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好痛…”沈时只能含糊地吐出几个字来，想要张一张嘴，难以忍受的疼痛仿佛电击从下巴迅速蔓延，浑身剧烈地颤抖着。


    “呸！”王东对着沈时的脸吐了一大口唾沫，“背后偷袭，不入流的东西。”


    几乎是同一时刻，丁思南不顾那夫妻俩诧异的目光，恶狠狠地对着沈时的背影大啐一口，就差笑出声来。


    原来你也会疼啊？才一拳一脚而已，这么不禁打？


    前世的自己，弱不禁风，背薄如纸，却活生生承受了上千上万次致命的拳脚，整整十年呐。


    吴笑笑忍不住对在场的人炫耀，她老公王东原是武术教练，捏死沈家人就跟捏死蚂蚁一样简单，只有那些不要命的，才会想要和他动手。


    沈时蜷在地上，把这话听得一清二楚，顿时悔恨不已，不打算起来了。


    亲眼瞧见面前的壮汉不费吹灰之力把她的心肝儿子揍趴下，王琴吓傻了。


    愣了好一会儿，又开始拍大腿：“杀人啦~~！杀人啦~~！小的是偷子，大的是土匪流氓强盗杀人犯啊~~！干的是丧尽天良、断子绝孙的勾当啊~~！”


    丁思南冷眼瞧着，姜还是老的辣，沈涛那老货预估得挺准，他要是留下没走，那幅老骨头多半也得废在这里。


    吴笑笑尖利的嗓门响彻整个楼道：“哪里来的老不死满嘴喷粪？你说我家小五偷钱就是我家偷的啦？你空口白牙的有证据吗？那我还说肯定是你家兔崽子贼喊捉贼！今天必须还我儿子一个清白！”


    “大家都来看看啊，这家人养出来的狗杂种，平时在学校里就不干人事，教唆同学偷东西，掀女同学的裙子，还往老师的杯子里吐口水，还拿我们小五的作文去冒领优秀奖！都是谁教的呀？”


    “脸皮可真厚，家长会上教训过了还死性不改，狗娘养的才能养出来这种杂种呢！你要不吱声我还以为他是孤儿，死爹死妈没人教的野种！”


    “我看你们啊，还是快点给他办退学吧，读了也白读，这种人养大了也是国家的祸害，社会的渣滓，多吃一口饭都是浪费地球的粮食！”


    在场的群众唏嘘一片，包围圈往外退了一点，仿佛沾上了沈家的范围就会沾染上什么恶心的病菌一样。


    王琴和沈时也一愣，在沈艺偷钱之前，顶多认为他是个不爱读书的小孩子，谁想到才十岁就已劣迹斑斑，简直不堪入耳。


    这个不成器的笨蛋，就算做了坏事，为什么要让别人抓住把柄？平常好吃好喝养着他真是喂了狗！既不长个子也不长脑子！


    王琴‘啪啪啪’地猛拍地板：“臭不要脸的玩意，你胡诌这些没有用，休想赖账，赶紧还钱！要不然我报警把你们统统抓进去吃枪子！”


    小胖子听了这话肩膀一哆嗦，可到底是有爹妈撑腰的，又没被抓住证据，沉得住气，他紧咬嘴唇一言不发。


    沈艺却慌了阵脚，下意识地喊了出来：“不要啊奶奶，不能报警，千万不能报警！我不要吃枪子！我不想死！呜呜呜呜~~~”


    王琴给沈艺这么一整，愣在原地，顿时整不会了。


    结结巴巴半天才吐出一个完整的词儿来：“闭嘴！”


    “听听，自己承认了吧。”


    吴笑笑弯着腰，笑得前仰后合，“老大妈，你也别在这儿演戏啦，起来吧，你孙子自己都承认了，咱们这么多人可全都听见啦。你那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烂嘴，就妄想颠倒黑白啊？警局是你家开的啊？”


    “听邻居说你仗着你家老头子当了个什么副镇长，成天横着走，那我倒要好好打听打听他是哪里的官儿，查查看他是不是干过违反法纪渎职的事儿了！”


    围观群众们交头接耳，吃过沈家的亏的，纷纷不吐不快。


    “是呢，这家孙子就不是个好东西！去年夏天在南门那儿游泳馆，我亲眼看见他趁大人不在，扒小女孩的泳裤，找他爷爷奶奶对峙反倒污蔑我心脏！这下现原形了吧！看你们还怎么装！”


    “可不是吗？那天我接孙子放学，就在小区外边一条街，看到他家沈艺带着几个孩子围住我孙子问他要糖，我孙子不给，他家的带头就踹了一脚，看见我过去了全都跑了。我气不过，找王琴要个说法，王琴还说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计较。呵呵，报应来了吧。”


    面对那么多人‘翻旧账’指责，王琴一张嘴应付不过来，狡辩得口干：“你们胡说八道！在这儿落井下石编排我家孙孙，不怕烂了舌头！小孩子闹着玩而已，犯点错至于上纲上线吗？你们这些大人心眼就这么小？”


    “妈，别说了，这个畜生不值得你为他说话！”


    沈时疼得浑身冒冷汗，下巴应该是断了，他用余光扫过屋子，想找丁思南求救，却诧异地发现她的人已不知所踪。


    沈时只得咬咬牙：“妈，快带我去医院，我要疼死了！”


    王东嫌脏似得拍了拍手掌，随后左手抱起小胖子，右手挽着吴笑笑，在大家仰视的目光中雄赳赳地离场。


    原本乌压压一片的围观群众也作鸟兽散。


    沈家人吃了大亏，却不敢言语，沈艺的反应已经不打自招，他们没有任何立场再去找别人的事儿。


    于是等王东一家子走远，沈家三代人老的扶小的，就这么搀着去了医院。


    “真的不是我拿的…”


    额头上刚缝好针陪着奶奶守在爸爸的病床前，失去了替他背锅的小胖子，沈艺六神无主。


    忽得心头一动，轻声说：“我记得那天，那个女人也在家。会不会是…”


    沈时终于能安心地躺在病床上休息了，他俊朗的脸、一只手以及两条腿，都被包扎地像个木乃伊，只露出了两只黑洞洞的大眼睛。


    下巴不仅骨折，缝了二十几针，还摔断了一颗牙。


    在家只顾着下巴疼，到了医院一检查才发现，原来手臂和膝盖因为倒地时的冲击，也骨折了。所以就成了现在这个狼狈的样子。


    听到沈艺还想推托责任，沈时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还嘴硬，刚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承认了，现在你还要诬赖谁？赶紧把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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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出来，要是不交出来，以后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他转头对王琴说：“妈，把这个畜生送到福利院去。看见他我就来气！”


    沈艺噙着泪，他身上只是些皮外伤，已经擦过药包扎过，没什么大碍。一听见要把自己送走，吓得身子一凛，立刻闭上了嘴。


    王琴自己也把腰扭伤了，她守在沈时的病床旁边抹泪，一边骂道：“我去找个道士给他们下咒，咒死他们，他们居然敢对你下这黑手！我要和他们拼命！”


    “丁思南那个贱人还在旁边拱火，现在又不知道死哪儿去了，下作东西！自己男人住院了都不来照顾一下。”


    “老天不长眼啊，我们沈家今年是怎么了？我和你爸自问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老天爷对我们沈家这么狠啊？”


    家底都被掏空了，自己又伤成这样，沈涛又是个冷心冷脸的，现在搞成这样，沈家人脸都丢光了。


    发生这种事，沈涛居然跑得比博尔特都快，巴不得跟他们划清界限似的。


    沈时的眼中压抑着怒气，他叫王琴给沈涛打电话，问问买房的事是不是定了。


    今天会被叫回来还不都是因为沈涛一句要为他买房吗？现在还算不算数？难道他这顿打白挨了？回家一趟什么都捞不着？


    这个小区是待不下去了，家里那点破事闹得现在谁都知道，倒不如换套新房子重新开始。


    王琴唯唯诺诺地扶着墙走去医院大厅借了电话打给沈涛，回来的时候支支吾吾地对沈时说，钱都没了，买不买房以后再说，只管让他安心养病。


    沈时像吞了屎一样难受，心里闷得慌。他看着窗外正午的艳阳高照，王琴却夸张地咧开大嘴，哈欠连天的样子。


    沈时无奈道：“妈，你回去歇着吧，给我做点好吃的送来，我需要补补，医院里的饭菜我吃不下。”


    沈艺抬起屁股也要跟着走。


    沈时怒瞪一眼喝道：“你倒是溜得快！眼睛瞎了没看见老子这行动都不方便，得有人给我端屎端尿、伺候吃饭喝水的吗？你爹我还躺在这儿受苦呢，你有脸回去休息？”


    沈艺低声说：“我…我怕耽误学业…我回去写作业…”


    “放狗屁！你有学业可以耽误吗？爷爷不是给你请了一周的假？你当老子被打了脑子也坏了，在这儿糊弄我？！”


    沈艺把头埋得低低的，一动不敢动。


    沈时又转头对王琴说：“这个畜生先留下！妈，你去学校给沈艺再多请几天假，我这身伤没半个月下不了床啊...顺便回去把我媳妇叫来换班，我这儿不能没人照顾，她不来谁来？她要不肯来，我的伤总有好的一天，到时候叫她别后悔。”


    王琴就等这话呢，也不管沈艺祈求的眼神了，满心欢喜地独自回家去了。


    回到家看着满屋狼藉，王琴心里就不得劲儿。什么值钱的都没了，唯独丁思南锁起来的那间屋子没有受一丝影响。


    成天锁着不让别人进去，那个贱人该不会是在里头藏了好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