用脑袋拱向朝它伸来的手臂, 丝绸般的毛绒触感在他掌心来回磨蹭,祁澍里望着它,回忆起昨晚的事情。


    俯身凑近, 喊道:“财财。”


    “喵?”


    “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在娃娃里发现爸爸了?”


    “咪——”停止蹭他的动作,财财昂起脖子注视他。


    一对毫无杂质的宝石眼珠神秘而专注地跟发问的人对视,似场无声无形的沟通。


    祁澍里狭长的眼眸眯起,抱过财财轻声哄道:“我们财财真厉害,但是不可以让小爸知道,好吗?”


    “喵~”山竹粉爪搭在他的手背,发出撒娇嗲音。


    ……


    梳妆台前的空气弥漫着淡雅的脂粉香,化妆师为他拍底妆的动作娴熟。


    在笔刷扫过平滑肌肤的那瞬间,祁澍里不可避免地回忆起家里某位画家,在纸上描摹他五官的笔触。


    “麻烦您,可不可以帮我把眉尾后边那颗痣点明显些?”及时喊住预备收拾化妆用品的化妆师,祁澍里请求。


    “哦,可以啊。”掏出眼线液笔,恂恂在他眉尾点动。


    “你这还有痣呢?我怎么没见过?”结束手里的游戏,贺栎搭在他的椅背探头探脑。


    化完妆的人不动声色推开他,讥刺:“你这脑袋,能记得什么?”


    “诶,梁子你来评评理,”撸起袖子不服气,贺栎拉来对接好工作的梁书堃,“你看看他这痣,藏在这么隐蔽的地方,再加上我这身高,看不见是不是很正常!”


    “确实,”歪头取角度,梁书堃认同,“以前倒没怎么关注阿澍这颗痣。”


    “是吧!”得理的贺栎横眉竖眼,傲慢叉腰,“这么隐蔽的地方,估计也就祁老师跟郭老师,还有你未来对象能发现了。”


    “嗯,”狭长眼廓愉悦眯起,祁澍里意味深长拍他肩头,“最近说话格外中听,多说几句。”


    “……你是在阴阳怪气吗?”听不出好赖话,贺栎惊悚反问。


    “怎么会,我很真诚。”插兜吊儿郎当地挂起眉梢,听见那头工作人员的催促。


    祁澍里:“我先去弄衣服。”


    热度增高后,不止推广增多了,许多合拍视频也纷纷找上门,这次找他的是做摄影赛道的博主。


    近期在做‘挑战邀请100位知名网红拍不同主题的大片’系列。


    祁澍里跟唐流舟同时收到了合拍邀请。


    妆造全权由这位博主的工作室提供,祁澍里只需要坐在那,任由他们操纵即可。


    对方根据祁澍里跟唐流舟的形象,分别定下[山鬼]与[鲲神]的形象。


    上半身没有着衣,祁澍里结实完美的肌肉贴满金绿色的烧箔纸,颇具异域风情的古风披发被造型师洒下水滴,耳挂以铜钱串和红绳编织而成。


    与他的阴湿感截然不同,唐流舟典雅的蓝色汉服飘飘若谪仙,发束特地编了几股辫子,用银扣扣在辫子中部或尾部,增加他的独特性。


    鬓前的嫙笄流苏发卡在增添他仙气的同时,也与祁澍里的造型形成鲜明的对比。


    两人分别在不同场景拍了单独的视频与照片素材,趁工作人员整理布置合拍场景,几人围到一起拆开摄影棚工作人员买来的餐盒。


    “饿死了饿死了!”饥肠辘辘的贺栎打开盒饭狼吞虎咽。


    见状,唐流舟莞尔:“其实你们不用特地等我俩,可以先吃。”


    撕扯鸭腿的贺栎,说话含糊不清:“一起吃饭聊天才有意思啊,一个人吃饭多没意思。”


    “确实,”扒拉两口米饭,唐流舟见祁澍里保持沉默一直在整理他的假发,戏弄道,“是不是觉得头套太重,很难打理?”


    “是啊,而且才这么一会假发就都打结了。”放弃跟打结的头发作斗争,祁澍里一股脑把它们甩到肩膀后。


    “啧啧啧,”坐在他对面吃饭的,贺栎抬头就看到失去假发遮掩的身材,感慨,“你这身材,真是没得说,也不知道将来哪个男人有这么好的福气。”


    梁书堃在旁冷不丁开口:“别想了,没可能是你。”


    “诶嘿,当然不可能是我!”贺栎怒视身边的人,并拔掉对方的筷子,“我看着就很直好吗!”


    “可是……”从刚才的对话捕捉到信息,唐流舟后倾身子,仔细琢磨,“我感觉亓柒看着也挺直的。”


    贺栎坚定开口:“他不直,他绝对不直!”


    “哦?”别有深意地朝祁澍里探去,向他确认贺栎言语间的真实性。


    祁澍里坦率承认:“嗯,我不直。”


    “所以说,”梁书堃放下碗筷,轻描淡写,“这种东西光‘看’,是看不出来的。”


    “……”蹙眉陷入沉思,祁澍里提气张口,“假设,我是说假设,有个男孩他很喜欢看另一个同性的照片跟视频,不止喜欢看,还喜欢画。”


    环视眼前的三人,祁澍里谨慎试探:“你们觉得……他直不直?”


    “这个,”唐流舟抚弄下巴,潜心思考,“不好说吧?”


    祁澍里昂起下颌,示意:“怎么说?”


    “就拿你打比方,你自己说你自己是弯的,但这么多年,我就没见你对哪个男人感兴趣,”贺栎伸头,眉飞色舞地讲述,“你说的那个男孩虽然爱看、爱画同性,但也不见得人家就不是直的!”


    “这就和祁老师写悬疑小说但不可能真杀过人,是同个道理。”越说越起劲,青年说完最后的音节,坐回原位深呼吸。


    抵住下巴听完一连串顺口溜式的辩论后,唐流舟认同:“嗯,小贺话粗理不粗。”


    落寞自眼中源源溢出,黯淡掩盖了浅绿色美瞳原本的亮彩,祁澍里捏紧筷子的指尖发白,面前几近未食的饭盒再难以下咽。


    “亓柒老师,流舟老师,景铺好了,可以开拍啦!”


    远处,摄影棚的工作人员冲他们呼喊。


    “马上来。”回应完,见他一动不动,唐流舟推了他一把,提醒,“走吧,早干活早收工。”


    “嗯。”双肩如同霜打一蹶不兴,祁澍里胸膛剧烈抬高,强制逐走内心压抑的阴霾,走回去继续工作。


    刺眼的闪光伴随快门连续落下的响动,在狭隘的空间回荡,摄像机全方位围绕二人旋转,影棚里的两人神态专注,敏锐地捕捉每个镜头。


    合拍工作顺利结束,祁澍里在更衣间准备卸妆换衣服,余光突然瞄到假人模特胸前挂着的装饰品,脚步在它正前方被桎梏。


    细长精致的珍珠链条,从假人的脖颈绕到胸前接近腰身处。


    这该不会就是……方予松昨晚心心念念的胸链?


    “算了。”祁澍里低眉哂笑,落下两字蕴含复杂情绪的叹息,摇头离去。


    他又不是弯的,何必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没过多久,步履匆匆的青年倒退回假人模特跟前,装作若无其事取下胸链,实际耳垂早已被凤仙花的染料浸透。


    注目躺在掌心的饰品,祁澍里能在毫无温度的金属上,感受到自己奔腾的血脉。


    握拳包住它,祁澍里闭眼喃喃:“弯不弯的,还没盖棺定论,有待商榷。”


    迅速戴上,在更衣间的全身镜前拍了好几张,脱下物归原位,做贼心虚的人整个过程畏首畏尾,生怕有人闯进来看到。


    在卸完妆回去的路上,祁澍里坐在后座,迫不及待挑了三张最满意的,先发给方予松。


    亓柒:[图片][图片][图片]


    亓柒:松松昨晚在评论区说,想看我戴胸链?


    亓柒:是这样的胸链吗?喜欢吗?


    全身心投入作画,在手机提示音连绵的吆喝下,方予松显露愠色的眉头拧紧,取过手机,想要斥责前来打扰的不速之客。


    却在看到照片的瞬间眼球充血,下唇发抖。


    照片里的男人肌肤紧致,找不到一丝多余的赘肉,胸肌的轮廓跟情趣饱满的链条完美贴合。


    不知道祁澍里的拍摄内容,方予松看到照片上的人,肌肉周身贴了金闪闪的锡箔纸,暴露在更衣室清冷的光线中,部分锡箔纸正折射反光,呈现五彩的光斑。


    简直是力与美的结合!


    第44章 我没把你教好? 松松不会背着我在外面……


    眼珠子死死巴在手机屏幕, 方予松生吞口水,指尖悬在键盘上方,努力从轰炸成废墟的脑壳中, 找到一星半点回复的话。


    [快来松松土]:ヾ(≧O≦)〃嗷~


    [快来松松土]:喜欢!suki!


    [快来松松土]:亓柒sama好善良!有求必应!


    [亓柒]:不客气,这是作为榜一应有的福利


    潺潺眼波存放青年发来的消息,无声无息滋生蔚然的萌芽。


    不一会, 方予松用大号给他发消息。


    方予松:什么时候回家呀?


    方予松:[图片]


    方予松:洗空调的人已经离开啦,我把房间都收拾干净了


    眉宇间狡黠流溢,祁澍里收好手机故意不回消息。


    对前面开车的梁书堃说:“把我送到经常去的那家书店门口。”


    梁书堃:“行。”


    书店店员在前台看到他热情招手,待他走近, 左右侦查, 确认没人看见,把包裹严实的书本包装袋挂到他手腕。


    看不懂她的操作,祁澍里有种误入谍战交易现场的错觉, 不知该作何反应。


    “我和你讲, ”女孩掩嘴,低声解释,“前两天桃蛋老师的漫画突然就火了, 一堆人跑来我这问有没有加印, 我把这本给你藏得死死的, 连我老板都不知道。”


    “这样啊……”青年冲她道谢, “谢谢你, 下次有新连载麻烦照旧,给我留一本。”


    “哦对, ”想起方予松近期还在画的番外,祁澍里特地叮嘱,“如果有新出的番外小册子、周边之类的, 也都给我留一份,我全要。”


    “好说好说!”店员豪迈地拍胸脯保证,“毕竟你跟我都是陪桃蛋老师,从籍籍无名走到功成名就的,有好东西我一定记得你。”


    “谢谢。”收好东西打算离开,倏地瞥到图书角五六个女生围在方予松漫画主人公的立牌前,窃窃私语。


    “那个是……”


    “哦,”循着祁澍里手指指的方向,店员双手合十,眼底的桃心若隐若现,“因为桃蛋老师的漫画书畅销,我特地向老板申请,在书角处做了个老师近些年漫画书的合集,方便大家购买。”


    “辛苦了。”听到她如此努力,祁澍里由衷为方予松感到开心,自豪也从心间汩汩流淌。


    “为了我心爱的桃蛋老师,一点也不辛苦!”店员握拳,清澈双眼中是无法撼动的坚定。


    “那我过去逛逛。”虽然一眼望去全是他鉴赏过的漫画,但祁澍里依然对书店专门为方予松做的专栏图书角,格外感兴趣。


    离那处越近,围在一起探讨的女声也越发清晰。


    “快买快看!我都买了,桃蛋老师最新一期的连载,脸都看红了。”


    “真的假的?我还没看呢。”


    “真的,桃蛋老师画的攻超会讲S口令,攻受还在合租屋的客厅、沙发、还有窗帘里疯狂接吻,都能看到拉丝……”


    半途终止的言语夹带的寓意深远,在场其他女生纷纷害羞捂嘴,克制尖叫。


    “啊啊啊啊~~好刺激啊!”


    “我要买我要买!”


    “我把老师以前的漫画都买了,那个深夜卧室系列跟兄弟蜜恋不是一般的刺激。”


    “偏纯爱系列的告白信跟深夜器材室也很好啊!”


    “买!全买!”


    疯狂收集漫画书的小姑娘们,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佯装路过,用手掌掩住唇角上翘弧度的男人。


    提前通感见过方予松漫画最新连载内容的人,自然知道她们说的都是些什么叫人血脉偾张的火辣内容。


    就连那些S级命令,都是祁澍里教导下孕育的成果。


    寂静退场,跟店员道了个别,自己乘地铁回家,进门前,祁澍里把漫画书收进背包,用钥匙旋开门。


    “喵~”未见到客厅全貌,财财细腻的叫唤率先传来。


    “财财,是不是爸爸回来了!”同样听见财财的叫声,方予松快速从厨房探头。


    祁澍里:“嗯,我回来了。”


    “怎么给你发消息都没回啊?”扒在厨房门框边上,方予松口吻里的委屈显著。


    “喵喵喵——”财财坐在他脚边帮腔,替他小爸质问。


    “不好意思,”眼尾狡猾地往上勾,祁澍里浅笑,“忙忘了。”


    “忙什么?”话语落下的片刻,方予松目光炯炯射向祁澍里胸前。


    “我胸前有脏东西吗?一直盯着这看。”


    咬字斯文,耐人寻味的音调故意被他拖得有点长,丝滑涌进方予松的耳朵,充斥着让人无力抵抗的蛊惑力。


    “没,是、是好东西呀。”


    “呵呵……”


    意识混乱的青年被他的笑音拉回思绪,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狂言狂语,面露惊恐捂住下半张脸。


    “我我我我、我说的是你胸前的胸针!”抓紧找补,方予松瞠目结舌,“胸针、是好东西呀。”


    “嗯,”拍拍身侧的空位,祁澍里乌墨般的双眸隐晦不明,“那你要不要凑近点,让你近距离欣赏,我的胸——针。”


    优秀的断句能力叫不远处的方予松捏了把汗,背部持续升温。


    看出他的犹豫,祁澍里故意压低嗓音,用不疾不徐的语调询问:“不过来吗?”


    “……来。”


    空气携带着暧昧不明让人燥热的颗粒,方予松舔舐下唇到他身边落座。


    “予松。”湍急的热浪在他眸中汹涌,祁澍里牵起他的手放到胸针上。


    胸针的方位特别巧妙,方予松的手掌不仅能碰到物品,还能透过单薄的棉料感受它精健的肌肉,以及精准有力的心跳。


    “喜欢吗?”青年语气佻佞,循循善诱,“送给你?”


    “……”绷紧唇线,方予松抵在他胸膛的手指逐渐收缩。


    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祁澍里握住他的手一同解开胸前的胸针。


    各种复杂情绪的驱使下,祁澍里恶作剧般将他额前的头发向后撩,露出未完全褪却的羞红面庞。


    祁澍里:“胸针送你了,有点累,我去洗漱休息。”


    浴室大门关牢,偌大空间里,徒留捧着胸针眼神涣散的方予松,与顽皮玩耍的奶牛猫相互作伴。


    身体的灼烧感不可自抑,平白无故被撩拨的人双颊透出薄红,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娇憨。


    没等祁澍里出来,青年踱步回房。


    洗完澡找不到人,祁澍里给他的小号发消息。


    [亓柒]:松松


    [快来松松土]:嗯。


    [亓柒]:今晚要语音模拟吗?


    注视‘正在输入’的字样,从它显示到消失,对方都没有发来新消息。


    不愿意再等,祁澍里主动出击,给他拨打语音电话。


    心慌意乱思索要不要答应的方予松,在收到语音邀请的瞬间,手机打滑掉向床面再回弹。


    “喂……祁、亓柒老师。”他紧张口吃。


    “松松怎么今天这么不积极?”


    气腔裹着无尽的缠绵,经过听筒的过滤,传至方予松耳中,随后,男人凛冽的诘问落下。


    “不会背着我,在外面偷吃野男人了吧?”


    “没有!绝对没有!”方予松坚决否认。


    “那是怎么了?发完照片就对我这么冷淡?平时没把你教好,是不是?”


    强调的重音落在最后的问句,波澜不惊的言语却带给方予松剧烈的压迫感。


    给人一种只要敢答错,就会被狠狠责罚的幻觉。


    “……亓柒sama,教得很好。”


    抱大腿的行为并没有迎来对方的夸奖,祁澍里迅速反驳:“那就是松松不乖,没有好好学,对吗?”


    呜呜呜呜大大入戏好快,好刺激的对话。


    叼住指节,方予松心脏的鼓点全无韵律,含糊不清:“嗯,是我、没有好好学习。”


    “松松真的没有抽空去看别的男人?”祁澍里不依不饶追问。


    “没有。”


    “我是说除了我的视频,松松没有再去看其他博主的视频,是吗?”


    “是的。”


    听到方予松坦诚的回答,靠在床头的男人身心愉悦。


    “松松,如果让我知道你看过别的野男人……”惬意眯起的双眸泛澜着幽冷微光,祁澍里嗓音略沉,“哥哥会找到你,然后用你最喜欢的视频里的戒尺和皮带惩罚你,听懂了吗?”


    “啊——”脸颊潮红密布,铺面而来的张力叫人不由失声,方予松毛毛虫式蠕动躲进被子,羞赧回答,“知、知道了,亓柒sama。”


    “很乖。”


    深深吐息调整回日常模式,祁澍里语气温和:“老师,今晚就先到这里可以吗?我还要去小花书发今天合拍的花絮。”


    “嗯?现在?可、可以啊。”又一次惊叹他入戏出戏的快速程度,方予松意犹未尽,“……大大今天去拍什么了呀?”


    “老师一会看我小花书知道了。”


    “喔……”


    “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挂了。”


    “也、也行。”


    “祝老师漫画大卖,晚安。”


    “晚安。”


    浅尝辄止,方予松挂掉电话,伸手从床边把自己的画稿拿来,记录今晚可以用作参考的刺激性言语,记了没几笔,就开始叹气,总觉得心口有种被掏空,无处发泄的郁闷。


    跟他房间间隔不过几十米的祁澍里,在得知对方除了他没有看过其他任何博主之后,压制胸口的巨石顿然粉碎,剩下的不过是些无足轻重的小颗粒。


    是夜,方予松点进祁澍里的小花书账号,看到他今天拍的主题写真的单张预告。


    预告照片是怼近景拍摄的,滤镜调色采用了偏诡谲的暗绿色。


    镜头收纳了男人脸上的所有细节,包括眉尾那颗被特地点明了的痣。


    从阴暗的眉眼到大刀阔斧下颌缘,没有任何可以挑剔之处,泛着水珠光泽的卷发有部分披在他胸前,欲遮还羞。


    配图文案:


    [亓柒]:大胆告诉山鬼你的欲求,他将会满足你所有的愿望


    第45章 不许学坏! 谁允许你这样骗我的?……


    “啊啊啊!”在电脑桌前抱紧娃娃, 方予松的眼中光芒四射,“今晚的山鬼大大也好帅!一定要画下来。”


    【呃——快窒息了】


    【放手!】


    娃娃身体里的棉花被挤压乱揉,入梦通感的人腹部也随之收缩, 空气尽数收走,祁澍里呼吸困难。


    “呜呜呜,祁澍里为什么这么会拍, 昨天我发现的那颗痣今天也入镜了,真的好性感。”


    看他在画纸上刷刷落笔,重获生机的人喘气埋怨:


    【这么有闲工夫胡闹,番外画完了?】


    【之前不是拖稿专业户吗】


    “才一张, 好想看全部照片啊。”惆怅托腮, 方予松浏览评论区清一色开始许愿的网友,“要是我不在评论区许愿,单独给祁澍里许愿, 他会答应吗?”


    听了他的话, 祁澍里不咸不淡回答:


    【那也要看你许愿的合理性】


    【太过分的愿望,我绝不可能答应你】


    “要是能看他衬衫敞开,用蕾丝蒙眼的视频就好了~好像之前都没看大大蒙住眼睛的视频, 一定很色气~”


    【……你怎么脑子里尽是馊主意?】


    问出疑惑后, 祁澍里转念一想, 吐槽:


    【也是, 不然也不可能画出那种漫画】


    “有了!”突发奇想的青年灵光乍现, “我可以在微信跟祁澍里说,画画要参考, 让他给我拍,这样我就可以一个人独享啦。”


    “嘿嘿嘿~”脑内形成画面,方予松捂嘴窃喜, 抓过娃娃在侧脸蹭吸,“多亏亓柒sama,我才有今天的成果,他应该不会拒绝吧~”


    【……方予松,你最近胆子会不会太大了?】


    【谁允许你这样骗我的?】


    突兀的铃声打断青年的浮想联翩,根据娃娃待在方予松怀里的角度,刚好能看到上面的备注。


    是她,又是她,令方予松闻风丧胆的阎王姐。


    铃声好似青年的催命符,看到备注那刻,祁澍里后背感知方予松深吸凹陷的肚皮,拉远凳子跟桌台手机的距离,点击扩音键。


    脑袋上方虚晃的讪笑落下:“闫、闫姐,大晚上您不睡觉,还在工作呢哈哈哈。”


    “方予松!为什么不回微信消息!”


    “呃、嗯,漏看了。”


    光听这支支吾吾的说辞,就知道对方在睁眼说瞎话。


    闫佳佳吼道:“之前跟你说好了,八页的攻受番外必须要有火辣情节……”


    方予松:“我画了,闫姐!”


    “微信跟你说了,别老用那种姿势!”闫佳佳毫不避讳,大胆放言,“你能不能多看看多学学,你之前那么多漫画都只是情节刺激,但每到关键的地方就用老姿势!”


    “可是……”


    “没有可是!”把对方试图狡辩的心扼杀在摇篮,听筒传出页码翻动的声音,“这次你的漫画意外走红后,我结合之前做了份粉丝调查,大家清一色反应,你的笔触、画风还有剧情都比之前更吸引人,唯独在感情升温擦枪走火的关键时刻,过程不得劲。”


    抱着娃娃小声嘟囔:“我又没有实战经验,当然只能根据看其他老师漫画的经验去画啊。”


    “谁要让你有实战经验了?”闫佳佳声量越来越大,“去学啊!多去了解啊!去看片啊!”


    听到电话里头想当然的命令,祁澍里不敢苟同,板着脸严肃道:


    【方予松,不许学坏!】


    “……那我再试试吧。”不情不愿把电话挂掉。


    困于娃娃身体的祁澍里,气得七窍生烟。


    【你打算去哪学?片?】


    【你敢看其他人试试看?】


    闷闷不乐的青年举起手机,抬到祁澍里看不见的高度操作许久。


    沉寂长河流逝的每一秒,都加重了祁澍里心头的焦灼,没听见手机在播放什么奇怪的声音,偏偏电脑屏幕开着,祁澍里无从得知,方予松是不是在戴耳机偷看。


    “好了,现在让我搜搜看……”丢掉手机,方予松把娃娃放到桌面,下颌抵在它脑袋打字。


    棉花娃娃顶不住多少重量,祁澍里只觉得颅顶沉甸甸的,视野范围随娃娃垂首而减少,努力掀起眼帘探查。


    看到方予松在搜索栏敲下——


    《体位姿势有哪些》


    《刺激的姿势详细图解》


    热血涌入颅腔,祁澍里内里的棉花已经开始灼烧,方予松仍同老僧入定,认真学习观摩图解简笔画。


    偶尔还能听见他兀自喃喃:“脐橙?划船?情节怎么画才会更逼真?”


    【你、你还真是……不动如山】


    见他毫不动摇,也不似往常看他视频那般凌乱脸红,祁澍里揣度的心思渐渐凝重。


    难不成真是直男?只是在我这找灵感?


    后半夜,跟娃娃通感的祁澍里顶住方予松的脑袋,陪他学了一整晚的情趣姿势,导致第二天起床,后脖颈脊椎由于承载重量过久而酸痛。


    右手托住颈椎揉捏拉伸,满腔怨念汇聚于对方紧闭的大门,祁澍里磨牙凿齿,心想要如何报复这个一门黄心思的家伙。


    “喵呜——”财财咬住他的裤腿气恼呼唤。


    想起没给它装猫粮,祁澍里俯身哭笑不得:“好好好,爸爸这就去,财财别着急。”


    颗粒成群结队掉落,财财的耳尖抖抖瑟瑟,盆被装满的顷刻埋头扑去。


    咀嚼声不绝于耳,听得喂养他的人忍俊不禁:“吃这么香?平时也没饿着你吧?”


    没空理会他,财财吭哧吭哧张口塞猫粮,摸了两把柔顺的猫毛,洗漱前先把手里沾上的掉毛洗干净。


    前天熬夜的方予松睡到晌午才醒,蜷在被窝玩了半天手机,直到收到客厅祁澍里的消息。


    祁澍里:醒了吗?该吃午饭了。


    方予松:马上!


    被窝蠕动的毛毛虫弹射飞起,更衣结束距离门把手仅有一步之遥,青年陡然想到什么,登陆小号给祁澍里发消息。


    [快来松松土]:dd


    [快来松松土]:亓柒sama在吗?


    前后收到置顶大小号消息的人正在厨房盛汤,隆起眉峰将手上的水渍擦干。


    [亓柒]:怎么了?


    [快来松松土]:(* ̄︶ ̄*)


    快来松松土:就是我最近……在画一个插画封面,需要一丢丢参考,大大可不可以穿着敞开的黑衬衫,用蕾丝绑带蒙住眼睛拍张照片给我啊


    看,骗子画家出现了!


    撇头嗤笑,端过水杯放到唇边抿了一口,漆眸溢出散漫的笑意。


    [亓柒]:不好意思榜一老师,我这几天有点忙,可能没办法拍,等我有空的时候拍,好吗?


    信息发送不到三秒,客厅左侧木门拉开,出来的人喊了句‘财财,早上好’,踩着稳定的步伐走向浴室。


    午饭时间,方予松时不时抬眼看他,感觉到对方在自己身上停留的视线,祁澍里有意不出声。


    “你……最近很忙吗?”对方主动落网,向他询问。


    “对,端午节咱们这的茉莉苗圃园区准备办网红达人义卖活动,”夹了两块牛腩放进对方碗里,祁澍里看他,“前两天有商铺找了我跟流舟入驻,正在谈。”


    “流舟老师,就是之前汉服走秀的那个?”


    “对。”鼓动的右颊停了几秒,此地无银三百两提起,“我昨天也是跟他一起拍摄的。”


    “喔。”


    竭力跟盘中餐的米粒作斗争,打在棉花毫无反弹的祁澍里憋闷丛生,悄声咂舌。


    “算算时间,官方举办活动的时间刚好和财财打疫苗撞上,我们家予松能不能带财财去一趟?”


    “嗯?可、可以啊。”


    “真的可以?”探究对方话里的真实性,“要是一个人去不舒服的话,我可以跟商家那边商量,迟两个小时到场。”


    “可以的!”一听祁澍里要为了他跟财财请假,挤过上班高峰期地铁的青年,熊熊烈火自眸中燃烧,“我会负起当小爸的责任,带孩子打针的。”


    “那,打完针你要不要带孩子来找我?”支起脑袋直视对方,祁澍里漫不经心地说,“我邀请你跟我们的孩子,来吗?”


    “喵~”吃饱喝足捧住玩具蹬腿的财财,像是听懂了它爸的邀请,骨碌碌的大葡萄眼珠往餐桌转。


    “……”卷翘的睫毛轻轻扇动,青年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局促,指尖挤压筷子显现的朱红与双颊突兀的色彩无异。


    一口一个孩子,亓柒sama不管说什么话,代入感真的好强啊。


    “来嘛?”目不转睛盯着他的深眸杳然,恳切的言辞除了邀请与询问,还裹着丝丝缕缕的缠绵。


    “嗯,来。”游离的瞳孔被羞怯束缚,祁澍里蛊惑的嗓音如同无法逃离的黑洞,让他飘飘然被吸引沉溺在最深处。


    “那就这么决定了,等时间地点定好我告诉你。”身心愉悦地看着他吃饱,才开始收拾碗筷。


    由于昨晚某人过于闹腾,祁澍里想了个许久没用的好方法,准备今晚过去吓他。


    手机上方数字的滚动像时间无声的晚安,夜色也在一声声孤独沉稳的晚安声中吞没街道的灯光与车流。


    待手机时间翻页至22点30分,祁澍里路过在蜂蜜罐罐窝里熟睡的财财,径直走到对方门前,敲了三下。


    严丝合缝的门板撬开细长的亮口,黑夜侵占过的客厅地面顿时被光的利刃切开。


    “祁澍里?”看清门外屹然不动的人是谁,方予松错愕发声。


    为了体现自己半梦半醒的状态,祁澍里眼皮半耷,抽走眼珠里的锐气,搭在对方的门把手,示意自己要进去。


    第46章 利用梦游症 你能不能有点别的出息?……


    “祁澍里?”有所觉察, 方予松将手放到他眼前挥舞,确认没反应,惊喜道, “你又梦游啦~”


    不理会他,祁澍里一意孤行把门推开往里走,找到室内成堆的画纸跟娃娃身边站定。


    “啊……”担心把财财闹醒, 方予松把门关上,飞速跻身遮挡自己乱糟糟的东西,露出牙齿讪笑,“这些都不是真的, 只是你的梦。”


    对于这段欲盖弥彰掩耳盗铃的话, 祁澍里平放在裤缝边缘的手指不可控地动了两下,竭力克制自己想要蹙起的眉心。


    “唔,祁澍里?”小心翼翼朝他探去, 方予松声音放得很轻, 就怕突然吵醒某人,“亓柒sama?”


    尝试叫了两回,都不见对方有反应, 灵动俏皮的小表情跃然浮现。


    双眼巴巴地盯着祁澍里, 比出食指碎碎念:“就一下, 亓柒sama我就偷偷看一下。”


    猜到他想做什么的祁澍里骑虎难下, 胸膛小幅度抽起, 瞳孔微缩。


    下一秒,腹部飘过一阵凉爽的风, 看清腹肌后,方予松又把掀起的衣服盖回去。


    捂嘴暗暗亢奋的人没注意到,他自认为在梦游的祁澍里颧骨正在轻微抽搐。


    兴许是他任人摆布的模样过于乖顺, 方予松紧接着扯住他的衣袖,紧张询问:“祁澍里?你先坐到椅子上,可以吗?”


    椅子?坐到椅子上干嘛?


    当下没有选择听从他的话,祁澍里仍旧保持站立姿势。


    “拜托拜托,亓柒sama!”不确定睡梦里的他能否听见,方予松诚恳祈求的语气还藏有些许害怕。


    眸中的无奈转瞬即逝,祁澍里卸力跟随对方的指引坐到平时方予松画画的电脑桌椅前。


    “嘿嘿,我去找找我的蕾丝布条。”


    什么东西?蕾丝布条?


    趁他转身寻物,室灯里涣散的眼神彰显睿泽,抓住椅子把手的掌面青筋凸起。


    青年在他眼前忙碌地搜索,祁澍里咬紧牙关,忍住想要过去教育他的冲动。


    “找到啦,原来在这!”等人兴致勃勃折回来,祁澍里早已收敛神情静待。


    “大大请原谅,我就看一下满足我的好奇心。”


    说着,黑色蕾丝花纹的布条就落到祁澍里的眼睛,透过花纹看到的方予松影影绰绰,为了系好,对方挨得极近。


    沐浴乳自带的花果香扑鼻诱人,祁澍里小腹绷紧,喉结吞咽十分困难。


    隔着幔帐花纹,如梦似幻的视野将对方的脸颊添上了刺激而神秘的色彩,若隐若现的轮廓叫人浮想联翩。


    偾张的血脉在骨子里涌动,宛若下一刻就能倾巢而出。


    “天呐,穿家居服蒙眼也好性感呜呜~”拿起画纸跟画笔,方予松唰唰描绘。


    视觉半遮半掩,无限放大祁澍里的其他感官,笔芯磨过画纸的韵律轻盈,仿若绵绵春雨触摸叶片,作画的人神情专注而明快。


    除开对他在这方面的定力感到震慑外,祁澍里眼睑略微下垂,黯淡眸色中的失落被薄纱遮掩。


    方予松:“嗯?”


    搭在椅子的手微顿,祁澍里吞咽幅度不敢过大。


    “亓柒sama……”青年一边低声呼唤,一边朝他走来。


    隔着轻薄的纱幔,到他面前探近,口吻真挚:“难得有机会画到敞开外衣露腹肌的画像,就一张!就让我画一张,好不好?”


    “……”


    右颊几不可觉地抽搐了一下,被询问的人只觉得体内翻滚的热□□他如坐针毡,下一秒就要控制不住充血的肢体。


    骑虎难下,失去了主动权,只能寄希望于方予松良心发现,尽快把‘梦游’的他引导回自己房间。


    然而,当青年罪恶且略带颤抖的双手伸向他的领口纽扣,紧迫感在胸腔聚集,周遭的空气坍缩,祁澍里五指收紧,极力平复自己的呼吸。


    解到最后一颗,灼灼目光留意他起伏不定的腹部,方予松小心翼翼地将手覆上去。


    “呃啊……”食指指腹与他滚烫的肌肤触碰,祁澍里擂鼓的心跳再也抵挡不住,喉间溢出闷哼。


    听到动静的方予松飞速收手,犹如惊弓之鸟退远观察坐在椅子上的人的反应。


    两人各怀鬼胎,寂寥无声的卧室仅荡漾着此起彼伏的紧张粗喘。


    原地石化了一阵,方予松见祁澍里似乎没有清醒的迹象,尝试横向迈进一大步,伸长手臂用两指夹住他的衣摆,偷偷摸摸往外掀了两下,让裸-露的空间变得更大。


    迈着高兴的小碎步,跑去画板前争分夺秒,连平时欣赏对方强健的身体时发出的感叹,都硬生生忍住,不敢多喊。


    “呼——”伴随最后一笔落下,青年长吁了一口气。


    匆匆淌过的时间早已将祁澍里身体的血液冷却,熬不过对方昏昏欲睡的双眸,在听闻这声结束语后,陡然睁开眼睛。


    睫毛与眼皮由于幅度过快,富含颗粒感的粗糙纤维跟肌肤相撞,惹得眼皮痛痒,想要抓挠却无法下手。


    “祁澍里?”解开眼部的蕾丝布条,方予松把手放到他眼前晃了晃,“应该没有睡着吧?”


    避开突然强烈照射的灯光,祁澍里怀着怨气,缓缓伸手,用力握住他的手腕。


    成功被他恐吓,倒抽气的人下意识缩回手腕,却发现对方哪怕在梦游,健身的力气也丝毫不减。


    “祁澍里?”害怕真的把人喊醒,方予松声线极其微弱。


    “嗯。”眼睫扇动,祁澍里故意回应。


    “你、你你你你,醒了吗?”眼前人担惊受怕,抿住的两瓣唇毫无血色,用空出来的那只手往他眼前挥,继续确认。


    祁澍里没有啃声,而是兀自扭头,抓着他的手大厅带。


    “祁、祁澍里,你要带我去哪?”被他牵走,方予松步调慌乱,在路过财财的小屋子时,害怕听觉敏锐的小毛孩听见,就把鞋子脱了光脚跟随。


    无言中,他将方予松牵到自己卧室门口,放开青年的手,打开门把手走了进去。


    “祁……”不放心的青年还想追进来确认他究竟是处于清醒状态还是梦游状态。


    洞察秋毫的祁澍里根本不给任何机会,看到他抬脚的刹那,果断把门安上,将对方即将脱口的问询堵在门外。


    “哼。”不管他今晚如何翻来覆去心慌意乱,祁澍里扣好自己凌乱散开的睡衣,上床睡觉。


    入梦不久后,透过娃娃圆滑的眼珠视野开阔,靠在床头,前方便是坐在画作前疯狂搓脸纠结的人。


    “完蛋了完蛋了,祁澍里到底睡着还是醒着?”


    “如果是梦游,为什么会突然抓我手,如果醒着为什么不当场醒来质问我,啊啊啊啊!”


    “都怪你不争气!”越说越气,方予松握拳敲自己的脑袋瓜,气愤,“明明画蕾丝蒙眼就可以了,非得馋人家身子,非要摸腹肌呜呜呜。”


    听见前头郁闷懊恼的自责,祁澍里忍不住嗤笑


    【呵,现在知道后悔了?】


    【刚才不是玩得很开心吗?】


    听不见他的话却像有心灵感应,下一秒,方予松哭丧着脸朝床头扑来,棉花娃娃的肚子被双手虎口箍紧。


    “亓柒sama!呜呜呜呜你告诉我,你刚才是醒着还是梦游?好不好?”


    娃娃在他掌心间摇晃,祁澍里眩晕发作,说了句真实的气话:


    【别晃了,我醒着】


    【我不仅醒着,还全程都在看你怎么造作,并且淡定地把我当做你找灵感的素材】


    想起刚才青年只对自己的身体有害羞反应,绘画全程却心如止水,祁澍里胸口瘀堵,借机诘问:


    【方予松,我这么大个敞开睡衣的男人在你面前,你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能不能有点别的出息?】


    推问得不到回应,得到的只有对方从无间断的摇晃带来的头晕眼花,以及病急乱投医的哭嚎。


    ……


    翌日起床,祁澍里刚迈出左脚,一阵疾风呼啸而来,方予松地鼠般钻出头来,打招呼的速度比财财还要迅猛。


    “祁澍里,早上好!”


    “喵呜~”


    自然知道他的殷勤从何而来,祁澍里翘唇,寓意深长的目光来来回回绕着对方打转,最后落到方予松上下滑动的喉结。


    “嗯。”简单回给方予松,祁澍里越过他,和毛孩子热情打招呼:“财财早上好。”


    “那、那个……”被他刚才似是而非的眼神盯了许久,方予松毛骨悚然,跨步追到浴室门口,“昨天晚上你是不是没睡好啊?黑眼圈好像有点重。”


    他模棱两可:“有点吧。”


    方予松顿时慌神,扒在门框背后问:“为、为什么?”


    “诶,”冲洗掉口腔里的泡沫,他沉重地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对他说,“昨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睡着的时候明明好好的,结果到半夜就突然——”


    “突然怎么了!”门框探头的那人,眼睛倏地瞪大,急不可耐夺过他的话。


    “突然就像这样,”说着,祁澍里将睡衣纽扣一颗颗解下,垂坠敞开于腹部两侧,朝眼睛发直的人走去,俯首贴耳道,“扣子长手一样自己崩开,弄得昨天晚上又冷又热的。”


    “呜——”灼热的呼吸打在耳畔,方予松咽呜一声,在心里疯狂道歉,伸手拢住他的睡衣,支支吾吾,“那快、快扣好,免得再、再着凉。”


    心里有愧,方予松绷紧手臂帮他把纽扣扣好,祁澍里撑在门边,俯瞰对方末梢跟顶端剩出来的纽扣与空隙,好整以暇提醒。


    “予松,扣错格了,解开重来。”


    第47章 义卖会吃醋 是你梦游非要脱衣服,我拦……


    “……好、好吧。”颤抖的手再一次把纽扣解开, 动作熟稔,方予松简直不敢用熟蟹般的脸正眼看他。


    “予松,”在他还剩最后一颗纽扣时, 坏心眼的人喊住他,佯装惊奇,“你怎么脸这么红?难不成, 我昨晚是梦游了?对你干坏事了吗?”


    有意强调‘干坏事’三个字。


    不出所料,对方一听,脸上连干硬的笑容都收了回去,神色肉眼可见变得慌张。


    眼珠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 含糊其辞:“昨天晚上, 你的确梦游了……”


    祁澍里洗耳恭听:“嗯。”


    方予松:“你、梦游到我房间。”


    “然后呢?”


    下唇抖了半晌,青年闭眼咬牙:“非、非要当真我的面,脱衣服。”


    “……”


    “我、实在拦不住……只好、只好把你引回房间。”


    盥洗室静得连下水管道滴水的声音都听不见, 祁澍里沉寂了几秒, 最后不可控地从胸腔冒出滑稽的轻笑。


    这个满口谎言的骗子画家,竟然还敢倒打一耙?他可真是小瞧对方的本事了。


    听见他莫名的笑音,扯谎的人脸颊如同架烤在火堆旁, 声线由于极度的心虚而放大:“真的!我说的, 全是真的!”


    “急什么?”耐人寻味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 祁澍里出去吃早饭前搭在他肩头, 感受对方身躯小频率的颤抖, 低声,“又没说不信你, 下一次如果我再梦游脱衣服,麻烦也像今天这样,帮我扣上, 好吗?”


    七窍生烟的方予松频频点头,保证:“下次一定!”


    早饭过后,祁澍里收到商家发来端午节网红义卖活动的请帖,便跟方予松商定当天的行程。


    义卖活动的时间是上午九点半至下午五点,他会先将方予松跟财财送到宠物医院打疫苗,再去茉莉苗圃按时参加活动。


    待方予松打完疫苗后,再派贺栎或梁书堃去接他,免得他们父子俩还要挤地铁,叫人不放心。


    方予松本来觉得不好意思要拒绝的,却被祁澍里一句“财财刚打完疫苗身体会有不适反应,我怕孩子坐地铁挤着更不舒服”给堵了回去。


    阳光在初夏里越发肆意妄为,用自身的热情唤醒自然界的树木花草仍觉不满足,驱散了围在周遭懒洋洋的云彩,与大地直视。


    地面不堪其扰,为它的热气感染,越是临近端午,弥漫的空气就越是同蒸笼般,将人烤得浑身黏腻。


    终于,到了端午节这天,举办方租用了室内场所,用各种色彩斑斓的装饰品妆点活动场地,让宾客得以在冰凉的空调冷气里,慢慢游览各个店铺的博主并合影留念。


    尽管外部温度高升,但人流络绎不绝的室内火爆程度也丝毫没示弱。


    “亓柒老师本人比视频更好看!”


    “流舟老师,可以合影一张吗?”


    “亓柒老师,可以帮我打一份茉莉甜筒吗?”


    “好的,稍等。”不过开摊一小时,祁澍里跟唐流舟的摊位便排起长队,两人应接不暇。


    梁书堃开车去接方予松和财财,贺栎只有拍完素材才有空出手帮忙的机会。


    前来买东西的粉丝放肆调侃:


    “亓柒老师今天怎么穿得这么保守啊。”


    “就是啊,明明平时拍视频那么大胆。”


    “亓柒老师的小猫呢?小猫不带来吗?”


    祁澍里耐心回复:“小猫带去打疫苗了,一会我朋友会带过来。”


    “想看想看~”


    人声嘈杂,两人手里给他们装甜品的动作毫不含糊。


    在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里,突然对某个方位有了感应,祁澍里朝列队人群的斜对角探去。


    青年护着装有猫咪的背包,大热天还带着结实的口罩随贺栎款款走来。


    手头排有长队暂时走不开,又忧心方予松在人堆里不舒服,拿出手机给他发消息。


    祁澍里:我给你准备了凳子,你挑个远离人群的地方休息会,我空了来找你


    收到消息的人远远举起手机,朝他挥手,并发了一张[财财乖巧点头]的表情包,挑了个离他们摊位比较近,却没有人驻足的地方安置小马扎坐着休息。


    临近午休,他和唐流舟得以空闲,两人撑着酸痛的肩背和脊椎用力捶打,祁澍里径直往无聊到拿出画板作画的人身旁走。


    “财财怎么样?”他问。


    “哦,刚才还有点没精打采的,”紧张地瞧了眼自己的太空猫包,“喂他吃了点猫条,睡着了。”


    “饿不饿?”把自己的杂粮煎饼递给他。


    “谢谢。”美滋滋往嘴里塞,方予松环视周遭全是粉丝的其他网红摊位,有些甚至是他刷小花书都能经常刷到的人物,悄悄问道,“这是义卖活动,这么多知名网红参加,大家都靠什么赚钱啊?”


    轻笑一声,祁澍里如实回答:“来赚知名度的,今天这个活动的赞助商也是小花书平台背后最大的投资商,来这里不仅有热度、口碑,义卖活动第一名的店铺,还能获得赞助商最新商品的广告推广,大家当然乐享其成。”


    “哦~”坐在他身边的人恍然大悟,扭头问他,“那你也想要这个推广吗?”


    眼尾弯起淡淡的弧度,笑眼里没有过多的贪念,反而是漫不经心的恣意,祁澍里模棱两可:“就当我是找个顺理成章的借口,顺带赚点热度吧。”


    方予松似懂非懂点头,鼓励:“那你加油,今天我会带好财财的。”


    “行,”远看自己的摊位前又有人排队,祁澍里仰面咽下矿泉水投进距离自己最近的人垃圾箱,“那就拜托我们家予松了,我去赚奶粉钱。”


    令人诧异的是,祁澍里这边过去没多久,队伍前排队的人越来越多,火爆程度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比早晨更热,并且每个来买甜品的人都要求跟他或唐流舟合照。


    直到余光不经意瞄到刚才方予松坐着的地方,也跟他这里一样排起长队,排队的人还都是在他们这边买完东西才过去的。


    手握甜筒,祁澍里怔愣在原地,眺望跟队伍间隔十米压低鸭舌帽奋笔疾书的青年,对自己摊位前排队的粉丝说了句:“抱歉,稍等我一会,很快”。


    恐于跟人对视,尤其是眼前的队伍跟竹笋一样节节拔高。


    青年刚画完一幅画,侧过身体捏紧纸张最角落的地方,努力抻长手臂把画递给离自己还有些距离的女孩,伸到最极端处,方予松的手已经在颤抖。


    忽而人群喧哗,手上的纸被抽走,还来不及转走,就听见祁澍里的声音。


    “感谢支持,慢走。”


    稍稍昂起脖颈,远处忙碌的人不知何时已经闪身到面前,慢慢下蹲,把插了吸管的水递到他眼前,温声软语:“怎么开始给我们摊位的粉丝画画了?”


    “刚才、有个人看见我画画,就夸我画得好看,问我能不能帮她画一张。”自然而然地掀起口罩最下方,含住吸管喏诺回答。


    “然后呢?”瓶口的水线削减速度飞快,可见他的劳累程度,祁澍里望着青年从帽檐展露的纯真眼眸,神色似融化了的黄油软糯甜腻。


    “你说,想给财财赚奶粉钱,我也想帮帮你,”抽走的吸管管口不小心沾了点水渍,滴落祁澍里的虎口附近,方予松一边帮他擦干一边解释,“我就跟大家说,如果能去亓柒老师的摊位买东西,并和流舟老师/亓柒老师合照一张,我就免费帮忙画。”


    说话的时候,对方没有动静,方予松担忧自己是不是帮了倒忙,战战兢兢偷瞄他的脸色:“怎、怎么了?”


    在撞入对方星眸浮起的细碎霁月之光时,青年当下忘却了呼吸,周遭闹嚷嚷的讨论声还有步履急切的踢踏声,都在这瞬间凝结瓦解,灌入耳膜的,只有心口接踵而至的慌乱鼓动。


    还有祁澍里溢满宠溺的那句夸赞:“没怎么,就是觉得你太可爱了。”


    接下来,方予松便再也听不见对方张合的唇瓣里,发出的任何指示。


    只知道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祁澍里牵着往摊位边上挪动。


    画板也被梁书堃帮忙搬到离摊位最近的地方,他护着打完疫苗嗜睡反应强烈的财财,任由对方安排。


    祁澍里特地让梁书堃留在他身边,帮忙在他画完画之后,递给客人,免得方予松再和自己恐惧的生人有实质性接触。


    众人各司其职,吸引来不少看到他们这里热闹非凡本着从众心理也想凑热闹的游客。


    “哇!”有个姑娘收到自己的Q版形象,惊艳褒奖,“小哥哥你画的太棒啦!把我画得好可爱呀。”


    对方激动下往前迈了好几步,安全距离被打破,方予松畏畏缩缩地将身子往后靠,捏住笔杆的指尖泛白。


    手肘被唐流舟捅了两下,对方朝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你朋友表情好像不对,是不是不舒服?”


    注意力转移到方予松那,瞥见对方不停吞咽的喉结,猜到他是不适应,祁澍里:“我过去看看。”


    朝他的方向走了几步,走近的人刚好听见,对方从口罩下颤颤巍巍传出却十分坚定的声腔。


    “不、不用谢,你长得很漂亮,所以,我才画得好看。”


    这句话宛若抽气机,在落下的刹那,抽走了祁澍里所有前进的动力,耳畔轰鸣,脑袋也一阵眩晕,体内流淌的血液每一滴都似被冻结的冰棱,刺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


    害怕跟生人相处的方予松当着他的面夸别人了,还是个扎发带的清纯小姑娘……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第48章 原来是为了我 梦到什么了?睡觉也不忘……


    失去希冀的枯涩眼眸垂下, 似秋季凋残的败叶,祁澍里折身而返,不再踏进对方的领地。


    紧凑繁华的时间遥遥流淌, 越接近结束时间摊位前的客流越少,直到摇铃声借助广播徘徊。


    工作人员逐一上前帮忙统计销售量并收拾摊位,梁书堃跟唐流舟相视而笑, 眼中尽是胜券在握的自信。


    基本不需要计算结果,光看人流量的差异在场的人就已心知肚明,这场义卖活动的第一名必定属于流舟老师跟亓柒老师。


    因而公布结果的时候,大家没有过多惊讶, 纷纷投来贺喜的目光跟掌声。


    祁澍里下意识往某位辛劳的漫画家那探看, 深藏功与名的方予松戴紧口罩跟帽子,抱着猫包偷偷摸摸拉远跟摊位间的距离,巴不得自己拥有隐身技能, 最好所有人都别看到他。


    可祁澍里偏偏看到了。


    不止看到他尽心尽力帮助自己那颗纯粹的心, 还看到他此刻正在扭动自己画了一下午酸痛的右手手腕。


    去跟主办方谈后续广告事宜之前,他交代贺栎帮忙跑了个腿,回来拿到筋骨贴去洗手间前等他。


    “祁澍里?”出来的人打一见他就眉开眼笑朝他跑来, 像一只振翅的蝴蝶, 轻轻扇动就在他的内心卷起不可泯灭的风。


    肩膀耸动, 祁澍里忍住想要伸揽拥住他的长臂, 只回给他一个微笑。


    眼尾弯的弧度比月牙还尖, 青年蹦跶到他面前,兴奋道:“听说你刚才是去跟主办方商量新的产品推广啦!恭喜你!”


    摁住弹跳的头发丝, 祁澍里哄道:“等下再恭喜,先把右手伸出来。”


    青年乖乖听话,把右手摊开伸给他。


    取出自己买的筋骨贴, 顶着青年诧异的神情,仔细沿手腕帮他圈过,语气柔软:“这样会不会太紧?要不要再留点空隙?”


    被他抓着手腕活动了两下,方予松:“刚刚好。”


    “那就行……”拇指拂过围了一圈膏药贴的手腕,感受上面粗糙的颗粒感。


    “你怎么了?感觉你好像有点不开心?”感受到他的心绪不宁,方予松歪过脑袋试图寻找他微妙情绪的由来。


    彼时,迷糊醒来的财财似乎能听懂,也在猫包里传出一声‘喵呜~’


    望着面前一大一小投来的好奇目光,祁澍里自嘲地笑了:“很明显?”


    “喵!”


    “嗯!”


    两边异口同声。


    “予松,”胸腔沉了口气,祁澍里眉宇里漏出点点逞强与纠结,“我有件事,一直想问你。”


    “好呀,你问~”


    祁澍里浓云黯然笼罩的瞳孔,跌落在青年昳丽五官灿烂隽永的笑意中。


    话口在舌尖停住,所有阴暗情绪都被碾压成一句简短的关切。


    祁澍里问:“疼吗?”


    凝视对方掌心缝隙里残留的彩笔笔迹,疼惜在的心口发酵:“你们漫画家平时应该用手腕的时间很多,容易得职业病吧。”


    “我还好,”忏愧挠头,方予松羞涩,“之前我没灵感就老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画画一周,休整半个多月。”


    “那就好,”心脏揪□□息的感稍微放宽,祁澍里摁住他的腕骨揉了两圈,“等到家了,我帮你揉揉,辛苦了。”


    “不辛苦!而且我们得到回报了呀!”呲起洁白的牙齿,方予松还沉浸在刚才广播获奖的喜悦里,拽猫包带子的手收紧,“不枉我鼓起勇气嘴甜夸每一个小姐姐好看,她们都是好人,以后肯定会常来支持你的线下活动。”


    “你说什么?”捕捉到细节,祁澍里眸光重启漾着希冀,带过他的肩膀往自己面前扯,“你、你刚才说,你夸她们漂亮……”


    “哦,她们是真的都很漂亮!”迎向他的目光恳切真挚。


    “我不是说这个!”焕新的生机的言语夹杂急切,拇指落在对方锁骨凹陷处,不由自主捏了一下,求问,“你夸她们漂亮,是为了……”


    眼睫如蒲扇般扇了两下,方予松不好意思地低头:“我妈总说,嘴甜好办事,我想让你的粉丝都开开心心的,这样他们以后还会支持你。”


    “原来如此。”青年兀自念叨。


    原来是为了他,才回鼓起勇气夸陌生人好看。


    都是为了他……


    瘀堵的石块顺着那番话坠落,眉眼处化不开墨汁溶解。


    眼波流盼间,平日封闭在脑海里的那些难以名状的心思,在此刻犹如脱笼的猛兽,一路朝青年的脸上投射。


    感受到对方火辣的视线在身上不断徘徊,大厅的冷空气在这一刻停止运转,两人透过短暂链接的肢体,源源不绝地向对方输送温度,空气在他们之间稀薄无比,两人的呼吸愈发粗重。


    “喵~喵~”休息整天唤回精力的财财,用圆脸顶在透明舱门处叫唤。


    “财财是不是饿了?”心情畅通,祁澍里说话的语调高升,撑住膝盖好声好气,“在外面一天累坏了吧?爸爸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喵~”粉色肉垫搭上透明舱门,夹音撒娇。


    “小爸也辛苦了,小爸也跟我走吧。”举起自己摊开的手掌,递到方予松面前。


    “噢。”顺其自然搭上去,被他牵着去停车场。


    唐流舟住的地方顺路,按照距离远近,贺栎载着众人先把唐流舟送回去。


    “亓柒,”坐在副驾驶,唐流舟偏头说,“我把主办方的合同发你了,你先看看,如果履行没问题,咱们就签。”


    “我已经先把条款都看过一遍了,”梁书堃放下手机,揉捏睛明穴,“价格跟协议你要是有不满意的地方画出来,我去协商。”


    “行。”放下帮身侧的人按摩的手,重新拿起手机,对照屏幕里的每个条款认真斟酌。


    肩头倏地压下一道重力,细软的发丝触及他的脖子最里端的嫩肉,饶是祁澍里不怕痒,也被蹭得悸动难耐。


    靠上来的人呼吸平缓,腿上还趴着刚从猫包里钻出来安安静静的小家伙。


    车外尘叶飞扬,车内安静温馨,祁澍里目不斜视盯着条款,注意力却早已飞向他处,支起腰板好让青年靠得更舒适,情意缱绻的瞳眸满载对回家的期待。


    不知方予松在梦到了什么,熟睡之际侧颊反复在祁澍里的肩头磨蹭,蹭着蹭着,原本搭在财财软乎毛发的手突然就朝祁澍里的大腿伸来。


    靠在肩膀的那颗头颅,随车身经过减速带不断滑落,最后枕到祁澍里鼓囊囊的右胸摩挲。


    举重若轻的小动作接连不断,祁澍里在他无意识的撩拨下,浑身肌肉充血紧绷,咬住牙关硬||挺。


    若不是对方的呼吸始终维持匀速,祁澍里几乎要以为他是故意装睡吃自己豆腐。


    整个路程,方予松以蜷在他怀里的姿势睡得很香,机敏的奶牛猫早就逃离了愈渐缩小的空间,占领边上更大的地盘。


    车辆慢慢滑行进入小区,怀中人居然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祁澍里勾过对方肩膀,轻轻摇晃:“予松,予松。”


    “唔……”乘海盗船翻涌的即视感戳破美梦泡沫,睡得过于安稳,方予松惯性揉眼睛对自己的‘靠枕’挨肩擦脸。


    “予松,我们到家了。”来自头顶的声音裹挟着初春刚剥开冰层的泉水,清淡而沉稳,方予松瞬间惊醒。


    弹跳式离开温存的怀抱,在对方结实的胸肌循环打转,意识到自己刚才睡在哪,羞臊过度张口失声。


    “喵~”财财发现小爸醒了,亲昵地往他手腕蹭,嗅到难闻的药草味,干呕一声嫌弃跳回猫包,探出脑袋洞察。


    “到家了,予松。”漆黑瞳孔闪过的笑意若隐若现,祁澍里再度重复。


    “好,回、回家!快回家!”心虚不敢和他对视,手忙脚乱拉好猫包,方予松摁了两三遍门把手愣是推不开。


    “诶,你得——”主驾驶的贺栎想要提示,却在中途戛然而止。


    祁澍里先他一步,旁若无人地将他圈进自己宽阔的胸怀间,拇指拨开门阀,带着方予松开门的手轻巧一勾。


    “这不就开了,”戏谑的笑音从喉间流溢,祁澍里贴在他耳旁,嗓音似灌了曼妥思的可乐瓶,低哑冒气,“急什么,又没催你。”


    “我走了!”护住财财,跳车窜逃。


    “走了,等你们过完节从家里回来再聚。”祁澍里和他俩挥手,车子留给他们开回沽阳市过端午。


    车门盖下,徒留一脸懵逼的贺栎,跟抚弄下巴若有所思,盯着后视镜渐行渐远背影的梁书堃。


    前头背猫包的青年一颠一颠步伐飞快,祁澍里小跑追上他。


    “慢点,财财要晃晕了。”


    “咪~”柔弱的嗓音认同大爸说的话,一起控诉。


    “对不起。”这话既是和财财说,也是和刚才被他放肆当做靠枕的祁澍里说。


    没有帽子遮挡的头发顺从垂下,戴口罩耸肩缩背的青年神色几近隐匿。


    但祁澍里细致入微又有身高优势,不费吹灰就能瞥见他被发丝遗漏在外的绯红耳垂,以及脖颈袒露的成片艳霞。


    为方才自己在车上强忍燥热的难过际遇报了一箭之仇,祁澍里唇边弧度惬意挂起。


    “我可什么都没说,你自己倒先不好意思了。”帮他拿猫包背在自己身上,环住方予松的肩膀往家里带。


    方予松忏愧:“我靠了一路,你要是肩膀酸,可以叫我起来的。”


    “看你睡得那么熟,我也不忍心叫你,”拍他肩膀,示意他放轻松,“回家吧,晚上睡个够。”


    “啊!”没走几步路,方予松突然停下惊叫。


    祁澍里纳闷:“怎么了?”


    “你带财财先回去吧,我得去取快递!”


    第49章 加高版娃娃 你要真有本事买什么娃娃?……


    “一起吧。”落到对方圈着狗皮膏药的手腕, 祁澍里忧心,“我帮你一起拿吧。”


    “呃,”神色一瞬变得尴尬, 方予松推脱,“不了不了,那多麻烦呀。”


    攫取他异常的微表情, 祁澍里抬眉,不紧不慢:“多大点事,一起去拿吧。”


    “好、好吧。”对方热情高涨,方予松实在推辞不掉, 僵硬扭头和他并肩走去驿站。


    淡然瞥过佯装镇定, 实际快要同手同脚的青年,祁澍里对他的快递越发好奇,一路跟着他走进驿站最里边, 在约莫1.8m的长方体纸盒前停下。


    米棕色纸盒朴实无华, 祁澍里从下至上扫描可一遍,紧扣胸口的压迫感,跟源源涌入的不详预感作祟, 令人不由自主跳动眼皮。


    “哈哈, ”方予松以为他的缄默来自于对快递重量的存疑, 讪笑, “只是看着高, 其实……不太重?”


    鼻腔冒出一声意味深长轻哼,祁澍里干脆利落扛起快递往家里走。


    电梯不断上行, 他实在好奇心痒,试探:“你到底买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食指不自然摸过泛红的耳垂, 他避重就轻,“就是自己设计定制的加高版的娃娃。”


    “加高版?娃娃?”俯瞰这个跟自己相差十几厘米的长条物种,青年张开的下颌忘记了闭合,微薄愠怒与萌生的荒唐滑稽在他脑海相互斗争。


    联想先前方予松跟编辑讨论的漫画番外‘姿势’问题,祁澍里恍然大悟那股莫名的危机感跟不祥预兆是从何而来。


    东西被搬进大厅,方予松先是把财财喂饱放回窝,再想要趁其不备,把快递拖回房间。


    饶有兴致观赏这出掩耳盗铃的好戏,手肘撑着沙发,两指抵在太阳穴附近,祁澍里悠悠问道:“这个大个娃娃,应该挺贵的吧?是不是要拆来检查检查?”


    “呃……”


    硬纸板拖过瓷砖,在距离房门仅有一步之遥时骤然止息,方予松头也不敢回,用力把快递从门里横推进去,生怕下一秒祁澍里就要抢。


    “我、我现在就去房间检查。”门阀落下片刻,纽扣反锁的声音敞亮。


    “啧。”眼尾翘起,沙发上坐姿散漫的男人生出一股烦躁,讳莫如深锁定对方卧室光滑的木门。


    正要掏出手机去置顶的小号里找他,收到贺栎发来修好的视频。


    贺栎:在车上忍着呕吐感给你修的


    贺栎:发吧,今日的任务get!


    祁澍里:别吐我车上,到时候找你索赔


    贺栎:[大鲸失色]


    贺栎:你怎么最近越来越不是人了!


    祁澍里:钱多了,心就黑了


    贺栎:[无语]


    心烦意乱打开小花书,随便挑个[开心]的表情包做主题,懒得写多余的话,就这么上传发出去。


    再望向门口,抓住手机的那只手朝方予松房门指指点点。


    祁澍里深抽一口气,下颚绷紧:“我今晚倒要看看,你能拿大娃娃玩什么把戏。”


    义卖活动一整天都没有闲暇时间,祁澍里今夜不健身,洗漱后沾床便陷入沉睡。


    今夜睡梦中的感触与以往大不相同,腿上似垫了某种重物,难以描述的某处亦被波及。


    在梦里无法自由支配身躯的男人被迫承压,下意识呻||吟。


    【哼……】


    视野慢慢开拓,映入眼帘的就是青年怼近细腻的面颊。


    大脑尽数空白,胸腔鼓动的声音恍若惊雷,弹指间的惊吓令人忘却发声,喉咙紧得仿佛被人扼住。


    “真的好像啊!嘻嘻,不愧是我花大价钱定制捏脸买回来的bjd娃娃!”


    在方予松如痴如醉的靠近里,祁澍里擒住对方瞳孔倒影下的人形,但没办法把五官和其他细节照得全面。


    【这是……?】


    体察到跟之前截然不同的陌生感,祁澍里呼吸节奏稍乱,无法明确差异所在,便用有限的视角在方予松房内环顾。


    此刻两人的位置好像在床位,正对着的,就是方予松的电脑桌,祁澍里顺其自然将目光聚焦到那儿。


    倏地,看见书桌堂前静置的,穿戴整齐的棉花娃娃。


    梦境与现实交织的世界叫人虚晃寒凉,从后背一路攀爬至脊椎。


    棉花娃娃在桌上,那他现在是在哪里?难道不是在做梦吗?


    “哦对,我的画纸!”


    方予松伸手去床位掏画纸,腿上的重量没有消失,反而在摩挲挪动。


    【方……】


    布料细微的摩擦音量被敏感放大,对方的无意之举形成电流,穿梭于祁澍里肢体,平静流淌的血液也在此刻波澜万丈。


    【别,别乱蹭】


    还未搞清楚突发情况就被这般折磨,青年艰难遏制的同时,一面留意方予松的反应。


    那人跟无事发生一样,拿回画纸跟画笔,笔尖触到纸面又停下,方予松疑惑地朝左前方望去。


    【你在找什么?】


    “不行,视线挡住了,还要再挪过来一点。”眼前人自言自语。


    待他挺身离开后,祁澍里下方目之所及,是一双穿着工装裤的长腿,思路顿时卡壳。


    迷雾重重里努力将关键词组织起来,方予松刚才凑近自己说‘花大价钱定制买回来的娃娃’?


    再结合自己从他瞳孔看见的人形轮廓。


    难不成……


    不能吧?


    颅内火花劈溅,意识到事情正在朝离谱的方向不断发展。


    宛若为了印证他的想法,刚才离开的方予松将平时不用的长镜推来,镜子边缘映射的身形和五官愈发清晰。


    不论是精心雕琢的五官形状,亦或是眼间距离,都有一种逼真的熟悉感。


    正是祁澍里自己!


    方予松口中所说专门设计定制的加高版bjd娃娃,五官和自己十分相似。


    新的认知宛如闷在水缸里的炮仗,震慑得他心脏乱晃闷响,娃娃明亮乌黑的眼珠在镜面与灯光的结合折射下璀璨生辉。


    涌动的喜悦把祁澍里当下的其他疑惑全数掩埋,甚至忘记对方买娃娃的根本目的。


    “好啦!”一切准备就绪,方予松重新坐回他怀里,偏头看镜子里的脐||橙姿势,满意道,“很好!可以开始啦!”


    祁澍里愕然:


    【等……开始什么?】


    只见青年拿起画纸就开始专注描摹,bjd加高版娃娃的视线不仅比原来的棉花娃娃更加有真实感,甚至还有关节,能够调整姿势和动作,看来这回方予松是真的下了血本。


    有好感的人就这样坐在自己身上,祁澍里绝不可能无动于衷。


    贪婪的视线沿着对方认真的神情、干净纤细的手指和腕骨一路向下,落到某个的隐秘角落,突降的倾盆大雨掐灭祁澍里体内的滚滚烈火。


    方予松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论是之前假装梦游,还是这次,祁澍里完全感受不出对方的身体有喜欢男性的征兆。


    可接触自己时不时的害羞脸红、殚精竭虑的帮助,还有数夜播放自己视频的口嗨,全都历历在目。


    方予松像钓在自己眼前可口的馄饨,祁澍里想蒸熟了喂饱自己,却又担心馄饨里头的馅料是空的……


    “唔,我看看,是不是要再坐近一点。”对照镜子和纸上的轮廓,方予松苦恼转笔,抵住瓷砖的膝盖前行两厘米,在娃娃身上坐稳。


    【喂……予松】


    最后一丝距离被剥夺,两人紧密相贴。


    倘若此刻方予松能听见,定能发觉对方淌过熔岩的嗓音是何等嘶哑,浓稠的欲||望在束缚的身体里冒泡,争先恐后想要破体而出。


    此时,最明智的方法就是远离,可偏偏祁澍里动弹不得又醒不过来。


    “手是要搭着肩膀好,还是勾在脖子比较好呢?”画完大致轮廓,方予松开始扣细节,一边跟镜子对比,一边将手臂揽到娃娃的后脖颈。


    【方予松!】


    像刚喝下一罐沸腾的开水,嗓子眼烫得冒烟,祁澍里沉重喘息。


    【你再这样撩下去,下次我真的会……呃!】


    不等他说完,对方又用空出的另一只手往娃衣领口里摸索,朝娃娃胸前拍了两下。


    “欸,”下巴抵在娃娃的肩头,摇头惋惜,“早知道今天睡醒的时候不那么快起来了,光顾着害羞都没多埋两下好好感受,定制娃娃的胸肌还是没有祁澍里饱满有张力。”


    【……】


    死寂般静默了一阵,祁澍里绷紧牙关勒令:


    【别摸了,方予松】


    【你要真有本事买什么娃娃?直接来找我】


    肌肤的触感是真实的,无形的翅虫成群结队在皮肤迁徙,扩散到神经无法忍受。


    深感折磨的人不愿意坐以待毙,突然福至心灵,这个家里还有个小家伙能听见他的声音!


    祁澍里放声朝外喊:


    【财财!】


    外头的奶牛猫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隔了半晌没有动静。


    再次扯起嗓子:


    【财财!】


    咔哒——


    门把手重重摁下,门扉压了重力惯性向屋内打开,奶牛猫肉爪挂在把手,拉长的猫身在空中飘荡,远远探去竟像一只基因突变的黑色毛毛虫。


    泛滥于黑夜的绿光瞳孔直直朝他投射,“喵~”地回应祁澍里。


    【财财过来,到爸爸这来】


    “啊!是财财。”掩口失声,方予松警惕地朝空空如也的门外望去,好在祁澍里这个点没到阳台健身。


    迈着猫步,财财走向他们,猫尾在空中甩来甩去地打招呼。


    房门大大咧咧敞开,方予松不免觉得危机四伏,赶忙离开娃娃起身,走过去把门关上。


    【呼——】


    躁动难耐的身体得到片刻缓解,祁澍里喘息频率紧凑,财财一动不动,葡萄大眼充满好奇,好像在询问他大老远把自己喊来做什么。


    “财财~”关上门折回来,青年嗓音明快,又带着哄小孩的甜蜜,“怎么跑来小爸房间串门啦?是不是今天睡多啦?”


    祁澍里不咸不淡讥讽:


    【它是来解救被你折磨的大爸】


    第50章 可以借宿吗 以后还请定制版大娃娃多多……


    “财财乖, ”把奶牛猫抱在怀里顺毛,方予松温柔与它对话,“小爸今天要画画, 马上就到交稿日期啦。”


    “嘤~”撒娇一般哼了两句,逃离方予松的怀抱,跳上加高版娃娃的长腿, 卷起身子。


    眸中流出自豪,祁澍里褒奖:


    【干得好,财财】


    【就是这样,让他消停会】


    “诶呀, 你也喜欢我新买的娃娃吗?”喜笑颜开蹲下, 垂首跟猫咪说悄悄话,“是不是和大爸很像~”


    闻言,某人气笑了:


    【像又怎么样?你还不是坐上来没感觉】


    小猫占领了他的位置, 绘画进展被阻挠, 方予松只好先把刚才的绘图细节填充完善,等财财睡了他再继续。


    时间匀速向深夜行驶,盘在他腿上的奶牛猫已然进入熟睡, 方予松画过的画稿随手堆放在周身。


    无人在意的角落, 娃娃保持腰背与双腿绷直的姿势良久, 与娃娃通感的祁澍里尾椎麻木, 腰侧肌肉也因而酸痛。


    怕自己出声吵醒财财, 只能在心里祈祷方予松赶紧画完赶紧睡觉。


    终于,青年修完最后一张细节图抬眼, 蹑手蹑脚把财财抱住往猫窝里放,踮脚回来关好门,青年重新跪坐到祁澍里身上。


    【赶紧画, 不要乱蹭乱摸】


    【画完睡觉,我也累了】


    被折磨得不行,祁澍里放弃自我拯救,只希望方予松别画到一半又开始撩拨自己,那样就真的没完没了了。


    好在财财进来前,方予松已经完成了大半,只需要最后再调整测试一下姿势。


    辗转煎熬的测试过程终于结束,随着传真机的滴音落下,两人同时舒气。


    【结束了,可以睡觉了吗?】


    单是坐着什么都不做,祁澍里就已精疲力尽。


    “呜呜呜呜,终于把番外完成了!”环住自己新买的娃娃,方予松埋在它颈间咽呜,“感谢定制版亓柒sama的bjd娃娃,以后还要多多帮忙啊!”


    什么叫——多、帮、忙?


    背后升起恶寒,垂眸看方予松把他挪到门口的视觉盲区,又狐疑地朝桌上那尊棉花娃娃看了眼。


    对方反复开门测试,确认门口任何角度都看不见这个大娃娃后,返回桌面抱住棉花娃娃,蹭脸甜蜜道:“这个亓柒sama也不可以忽略~”


    张嘴打了个哈欠,抱住棉花娃娃钻进被窝。


    在百无聊赖等他睡着期间,祁澍里用眼尾夹过床上那人,阴阳怪气:


    【这么多业务,你忙的过来吗?】


    【又是棉花娃娃又是大娃娃的】


    【电话里还要找我语言模拟,现实生活里睡着了还得埋我胸】


    【你弯不弯啊?】


    成堆的问句在青年闭眼睡着之际消失殆尽,祁澍里的五感强制合上,经历长达几个小时的忍耐后,得到期盼已久的休眠状态。


    夏季的日头蛮横无理,就像夜间马虎莽撞的青年,隔着一层窗帘也能找到空隙偷袭。


    躺在被窝的人眼珠转动,有将要醒来的迹象,翻身想要多睡会,膝盖刚抵住空调被,觉察下肢异样黏稠。


    “靠!”


    低骂一声,祁澍里鲤鱼打挺坐起身,掀开薄被,羞耻与窘迫交织涌进脑门,摁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趁外面还没有动静,抓紧时间换洗衣物。


    看到有人醒了,财财坐在沙发饿得朝他喵喵叫,祁澍里加快速度晾晒衣服,给它喂饭。


    小毛孩子昨天食欲不振,今天总算恢复了些精气神。


    回忆昨晚神兵天降的救火情形,祁澍里欣慰地抚过它的毛发跟脑袋,轻声说:“财财真乖,午饭给你加小鱼干,下次爸爸叫你还要过来啊。”


    “喵~”抽空回应,血盆大口包揽碗内一众颗粒咀嚼不停。


    木门嘎吱拽响,青年揉眼从门里出来,懒洋洋打哈欠:“早上好~”


    狭眸落在青年白皙端庄的脸上,不驯的眉宇微微挑开,祁澍里翘唇,没有回答。


    “你洗衣服啦?”阳台沾湿的衣物被挂钩拖长,在方予松的视野坠下,只听他兀自念叨,“那我也要洗一下。”


    “呵。”没忍住鼻腔自然而发的冷笑,对昨晚方予松的所作所为、以及他面对自己时的木头反应颇有怨言。


    帮财财添完水,祁澍里准备起身做早餐,正挺身,脊椎关节响亮‘啪嗒’一声,伴随青年的痛呼,一手扶着腰一手扶墙,咬牙起来。


    昨晚那个姿势保持太久,祁澍里腰肌劳损,取出之前方予松送自己的按摩仪,放弃做早饭的想法,靠在沙发休憩。


    然而,在接下来的一周里,随着新娃娃的到来,祁澍里每天晚上睡觉前,都开启了开盲盒的模式,有时入梦通感的是棉花娃娃,有时入梦通感的是大娃娃。


    在棉花娃娃时,方予松惬意地开着电脑大屏播放他的穿搭视频,哼曲画画。


    看到情绪高涨,便时不时开始留言


    [快来松松土]:斯哈斯哈,大大的衬衫太松了,能不能再紧身一点


    [快来松松土]:那种要被撑爆了的感觉最好啦!


    但当开盲盒开到加高版bjd娃娃时,事情的走向就会变得越来越离谱。


    比如他一醒来,就会看见方予松站在镜子前,弓下柔软的腰身,对照两人一前一后的姿势画画,让瞪眼干看的人心痒难耐。


    ……


    白天洗衣服和被单的次数越来越多,祁澍里靠在沙发,睁眼闭眼都是晚上方予松带给自己的旖旎幻想。


    天气愈发炎热,加之祁澍里无处发泄的闷火导致颅腔跟鼻腔充血。


    本来就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对方予松又有好感,根本经不起任何引诱,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


    抽屉里的换洗衣物所剩无几,仅剩的两床被单,一个他自己刚铺上,一个方予松还在用。


    不行,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梦游的方法已经行不通了,男人不甘憋火,绷紧牙关在心中揣度,应该如何整顿这个肆意妄为的家伙。


    “喵叽!”


    一筹莫展之际,财财在沙发桌台到处乱串,日渐圆润的身躯跨不过风扇电缆,绒球被绊倒顺滑滚了一大圈。


    “呵呵呵呵……”沉溺的笑音在客厅徜徉,电源丢失的风扇由最开始接连不停的重影,慢慢降到扇叶清晰可见的程度。


    减弱的风力带来的更是无尽的燥热,没一会,身着背心的祁澍里额头就开始冒汗,看财财跌倒趴在磁砖不愿意起来,干脆把客厅空调打开。


    冷气拂过肌肤,毛孔聚起一大片小疙瘩,男人旷若发蒙,精光在深不可测的瞳孔凝聚。


    起身进屋噼里啪啦捣鼓半天,财财用熟稔的开门姿势荡开房门,看到爸爸手里正在捣鼓自己房间空调里面的线圈,乖巧坐着等待。


    祁澍里汗流浃背,在即将大功告成之时,安静观看的奶牛猫耳尖抖动,朝登高的人漫长地‘喵’了一句。


    “财财?咦,跑哪去了?”听见猫叫,方予松抓着猫条到处找。


    骤然出现的声音险些让空调盖从祁澍里手心打滑,慢慢盖好,把作案工具收拾完毕,给财财使了个眼色。


    “走。”


    “喵。”


    “诶?”趴在沙发缝隙找猫,方予松余光晃过白黑相间的毛色,以及它身边站着仅露踝关节的笔直双腿。


    沿着那双腿攀上仰望,对方的背心略微紧身,将精窄的腰身轮廓勾勒得淋漓尽致,细密的汗渍打湿白色布料让本该藏匿的腹肌欲遮还羞。


    如淋汗珠给疏阔遒劲的臂膀填充了饱满的荷尔蒙气息,看得方予松脸红心跳,无意识咽口水。


    光俯视地板上那人眸含春水面颊生艳的模样,祁澍里就知道他又眼馋了。


    屈身单膝抵在砖面,眉宇放浪不羁。


    “怎么了?脸红成这样?很热?”闲散的声线故意被压缩,听起来像年代久远的铜钟。


    “没、没……”方予松撑起身子跪起来,颤颤巍巍举起手里的猫条,“我、找财财,你看起来才比较热吧?”


    “喵~”财财露出肚皮翻滚两圈,耸动鼻子在猫条包装袋嗅闻。


    “嗯,我房间的空调不知道为什么坏掉了。”取过方予松手里的猫条,撕开喂给财财。


    祁澍里攒眉苦恼:“怎么开都不制冷,这么热的天,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啊……维修工呢?你报修了吗?”


    夏至已过,天气越来越燥热,方予松大门都不敢出,生怕冒气的大地一同把自己烤化,要是真没有空调,他是活不了了。


    “刚才房东帮我报修了,说夏天业务繁忙,起码要等到两天后。”深沉的叹息夹杂说不清道不明的愁思,祁澍里逞能勾起嘴角。


    见他如此苦涩无奈,方予松心脏抽动了一下,安抚:“那要不然,要不然我……”


    潜藏在眸底的诡诈暗礁露出冰山一角,祁澍里缄默期待后续。


    “要不然把我房间的垫子拿出来,铺到客厅,你用客厅的空调?”


    “……”


    得意忘形挂起的弧度抽搐,祁澍里落到他脸上的目光幽幽,周身散发着的湿冷气息如蜿蜒爬行的蛇,一步步朝他缠去。


    方予松也很为难,他不是不想邀请祁澍里睡他房间,只是他的房间,见不得人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一旦祁澍里进去,那就是大型社死屠宰现场,他现在可不想搬家,也不想被当做变态赶出去。


    “予松,我前段时间开销有点大,客厅是中央空调,我们省点电吧。”


    精明的慧眼捉住对方一晃而过的忏愧与为难,温润的语气似张开的大网,网得方予松透不过气。


    他说:“可以让我在你房间借宿两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