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煜川听她说了太多次的“谢谢”，耳朵似乎都要起老茧了。


    他薄唇微扬，调侃她道：“温小姐，除了说‘谢谢’，能否换一个其他的道谢方式？”


    原本他只是拿她开个小玩笑。


    岂料，温南汐竟然当了真。


    她想了一会儿，一脸认真地问道：


    “贺先生，你帮了我那么多忙活，我可以为你做些什么吗？”


    贺煜川眸光微闪，看着她眼底的真诚，忽然起了逗弄心思。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表表盘，轻笑地反问她道：


    “你觉得你能为我做什么呢？”


    “我……我也不知道。”


    温南汐底气不足地低下头去，两只手紧张地绞着衣角，耳垂一下子烧得通红。


    她好怕贺先生提出一些高难度的要求！


    主要是因为现在的她，各方面的能力都有限，根本无法满足他的需求。


    贺煜川透过后视镜看到她紧张慌忙而不知所措的样子，不忍心再


    “听星野说温小姐煮的面条很好吃，不如……　什么时候也给我露一手？”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尾音带着若有若无的期待，像是怕吓着受惊的小鹿。


    温南汐猛地抬起头，睫毛上还沾着因为紧张沁出的细汗，


    “就……　就只是煮面吗？”


    她有些不敢相信，原本紧绷的肩膀瞬间放松下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


    “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贺煜川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车子在红灯前稳稳停下。


    他侧过身，解开西装最上方的那颗纽扣，露出精致的锁骨，雪松混着薄荷的气息顺着空调出风口漫过来，


    “以为我会提什么刁钻的要求？”


    温南汐脸颊发烫，抿着唇轻轻点头。


    “温小姐，放心，我跟傅晏城不是一类人，自然不会用他伤害你的方式刁难你。”


    贺煜川除了偶尔心血来潮地逗弄她一下，是绝对不会去伤害她的。


    这句话像颗温热的石子，投进温南汐沉寂已久的心湖。


    其实就算他不这么说，她也能感受到他是个正直的人，跟傅晏城那种眼瞎心盲、自私冷漠的人不是同一类。


    “贺先生，星野有你这样的父亲，真的很幸运。”


    温南汐轻声说道。


    目光不自觉地看向贺煜川侧脸，路灯的光影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流转。


    贺煜川闻言轻笑一声，喉结滚动着发出低沉的闷响，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愉悦：


    “怎么突然这么说？”


    他伸手将车载香薰轻轻一转，雪松混着薄荷的气息愈发浓郁，仿佛要将两人彻底包裹。


    温南汐笑了笑，“没什么，就感觉星野在很多方面跟你很像，他很崇敬你。


    总会不经意间地提起你，说你教他怎么哄女孩子高兴，还说你是打败坏人的超雄爸爸。”


    “他崇敬我？我看是嫌我管他管得太严了吧！”


    贺煜川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讪笑着说道。


    温南汐轻轻摇了摇头，“才不是呢，星野真的很崇拜你。


    而且，我觉得你对他严格也是为他好。


    要是没有你的教导，他可能不会成长得这么快。”


    贺煜川看着温南汐认真为星野解释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不怪那小子那么喜欢你，原来你这么了解他啊。”


    他嘴角微微上扬，目光中带着一丝柔和。


    温南汐抿了抿唇瓣，谦虚地解释道：


    “也不算多了解，只是觉得星野这孩子挺单纯的，浑身上下散发着正能量，很会哄人高兴。”


    “温小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星野那小子的正能量只是对你一个人，他对之前的私教可没对你这么温和。”


    贺煜川作为亲生父亲，习惯性地拆儿子的台，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


    “在你前面，孙管家帮他找了不下十个私人保姆，他一个都不喜欢。


    想尽一切办法欺负那些老师，也就在你这儿却乖得像只小绵羊，连夜打电话给我让我一定要留下你。”


    温南汐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红，


    “贺先生过奖了，可能是我和星野比较投缘吧。


    而且星野这孩子很聪明，只是缺少一些陪伴。”


    贺煜川微微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感慨，


    “是啊，平时工作忙，确实没太多时间陪他。


    还好有你，让他开心了不少。”


    “对了，贺先生，星野的妈妈呢？怎么都没听你们提起过？”


    温南汐性子比较直，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自己似乎问了一个有些冒昧的问题，她慌忙解释道：


    “贺先生，我不是故意问这些，只是有点好奇而已。”


    贺煜川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星野的妈妈在生他的那天就过世了。”


    “对不起啊。”


    温南汐有些愧疚地说道，眼神中满是歉意。


    贺煜川黯然神伤，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


    即便已经过去五年了，他仍旧是忘不了妻子当年生下儿子后，只看了儿子一眼就咽气归去的画面。


    车内的空气突然变得凝重。


    温南汐咬着下唇，恨不得收回刚才的话。


    仪表盘幽蓝的光在贺煜川脸上投下阴影。


    他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泛白，喉结上下滚动了许久才开口：


    “都怪我当年只顾着忙工作上的事，对星野的妈妈缺少关心，连她妊娠期间得了乳腺癌的事情都不知道。”


    他脸上的痛苦表情在一点一点地放大，声音也变得更加沉重跟沙哑。


    温南汐的呼吸猛地一滞，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


    看着他那满脸哀伤痛苦的表情，她没忍心打断他。


    只是侧着身子，静静地看着他，耐心地听着他的倾诉。


    “她怀孕七个月才确诊，”


    贺煜川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带着割裂的沙哑，


    “医生当时跟我们说及时做手术有百分之五六十的希望能保住妈妈的性命，但必须得引产，放弃肚子里的孩子。”


    他突然松开方向盘，狠狠揉了把脸，露出的眼尾泛红得可怕。


    “可星野的妈妈执意要生，说就算用命换，也要把星野带到这个世界。”


    温南汐的眼眶瞬间被酸涩填满，喉咙像是被一团浸了盐水的棉花堵住。


    在她看来，她对女儿的付出够多了，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比她更勇敢决绝。


    “星野的妈妈太伟大了，她真的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


    她捏紧身上的安全带，接着贺煜川的话后面，发自内心地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