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语宸没有立刻回孟景遇，她先传了讯息给赵志航：“我们有什么东西没给QGF吗？”


    赵志航几乎是立刻就回了：“没有啊，我全部确定的文件都发过去了。”


    “那他找我干嘛？”


    赵志航暗忖，我哪知道啊，你们俩也不单纯是公事关系啊？？？


    冷静了几秒，卑微的赵秘书才敲下回应：“或许是……叙旧？”


    这句话发出去之后等了几分钟，自家老板就没有再回了，他松了一口气才放掉手机。


    宋语宸并不是不想见他，而是这一周见他的次数有点太频繁了，她有点担心自己会受影响，明明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要跟周懿成都分开干净再谈，她感觉自己现在在孟景遇面前很难保持镇定，总会想起以前的事来。


    而她觉得孟景遇似乎比她还要冷静多了，她暗示过的，要他到了可以说一声，但最后到晚上看讯息时，他也没传半句。


    所以她觉得孟景遇找自己并不是单纯叙旧，说不定又是公事。


    但他的语气……感觉又像是私人邀约。


    宋语宸踌躇许久，决定直接先回，见招拆招吧：“明晚吗？应该没问题，你想约哪里？”


    很快的他就回了：“一样，你定吧。”


    宋语宸最后订了一间轻食咖啡馆，若是晚上七点准时下班，她可以徒步慢慢走去，吃完后可以去另一边的步行街消食……


    等等，这个安排有点像是两人约会，她反应过来时想收回，但已经看到孟景遇回了一个字：“好。”


    虽然只有回一个字，她却莫名地有点期待。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宋语宸看到了研发部传来的能源互联网报告，对于一些数据产生了疑问，于是周日把研发部团队叫来开会，这一忙也就忘了原本约好的晚餐时间。


    赵志航接到孟景遇电话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半，他赶紧到一楼去接孟景遇，只见孟景遇手提两大袋，一袋是十杯咖啡，另一袋是四个餐盒。


    “宋总还真有跟你约？她现在还在办公室开会没放人。”赵志航赶紧接过一边的咖啡，“她应该是没看时间，忘记了。”


    “没事，我也猜到了，是什么出问题了？”他早料到这件事，毕竟他提前传了讯息给她，她完全没有回覆，就猜到可能是加班。


    赵志航领着孟景遇搭电梯，进了电梯后才说：“就是能源互联网这项目，宋总看到了一些数据有点怪，毕竟整合方案需要考虑到很多事情，研发部似乎漏了其中一点，现在正在被批评。”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你送咖啡来就不错了，这是我们内部的问题，哪能真的让你连这都帮忙。”赵志航打趣说道，“遮丑还是要的，孟先生。”


    孟景遇莞尔，来到总裁办的楼层，他就感觉到一股莫名的低气压，秘书处的两个新人战战兢兢地坐在位置上，赵志航走去把咖啡放到他们前面，并同时介绍了孟景遇，两个人都十分紧张地道谢。


    “里面的人有出来过吗？”


    “没有，但也没有听到骂人的声音。”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职员小声说。


    赵志航忍不住笑出声：“骂人倒算好了，不过我们宋总不是这个路线的。”


    “还是我去敲个门打扰一下？”孟景遇拎着餐盒，“你们宋总应该还没吃，吃过再谈吧。”


    “也好，我跟你进去，顺便送咖啡。”


    此时，坐在沙发区的宋语宸跟几个研发部的人正在讨论数据细节，听到了敲门声后抬头，见到是孟景遇时，嘴巴微微张开，很快就反应过来是自己没赴约。


    不知道他等了多久，宋语宸有点尴尬地微微低下头。


    研发部的人也转头看到孟景遇，然后又看到赵秘书手上的咖啡，本来以为自家老板也太夸张，加班魔法还施法到QGF去了，现在看起来应该是路过……吧。


    “先这样吧，剩下的明天下午再说。”宋语宸微微挺身，面向研发总监，“明天早上不用进公司，下午四点开会就好。”


    研发总监点头后起身，其他研发部职员来到孟景遇面前又是握手又是道谢的，一人一杯咖啡就先出去了，最后研发总监才走到孟景遇前面，用着开玩笑的语气说：“多谢友军支援啊。”


    孟景遇闻言，笑出声：“客气了，拿着补给品快走，我来殿后。”说完就把餐盒跟咖啡一起给对方。


    待研发部的人都走了，孟景遇把两个餐盒留下，剩下一个给了赵志航：“你也去休息一下吧，我会让宋总吃完饭再找你们。”


    赵志航瞄了一眼宋语宸，只见她还继续翻着报告没说话，但此时也顾不上礼不礼貌，反正孟景遇现在“似乎”可以做她的主，于是就悄悄地退出去了。


    办公室的门关上，宋语宸放下手上的纸张，往后倒在沙发上深深的吸气吐气，孟景遇坐在旁边，打开餐盒盖子后把餐具放到一旁，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好半晌，沙发上疲惫不已的女人才回过神，轻轻吐了一句：“抱歉啊，让你看到这副德性，平常我不会在周日加班的。”


    “没事，先吃吧。”他微微一笑，为了让她能顺利动筷，他把桌上的资料都先推到一旁，把餐盒跟餐具都放到她面前。


    两人安静地吃着饭没说话，宋语宸有点口渴，想要拿不远处的咖啡，但被他制止了，他拿了更远的一杯：“这个才是你的，一颗糖。”


    她转头看他，接过了他手上这杯还微热的咖啡，眉眼含笑，轻声说道：“你还记得。”


    她并不知道，自己望向他此刻的神情，是如此让人目眩神迷，孟景遇一下就被这个笑容给吸引住了，仿佛又回到那时只有两人的沙发上，他在看书，而她偷喝自己刚泡的咖啡，皱眉头嫌甜，而后他就记住了她要的糖度，也记得泡两杯。


    “我说过，我记得很多事。”他情不自禁往前靠近她，语气轻柔，“比如说，你喜欢右侧睡，不喜欢别人碰你的头发，但允许我这样……”


    他抬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她的发丝，却在最后一刻停下。


    宋语宸僵住，直视着他：“别这样。”


    “为什么？”他声音低沉，视线停留在她沾了咖啡，湿润的唇角，“因为现在你是周懿成的妻子？”


    这句话说出口，宋语宸感觉心跳慢了几秒，指尖有点发麻，好像感觉不到咖啡的温度了。


    她在想着要怎么措辞，才不会把话越描越黑，她跟周懿成是有签保密合约的，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该怎么说都有约定好，所以她不想再节外生枝……而且也仅剩一周，不，严格说来剩下三天，因为周懿成同意给她跟QGF的合作预备了能更好推进的时间，早个几天也能让两方提早建立默契跟信任感。


    在这个关键时刻，她没想到孟景遇会说出这句话。


    这就好像，她跟他现在的行为，跟偷情没什么两样。


    这时敲门声传来，打破了僵局，孟景遇收回手后拿起咖啡，但是那双眼睛里的侵略感与凉意没有减弱，只是他伪装地很快，低头喝咖啡掩饰。


    “宋总，这是您要我准备的擎瑞资本稍早的公告。”赵志航把文件夹递给她，见他们好像没吃几口，暗忖该不会又出了什么事吧。


    宋语宸也已经调整好情绪，翻了翻内容后就传给孟景遇：“这是他们今天下午发的公告，你看看有什么想法。”


    孟景遇表情平静地看内容，一时间没有说话。


    “他们的时机选得很精准，虽然我们放的烟雾弹加大了他们的工作量，但他们也掌握了我们准备要深化合作的时机，这不是巧合。”宋语宸表情严肃，吐了口气。


    “我同意。”孟景遇点了头，“他们目前掌握的信息很精确，单凭猜测或推断是不会有这个状况的，应该是我们内部有人在向外传递消息。”


    “这也是我现在担心的，所以我已经让赵志航开始调查，但是在找出内鬼之前，我们需要非常谨慎。”


    这时她的手机响起，屏幕上是外婆的名字，她跟赵志航交换了眼神，赵志航点了点头就先走出去了。


    “抱歉，是我外婆，我接一下。”


    孟景遇点头退开，起身走到一旁给她空间，但听到她用低沉又恭敬的声音应答，他也陷入了一阵思考中。


    电话挂断，宋语宸的表情复杂，开口说道：“我们董事会有人在质疑这次的合作了，擎瑞那份报告已经影响不少人。”


    “看来他们不只是想要制造市场恐慌而已，而是同时也要从内部瓦解我们。”他垂眸，语气冷静，表情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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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看向她，“你的董事会我不便插手，外部的问题我来处理，我们现在就要准备一个正式的回应，越快越好。”


    “没问题。”


    宋语宸快速地扒了几口饭，通知赵志航联系公关部拟稿，随后继续埋头在一堆资料里。


    孟景遇也同时进入状态，他先跟刘志铭说了这件事情，刘志铭安排了公关跟法务去协助他，表示可以随时提供任何资源，只要不影响合作就行。


    办公室外的赵志航也不轻松，他一边要处理宋语宸这边抛过来的声明稿修正，又要接收研发部跟公关部同时传来的资料，本来以为孟景遇来的话可以提早下班呢，没想到变得更忙了。


    赵志航把内容都整理好，打包成一份压缩档案，完整上传后通知宋语宸，但等了几分钟，宋语宸都没有读取，便起身敲敲办公室门，没听到她回应，于是等待几秒才推门而入，这才看到宋语宸跟孟景遇已经不在靠近大门的沙发区了，两个人都在更里面的办公桌处，宋语宸正指着屏幕上的数据给孟景遇看，孟景遇一边挂着蓝牙耳机，弯身一一确认内容。


    有那么一瞬间，赵志航觉得这个画面非常和谐，好像他们就应该要这样才对，这样的搭挡看着就很有效率跟拼劲。


    宋语宸的工作强度非一般人跟得上，他也是适应了两年才逐渐跟上她的反应跟思路，过去鲜少有机会看到她跟周懿成这样的工作状态，因为他们的碰面主要是做阶段性的大决策，无需讨论前置作业，而且周懿成本身也很忙，不可能会这样陪在宋语宸身边，周懿成也不可能有这种“打下手”的情况发生。


    孟景遇就不同了，他没有周懿成那样的包袱，但却拥有足够的知识跟能力，而且这次的合作项目也是与他切身相关的，辰曜的转型突破期能碰上他，是件值得庆幸的事。


    赵志航不知道自家老板是怎么想的，但就他看来，这门“亲事”自己是相当满意，最好早点把孟景遇挖来……嗯还是算了，他来的话自己就没地方去了，还是先这样吧。


    赵志航脑中风暴结束后，迈开步伐去提醒宋语宸看讯息，宋语宸点头后，转头又继续跟孟景遇交谈，赵志航也不打断，走出去时轻轻地又带上了门。


    “怎么样，是可以下班了吗？”刚来一个月的新同事双眼无神地问。


    “下吧，里面的两个总都还在呢，天塌了他们会扛着。”赵志航揶揄道，自己敢作主放人下班，当然也是凭着跟宋语宸的默契啦，“你们明天中午之后再来吧，好好休息，加班费记得申请哈。”


    办公室内，宋语宸揉了揉太阳穴，长时间的紧绷让她身体很酸，但精神还是很足，她已经确认完大部分的内容，转着椅子面向落地窗前滑平板的孟景遇：“你对能源互联网的想法很有前瞻性，但我还是很担心实施起来可能会遇到阻力。”


    孟景遇转身，语气温和且坚定：“所以这才是我们要合作的原因，你有技术优势，我有资金跟国际渠道，单靠任何一方都无法完成。”


    她笑了笑，下意识地看了时间：“已经这么晚了？”


    “你也累了，其他的明天再继续。”


    “不必，就差最后这部分。”她招了招手，然后指向屏幕上的数据，“这边的市场预估我有些疑问。”


    孟景遇把平板放下后走到她旁边，倾身查看屏幕，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声，宋语宸本能地屏气，但没有拉开距离。


    “我有做了一些分析。”他温和的低嗓萦绕在她耳边，他的手指指了屏幕上的其中一组图表，“这些数据表明，即使短期内能源市场有波动，但长期来看，我们的整合方案还是可行，这其中的关键在于……”


    “在于怎么说服投资人看到长期价值。”她接上他的话，转头看他想要确认答案正不正确，不经意间两人的距离更近了。


    孟景遇的视线落在她的唇上一瞬，又迅速移开，调整好呼吸：“没错，我们需要一个更有说服力的框架。”他又微微退后，“抱歉……我靠太近了。”


    宋语宸也移开视线，耳根有点热，如果他反应没这么大，可能自己还不会觉得不好意思，甚至她还会想……


    “没关系。”她把视线放回到屏幕前，握着鼠标的手微微用力。


    她想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