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温和血草


    暴雪如鹅毛般纷纷扬扬地飘落，将整个世界装点成一片银白。梅芳和小莲在这冰天雪地中艰难前行，原本被大雪覆盖的山路，此刻却因梅芳突然变得力大无穷，走起来竟没了太多阻碍。她手持木棒轻轻拨雪，就像在风和日丽时走过土坡一般轻松。就这样，差不多走了三个时辰，两人终于快走到山洞洞口。


    临近山洞，梅芳突然停下脚步，眼神中满是诧异。她环顾四周，发现山洞门口的积雪竟没有堆积多少，显然是被什么东西清理过。小莲刚要开口，梅芳眼疾手快，迅速伸手捂住小莲的嘴。小莲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脖子向前一伸，眼睛瞪得大大的，原本到嘴边的话硬生生被憋了回去。她轻轻拍了拍梅芳的手，看着梅芳的眼睛，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阿姐，这是咋回事呀？这洞口咋还有人打扫呢？是人干的吗？可这冰天雪地的，人咋能扛得住呀！难道……难道还有另一头温和山兽？”小莲越想越害怕，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小心翼翼地说道。


    梅芳神色凝重地点点头，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很有可能。可我从来没听说过这儿有两头温和山兽啊，山兽难道还会打扫卫生？”


    小莲满心好奇，忍不住挠挠头，又慌张地扫视着周围，声音里带着哭腔：“它会不会是那头山兽的妻子或者孩子呀？那它岂不是在等自己的丈夫或妈妈回家？完了完了，还没逃出这鬼雪山，又要遇上山兽的同类，我们也太倒霉了吧！阿姐，这可咋办呀？”


    梅芳也是一脸无奈，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小莲躲到自己身后。她先把温和山兽放下，轻手轻脚地走到洞口，侧耳倾听。山洞里漆黑一片，寂静得让人心里发毛。梅芳冷静下来，思索片刻后，把山兽放在洞口，捡起一块小石头，朝着洞里扔了进去。石头落地，却没有激起任何动静。过了一会儿，梅芳壮着胆子朝洞里喊了一声，依旧没有任何回应。于是，她找了根粗棍，小心翼翼地朝洞里走去。


    山洞并不深，大概五十多米。洞口是一条狭窄弯曲的小路，高度还不到半人，必须弯着腰或者蹲着才能勉强通过。越往里走，空间逐渐变大，到了最里面，是一个直径约十米的球形洞穴。洞穴的墙壁光滑平整，找不到一丝缝隙。这里漆黑无光，外面的风雪声也丝毫传不进来，可奇怪的是，里面的温度却和外面一样，空气也十分流通，丝毫没有缺氧或者呼吸困难的感觉。


    梅芳和小莲借着微弱的火折子光，在洞里仔细查看了一番，发现并没有什么活物，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然而，离开了温和山兽的温暖，洞穴里的寒冷瞬间袭来。她们这才真切感受到温和山的严寒，身上单薄的衣服根本抵御不住这股寒意。没一会儿，两人的嘴唇就冻得发青，身体也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她们顾不上许多，匆忙跑到洞外，把那半只温和山兽搬了回来。有了山兽的温暖，山洞顿时有了家的感觉。


    山洞里恰好有不少柴火，像是之前有人在这里逗留时留下的。梅芳用手中的火折子点燃柴火，噼里啪啦的声响瞬间在洞中响起。随着火焰越烧越旺，山洞里也渐渐亮堂起来。柴火燃烧产生的烟雾袅袅上升，在洞顶盘旋几圈后，缓缓消散。可看着周围的一切，梅芳和小莲的心又不由自主地悬了起来。


    ……


    “山洞有人！”圣不凡突然停下脚步，站在温和山的山洞洞口，惊讶地喊出声来。


    文昌和文欢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大跳。文欢连忙放下手中的猎物，迅速拿起棍棒，警惕地环顾四周。他们仔细查看了一番，却什么也没发现，这才松了口气。


    “不凡，你是不是冻糊涂啦？这么冷的天，连鸟都飞不过去，怎么可能有人呢。”文欢一边走，一边半开玩笑地说道。文昌也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圣不凡，随后微微一笑，似乎也有同样的想法。


    “不是，你们看，地上的脚印好像多了些。”圣不凡不甘心，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地上那些若隐若现、凹凸不平的痕迹。


    “好啦好啦，雪都下了好几个时辰了，地面的雪早都平了，哪还有什么脚印。”文欢说着，捡起地上的猎物，拉着圣不凡继续往前走。


    圣不凡挠挠头，看了看天色，也觉得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有人实在不太可能，或许真是自己又冷又累产生了幻觉。刚走进山洞，圣不凡就感觉到一丝暖意，他看了看身后的两人，见他们没什么反应，以为又是自己在胡思乱想，便摇摇头跟了上去。走过那段弯曲的小道，圣不凡发现前面拐弯处似乎有微弱的光折射过来。


    “文欢，你早上走的时候把洞子里的火灭了没？”圣不凡随口问道。


    “不凡，你今天咋回事啊？我早上灭完火不是还专门给你说过嘛，你不会年纪轻轻就这么健忘了吧。”文欢打趣道。


    “那前面洞子里怎么会有光？”圣不凡看着前方，惊讶地停下脚步。


    “怎么可能！我们都出去一天了，就算我没灭火，那点柴火也早烧完了……”文欢刚转过弯，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前面确实有光，顿时吓得冷汗直冒，小声嘟囔道：“真是见鬼了！”


    文昌的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怎么会有人呢？难道是温和仙人，还是温和山兽？”几个人面面相觑，一股寒意从背后袭来。


    他们贴着墙边，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向洞里挪动。靠近洞口时，文欢顺着墙壁，小心翼翼地往里面张望。洞里除了一堆燃烧的火，似乎没什么异常。他壮着胆子，把头再往里伸了一点，这一看，顿时头皮发麻——一头凶兽赫然出现在眼前！文欢只觉得头顶一阵发凉，下意识地猛地把头缩了回来。就在这时，一根木棒从眼前划过，“砰”的一声重重砸在地上，断成了几截。


    “山兽，快跑！”文欢大喊一声，不等文昌反应，撒腿就跑。文昌和圣不凡听到喊声，立刻向洞外冲去。可文欢喊完后，却突然转身，拿着棍子朝着山洞里冲了进去。


    文昌和圣不凡跑到洞外，却发现文欢没有跟出来。圣不凡焦急地看着文昌，问道：“文欢怎么没出来？”


    文昌朝着洞里喊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他心急如焚地对圣不凡说：“山洞里那么黑，他肯定是怕我们跑太慢，进去拖延时间了。不行，我得进去看看！”说完，便毫不犹豫地又冲进了山洞。圣不凡见状，也赶紧跟了上去。


    两人跑到洞口，却没有听到想象中的打斗声。文昌心急火燎地冲进去，冷不防和迎面而来的文欢撞了个满怀，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撞倒在地。文昌顾不上疼痛，捡起棍子就要打，等看清对方是谁时，一下子愣住了。圣不凡随后赶到，看到洞里的人，也是满脸疑惑。


    小莲看到文欢摔倒，赶紧跑过去搀扶。文欢一边站起来，一边揉着下巴，疼得龇牙咧嘴：“父亲，我正准备出去告诉你们呢，不用跑，不用跑！里面是梅芳小姐和小莲姑娘。你们怎么这么快就进来了？”


    文昌被圣不凡扶起来，一边揉着脑袋，一边看着眼前的两人，惊愕得话都说不利索：“这、这、这……”


    “快过来坐到火堆旁暖和暖和，有什么话慢慢说。”梅芳笑着招呼他们，眼神里满是亲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圣不凡扶着文昌走到火堆旁，满心好奇地问道。


    “我刚才在墙后面偷看的时候，一眼就看到那头山兽，吓得我魂都快没了，赶紧让你们跑。洞口的路太矮，我怕你们跑不快，就直接冲进来想给你们争取点时间。结果冲进来才发现是梅芳小姐和小莲姑娘，这才放下心来。喝了口水缓了缓，我正准备出去找你们呢，没想到你们就进来了。”文欢一边说着，一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在那高耸入云、银装素裹的雪山深处，寒风像尖锐的刀刃，呼啸着割过每一寸暴露的肌肤。文昌满脸诧异，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梅芳和小莲，惊叹道：“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梅芳小姐、小莲姑娘，你们俩穿得如此单薄，居然能在这冰天雪地的雪山中存活下来，还成功走到了这个山洞里。这简直超乎想象，难道是遇到仙人搭救了你们？”


    小莲眨着灵动的眼睛，笑嘻嘻地回应：“仙人？你说的是哪门子仙人呀？是那头凶兽，还是温和仙人？依我看，你大概说的是我们阿姐吧！”


    圣不凡听闻，不禁吃惊地将目光投向梅芳。


    梅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拿起洞里的碗，盛了些水，递给圣不凡和文昌，缓缓说道：“别听小莲瞎说了，我哪能是什么仙人。能活下来，全靠它。”说着，她指了指放在墙角的温和山兽，继续娓娓道来，“说来也怪，这头温和山兽虽然没了气息，可身体却一直暖乎乎的。它周围一两米的地方，就像被施了魔法，始终保持着恒温。我们穿着单薄，也没觉得冷。而且，它的肉鲜嫩可口，我们才不至于饿死在这冰天雪地。”


    经梅芳这么一说，圣不凡、文昌和文欢这才察觉到洞里的异样。这里的温度与外面的冰天雪地截然不同，暖烘烘的，就像开了暖气，即便穿着厚厚的羽绒衣，此刻也觉得有些燥热，三人纷纷脱下外套。


    “温和山兽？难道这真的是传说中的温和山兽？世上竟真有如此神奇的怪物！这么说来，温和血草的传说，说不定也是真的。”文昌兴奋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快步走向温和山兽，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迫不及待地想要仔细研究一番。


    圣不凡也好奇地问道：“那温和血草找到了吗？”


    梅芳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失落：“没有。”


    “哦，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啊。或许这东西根本就不存在，只是个传说罢了。可温和山兽却实实在在地在这儿，这也太奇怪了。难道这山兽是假的？”圣不凡满心疑惑，继续追问。


    梅芳认真地讲述起来：“温和血草是否存在，我也不清楚。我们翁族的密藏典籍记载，千余年前，族人来到这里时遇到过温和山兽。祖先们奋力抵抗，好不容易才杀死了它。但当时大雪封山，祖先们只好先撤离。等大雪消退后，他们再次回来寻找，却发现温和山兽消失得无影无踪，温和血草也毫无踪迹。后来，我的祖上为了化解一场瘟疫，奉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从那以后，族里就再也没派人寻找过了。”


    “这么说，躺在旁边的这个真的是温和山兽？”圣不凡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那山兽，心中又冒出一个疑问，“冒昧问一句，就你们两位姑娘，是怎么杀死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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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凶猛的温和山兽的？”


    “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弱女子，我们阿姐可是翁族的正宗血统，身上的奥秘岂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能了解的……”小莲一下子来了精神，兴奋又高傲地反驳道。


    “小莲！”梅芳大声喝止，打断了小莲的话。虽说眼前这几人是来救她们的，但族内的秘密绝不能轻易泄露。毕竟还不清楚对方是敌是友，更何况这涉及到翁族血统的隐秘，就连孙族长都未必知晓。梅芳脸上浮现出礼貌的微笑，解释道：“实在不好意思，有些事情不方便透露，这关乎我族的禁忌。”


    “抱歉，是我唐突了，还请谅解。”圣不凡赶忙站起身，恭敬地鞠了一躬表示歉意。


    梅芳也连忙起身，扶起圣不凡，重新坐下后说道：“其实，我一直觉得温和血草是存在的。这温和山兽似乎在守护着什么，我能隐隐感觉到温和血草的气息，它好像就在附近，可又仿佛遥不可及，那种感觉很奇妙，难以言喻。”


    “又在又不在？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呀！”文欢挠了挠头，满脸困惑。


    “这是第六感！”圣不凡解释道。


    “第六感？”小莲和梅芳都投来疑惑的目光。


    圣不凡耐心地说道：“大家都知道，人一般有五感，像眼睛能看到东西是视觉，耳朵能听到声音是听觉，鼻子能闻到气味是嗅觉，舌头能品尝味道是味觉，肌肤能感受触碰是触觉。但除了这些，还有一种特殊的能力，能通过特殊的方式接收信息，提前感知即将发生的事情，而且这种感觉和以往的经验推断无关，这就是第六感，也叫心觉，是一种心灵上的感应。”几人听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嗯，就是心里的一种直觉。”梅芳也跟着附和。


    圣不凡见大家不太理解，也不再过多解释，毕竟有些概念这个世界的人确实难以理解。他接着问梅芳：“梅芳少主，受伤后就没再去找过温和血草吗？”


    梅芳无奈地摇了摇头：“温和山兽死后，我受了重伤，一直躺到昨天才勉强恢复。这期间，我和小莲除了这个山洞，哪儿都没去。”


    “啊！”众人正说着话，文昌突然一声大喊，把大家吓了一跳。


    只见文昌慌张地捡起地上的棍子，高高举起，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它在动，山兽还活着，还活着呢！”


    “怎么可能！都过去20多天了，它的血早就流干了，下半身都被我们吃掉了，怎么会还活着？大叔，你该不会是吓出幻觉了吧！”小莲嘴上开着玩笑，脸上却带着一丝紧张，和其他人一起朝文昌走去。


    四人来到温和山兽面前，小莲胆子大，想都没想就抬脚踢了踢山兽，接着又蹲下来，翻了翻它的爪子，拍打了几下它的身子，还捏了捏兽脸，甚至伸手掰开它的嘴巴摆弄牙齿。就在这时，“嗖”的一声，一股气息从温和山兽的鼻子里喷出，直直地喷到小莲的手背上。小莲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她一屁股坐到地上，连滚带爬地躲到文欢身后，嘴里不停地嘟囔着：“活……它真的活了……”


    这突如其来的气息吓得众人连忙后退，大家纷纷捡起地上的棍棒，严阵以待，和地上的“尸体”对峙起来。然而，过了许久，那山兽却没了动静，连一丝气息都察觉不到。文欢壮着胆子，用棍子远远地拨了拨温和山兽，山兽依旧毫无反应。众人这才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一边走，一边用棍子轻轻敲打山兽。等走到跟前，山兽还是静静地躺在那里。可仔细观察后，他们发现山兽似乎真的在慢慢复活，偶尔微微动弹一下，偶尔吐出一口气。这一点点细微的异常，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它突然暴起伤人。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万一这温和山兽彻底复活，我们都得倒霉。”圣不凡皱着眉头，长叹一口气后，转头对文欢说，“这样吧，我拿刀子去刺它的心脏，彻底解决隐患。文欢，你在旁边帮我盯着，有情况随时提醒我。”


    “好！”文欢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圣不凡赶忙跑到包袱前，翻找出刀子，和文欢一起走向温和山兽。他先是小心翼翼地用刀子戳了戳山兽，见它没反应，便猛地举起刀子，用力刺向山兽的胸膛。可这一下，圣不凡和文欢都愣住了，那刀子就像刺在了坚硬的钢铁上，连山兽的皮毛都没伤到。旁边的小莲见状，忍不住大笑起来，紧张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滑稽。众人纷纷看向小莲，小莲这才意识到此刻的危险，赶紧用手捂住嘴巴，不好意思地往后躲了躲。


    “用这个吧。”梅芳从怀中掏出一把精致的匕首——天虹刀，递给圣不凡。


    圣不凡望着梅芳，犹豫了两秒，又看了看残缺不全的温和山兽，半信半疑地接过匕首。他再次举起匕首，朝着山兽的胸膛刺去。这一次，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匕首刚接触到山兽的胸膛，那肉就像水一样，“嗖”的一下陷了下去，匕首毫无阻碍地刺进了胸骨。就在这时，几道淡淡的黄光从刀缝中喷射而出。众人面面相觑，都被这诡异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彼此眼中满是诧异。


    “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文昌惊讶地开口，话还没说完。


    “温和血草！”圣不凡和梅芳几乎同时反应过来，异口同声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