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语宸本来是想按照原定计划让赵志航跟，不过一听到这次会面跟周懿成有关，她就觉得要先跟孟景遇聊，不想要有什么无谓的误会介入其中。


    本想要打车，但无奈雨太大了，打车的等待时间太长，所以他们放弃这个方式，决定步行至附近的地铁站，宋语宸很少搭大众交通工具，再加上对路不熟，她只能紧跟孟景遇，遇到人潮上来时，她不假思索地直接上手拉住了他。


    孟景遇明显愣了一下，但只是让她这样握着，他虚虚地被她牵着，没有反握，也没有十指交扣，就好像是纯粹怕她跟丢，让她有个依靠。


    与在飞机上时的举止完全不同，他又默默地变回那个克制又谨慎的孟景遇了。


    不知为何，宋语宸觉得这样的他，让自己又回想过去，有一次她忙完刚好是在学校附近，问他下课没，他说正要去搭公车，于是自己决定去接他。


    那时的他，衬着细碎的黄昏暖光而来，清俊干净的五官与挺拔的身形，在一群等红灯的学生群里尤为显眼，他上车时很乖地朝自己打招呼，也对前面开车的刘叔礼貌问好。


    但是当隔板降下来，刚才还戴着细框眼镜，举止礼貌的大学生就成了专属自己的心情调适剂，极其配合，乖得让她上瘾，拿下他的眼镜就像是解除了封印，他的吻技很好，手指抚过的每个区块都让她忍不住颤栗。


    她其实挺享受跟他的亲吻，他的学习能力方方面面体现在自己喜欢的部分，意犹未尽的时候，他总能很快的感知到，然后似啄似吮地温柔触碰。


    他在公众场合下有多内敛克制，在只有两人之时就有多恣意妄为——而这一点，完全是她一手调练出来的，这种反差感让她这几年都无法忘记。


    孟景遇是真的说到做到，也许是经历了上次的事件，以至于现在同样是公共场合的地铁站，他有些微凉的手指在碰到自己的手时，还有点微微的颤抖。


    像是在忍耐什么。


    手指是最容易泄漏孟景遇情绪的地方，她观察过好几次，毕竟他有过上车装睡，手却不安份地夹着自己的“纪录”。


    进了地铁车厢，他很自然地把宋语宸圈在一个靠车门边的位置，此时两人的手没有分开，她没有松开，他也就没有放开。


    身处异国他乡，她默默地有了一个想法。


    她微微地靠近孟景遇，握住他的手也略有施力，孟景遇感受到了她的贴近，本来抬头看着地铁站名的他，低下头看宋语宸。


    宋语宸用了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音量，轻轻地说：“在回去上海前，我们就一直这样，要吗？”


    要吗？


    孟景遇感觉心脏跳慢了一拍。


    孟景遇的沉默，让宋语宸突然有些尴尬了起来。


    一时脑热跟嘴快，让她觉得等待孟景遇反应的这几秒尤为漫长。


    直到到站，车厢门开了，他牵着她的手走出去，他都没有说话，但宋语宸感觉到他牵手的力道微微加重，途经即将打烊的商场，走去外面时迎面而来的凉风，没有雨味，看到对街有着各色中国餐馆与酒吧，熙熙攘攘的人潮让这份夜色增添了一些莫名熟悉感。


    没有定义彼此的关系，却做着让他人默认有这个关系的行为。


    宋语宸看着孟景遇的侧脸，没觉得表情有什么变化，姑且当他是认真带路，最后他们进了一间很有质感的酒吧，选了靠窗的位置，可以看到下面一整排的同风格建筑，以及对面一两个拿着玻璃酒瓶在一楼骑楼开放处聊天的外国人。


    宋语宸点了一杯MidoriHighball，孟景遇则点了招牌的LastWord，一轻一重，前者是清爽的蜜瓜紫苏气泡，属于口感清新酒感不重的提味，后者风格偏浓烈的草本，有樱桃收尾，酸甜平衡。


    两款酒也似乎反映了他们此刻的心情状态。


    宋语宸望着对面的孟景遇，只见他喝了一口水，另一只手继续翻翻酒单，视线并没有放在自己身上，随后低声开口：“说实话，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你。”


    她也有点无措，本以为刚才的话题他没有接，就应该告一段落了，但没想到他一整路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孟景遇把酒单阖上推到一边，他握着水杯没放，又沉默了几秒，才抬眸直视她：“我想问，你说的一直这样，是想要哪样？”


    宋语宸抿紧了唇，她此刻的表情一定很怪，但她又能怎么解释？说自己突然情绪上来，想跟他做短期的旅行情侣，重温一下过去的美好？还是说自己刚才就是一时口嗨，没别的意思？


    怎么讲都觉得听起来很渣，所以这时候反问句是一个绝佳的拖延战术：“你觉得呢？”


    孟景遇发出了一个从鼻子叹气的声音，他的拇指此时抚着杯沿，那个皮肤泛白的力道就仿佛是压在自己的嘴唇上，先是温柔地抹过，最后停顿重压，这是不容拒绝地意思——放到现在这个场景来说，他不是平常相处时的“孟同学”，而是夜晚限定的那位“孟先生”。


    “你确定……要让我来觉得吗？”他的咬字稍重，语气极低，“我最想要的那样，可不只是限定于在这里的时间，你要是开了口，我不会再让你闭上的。”


    宋语宸听懂他的弦外之音，闪避他炙热的目光，眼神望向窗外：“我就只是随口一提，毕竟在国外可以轻松一点，所以我才想说……”


    “随口一提。”他闻言，低笑一声，“你随口一提，我就想了一整条路。”


    宋语宸咬了咬唇，这么有威压的孟景遇并不常见，在工作开会时有见过几个瞬间，但放到两人的事情上，她是隐约觉得有点危险了，感觉要不是现在在外面，但凡是一个只有两个人的空间，她感觉自己可能早就被“料理”了。


    “我说过可以等你，就算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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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法成为你的相亲对象也行。”他微微倾身向前，缓缓低诉，“但是你只先给我这两天，未免有点太低估我了。”


    宋语宸觉得耳根发烫，她下意识地捂着耳朵，好在气氛昏暗，稍稍遮掩了她的不自在，但却没能淡化孟景遇眼神里的浓重情绪。


    这时两杯酒送上来了，她在孟景遇要拿酒之际，伸手抢了他的LastWord，轻啜一口果然名符其实，层次丰富的草本琴酒与樱桃甘甜达到了味蕾的平衡，整体口感滑顺但不过猛，亦如现在的孟景遇一样，她本来是觉得被逼问到想喝点重口的缓缓情绪，却没料到感觉像是喝了孟景遇一样。


    面对宋语宸的抢酒行为，孟景遇莞尔，他不介意喝哪一杯，这个蜜瓜Highball很轻盈，紫苏的味道会中和掉过多的甜，而苏打拉长口感，变得干净俐落，像是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他们的关系也应该要这样才对，各方压力跟视线都让一切变得复杂，但他会想尽办法“减负”，确实宋语宸要顾虑的人事物更多，那他就不会继续给她压力，可自己仍然希望有朝一日能真的摆脱掉这些，让他们都能真正的呼吸。


    自己不介意一直主动，他的目标很明确，而他也清楚宋语宸对自己的想法，应该是有意愿的。


    明明两年前，该做的事情都做过了，这次回来，他们之间反而是处于的“熟悉的陌生人”阶段。


    宋语宸有点沉浸在这杯酒里，彼此无话安静品酒的这短短几分钟，孟景遇一边喝酒一边看着宋语宸，宋语宸放下酒杯，一手托腮，歪着头望着孟景遇，嘴唇湿漉漉的，桌上小蜡烛的微弱火光让唇色也镀上了一层浅金色。


    孟景遇忍不住用舌头卷了一小块冰。


    “这杯酒很像你。”她的声音有些气音，语调轻且浅，“感觉我好像在喝你一样。”


    这句话确实是有点超出孟景遇的预期了，舌头上的冰块一下就融化了，他拿起调酒又喝了一口，企图用冰块来克制住一些非份之想，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本来干净俐落的尾韵，硬生生喝出一种甜辣感。


    宋语宸醉得比自己想像中的要快，他记得她酒量并不差，就算真的到了临界点也不至于乱说话，可是今天她却一改常态的撩拨自己，还越来越过分。


    她看来是真把自己当成以前的孟同学了，那个不知所措查着初次体验以及床品指南的青涩大学生，以为自己还会像以前那样乖乖红着脸等她先欺上来再反击吗？


    孟景遇觉得，宋语宸是知道的，她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也明白自己目前的处境，他不相信宋语宸会在什么都知道的状况下，说出这样极具意味的话。


    又或者她是在释放一个信号？要自己主动？


    他伸出手要拿走她的酒杯，可下一秒她却做了一个始料未及的举动。


    她突然往前，蜻蜓点水般，啄吻一下他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