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

作品:《海棠花未眠

    贺羡棠走后,沈澈安静地把剩下半碗意面吃完。


    绣姐目睹一切,很悲伤地看着男主人。


    她是贺羡棠的保姆,贺羡棠婚后,她本该退休了,又舍不得她,于是便随她来到这里。


    她们这样家庭的孩子,和父母相处的时间很少,反而和保姆更多,情感非同一般。绣姐一生没有孩子,她拿贺羡棠当自己的小孩。


    她能看出来贺羡棠喜欢沈澈,也希望她能幸福。


    沈澈说:“把蓝莓给她送上去。”


    绣姐应“好”,端着水果盘上楼,转身时听到沈澈无奈地笑了下,紧接着小声说了句什么。


    好像是——“变脸比翻书还快。”


    绣姐上来敲门时,贺羡棠正在接Mia的电话,匆匆打开门,对电话那边说“稍等”,捂住听筒问绣姐:“什么事?”


    “先生让我把蓝莓给您送上来。”


    贺羡棠晚餐后喜欢吃点水果,她吃饭挑剔,吃水果倒还好,只要不酸都爱吃。


    刚才一直和沈澈说话,她并没吃够。


    “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


    贺羡棠对绣姐摇摇头,然后关上门,手心放开听筒,Mia的声音重新传出来:“点呀?你家绣姐同你讲什么,什么先生?”


    “没什么。”贺羡棠窝进沙发里,揪着抱枕一角,和Mia吐槽,“沈澈不愿意离婚,你说他怎么想的?”


    Mia啧啧称奇:“他都出轨了还不愿意离婚?看来不是真爱。可如果不是真爱,他为什么出轨?沈澈看着不像是那种人啊……”


    就算Mia不喜欢沈澈,她也不得不认可沈澈的人品。况且,全香港趋之若鹜的太子爷,他如果想在外面乱搞,还用等到今天?


    贺羡棠这才想起来还没向她解释:“不是啦,那是个误会,叶微是周聿安的女朋友,媒体乱点鸳鸯谱。”


    Mia想了想,叶微确实是周聿安的菜,但她仍保持怀疑态度:“他骗你的吧?”


    “不会,沈澈还不至于。”


    Mia拖着长腔“嗯”了一声,开玩笑似地说:“那他是不是喜欢上你了?”


    贺羡棠说:“觉得我好用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离婚以后,沈澈去哪找一个她这么配合的“婚姻合伙人”。


    Mia无声地点了点头。


    五年前她曾劝过贺羡棠,沈澈这样的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你看他像是高山之巅的一抹雪,正月十五的一轮月,真摸上去了,才知道是冷冰冰的,毫无温度。


    贺羡棠当时不信,她认为沈澈哪里都好。


    而且她说:“不会有人不喜欢我。”


    贺家是香港少有的模范家庭。贺齐和林樾夫妻感情很好,没有一串乱七八糟的小三小四,贺家也就没有另一串乱七八糟的私生子私生女,只有三个小孩,贺羡棠是二女儿,有个大佬罩着。


    贺羡棠从小泡在蜂蜜罐里长大,成长道路上唯一的意外就是被绑架,但毫发无伤地回来了。一直到硕士毕业,她最大的烦恼还是练不好钢琴曲。


    这样的人,从来没想过有人居然会不喜欢她。


    如果有,那肯定是对方的问题。


    现在贺羡棠能看清,沈澈确实是个无聊到爆炸的没有感情的机器人,Mia很欣慰。


    她问:“你离婚,你妈咪知道吗?”


    “我不敢说,她肯定不会同意。”贺羡棠嘱咐她,“你暂时帮我保密。”


    “好吧。”


    无论如何,Mia都站在贺羡棠这一边。


    想到离婚困难重重,贺羡棠又叹口气。


    她胸闷,走到露台上透透气,夜幕深沉,又下雨了,很小,前院青石板路旁的灯带开着,能照亮绵密轻柔的雨丝。


    因地处亚热带,山上大多数植物都是四季常青的,满山的草木在充沛的雨水中生长,静静地散发出一蓬蓬青绿叶子味。


    “别叹气啊。”Mia劝她,“离婚而已,沈澈还能绑着你不许离?那也太没绅士风度了。”


    贺羡棠“嗯”了一声,在心底认同Mia的话。


    无论如何,沈澈不会绑着她不许离婚的。他是个很不愿意丢掉风度的人,认为这样做事拖泥带水,小气,上不得台面。


    “明天出来玩吧,我有个朋友在南区那边开了家射击馆,去给他捧捧场。”


    “我不会。”贺羡棠靠在黄铜雕花栏杆上看云。


    沈澈射击很厉害,手指指腹上磨出一层薄茧,但贺羡棠很珍惜她的手,那是要弹钢琴的。


    “给你找个教练。”Mia说,“随便玩玩,那边也有咖啡厅可以休息,你就当出来散散心了。”


    左右无事,每天待在家里也只是练琴,贺羡棠答应了。


    挂断电话,贺羡棠伸出手,感受雨丝打在手心上,一点点湿润的痒。


    今秋多雨。


    雨声淅淅沥沥,音调悲恸,像一曲挽歌。


    /


    射击馆开在南区海边,一侧是明亮蔚蓝的海岸线,会所很大,车子一路开进去,绿地随着海岸线起伏。


    室内室外的射击场都有,为了美白,Mia从不愿意晒太阳,只在室内玩。


    打的是□□,不用戴降噪耳机,后坐力也小,对贺羡棠这样的新手来说,相对简单好上手。


    Mia给她安排好教练,就自己去玩了。


    贺羡棠站在教练身边,认真地听讲,偶尔在教练的指导下,上手试试,虽然歪到六七环去,但好歹没脱靶。


    教练是个大胡子白人,不知道是不是奉行鼓励教育,贺羡棠每开一枪,他就一边鼓掌一边用纯正的美式英语夸她可以出师了,语调热情又夸张。


    贺羡棠被他夸的飘飘然,认为自己很有这方面的天赋。


    没一会儿,射击馆的老板,Mia的朋友来了。贺羡棠认识他,是赵珩一个堂了几堂的堂弟,叫赵立昇。


    不熟,仅见过几次面。


    赵立昇一见到她就喊:“您说巧不巧,沈董今天也来玩。”


    贺羡棠尴尬地抿了下唇,淡淡地说:“是么?”


    没想到赵立昇根本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也看不到她不想谈论这个话题的脸色,大声说:“是啊!就在旁边的二号射击场,您不是和沈董一起来的啊?怪不得……”


    听出他的欲言又止,Mia轻挑眉梢:“怪不得什么?”


    赵立昇连连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吞吞吐吐的,搞什么鬼?”Mia一双火眼金睛睨着赵立昇,想了一会,觉得准没好事,干脆拉着贺羡棠的手说,“走,去看看。”


    贺羡棠其实想说“算了”,反正是要离婚的。Mia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2号射击场就在隔壁,刚走出去,透过玻璃,贺羡棠就看见里面两道熟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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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影——沈澈和光千照。


    两人似乎是在比赛,打满十发,平手。沈澈放下枪,侧身对光千照笑了笑,垂着头和她说话。


    女人一头利落的短发,穿休闲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衬衫扎进腰里,显出落拓的腰身。


    和沈澈这种常年身居高位的人站在一起,气质上居然旗鼓相当。


    即便隔着一扇窗,贺羡棠也能感受到,沈澈一身的轻松。


    她脑海里“嗡”的一声。


    光千照,贺羡棠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


    上次见面大概是……


    两年前。


    贺羡棠三十岁生日。


    沈澈在纽约出差,原本定在她生日当天下午回国,答应晚上陪她一起过生日。


    贺羡棠是很注重仪式感的一个人,生命中的每个节日和生日,对她而言都格外重要。


    更何况是三十岁的生日。


    婚后沈澈很难抽出时间陪她,甚至刚结婚时有很长一段时间,因为远南集团内部的斗争,贺羡棠如果要见沈澈,需要提前和Tina商定时间。


    那次Tina告诉他,沈董熬了几天夜,赶着在她生日前结束工作。


    贺羡棠很高兴,推掉了所有朋友的邀请,提前两天在家准备,鲜花、蛋糕、气球、以及当天晚餐的食材……


    却在生日前一天,收到沈澈返程推迟的消息。


    贺羡棠能理解沈澈工作忙,只是她很想和沈澈一起过三十岁的生日。


    山不就我,我就山。


    从香港飞纽约,跨越太平洋,花费近二十个小时。


    贺羡棠次日落地纽约,前往沈澈下榻的酒店,才知道他人在医院。


    陪光千照生产。


    Tina很怕她误会私生子什么的,再三向她保证:“沈董和光总只是朋友关系。光总她单身生育,买精生子,没人陪在医院,沈董才过去的。”


    同为女人,贺羡棠理解这是重要且危险的时刻,她也相信沈澈,可心里忽然像被玫瑰上的倒刺扎了一下似的,不是很疼,只是密密麻麻的酸。


    她记得光千照,比她大两岁的学姐,和沈澈一届,在读中学时就和沈澈被誉为校花校草天作之合。


    中学么,课业之余,大家都爱点俊男靓女的鸳鸯谱。尤其沈澈和光千照,长的好,同样优秀,在各种竞赛中的表现不相上下,据传后来又一起申请到了哈佛的offer。


    那几年贺羡棠先后在瑞士、意大利、美国求学。北美留学圈里,哈佛和茱莉亚距离不近,贺羡棠却也总能听到有关这两个人的风言风语。


    后来她课业压力大,又需要筹备自己的音乐会和比赛,就没再关注这些事情。还是结婚后,贺羡棠才知道,他们没能修成正果,在同学间一度传为憾事。


    贺羡棠听到有人这么说时,并没有生气。


    因为她自己也这样认为。


    光千照事业有成,雷厉风行,她才是真正和沈澈合得来的人。仔细算算,贺羡棠才是那个后来者。


    如果没有沈贺两家的联姻,他们或许早就在一起了。


    Mia骂了句脏话,撸起袖子就要往里冲,冲了半步,发现贺羡棠呆呆地愣在原地:“cici?”


    贺羡棠回过神,对Mia说:“没事,他们是朋友。”


    Mia要晕掉了。


    朋友。


    听听这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