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二喜摸着黑，搭上进城的气包车。


    到了宏兴轧钢厂，第一时间找到老厂长汇报情况。


    秦德怀家不在厂子里，只好老老实实，站在办公室外边等着。


    期间路过的女工人，都得眼睛盯着看半天，心想自己都成了村主任，这帮娘们也不说多看他几眼。


    瞅见个长相漂亮点的，过去就要跟人家打招呼，结果鸟都不鸟。


    轧钢厂谁不知道，他就是厂长身边的狗腿子。


    “老毛病又犯了？”


    等到上午九点，秦德怀手里盘着一对核桃，迈着八字步进了工厂。


    一眼就看到，穿梭在女工的朱二喜。


    “记吃不记打的东西，还不赶紧滚过来！”


    说完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朱二喜连忙点头哈腰，这副模样惹得众人哈哈大笑，汉奸两个字真不是白叫的。


    进了办公室后，屋里提前生了火炉子，比外边的车间要暖和多了。


    秦德怀往沙发上一坐，知道这人是来汇报消息的，心里当然希望事情能有所进展。


    “什么？五千块！”


    听到汇报的情况后，也是被吓了一跳。


    当然朱二喜也不是傻子，他没说自己想扣钱那段，只说林北开口就是五千块。


    “这小子还真敢狮子大开口，什么家庭能拿出这么多钱？”


    “是啊，我也觉得他疯了，搁老金沟二百块就能盖三间大瓦房。”


    秦德怀也是这样想的，五百块把林家的房子买下，然后再找机会进去挖地三尺。


    那些个林家的物件，十有八九还在地下藏着，只要能找出来，少说能卖到两三万块。


    一开口就是五千，要么是林北疯了，要么这小子察觉到了什么。


    忽然他意识到，自己好像低估了对方。


    “看来这事儿还得我亲自出马，接下来你回老金沟，啥都不要管，啥都不要去过问！”


    起初以为林北很好对付，就让朱二喜去操办，都是老金沟的人好说话。


    再折腾下去，脑子不好使的人都能明白过来。


    吃过早饭简单收拾一下，要去菜市场卖菜，还要去火车站接大舅，得早点出发。


    “娘，我都没见过大舅长啥样，见了面都不认识。”


    李萍拍了拍脑门，她还真没想到这点，两人根本就没见过面。


    “哟，我就知道你大舅屁股上有块红色的胎记。”


    “咱能不能换个特征，总不能我搁火车站，随便扒人家老爷们的裤子吧？”


    “你这孩子净扒瞎，到了火车站喊人名，要不喊他的小名栓子也行。”


    大名有重复的，那就再问小名，实在不行就问问屁股上有没有胎记。


    经过这三层筛选应该错不了。


    刚上了车，就见周建国带着郑拉娣，两人朝着这边快步走着。


    这还是郑拉娣第一次去县城，找遍家里也没找到身合适的衣服，身上穿的还是老周的外套。


    头上裹着块红头巾，下身是不合身的大棉裤，裤裆都要掉到了膝盖。


    周建国手里提着个帆布包，打开车门后先将郑拉娣扶上车。


    大卡车驾驶位后边，还有一排座位，虽说有点狭窄，可比起坐敞篷的拖拉机要强得多。


    车里吹着暖风，路上一点都不冷。


    半小时后大卡车进了县城，林北先将二人放下，自己要去菜市场。


    “钱够不够用，不够的话提前吱一声。”林北开口道。


    结婚办喜事也算笔不小的开销，一辈子就这么一回，不说山珍海味，起码得体面些。“够了，以前我一人花销少，工资大多都攒着。”


    “那你们两人好好逛一逛，那边有一家供销社，四十分钟后在那地方碰面。”


    “行，你开车注意些。”


    道别分开后，林北直奔着菜市场的方向。


    事先将车棚遮盖好，找个人少的地方停车，意念开启空间。


    瞬间车厢里装满了蔬菜，足有四五千斤。


    今天正好赶趟，眼看就快过年了，家家户户都想着提前多储备些。


    菜市场里那些大妈们，都在提着菜篮子等候，只要拉菜的车一回来，立马就围了上去。


    林北刚把车停下，下车后就被认了出来。


    “哟…小伙子你可算来了，我们天天来大院守着你。”


    “还有洋柿子没，上回我来晚了，就买到了两个。”


    “从哪能弄来这些菜，你可真有本事，有对象了没，要不大娘给你介绍个大姑娘。”


    这年代的人就是热情，卖个菜还有说媒的，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立马热闹了起来。


    “大娘谢谢您的好意，我已经结婚了。”


    “大伙都别着急，还是按照上次的规矩，洋柿子茄子黄瓜啥的都有。”


    “顶花带刺又水嫩，好吃别乱用！”


    几句调侃惹得大妈们哄笑，带孩子的妇女也是满脸通红，装作听不明白的样子。


    尤其几个男人成天不着家的，立马秒懂啥意思。


    开玩笑的话，众人都不会当真。


    反而感觉林北这人嘴皮子利索，这么多人的场合下，一点都不怯生。


    蔬菜新鲜价钱又便宜，不到三十分钟全都卖完了。


    大概数了一下，纯利润就有六百多块。


    算上之前卖菜打猎赚到的，怀揣着三千多巨款，搁这个年代妥妥的暴发户。


    坐在车上盘算着，过完年就去一趟林场，先把盖房子用的木头买回去。


    这时期的木匠使不了电锯，全部都需要靠手工，也就是小时候经常听到的拉大锯，唱大戏。


    推刨、锛子、墨斗、凿子这些，所以比较耗费时间。


    瓦跟砖好解决，附近不远就有砖瓦窑。


    钱全都收到空间里，接着开车去找老周汇合。


    车停在路边，林北进了供销社。


    刚好这会儿两人正在选布，进门就遭到供销社主任的白眼。


    郑拉娣这副打扮，瞅着就是村里人。


    汪主任守在火炉旁，喝着茶水抽着烟，嘴里时不时还要冒那么几句。


    “没票可别乱摸，弄脏了你俩都别想走！”


    周建国是个暴脾气，刚想要怼回去。


    郑拉娣拉了拉他的衣服，意思是别生气。


    第一次进城，总感觉城里要高人一等，别惹上了麻烦。


    凭票买布，还要受这种窝囊气。


    “我看你这个主任，是真不想继续干了！”


    就在他得意的时候，突然耳边冒出一句，瞬间火冒三丈。


    “谁啊，好大的口气！”


    抬头就看见一个年轻小伙子，瞅着很是面熟。


    之前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上回我来扯布也是这副嘴脸，狗眼看人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