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率一度认为，不管系统是谁，都应该十分需要他跟着加入动漫社，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尽量接触目标人物游棠之，打探情况。


    如果“系统”只是系统，他不打草稿也有数种拒绝方式。可偏偏先前樱花树下，他才刚对着她的脸心旌摇曳、恍然有所思过……


    他害怕却又期待的另一个答案，纵使成立的可能性极其微渺，但只要存在哪怕万分之一的概率，裴率就不愿放过任何一点机会。


    他决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地观察系统，也从当下起就要开始好好表现。


    万一呢？


    可谢知之不仅没有主动提出这个要求，还在裴率提及后断然拒绝了他。


    最后离开社团文化节时，裴率也就只填了推理社的答卷。


    回家的一路上，谢知之明显被心事重重的沉默包裹着，周身气压都很低。


    走到半路，裴率终于忍受不了这样冷凝的氛围，主动询问道：“为什么不让我也参加动漫社？你不需要尽量多关注你朋友了吗？”


    谢知之道：“没必要。”


    她甚至都没注意到他话里抹去了“朋友的朋友”的转换……听起来确实打击很大，而这仅仅是因为看她朋友填了一张入社信息表？


    裴率不解：“为什么？只是看个信息表，你就确认她无药可救，死心彻底放弃了吗？”


    这其实不是一个适合和他讨论的话题，谢知之也注意到了自己的私事在过度影响“学习系统”的扮演。


    她转移话题道：“宿主，任务五已经顺利完成。你想要什么奖励？”


    在系统刚发布“任务五”时，裴率想得很简单，既然任务内容与社团有关，完成后他也可以顺便询问系统在谢知之记忆里看到的她参加社团的情况。


    但经过樱花树下错认后触动的思考……系统出现后，他隐隐浮现又被她插科打诨一一按下的怀疑再度蠢蠢欲动。


    这天所见的游棠之，也是一个很好的切入口。


    裴率问：“你在她的记忆里，见过游棠之吗？她们什么关系？”


    目前已知系统和游棠之是好朋友，如果游棠之和谢知之也是好朋友……他一不认为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二很确定以谢知之的交友标准，通常不会认“社交达人”为挚友——


    那，最可能的还是，系统和她就是一个人！


    谢知之悚然一惊，她原本以为裴率已经彻底忽略这个问题很久了，没想到他竟会当下突然提起，而且是以任务奖励的形式提问……如果直接说谎会显得她的“系统”马甲很没有职业道德，毕竟这不算动摇她真实身份的基础问题。


    如果不说谎……


    “这是两个问题了。”她避重就轻地答，“见过的。”


    “？就算你只能答一个问题……那具体怎么见到的？总可以详细展开一点描述吧？”裴率不甘心地讨价还价，“我这么大的一个任务奖励，系统你就回我两个字，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而且你也认识的人，哪怕从你的角度具体讲讲也可以啊。”


    似乎是有点太言简意赅。


    谢知之刚上初中时就结识了游棠之，最初也曾试图在裴率炫新交的厉害朋友，但立刻被他以“不感兴趣”叫停……说来也奇怪，裴率当初回消息十分积极，不能说对她的初中生活不感兴趣，连刚进校时的室友矛盾，他都愿意倾听。


    但要是谈起她和新朋友恩爱事迹，裴孔雀就会开始转移话题。


    当时觉得他莫名奇妙，现在倒是省了担心讲多了游棠之相关事迹会掉马的烦恼。


    在动漫社那里见过游棠之后，她自己确也想找个人聊聊相关烦心事，首先排除无法给出正常人类回答的0807号，那如今……也就只有裴率了。


    谢知之沉吟片刻道：“你要是让我这样详细讲讲，那我可能就刹不住车……说来话长了。”


    “好好好……洗耳恭听。”裴率肃容道，马上掏出手机开始点外卖，“这样，我点大份炸鸡配可乐，回去好好畅聊？”他做了一个“请快走”的姿势。


    到家，裴率先把客厅茶几上散落的资料和题册收了收。


    他一般固定在客厅落地窗前的书桌处学习，但前几天实在学得昏天黑地，抓紧每分每秒，中午可能背着知识点或看着错题就在沙发上昏睡过去，在茶几上吃外卖时也会拿着资料看，渐渐地也就在茶几上留下了学习的遗迹。


    谢知之坐在沙发上，看似旁观裴率手脚利落地收拾，实则在思考待会儿要怎么组织措辞。


    “根据近段时间的观察，宿主绝对是个眼里有活的人，”0807号的机械音毫无感情地夸奖道，“居家必备良家少男。”


    “？”谢知之警觉道：“你们管理局，不是应该位于高科技的位面吗？你平时没少见高水平家务机器人之类的吧？怎么裴孔雀收拾一下家里都能硬夸的？”


    “……”被戳穿小心思的0807号道，“机器人虽好，但没有宿主帅。”


    谢知之欣赏了三秒正在把饮料和炸鸡从外卖袋拿出，将杯子外壁水分细心擦去的裴率。


    夕阳斜照，室内的光线正是一天之中最温和动人的强度。一切都像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滤镜，裴孔雀看起来也……既没有往日记忆里的桀骜张扬，又没有近段时间以来的沉郁冷淡，配合着打理食物的人间烟火气动作，简直纯良得令人怜爱到心动。


    “确实。”她感叹道，“不得不承认，条条大路通罗马。裴孔雀就算不学习不工作……纯看脸，一旦我够有实力，也会愿意高价把他收进家里天天当摆设养眼，还能偶尔干下家务活……真是性价比太高了。”


    0807号：“用户你这个想法走向……是不是危险得有点画风都歪到不对劲了？”


    裴率已经收拾妥当，连一次性手套都用上了。


    他挑眉，邀请道：“系统，想来一口吗？”


    “这算宿主主动，不扣我借用躯壳次数吧？”谢知之和0807号确认。


    上一次吃东西还是裴率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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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做的烤肉，已经过去很久了……宿主既然主动邀请，这必须却之不恭啊。


    可乐是无糖加冰的。谢知之下意识轻轻一摇，就能听见杯中挤满的冰块运动脆响。


    同在躯壳里的裴率道：“我想着，不管你是女是男，反正都用的我身体，加冰应该不影响？但口感总是要好些。”


    口腹之欲的快乐享受，还是得看高热量的不健康食物。


    “宿主，你有这么细心的体贴……”谢知之心下一动，含着可乐和鸡肉模糊发问，“之前得早恋过多少次啊？”


    0807号在意识里戳她：“难道用户你不知道吗？”


    “你不懂。”她道：“这种问题，根据现实经验来看，可能换个人就会得到不同答案。所以能披马甲八卦的时候，也该好好八卦一下。”


    “咳，一次都没有。”裴率呛了一声才答，“我们是正经人，就喜欢一次谈到死的那种……听起来是不是有点幼稚？”


    忠贞纯情少男多好啊！绝对是天菜级别的！


    “没有，你这个想法……”谢知之只是容易犯职业病，忍不住自动开启了联想模式，“但……其实挺不正经的。因为从现实角度来看的话，从初恋到金婚到死同穴太难了。人生的每一个阶段，只要稍微错一小步，可能两个人就会走散咯。”


    “所以，只是正经的纯情少男，很难一次恋爱谈到死吧？宿主你往会死缠的、又争又抢的阴湿男鬼人设方向进化一下……通俗地讲，就是不管不顾地缠在对方身边，驱都驱不走，虽然相对不怎么正经，但保证成功率能得到极大的提升。”


    0807号道：“用户，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你自己真的会喜欢这种吗？”


    “参考现实经验和我之前的人设研究，这绝对是有版本优势的良心建议。不过你放心好了，以宿主的性格，也很难扭曲成这种行事风格。我就是想到了那么一接话而已。”谢知之道，“至于我本人么，主要看脸和直觉。”


    因为觉得对象不是人生必需，所以得按最高的要求选择。如果没有符合要求的……太好了，就可以顺势划掉这一项啦。


    看脸，代表的是审美需求。审美作为一个主观的标准，凝结反映的可是一个人过往的全部经历和意识形态。直觉就更玄学一点，可那也还是在全部人生经验的基础上，无意识做出的选择。


    0807号艰涩道：“所以怪不得你和宿主一起单着……是很有道理的。”


    谢知之不满：“喂！”


    “这也太丢……”裴率听得一噎，转念一想，竟又真品出一点道理：“真的可行吗？系统你成功实践过？”


    “那倒没有。”谢知之承认道，“我只有间接经验，没有直接经验。我又不主动追人的。所以你适当斟酌参考一下就行。”


    她拈起一块蘸满芝士粉的年糕，吃完了都没等到若有所思的裴率再接话，索性努力把话题转回任务五的奖励上：


    “成功的间接经验，我是从游棠之那里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