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街不规整的石砖硌得脚痛，故今换了一身方便行走的衣服，和昀台并肩。


    昀台是那貌美哑侍。


    “……罗旺是姚府的管家？你们可有卖身契在姚府？……没有自是不用怕他。”


    “……呵，他要报案去就是了……你已经报案了？告那姚世青？”


    昀台抱着一个包袱，看着故今，猛点头。


    “他们可有为难你。”


    昀台愣了一瞬，摇摇头。


    “那就好……这处宅子不错，我们去看看。”


    昀台落后几步，向身后看去，遥遥对上一双浅琥珀色的眼眸，身子一颤，连忙跟上故今。


    “……如此，这宅子便是你的了，若同你一样无依靠的少年，尽可来此处做生意。我想想……茶肆，酒楼，布庄，珠宝尽可开在一起。反正你这有七楼，大的很。”


    故今凑近小声道：“不用怕花钱，银子都是从姚世青那拿的，使劲花，花光也不怕贼惦记。”


    昀台大惊，双手使劲比划，故今拍他：“放心，抢钱就要抢贪官，贪官不敢报案。更何况他都死了。”


    昀台眼一眨泪就掉下来。


    “欸！你别着急哭，先说好，我让你开店是为了让你们能在白兰好好活下去，你们可别把这里开成娼馆，那我现在就送你们去见姚世青。”


    “……送他们去识字读书？你想得倒是很明白。”


    “……不能娶妻生子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自己也会过得很好。虽说我这样安排，多少有些强迫，你可有把握经商？毕竟接下来要靠你自己了。“


    昀台重重点头。


    “好。希望来日我能来你名下的酒楼喝酒。昀台老板。“


    二人把商铺和住宅买好，又凭借地契房契去白兰办了身份证明，自此姚府的孩子们都能光明正大在酒楼、城内、学肆出现了。


    “仙人落地，闪开闪开！”


    前几日故今出门就发掘修士越来越多，这几日半空中飞剑密得像在织毛衣。故今带着昀台避开修士，突觉身旁之人看着她，面色有异：“你……”


    “怎么？”


    那人疯狂摇头：“没，没什么。”


    那人匆匆跑走，故今心思急转：“附近可有告示？”


    “妖人阿香，放妖屠城，四散疫病，国师薛昀拼死救疫，未能抵抗，身负重伤，林波城也被迫焚……”


    “焚……烧殆尽。”


    小结：“焚城！不是没有焚城吗！！！”


    故今：“这是怎么回事？！”


    白纸黑字，简短几行，故今像是不认识一样，反复去看：“林波城？！”


    昀台兴奋拍她。


    “……国师厉害？你父母就是因为仰慕国师给你起名‘昀’？”


    昀台点头，目光疑惑。


    故今艰难扯出笑：“……没什么。你说的罗旺果然也报官了。”


    林波城告示旁赫然是故今的画像，只是语焉不详说此女子有谋害姚大人嫌疑，故此先那人见到故今面色惊慌。


    临近皇城这画师手艺倒是越发好了，画上之人同故今有五分像。


    故今一把撕下林波城的告示，神色幽幽。


    “哎你干什么姑娘，我们还没看呢！”


    “国师真是咱们周朝的定海神针。”


    “……”


    “昀台，大胆去做，我会保证没人来找你的麻烦。不过往后，就要靠你自己了。”


    “如何开始，怎么经营，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世间也不止有姚府那一块四方天。”


    昀台闻言，抬头去看故今。


    他不过到故今鼻尖，看起来比阿猫稍大，也还是个孩子。红着一双眼，如晨露透明清澈。


    昀台定定看着故今，从怀里掏出一物塞给故今，向她深深鞠躬，而后转身跑了。


    “欸！”


    是一块玉珏，上篆“昀”字。


    “我也有一块刻字的玉珏。”


    故今抬头：“嗯？”


    “你从哪冒出来的？”


    是也转开头，束起的发丝落下来：“一直在……”他扭头盯着故今：“是你和那个……逛得太开心，没发现罢了。”


    故今皱眉疾走：“不是你跟着我干嘛？“


    是也把头扭回来，抿抿唇，盯着故今后脑勺：“当然，当然是受师门之托看着你，不能让你逃跑。”


    故今脚步一顿，猛然转身。


    是也蓦然移开视线：“你怎么停下了，此地，此地不宜久留。”


    “林波城……我打算回林波城。”


    是也看向她：“……”


    他抓住故今手腕：“不可！”


    故今挣动：“别在这跟我拉拉，扯扯！松开！我这是通知，没跟你商量。什么时候轮到你能左右我的决定了，放手！”


    是也不松，抿唇看她。


    故今：“……”


    还嫌她不够显眼吗！


    “不松手也行，给我过来！”


    她还没怎么样，是也倒是一副气得不行的样子：“你怎知那不是为了诱捕阿香的陷阱？”


    “焚城牵扯甚广，走之前那些居民明明都已经好了。就算那些小妖生出二心，仅凭他们又能做出什么大事。所以此告示更为可疑！”


    “那些小妖根本就不能有二心！”


    可算是扒开是也的手，故今转动手腕：“阿香有什么可值得大动干戈进行诱捕的。离我远点，别跟着我。”


    是也：“……”


    故今转身，手腕又被抓住了，这次力道更大，是也目光不错，眼睑微红：“你，你……去林波城是假，你是不是放心不下，要去看那国师！”


    故今一愣：“？”


    是也咬住下唇，呼吸急促：“你还问我！还问……否然那国师比起我如何！”


    “你就是要去看那个病秧子国师！”


    故今：“？？？”


    故今：“……”


    故今：“你是不是总坐传送阵，脑子传傻了？让万象宗换个人来吧，我没时间跟你耗。”


    是也手指一松，又紧紧扣住，转身挡在故今身前：“你还让我回去……我妨碍你去见他，我碍你眼了是吗？”


    “就算是知道有可能是陷阱，你也要去？”


    故今：“……你，你，哎！！哎！！等等！你把那剑收回去！补天石不是这么用的！！”


    “你把补天石收好啊啊啊！！！”


    *


    红棠伸着脑袋看向院中。


    故今和是也分作两边。


    故今：“你把手撒开。”


    是也垂着睫毛不应。


    “首先，”故今直起身子：“否然讲的话也不可尽信，他还小呢，他……”


    是也猛然抬头：“他不小！”


    故今：“……”她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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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嘴。


    什么毛病。


    是也抿住唇，神情一绷，撇开脸。


    故今：“我去林波城，跟国师根本没关系，我是担心婉婉和那些小妖。去看了才能放心……”


    故今：“……”


    故今：“……”


    是也抬眸，静静看着她。


    故今拍桌而起：“我跟你有什么好解释的！给我撒开！”桌子应声而碎，她瞬间出手。


    红棠：“……你们别……”


    蛇玉慢慢爬出来：“什么动静……？？他是谁？放开故今！”


    “蛇玉我没事，你别……”


    “蛇玉姐姐，你放开！”


    “是也！你有完没完！！！”


    “去也可以，我……我陪你一起去。”


    “适可而止……你！”故今一顿：“你说什么？”


    是也收剑：“要去我和你一起去。”


    蛇玉看看故今，又看看是也，眼睛转了几个来回：“你们两认识啊。”


    红棠：“蛇玉姐姐……这位是否然的师兄。”


    蛇玉：“……他们这个门派，不会是合欢宗吧。”


    是也垂眸：“那这么说定了。”


    故今：“……谁跟你说定了，你干嘛去？”


    是也站定，回眸一望：“给非厌送饭。”


    故今：“啊。”


    完了，给非厌忘了。


    好歹老板的手艺的确是白兰数得上名号的，做轮椅已是轻车熟路，故今把椅子领回来，是也刚好从非厌房门出来。


    故今：“你们聊什么了？”


    是也看她一眼：“互通姓名。”


    “就这样？”


    是也点头。


    故今撇撇嘴，推着轮椅进屋，是也又跟在她身后进去。伸手去扶非厌。


    “欸！你别动！我来！”


    故今愣是把是也挤开，硬生生把非厌薅进轮椅，非厌动动唇，歪在轮椅中，自行调整了下姿势。


    是也把手放下，先一步在门外等故今：“不是男女授受不亲？”


    “你为什么对他动手动脚？”


    “瞎说什么，病人在我眼里没有性别，怎么样都行。你怎么这么闲？”故今抱臂：“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是也皱眉：“夜长梦多，为什么不今晚就走？”


    “……”故今瞥他：“我今晚有事。”


    “什么事？”


    故今转过身，绕着他走了一圈：“你怎么那么多为什么？我做什么你都要管？你烦不烦？”


    “这么怕我跑？”


    是也语塞：“我……”他撇开头：“……城内都是你的通缉令，你本来就不应该乱跑。“


    他眉越皱越深：“最好现在就走……你！！”


    故今踮着脚，几乎与他脸对脸。


    是也猛退一步，却忘记身后是墙，“咚”地一声。他指尖抠入墙缝，任凭粗粝砂石摩割手心，瞪大双眼，屏住呼吸。


    故今眼睫一根一根，由粗到细，眨动挑着睫尖，一戳一戳，而他的身影在黑色瞳眸里纤毫毕现，偶尔被长睫遮盖，像锁在她眼中。


    “你，是不是……”


    是也咬住下唇，梗起脖子，微微提起下巴，避开故今呼吸：“是，是什么……”


    故今：“想当我爹。”


    是也：“……”


    他侧开头，猛喘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