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

作品:《海棠花未眠

    最近这段时间,贺羡棠在沈澈口中听到“cecilia”的频率明显上升。


    而沈澈只有在很认真严肃的情况下,才会叫贺羡棠“cecilia”。


    贺羡棠正色道:“我通知过你,并且你没有回复我。”


    她咬字缓慢,把重音放在“通知”两个字上,试图提醒沈澈——她搬出去是通知,不是商量。


    沈澈扬了扬眉:“我没回复的意思就是,我不同意。”


    他说的也很慢,“我不同意”四个字,一字一顿。


    像是根本听不懂贺羡棠的意思。


    贺羡棠被他的流氓逻辑震惊到了,好半晌说不出话来:“你,你……”


    她深呼吸几次,拿出钥匙给他看:“我已经买好房了。”


    “我们还没离婚。”沈澈让工人暂时把纸箱放下,好整以暇地拆开看了看,这一箱是衣服。贺羡棠去年特地飞去巴黎买的高定,居然就这么收在纸箱里,可见确实是着急搬走,连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妥帖。


    贺羡棠强调:“我们马上就要离婚了。”


    沈澈指挥工人把东西搬回去,漫不经心地问:“你还记得我们婚前约法三章过吗?”


    贺羡棠愣了一下。


    婚前他们约定过,不干涉彼此的生活、对婚姻保持忠诚,以及……尽好联姻的责任。


    沈贺两家的联姻,虽然婚礼不接受任何记者到访,但自开始的那一天起,就暴露在闪光灯下。


    这些年他们出去吃饭,有时还会被拍。


    远南集团执行董事兼继承人的婚姻如果出现实质性的变故,对于集团形象和股价来说都不是个好消息。


    这件事情,必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缓慢落地,而且还要表现出两人“离婚后仍是朋友”的态度。


    “我们还没离婚,意味着你依旧是沈太太。如果被人知道我们分居……”沈澈从贺羡棠手心里抽走钥匙,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是不是不太好?”


    贺羡棠警惕地盯着沈澈,评估他这段话的可信程度。


    沈澈将钥匙放在一旁的矮柜上,看见上面还有湿巾,顺手抽了一张,不紧不慢地擦手指:“下周是妈的生日,我们还要一起过去。”


    这声“妈”自然指的是贺羡棠母亲——林樾。


    贺羡棠脑海中“怦”的一声,像一只气球被针戳破。


    她很不高兴。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果沈澈不陪她去给林樾过生日,那她要离婚的事情肯定是瞒不住了。


    贺羡棠咬着下唇,默默吃下这个亏,看也没看沈澈,抓起钥匙“噔噔噔”跑上楼,回到主卧,看见四处空落落的,连花瓶里都空了,更生气了。


    贺羡棠打电话叫人送一批鲜切花来。


    常年给沈宅送花的花店,花材丰富,品质高,半个小时就把两大扎鲜切花送来。贺羡棠让绣姐把客厅的长桌清理干净,铺上一层玻璃纸,在上面处理鲜花。


    十几种花材,有些需要醒花,有些不需要。贺羡棠先把要醒的花处理了,从玫瑰开始,戴上手套打刺去叶。


    沈澈不知为何没去书房,抱着笔电坐在沙发上,背对着贺羡棠看邮件。


    贺羡棠看见他的背影,心里很不痛快,动作比平时粗鲁很多,打刺钳划过花杆,一阵嘈杂的“咔擦咔擦”的声音。


    实在太吵,沈澈偶尔回头,结果看见她噼里啪啦地扇一朵玫瑰花花头,怎么看都觉得动作间充满了泄愤意味,扇的不像是花,像是他。


    经验之谈,贺羡棠生气的时候不能凑上去,她自己会把自己哄好。


    沈澈于是装作听不见,由着她吵。


    深水醒花,需要四五个小时。贺羡棠处理完所有的鲜花,分门别类放进醒花桶里后,天已经彻底黑了。


    她靠着长桌,看自己的劳动成果,十分满意。


    沉浸在一件事情里会让人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贺羡棠已经不生气了,早搬晚搬都要搬,等正式离婚后再搬也没什么,正好可以给她充足的时间为新家选些装饰的小物件。


    挂画、地毯、绿植……窗帘也可以换。


    贺羡棠越想越高兴。


    她拍拍手,脱下手套,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摘手套时不知道蹭到哪,有点疼。贺羡棠托着手心检查,发现有几道小伤口。


    虽然处理鲜花时戴了手套,可有些尖刺还是难免会刺破那层薄薄的面料。刚才全身心地投入到手中的活里,没感觉到疼,这会儿一闲下来,伤口的存在感就明显很多了,一阵阵地刺痛。


    贺羡棠自己没太在意,觉得不用管。沈澈却忽然问她“怎么了”,走过来抓起她的手检查。


    只是比较浅的小伤口,沈澈紧蹙的眉毛慢慢松开,让绣姐拿消毒棉球和创可贴过来。


    “没事。”贺羡棠抽回手腕。


    “还是消下毒吧。”沈澈用小镊子夹起棉球,小心地贴在贺羡棠的伤口上。


    疼。贺羡棠想动不敢动,垂着眸看沈澈的手。


    他的手很漂亮,五指修长,骨节分明,很适合弹钢琴。他也会弹,不过好像对这个没什么兴趣,总之贺羡棠没见他弹过。


    四下寂静无声,容易让人胡思乱想。


    贺羡棠看看沈澈无名指上的婚戒,又看看他专注的神色。有一瞬间,贺羡棠开始怀疑沈澈爱上她了。


    毕竟按照沈澈的作风,他应该不咸不淡地扫一眼,然后让绣姐或者医生来帮她消毒。


    消完毒,沈澈说:“下次让花店处理好再送来。”


    贺羡棠撇撇嘴。


    果然是她自作多情。五年了,家里每天每个房间都有鲜花,且大部分都是她自己处理的,可沈澈还是连自己喜欢做这个都不知道。


    “我挺喜欢这个的。”贺羡棠这次绝不内耗,问他,“你不知道吗?”


    沈澈神色淡淡,随口说:“我以为你是为了发泄。”


    其实这么说也没错……


    贺羡棠揪下一片花瓣捏着玩,没反驳。


    沈澈问:“发泄完了吗?”


    原本发泄完了,但他一提,贺羡棠还是有点小生气,水灵灵的眼珠一转,决定这个亏不能白吃:“还行吧。不过我中意过几天克里斯汀秋拍会上那颗压轴的钻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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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澈勾了下唇角:“我让Tina去拍。”


    宰他一笔,贺羡棠心情大好,所有的怒火都烟消云散了。


    她忍住没笑,矜持地点点头,说要去洗手,转过身的瞬间,开始小声地哼歌。


    晚餐时,贺羡棠想再和沈澈谈谈离婚的事情,最好能确定一个准确的时间。走完离婚程序还需要很久,他们继续这么拖下去不是件好事。


    一份海鲜意面,贺羡棠挑着把龙虾尾吃完了,剩下的面条不想吃,开始往嘴里一个个丢蓝莓,蓝莓也吃的差不多了,贺羡棠才开口:“沈澈,我们什么时候去离婚?”


    沈澈似乎是愣了一次,放下筷子。


    餐厅的灯是贺羡棠亲自挑的,一支木兰花的形状,小灯泡藏在花芯里,一点亮度刚刚好的灯光落在沈澈脸上,照着他英挺的眉眼,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


    贺羡棠发现在这话落地的一瞬间,沈澈脸色微变,垂着的眼睫下藏着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贺羡棠记不起来沈澈什么时候还流露出过这样的神色。他作为远南集团的继承人,从小就被教育喜怒不形于色,谈判桌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有可能被对方捕捉成为弱点,所以结婚这么多年,贺羡棠最熟悉的还是他面无表情的样子。


    沈澈很快恢复如常,淡声说:“我好像没有同意离婚。”


    贺羡棠皱着眉。


    他总是这样,明明不喜欢自己,将就着过日子,却还是不愿意离婚。


    贺羡棠不理解。她有所谓,情绪来的很快,说:“可是我想离了!”


    语气尖锐。


    沈澈沉着脸唤她:“cecilia。”


    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贺羡棠靠着椅背,不再说话。


    沈家的餐厅在外侧,大面积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前院花园的景色,贺羡棠转过头往外看,今夜天气不好,雾霭沉沉,海风把海棠树的叶子吹的七零八落。


    这棵树五年没有开过花。


    一如她失败的婚姻。


    沉默许久,贺羡棠说:“沈澈,我承认当初我和你结婚的时候,是有那么一点喜欢你的。但现在不了,这么过下去挺没意思的。”


    贺羡棠知道林樾和贺家齐为她挑选的结婚对象是沈澈时,第一反应其实是很高兴的。


    她暗恋沈澈已经很久了,什么都不做,居然也能等到梦想成真的一天。


    她要和她喜欢的人结婚了。


    那时候她才二十几岁,很年轻,对爱情和婚姻都充满向往,在发现沈澈已经快把她这个人忘掉时,也只是失落了一小会,很快就重振旗鼓,雄心勃勃,觉得日子那么长,总有日久生情的说法。


    贺羡棠记不清是在什么时候彻底对这件事失望,大概是在日复一日流水般平淡无波的生活里,有一天忽然意识到,让沈澈喜欢上她是一件很难办到的事情,与其把精力花费在这上面,不如多练两个小时琴。


    贺羡棠不愿意再想这些蠢事,扯了下唇角,强行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她吃饱了,起身,向沈澈下最后通牒:“下周一,让你的律师和林佳见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