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真是谢谢你。】


    程知玥趴在床上，打出这一句话，再没有之前的犹豫，直接发送过去。


    不过这次，却没有等到蒋昀的立即回复。


    看着聊天界面，还是停留在自己的感谢上，程知玥扁了扁嘴。


    好吧，饲养员的工作确实很忙很辛苦，她也能理解，但她还是隐约得觉得不开心。


    放下手机，程知玥从床上起来，她看向窗外，一轮弯弯的月亮在天空中高悬着，看着这清冷的月色，她没由来得觉得有些寂寞。


    手机又震动起来。


    程知玥打开手机，会心一笑。


    【没事，不用道谢。】


    好吧，刚才是她有些多愁善感了。


    下面还有一个视频，程知玥点开。


    圈圈躺在地上，肚皮朝上，睡得是四仰八叉，时不时还舔舔嘴，好像做梦梦见在吃美味的苹果一样。蒋昀起了玩心，捏了捏它的小爪子，它摆摆手，试图驱赶这作乱的手。只是赶了一次，还有第二次。圈圈干脆翻了个身，趴在地上，把爪子对着地面，样子像极了一滩小熊饼，还是烤得焦香的那种。


    转眼间，它的眼皮又合上了，小身体也随着呼气一起一伏的，再次陷入了香甜的梦境。


    真好，在忙碌了一天，能看到这么温馨可爱的视频，简直是疗愈，不光是身体，就连心灵都被治愈了。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明天回家一趟，见见赵家少爷。】


    刚才的好心情瞬！间！消！失！


    怎么又要相亲啊！程知玥烦躁地拾起枕头，往墙上一扔，枕头反弹又打到她的脸上，真是让她无可奈何。


    “叮叮叮……”


    手机显示的是妈妈，程知玥真的很不想接电话，但对面的人却格外得有耐心，怎么样也不肯挂掉。


    唉，程知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认命地接通了电话。


    “怎么那么久才接电话？”


    刚接起电话，面对的就是冷漠的指责。


    “哦，我刚才在洗澡，听到手机响后，急忙冲了冲出来接电话。”程知玥谎话说起来倒是意外得流畅。


    林茵也没有纠结她话里的真假，自顾自地说着：“行，那我再跟你说一遍。明天我约了赵家见面，赵家你知道吧，就是做房地产的那家。他们家儿子刚好有空也在场，你就跟他见见面。”


    “可是我……”


    “就这样约定了。”没等程知玥说完，林茵就强势地定了明天的日程，最后连拒绝的权利也不让她说出，直接挂断了电话。


    真是，烦死了！


    第二天早上，程知玥还是准时出现在程功和林茵的家里。


    程知玥走进家，赵家的人还没到，只有父母两人坐在沙发上，一个安静地看着报纸，一个悠闲地看着电视。听到她进门，眼睛都不抬一下。


    “爸妈，我回来了。”


    然而，他们两个人谁都没有搭理她，程知玥也没觉得尴尬，毕竟她都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冷漠。反而是一旁的管家微笑着对她点头示意。


    程知玥换好拖鞋，走到沙发坐下，学着林茵的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电视。她们两人明明坐在同一条沙发上，但两人之间的距离都可以再同时坐下两个人了。


    墙壁上的时钟还是老式的钟表，随着秒针的走动发出响声。


    程知玥在心里数着，过了大概有五分钟的时间，他们还是一声不吭。


    就在她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默不作声下去，林茵总算开口说话了：“上次那个王仁就算了。他们家还是接受了那个女人，前不久还打电话向我道歉。但这次的赵家，你可要好好把握。”


    “是的，赵家的孩子叫赵飞南，跟你一样，也是前不久才从国外回来。你这回可不能再向上次一样，控制好自己的脾气。”程功也在一边开口了。


    程知玥知道，父亲是在说上次她气急，忍不住出手揍了王仁一拳的事情。她早就说过揍人的理由，但他们丝毫不听或者说根本不在意原因，程知玥也早已丧失解释的勇气，反正说了都没用，那还有必要再说一遍吗。


    “好的，我知道了。”


    听见程知玥的回答，程功这才满意点头，他看着报纸，又继续说道：“这次房价又涨了一些，他们家应该又赚了不少吧。”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真是有够明显的。程知玥没有再吭声，但心里却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


    就这么又静静地坐了十几分钟，门铃再一次响起。


    门一打开，程功和林茵就像换了个人一样，笑容满面热情地招呼着来人：“哎呀，赵老板赵太太你们来啦，欢迎欢迎。”


    变脸之快简直叫人叹为观止，反而是程知玥有些格格不入了。


    “不好意思，我们迟到了。”赵先生抱歉地笑笑。


    “是啊，你们家还真是有点难找，差点都迷路了。我就说吧，果然还是要在市区中心买房比较好。”赵太太整理着头发，超绝不经意露出限量版耳环。


    这样的发言，林茵都不免脸上一僵，但她很快就恢复了笑脸，仿佛没有听懂赵太太话语里的嘲弄一般，反而是顺着她的意思奉承：“赵太太，你这耳环好漂亮啊，在哪里买的啊，一定超级贵吧。”


    赵太太得意，林茵趁机会挽上了她的手，赵太太也没有拒绝，骄傲地扬起耳朵给她看：“这可是我从国际知名珠宝商哪里买来的，价值当然不菲。不过我也不是看在它的价格上买的，我这个人不在乎金钱，只在乎喜不喜欢。”


    程功也赶紧跟赵先生打交道：“赵先生，今天大老远请你过来，真是不好意思。”


    “哪里的话。”赵先生比他太太客气多了，他侧了侧身子，让出一直跟在他背后的人。


    程知玥这才发现他身后还有个人，她本来以为只有赵家夫妇一起来，他们儿子放了鸽子，正暗自庆幸着就看到了他。


    赵飞南躲在赵先生的背后，低垂着头，额头也是一片刘海遮挡着，完全看不清他的样子。明明是一个大高个，看上去却唯唯诺诺的。


    赵先生也看不下去了，他把背后的人拉到身边，对着程知玥介绍：“这是我儿子。”说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开口说话。


    赵飞南被他这一拍吓得身体一抖，他抬起头，飞快地看了程知玥一眼，小声地说着：“……”


    程知玥露出疑惑的表情，他说了什么她完全没有听清，而且他的样子她也完全没有看到。


    赵先生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但看向程知玥时，却是温柔的表情：“这是我儿子赵飞南，他有点害羞。等你们多多接触就好了。”


    这不是有点害羞吧，这已经完全到了社恐的地步啊。他这么自闭，真的是从国外回来的吗，或者说他这个样子怎么在国外生存啊。


    程知玥也适宜地露出微笑自我介绍：“我叫程知玥，现在在程氏工作。”


    “我知道，昨天的发布会很精彩啊。”


    “哪里哪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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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侄女也挺喜欢玩偶的，到时候出产品我一定支持！”


    “是吗，那可真是太感谢了。”


    程知玥和赵先生你来我往地说着客气话，都快让程知玥产生错觉，不是在跟赵飞南相亲，而是在跟赵先生相亲了，尽是她俩在说话，赵飞南一句话都没有出声。


    “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先去吃饭吧。”程功看到管家的示意，连忙打断两边人的谈话，带着一行人端坐到餐桌上。


    照样还是两家父母坐一起，子女坐在一起。


    “十道菜啊，有点少，不过看上去还是很好吃的。”赵太太首先开口点评。


    大概是已经习惯了赵太太的挑刺，林茵也就当没听见，热心地介绍：“这是我们家管家的拿手好菜，请一定要多尝尝。”


    说着，林茵对程知玥扬了扬眉。


    这个信号太明显了，就算想装没看见，但在场这么多人都看见了，程知玥实在是推脱不了。她夹起一块鱼肉放到旁边赵飞南的碗里。


    赵飞南：“……”


    还是听不清他的话，但从礼节上来看，他应该说的是谢谢吧。


    赵飞南稍微抬起头，顺从地吃下了碗里的鱼肉。


    程知玥这才看清他的脸，虽然也只是侧脸，他就是普通人的长相，说不上帅也说不上丑，但皮肤白皙，都白得没了血色，反而有些可怕。


    双方家长这才开始谈笑风生起来。


    不知道赵飞南什么想法，但程知玥想到未来，真是担忧到吃不下饭来。如果真的跟他在一起的话，完全无法沟通，只能靠猜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样靠揣测一直生活该有多累啊，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意思。


    程知玥浑浑噩噩地吃完了这顿饭，就连什么时候结束，赵家什么时候离开都茫然不所知。


    “我看那孩子挺好的。”送别了赵家，林茵总结。


    程知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哪里好了！他全场都没有抬起头来，就连说话都完全听不清。是不是相亲时，所有女方家长眼里，就没有一个相亲对象不好的。


    “可是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无法沟通？那是人家害羞，说明人家纯情，这样的男生不多见，你可要好好把握。”


    这说的什么话，才见了一次面，怎么滤镜这么大，都快要赶上别人亲爹妈了。


    “但是我不喜欢。”程知玥与理据争


    “一见钟情本来就少，你多相处相处不就完了。”林茵不耐烦地打断。


    就连程功也加入了说教：“我跟你说过，他家是做房地产的。只有你跟他结婚，那么我们也会得到他们家的投资，到时候程氏就一定能再起。”


    说到底，还不是看上了他们家的投资。这下，程知玥也明白了，就算她说出了不喜欢他的一百个理由，她的家人们还是会不顾她的反对，逼迫她跟他交往。


    所以，她再怎么跟他们争论，也完全没有异议。


    “好了，你先回去吧，这件事你再想想。”程功不耐烦地说着最后的结束语。


    说是再想想，但哪里给了她想的机会，反正他们也只要一个同意的答案。


    程知玥失落地走在街上，向自己的家走去，那么长的距离，她硬是徒步走了回去。明明应该是很累的，但远远比不上她的心累。


    天已经黑了，月亮也被乌云遮住了面纱。


    程知玥躺在自己的床上，这黑夜就如同她此时的心情，一片阴暗。


    她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