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夏天比往年的温度更高。


    这还没到三伏天，就已经有人快受不了了。


    阿云现在已经有些神志不清，来的另一个县衙的同僚在掐她的人中。


    井水刚打上来，还有着一丝凉气，姜繁用刚打上来的井水浸湿毛巾，又蘸了点儿孙添家里的酒，然后递给孙添，孙添反应过来，会意后用毛巾擦拭着阿云的身体。


    姜繁又把自己带在身上的两条手帕用井水能湿后分别敷在阿云的颈动脉和大腿上面。


    一会儿的功夫，小孩儿的身体就有了意识，不再抽搐，稍微可以吞咽喂下去的水。


    孙添这才松了一口气，望向跟着自己来的两个同僚的眼神也充满感激。


    “阿云，好点儿了吗？”孙添轻抚着孩子的头发。


    小孩点点头，“娘，头还是有点儿晕。”


    这时，孩子的爹也带着郎中匆匆赶来。


    姜繁她们自然就为郎中让出空间。


    郎中把完脉，开了几味药，叮嘱几句，收了钱就走了。


    ......


    姜繁刚回县衙的时候刚好碰到李九。


    “姜姑娘，刚才你怎么突然就跑出去了？”


    于是，姜繁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李九。


    “啊，也难怪，这地方今年还比前几年热，那这肯定会有人熬不过去。”李九回想了一下刚才看到的，“不过就算现在这种天气，该上工还得上工。”


    但真要出了什么事儿可就麻烦了。


    之前几年夏天都有热死过人，今年不用说，比去年还热，百姓肯定不少遭罪。


    “如果还在京城就好了，这常安县县衙冰块儿少的可怜。”李九抹了一把脸上淌下来的汗，加快了脚步。


    姜繁举手提问，“常安县冰块很少吗？”


    “这东西可不便宜啊，就是以前在京城，普通人家也是省着用的。”


    听了李九的话，姜繁思索片刻。


    这会儿，他们已经到了大堂。


    一进去，李九就长叹一口气。


    大而空旷的堂内现在没什么人，知县他们这时公务办理的差不多，已经去歇息了。


    他一转头，刚想和姜繁说话，就发现人不见了。


    姜繁已经回卧房了。


    她并不是回去休息。


    回到住处，见四周无人，姜繁轻手轻脚地从墙角刮下来一些白色晶体。


    硝石制冰她还是略知一二的，之前也有注意过这些硝石，但没敢动什么想法，毕竟这东西过于危险了，一不小心就可能会喜提九族消消乐。


    据她了解，现在刚开始有人制成类似火药的东西，虽然还没有被发展起来，在各个领域的应用也是一片空白，但这东西毕竟有很大杀伤力，若是被别人发现了，那她怎么解释都没有用了。


    就算只是把方法公布出去，那自己怕是也要被人盯上。


    ......


    “小繁呢？”姜晏清问留在大堂内的李九。


    “不晓得，”李九也很奇怪，“刚才就没有再见到她。”


    张嬷嬷把西瓜放在桌子上，“姜姑娘可能是在歇息，这些天确实挺忙的，她又刚从平州府回来。”


    是的，西瓜。


    这几天主簿从老家带回来了几个西瓜，分给了知县这里一个。


    张嬷嬷把西瓜放进井水里泡了一段时间才拿出来的。


    “要不，我去叫姜姑娘来吃西瓜。”张嬷嬷说着，就要去姜繁的卧房。


    “不用叫，我自己来了！”姜繁从门口探出头，笑嘻嘻地说。


    姜晏清诧异地挑了一下眉，“是有什么开心事儿吗？”


    “当然有，不过嘛，现在不能说。”姜繁说着，就坐下拿起了一块儿西瓜，“诶，你们吃啊。”


    “噢，好好好。”李九也不客气，直接拿起西瓜吃了起来。


    他早就眼馋这西瓜了，要说以前在京城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没想到来了这常安县连块儿西瓜都成了惊喜。


    等众人都回去歇息后，姜晏清叫住了姜繁。


    “刚才是什么事儿找我？”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姜晏清已经摸清了姜繁和自己说话的习惯。


    她刚才那样肯定是找自己有事儿。


    “诶？你怎么能看出来的。”姜繁睁大眼睛。


    姜繁微微低头，看着她，“刚才你的表情都写在脸上。”


    “真的吗？”看来她的表情管理还不够好。


    事已至此，她就开门见山，从口袋里拿出来了装着冰块的小袋子。


    冰块看样子已经融化了一些，显得形状圆滑，上面滴下来的水已经快浸湿布袋了。


    “这是冰块？”姜晏清拿起来，手指摩擦着冰块，人感受到了透过手指头的微小凉意。


    姜繁点头，“刚做出来的。”


    出于现实原因，她也得把制冰的事儿告诉姜晏清。


    一是因为常安县他掌权，做什么事儿告诉他后，动作也方便。


    二是因为他本人也是值得信任的，说不定还会因为自己干有利于民的好事就支持自己。


    别说，姜晏清还挺感动的，虽然姜繁也叫他“大哥”，但这时候他才意识到姜繁真正把他当成了家人。


    就姜晏清而言，之前姜繁在他心中是恩人，不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后，他已经把她当成了家庭里的一份子。


    姜繁此人并没有姜晏清想的这么感性，她也不啰嗦，直接向姜晏清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她自己一个人收集硝石肯定不太容易，所以需要别人帮着她。


    “今日已经来不及，”姜晏清沉思一瞬，“明早我就让人按照你说的去收集些硝石。”


    “嗯，只管告诉他们要清理东西，不用提什么其他的。”像是不放心一般，姜繁又一次嘱咐到。


    姜晏清也不厌其烦地再三跟她保证。


    然后姜繁就心情颇好地回了自己房间。


    ......


    等到了第二天，暂时没活干的衙役们从知县那里得到了一个奇葩的任务。


    去老屋、猪圈、牛栏屋等这些墙壁上刮下来上面的“白霜”。


    虽然任务过于奇葩，但是衙役们还是照做了，毕竟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因着一直在施粥的关系，这几日县衙里的人在百姓心中的形象也比以前要好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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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也放心地让他们进来替他们“清理”墙面。


    而另一边，姜繁也没有闲着。


    她蹲在墙角处，仔仔细细刮着墙上的东西。


    因为过于专注，她都没有发现后面来了人。


    “你这又是在干嘛？”


    声音传来，差点儿吓得姜繁丢掉手里的东西。


    姜繁转头怒视，“你这家伙。”


    她就知道是楚峥这小子。


    “诶，你这是在刮墙面上的什么东西？”楚峥略微探头过来，手指伸过来捻了点儿墙上的白色晶体。


    姜繁心中警铃大作，她可还记得楚峥出身军中，保不准就知道这种东西可以做火药。


    虽然火药还没被人们用，但她可不能冒这个险。


    来不及思考，姜繁抓住了楚峥的手臂，“等一下，我有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楚峥这会儿也来了兴趣。


    ‘我也不知道要送你什么东西啊啊啊’


    姜繁僵硬了一瞬间，突然就想到了什么似得，“我去拿。”


    说着，姜繁就连忙跑进屋拿出了一个茶壶和一个杯子。


    “你要请我喝茶？”楚峥指了指自己。


    “什么茶啊！”姜繁争辩，“这才不是茶。”


    姜繁单手把茶壶里的东西倒入了杯子里。


    里面确实不是茶。


    是苹果汁。


    茶壶里的苹果汁在被倒入茶杯的时候，里面稀碎的冰渣也顺着汁水被倒入了杯子里。


    姜繁把这一杯苹果汁递给了楚峥，他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这是苹果汁。


    但是楚峥本着对朋友的信任，还没看里面倒了什么东西，就拿起杯子喝了口。


    姜繁看见楚峥一瞬间瞪大了双眼。


    “是苹果汁。”楚峥喝了一口之后，低头看见杯子里汁水的色泽，果然是苹果汁，汁水混合着冰块，显得更为爽口。


    楚峥怔怔地看着姜繁，“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苹果汁。”尤其是这种里面泡着冰块的、特别清爽的苹果汁。


    难道她因为喜欢自己，连他的喜好都打听的一清二楚吗？


    姜繁没想到这口味正中楚峥的喜好，不免为自己的运气点赞。


    也没多想，还有些沾沾自喜，“怎么样，好喝吗？这可是我一大早上泡好的，”姜繁又有些可惜，“不过原本是整块的冰块，这会儿成碎渣了。”


    ‘她就这么喜欢自己吗，一大早就泡好果汁等着自己来？’


    楚峥这样想着，脸上微烫，耳垂也慢慢发红。


    他内心让自己镇定一些，他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看着眼前人的脸色泛红，姜繁不免有些奇怪。


    明明刚喝了凉凉的水果汁，这人的脸怎么还怎么红。


    他不会也中暑了吧。


    ......


    衙役们收集好的东西送到了知县面前。


    等衙役们都走了后，姜繁才过来。


    “是这些吗。”


    “是是是。”姜繁惊喜，毕竟她自己一个人忙活这么久，还是不如团队作战。


    心满意足的朝姜晏清点点头，示意他带自己去县衙的地下储物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