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21章
作品:《假扮系统掉马以后》 这实在是个勾起谢知之不愉快回忆的问题。
她发现自己其实至今都还没有彻底接受这个问题应有的简短答案。
谢知之斟酌道:“很正式地走散了。”
“听起来是正式绝交了的意思?”裴率直言不讳完还追问,“为什么?她既然是你失去大部分记忆都还记得的朋友,应该很重要吧。”
“你还年轻,宿主。不知道这世界上的人事物,是可以一边非常在意,一边接受失去的。”谢知之尽量用轻松的口吻总结道。
“既然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是当断则断的好。”
见裴率已经选好一本行楷字帖,她自然便往门口收银台飘去。直到被限制扯回还停在原地的裴率身边,谢知之才意识到不对。
“宿主怎么不走?”
低垂的浓密长睫在眼下投出灰色阴影,暂掩住主人偶然流露的颓色。裴率重新抬眼再看向她时,脸色依旧不太好看,但已经收敛到只能看出心情不佳的程度:
“下次不要顶着这张脸说这种话了,系统。”
这话有什么问题?谢知之被裴率少有的严肃惊得反思了一秒:确信没什么问题。
看在前一晚刚得知的裴率原剧情结局的份上,她不理解也决定尊重,没有过度追问。
回家的路上,两人各怀心思,不约而同地沉默,走着走着就拉开固定在了一两米的距离。
到家,裴率就洗漱回房一条龙,关门落锁后才隔着门板闷声解释:
“今晚心情不好,让我自己待着。”
“是我晚上不小心踩到裴孔雀的尾羽了吗?”听着房间里很快传出的游戏连败声,谢知之问0807号,“白天他好像状态还很OK?”
0807号道:“……青春期少男是这样的。用户受苦了。”
星期天的午饭和晚饭休息时间,大家抽空完整地排练了两次《孔雀东南飞》。
之前线上对词,只是各自把自己的台词简单地读过一遍,大家的体会还很流于表面。
等线下正式排练,台词加上神态动作,声情并茂地演绎起来时,一下子有了刘兰芝、焦母和焦仲卿三个角色之间火药味好浓的感触。
就连焦母强制要求二人分开,好像也是三个人赌气上头后说话不留余地,最后话赶话赶出来的结果。
星期一早上前两节课都是语文,连堂最适合表演完就上课。
《孔雀东南飞》虽与初中所学的《木兰辞》合称“乐府双璧”,但与《木兰辞》所叙的女性从军建功立业,励志热血的故事不同,《孔雀东南飞》讲的是一桩现实沉重的婚姻悲剧。
这是一个对现在班上的大家来说,还很遥远的话题。
负责旁白的同学,念出诗前的小序,也是对这个故事的概括:焦母拆散了恩爱小夫妻,被休弃回家的刘兰芝誓不再嫁,却被家人所逼,以死明志,她死后,焦仲卿也随之殉情。
但当台下的同学们看完他们简短的表演后,总觉得这序的总结似乎有哪里不对。
饰演刘兰芝的女生叫凌霜,谢知之研究全班成绩的时候,曾在排名表第一行见过她。据何光尘和裴率聊天时提起,凌霜还是学校话剧社团的骨干成员,演技很灵。
果然,她甫一登场就牢牢抓住大家目光,自诉勤劳辛苦却不得婆婆心意的表演,很轻易地就将人带入了情景中。等演到不堪受驱使,不如休弃她回家时,又颇有撒娇的亲昵姿态。
随后上场的白树版焦仲卿,很有本色出演的意味,直楞楞地杵到了焦母面前。没有妻子活不下去,非她不会再娶的剖白,按理说应该很动人心弦,但他的表演却更像不会做人的儿子兼丈夫梗着脖子,激化婆媳矛盾。
焦母虽是男生反串,但把封建大家长的压抑表现得极为生动,横眉怒目,捶着桌子表达出了对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的愤怒,坚定地要他休弃祸根刘兰芝。
没能说服母亲的焦仲卿,只得转头让妻子先回家,过段时间再去接她。
凌霜同学贡献了本场表演第一段高光:从对丈夫的殷殷叮嘱,到离去前和婆母最后的辞别语,与其说是自谦,不如说更像最后阴阳怪气了一番,灵魂深处的矜傲不屈闪闪发光。然而到了辞别小姑的场面,分离的不舍又是另一种感染力。
焦仲卿送她回家,发誓不相负,她的回应便是著名的“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注]”,又担忧家里兄长性格暴躁如雷,或许不能遂她愿,让她等到焦仲卿再来。
归家后的刘兰芝说服了母亲,替她回绝了他人的第一次提亲。等替太守第五子而来的媒人上门来,刘母替她又回绝了一次。
这时,就轮到裴率饰演的刘家兄长上场了。
他原本就是好看得很有攻击性的浓颜,剑眉眉头轻轻一压,摄人的气场立刻拉满。责问妹妹为何不考虑再嫁,劝她好好思量的声音却显得很冷静,像在客观分析前夫小吏与现求婚者的优劣。到最后问妹妹将来有何打算时,裴率又真演出了几分关切。
谢知之甚至捕捉到了场下观众轻微的吸气声,裴率的外表绝对具有压倒性的优势——看着就让观众觉得:
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这样的哥哥会看不上那样的白树版焦仲卿。
刘兰芝顺着他的话答应婚事,开始了一边筹备婚事一边暗自伤心的剧情。
而接下来,焦仲卿闻讯请假从官府赶回,质问刘兰芝并表示贺她高嫁,自己则要独向黄泉的情节,很难不让人觉得这才是刺激刘兰芝最终投池而亡的导火索。
焦仲卿再次到焦母面前自陈不孝,已有死意。但直到刘家人上门质问,他得知刘兰芝已在新婚当晚投池而亡后,才真的“自挂东南枝”绝于世。
旁白最后收尾:两家最后和解,将二人合葬在华山旁。一双鸳鸯颇具浪漫色彩地栖身于墓旁的松柏梧桐树丛中,日夜长鸣,令人引以为戒,不要忘记焦刘的悲剧。
旁白念完好一会儿,教室里才响起热烈的掌声。此刻,参演和观看的同学心里其实都有些怪异感。
按理说,常规思路应该觉得:焦刘的悲剧是封建礼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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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身不由己,反而由强势的焦母、刘兄做主导致的。
但或许是白树演得太过,现下给人的感觉更像焦仲卿问题很大。
梅戈顺着表演的思路讲解下去,焦仲卿确实没有当好婆媳间的调和剂,反而一直在激化矛盾。在刘兰芝明确告知过家里兄长态度后,他也拿不出解决的方法,最后得知她再嫁后,又出言相激。
假如焦母和刘兰芝各退一步,假如刘兄给妹妹多一点的时间……
这是个环环相扣的悲剧,每个人都对最后的结局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下课前,梅戈表示五班的同学们演得很好,改编的情节也很不错,邀请大家下午再去一班演一次。
下课铃声和裴率讨要任务奖励的声音一起响了起来:
“她为什么删我?”
谢知之想了想,委婉道:“我不能说。”
“?”裴率剑眉一挑,怒道,“系统你在开什么玩笑?你!”
“你昨晚让我别再顶着这张脸说那种话的。”谢知之无辜地打断他道,“那我还能怎么说?”
她前一晚后来终于回想起来了,裴率会因她对和游棠之关系的结论应激的可能原因。
也许是因为三年多前,他们也是类似这样分道扬镳的。
但裴孔雀当初一点也看不出来有真当她是好朋友的义气啊?
裴率的愤怒一下子泄了气:“……好吧,我的错。”
“真的只是因为我告诉她,我要去读职高?她就看不上我这个……好朋友了?”
谢知之难得地面无表情道:“叠加了挺多因素的:比如你当时还说‘准备追人谈恋爱’、‘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不如回家继承家业,老婆孩子热炕头’……”
“打住打住!你别说了!不必答得如此细致……”裴率连忙竖起一根食指在前,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过往的愚蠢言论被系统一字不落复述的感觉太羞耻,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眼睛却亮得像在镜中初见谢知之显形的时候。
谢知之最后总结道:“她没有旁观青春疼痛堕落文学的习惯,选择尊重宿主你‘谁再主动找对方,谁是狗’的提议。”
都不会再主动找对方了,不删联系方式,难道留着缅怀过去失败的关系吗?
“我那只是一时上头的气话……”裴率自嘲地轻嗤一声,“其实我有时候都怀疑,她是早就不耐烦理会我了,只是那次刚好有由头。”
毕竟他们以前也是互呛互怼惯了的关系,唯有最后那次,谢知之是真的说翻脸就彻底互删。
“但是纠结这些没意义。都过去了,裴率。”
这还是谢知之穿回这个时间点后,第一次当本人面认真唤出他的名字。
“我看过她的大部分记忆,她……过得很好。应该也会希望,你会按你喜欢的方式过得很好,即使不是她认同的方式。”
“……但据我的观察,宿主你现在看起来真的混得很差。”
其实当初比起生裴率的气,她还是生自己的气更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