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去厨房开始忙活晚饭，黎茉让冯萧随意，自己去厨房给林雪打下手。


    黎家今天晚饭准备的早，所以吃晚饭时天还没黑。


    黎婳面前放着下午自己去超市挑选的爱莎公主的碗，碗里堆着牛肉丸，她最爱吃手工做的牛肉丸，别看她人小，手剁的肉和机器绞的肉她一口就能吃出来。


    她拿勺子的姿势和孙悟空握筷子的姿势有过之而无不及，每一颗丸子在她的勺子上都是颤颤巍巍，即使这样她也不让人喂，偏要自己吃。


    黎婳被林雪和黎文光夹在中间，一个负责给她夹菜，一个负责吹彩虹屁，“哦哟，婳婳宝宝真棒。”


    “婳婳好厉害，一大口饭。”


    “乖乖，嘴里肉丸没啦？比阿公吃得都快。”


    “爸，你也不必她吃一口你夸一句，你碗里饭都凉了。”


    “你懂什么？婳婳本来就厉害，哪像你小时候那个挑食，这不吃，那不吃的。”


    林雪撞了一下黎文光胳膊，“行了，就你话多，食不言寝不语，婳婳跟你吃个饭要被你教坏了。”


    黎文光刚想反驳的话噎了回去，又嘿嘿笑了两声，突然看向院外，“欸，小雪，你看看是不是那辆车，不是好久没来了吗？”


    林雪顺着他视线望过去，摇摇头，“不是吧，那车是豪车，这车看上去没之前那辆车贵。”


    黎茉和冯萧不明所以，扭头往后看，院外的马路对面停着辆黑色轿车。


    “什么豪车？”黎茉问。


    黎文光道：“哦，就是之前有辆黑色轿车隔段时间就会停在我们家马路对面，车里的人也不下来，就坐在里面，一停就是好几个小时。”


    “是不是来踩点的啊？不会是什么坏人吧？你们有没有去问他是干嘛的？”


    林雪把剥好的虾放进黎婳碗里道：“我们没问，那车子前面的车标是个三角形里面两个交叉的M，你爸上网查了叫什么我忘记了，那车比我们这破房子都贵，要踩点估计也是踩点要不要把我家房子给拆了，我求之不得。”


    “迈巴赫？”


    “好像是吧，老黎？”


    黎文光有摸出手机查了一下，而后点头，“对对，就是迈巴赫，人家就停那也没干嘛，我们不好问，不过来得确实很频繁，有时候一个礼拜来一回，时间长点也顶多一个月。”


    黎茉觉得奇怪，但是也没什么头绪，冯萧则是心里重重坠了一下，他给黎茉搛了块排骨，状似无意问道：“什么时候开始来的？有多长时间没来了？”


    林雪看向黎文光，回忆道：“什么时候来的，差不多三年前，你们出国没多久那车就出现了，不过最近有三四个月没来了，反正去年年底就没看见了。”


    黎文光点头肯定。


    冯萧微不可查吐出胸腔积聚的一口气，展开笑颜，“婳婳，爸爸给你舀碗汤冷着，一会喝好不好？”


    黎婳奶声奶气，“好。”


    冯萧去厨房拿碗，黎茉对黎文光和林雪道：“在家门口蹲了三年你们居然问都不问，你俩心可真大，下次再来一定要问问究竟是干嘛的。”


    “哎呀，知道了。”林雪回了句又问：“你们婚礼什么时候办？日期定好我好准备。”冯萧父母都不在了，肯定他们这边多费心操办。


    黎茉瞥了眼正从厨房拿碗出来的冯萧，打哈哈，“哎呀，妈，不急，我现在要忙工作的事没时间，等我工作稳定下来再说。”


    “你不是说要创业吗？你钱够吗？”


    “创业有点够呛，我想做款app，但是略微算了下成本很高，而且目前市场饱和，我先找工作试试，反正现在学历有了，孩子也生了，应该不难找。”


    冯萧在她身边坐下，“爸妈，我们婚礼的事就听茉莉的，等她时间合适的时候再说。”


    黎文光点头，“工作的事你也别急，你现在手头有钱心里不慌，创业风险大压力也大，出去找工作也好稳妥点，你们自己商量好就行。”


    “对了，给超市做的那个外送小程序怎么样？好用吗？”


    如今人能网购就懒得逛超市，黎茉花了大半年时间给悦佳福超市做了款专门外送的小程序，如今用了也有一月有余。


    “目前还在推广中，还不错，这个月营业额比上个月增加了一些额。”黎文光回答。


    “顾客买单时你们就让他们扫码添加小程序，送点优惠券小礼品什么的，镇上另外一家超市暂时还没有外送服务，悦佳福先做出来就能把大部分顾客留住，生意肯定会比之前好。”


    许久没见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一顿饭吃的没有说的多。


    黎茉他们在家住了两晚，准备动身回市区时黎文光说什么也要把黎婳留下。


    “你们俩回去，就让婳婳在这待几天，她随时想回去我就给你们送去。”


    “她晚上睡觉没离开过我，万一夜里哭闹找妈妈，你们两个得给她磨死。”


    “我不会的，我喜欢阿公。”黎婳挂在黎文光脖子上的手紧了紧。


    黎文光嘴巴咧出二里地，“看见没，我孙女喜欢我，阿公天天带你去逛超市，想拿什么就拿什么好不好？”


    黎婳高兴地把脸贴在黎文光脸上，“阿公最好。”


    黎文光激动得把脸在黎婳面颊上来回蹭。


    林雪拨开黎文光的脸，“你这老脸别把婳婳脸给磨破了。”她又对黎茉道：“行了，你们回去吧，婳婳想家我和你爸随时送去。”


    黎茉也没坚持，黎婳平时不喜欢和生人亲近，可她很喜欢黎文光，黎茉想这就是血缘天性，正好自己也能放松放松，她都快忘了一个人的快乐生活了。


    想到这，她态度又180度急转，“爸妈，那个，她要是不找我，你们也别急着给我送过来，我才回来还想到处转转。”


    林雪失笑，都当妈了还是孩子心性，爱玩的毛病仍改不了。


    黎茉他们也没在家吃晚饭，趁着天没完全暗下来往市区走，到了市区，冯萧问她晚上想去哪吃，黎茉想了想，“袁味吧，好想念那个味道，我打电话叫央央。”


    黎茉和冯萧先到的，林央央在忙着给一对新婚夫妻选婚纱照，忙完才能赶过来。


    烧烤店还是一样的生意火爆，门口烟雾缭绕，老板被人围着点餐，身后红色的塑料大棚在夜幕下散发着最地道的市井气，熟悉又久违的味道直往黎茉鼻尖钻。


    这一刻黎茉深刻认识到什么瑞士德国法国都没祖国好。


    进入店内，恰好有一桌离开，老板娘正在擦桌，看见黎茉老板娘愣了一下，而后惊喜道：“这都多少年没见到你了，是不是不在霍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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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黎茉点头，“才回来，这不就过来了。”


    两人聊得投入，黎茉没注意到在店铺最深处的角落里坐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男人单手垂在身侧，指尖夹着一根烟，红色火光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暗淡。


    男人垂眸看向碗里的羊肉串，他没吃，只时不时将烟蒂送进嘴里轻嘬一口，徐徐吐出烟圈，把他和对面的男人隔在一片云雾中。


    对面的男人面朝大门方向，黎茉才进来他就注意到了，盯着黎茉数十秒后，忽而激动开口：“我艹，黎茉。”


    对面男人夹着烟的手在快到唇边时顿住，他声音有些闷，也可能是棚子里通风不好人又多所以闷，总之，嗓子眼发出的声音像是被玻璃罩住，压抑又颓然，“别提她。”


    荣璟枫眼睛还在紧盯着黎茉，他呆愣地拍打对面男人落在桌面上的一只手，“不是，我不是提她，我是看到她了。”


    被拍的手猛地攥紧，男人的心脏周围像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他不敢动半分，动一下仿佛就要被那千万根针刺穿，他僵着身子呼吸着越来越稀薄的空气。


    “真的，那人就是黎茉吧，我没看错，你看一眼啊。”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但他僵着身子没有回头。


    不告而别的人即使再出现，就配得到他的原谅？他就应该迫不及待冲过去对她说“你终于回来了？”


    他为什么要看，他早就决定放弃了。


    魏衍之用力将烟蒂在红色塑料烟灰缸里来回拧动按压，随着那点猩红变成一吹就散的灰，他波涛汹涌的情绪也终于冷切下来。


    “不是，魏衍之，你装什么啊？你这些年找她都找疯了，她就坐那，你倒是看一眼啊！”


    魏衍之撩开眼皮，漆黑的瞳孔如隧渊般深不见底，


    “你看我干什么，向后看，就在你左后方，她对面还坐个男人，两人看上去关系挺亲近的，估计你是没戏了。”


    魏衍之握起的拳头再次用力，四个凸起的骨节泛起冷白的光，终究不受控地缓缓回头，有种小心翼翼窥探之感，直到视线穿过攒动的人群，嘈杂的人声，触及到笑得没心没肺的那张脸时，周围所有的嘈杂与热闹都成了默片。


    旁边桌的男人本在大声说笑，可当他随意一瞥从魏衍之那张脸上略过时，急忙收声，那男人表情有些骇人的冷。


    魏衍之唇角抿成一条直线，面无表情回头，看向荣璟枫，“还吃吗？不吃走了。”


    “走，走了？你不过去打个招呼？”


    “和她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荣璟枫轻嗤一声：“行，希望你真能这么想。”


    两人先后起身，他们桌子左侧就有条过道通向大门，荣璟枫以为魏衍之会和自己一起走这条过道时，他却选择绕路走了右侧的过道。


    黎茉的烤鸡翅已经上了，她正啃得津津有味，突然一个面容极其英俊，气质出众，西装领带一副精英范的男人从她面前经过。


    那人与这嘈杂繁乱的环境格格不入。


    她偷摸摸瞄了一眼，等那人过去，她指了指男人背影，小声对坐在对面的冯萧道：“你看那人，装货，来吃烧烤穿成这样，是来收购烧烤摊的吗？”


    她贼兮兮笑着，却没察觉对面冯萧的笑容已然挂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