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

作品:《旺妻

    “陛下于当天派兵封锁四大城门,抓捕盗贼,九成可能此事同那几个位高权重的脱不开干系。”


    往皇宫送盗贼,自身没点底蕴和手段,还真成不了事。


    指尖摩挲着光滑如玉的下颚,顾惊唐满心不解:“还有一事,小婶婶生病昏迷,又远在千佛寺,是如何得知四叔你会被设计的事的?”


    这点,顾惊唐想破了脑袋也找不出合理的解释,问题一直憋在心口,叫他这两日睡觉都不安生。


    顾冥生脑子转了几圈,同样毫无所获。


    “罢了,我先给四叔你换药,晚膳还有一点,尚且温热着,你两日未进食,眼下填饱肚子要紧。”顾惊唐去铜盆边净手,决定暂时不纠结了。


    他一向看得开。


    ——


    未婚妻喜欢大侄子的厨艺,顾冥生不意外这点,就是觉着别扭。


    更为别扭的是,亲眼见到金玉堆里养出来的娇公子居然摸黑起床,就是为了给祝嘉好做早膳,顾冥生走过来上上下下瞧着他这位身份高贵到他都不能及的大侄子,问:“你改性子了?怎的起的这般早?”


    依着往常,晨阳升起来之前,他就没见过好命的大侄子离开过榻。


    骤然遇上,还是为了自己的未婚妻,顾冥生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顾惊唐态度坦荡:“三百两银子的饭钱呢,四叔你说我能白拿么?”说着,穿上襜衣,开始认真挑选起筐子里的食材来。


    今日许是最后一日了,要给小婶婶做点新鲜的,不知百福粥她吃不吃的惯?


    “你一个国公爷,缺这点银子?”顾冥生不信。


    “国公爷又如何,不能入朝为官,就只能有钱赚钱了。”


    谈及这件事,顾冥生心中凄然。


    大侄子明/慧早悟,才华卓然,却困于身份和家族不能施展,只能在民间当个闲云野鹤的朝外人,一时间他也说不清惊唐的命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小姐,沐兰就不进去了,继续在这里给你们守门。”


    沐兰清脆的声音传来,屋内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身芙蓉色骑马装的祝嘉好正朝屋舍走来。


    少女身形高挑,姿容绝丽,修复好的赤色长鞭缠于腰间,完美圈勒出女子窈窕腰身,走动时裙摆翩飞,如融融春日中开出的一朵最为绚丽的花。


    生生叫人看迷了眼睛。


    ——


    “祝姑娘,可是城门开了?”听到东阳侯夫人今日会携大女儿前来千佛寺的事,顾冥生回神后发问,硬朗眉目间带着喜色。


    人能出来,许是陛下已经晓得了他半路遇袭的事,若他所料不差,将军府的人也会一同前来。


    等待饭菜上桌的空隙,祝嘉好摇头,粉唇浅抿了一口茶水提神:“母亲信上没提,许是请示了陛下,这才被允出城。”


    在大周朝,诰命夫人是可以同正经官员一样上书皇帝的,只是一月仅有一次机会。


    父亲身无官职,顶着个侯爷的名头常年在家炼丹修长生,是个不管事的,东阳侯府的大小琐事一向是母亲在处理,她先前淋雨发烧,母亲就打算过来,奈何天公不作美,出行不得。


    眼下她又受伤遇袭,母亲许是等不住了,这才上书皇帝禀明因果,准备带怀珠前来。


    说到她这位养母,祝嘉好眉眼柔和下来,即使前世她被她赶出了侯府,她对她终究是感激的,心中也并无半分怨怼。


    今日晨起收到她飞鸽传书递来的消息,她当即叫沐兰翻出她携带出行的,几套衣裙中最好看那件穿在了身上,又扑上胭脂膏粉,好生将自己打扮了一番,这才出门。


    叫母亲和怀珠忧心了几日,总该叫她们瞧瞧她安生无恙的样子,才能让她们放心。


    听到此,顾冥生倒也不失望,接过大侄子百忙中送来的杯盘碗碟,一一铺在桌子四面。


    今日的早膳是百福粥、金虾馄饨、翡翠糖糕、葱油酥饼、八味蒸饺、炒三冬和凤香鱼片。


    顾惊唐做的多,祝嘉好的两个护卫又被派到山脚下接人去了,四个人吃完还有剩的。


    沐兰看得心疼,祝嘉好看得恨不得多几个肚子,见此,顾惊唐微一勾唇,放下润口的茶杯,站起身朝门外而去。


    祝嘉好目光随着他,只见他朝外招呼了一声:“大黄,过来。”


    少年声音清朗好听,随着声音落地,一只大黄狗自墙外探出了脑袋,许是知晓自己又有口福了,摇着尾巴飞快跑来。


    中途想到寺中念佛诵经的和尚,警惕朝后瞧了一眼,狗耳朵高高束着,确定没听到任何动静,又迈着欢快的步子跑来。


    顾惊唐外出采药偶尔会宿在千佛寺的客舍,是大黄的熟人,手艺好到让狗都忘不了他。


    眼下被叫过来,当即对着顾惊唐好一阵亲热。


    “大黄,你稳重点。”顾惊唐纵容笑说,半点不嫌弃身上印出的狗爪子。


    祝嘉好专注瞧着一人一狗互动,在少年爽朗的笑声中,水眸里也被带起了星星点点的笑意,自然没发现桌子对面始终将全部心思放在她身上的,未婚夫看过来的,古怪中带着些探究的眼神。


    眼瞧着大黄的舌头都快舔到顾惊唐脸上了,祝嘉好笑容收敛,眼眸微眯,于万般不爽中一个倾身,眼疾手快抓住了大黄的嘴。


    “呜呜……”大黄委屈控诉,狗眼睛里全是对祝嘉好的谴责。


    祝嘉好冷冷盯着它,半天不为所动:“你没清口,不许舔人。”


    她这辈子回来都亲不到的人,怎么会容许一条狗占了顾惊唐的便宜。


    便是戴着面具也不行。


    “就是大黄,你日后不许舔我。”


    被提醒,毫无所觉的顾惊唐站起身,借着房中还未用完的水清了手,末了摊开,让爱干净,未来还要吃他做的饭食的祝嘉好检查:“祝姑娘,你瞧,洗干净了。”


    少年手掌骨节分明,肤白似玉,浸粉的指甲被修剪的整整齐齐,瞧着比闺阁女子的手都要漂亮,要说唯一不美的,便是右手大拇指内侧横卧着一道疤。


    一寸长短,深深印在手掌内侧,是做木匠活留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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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影响外部美观,但当时受伤,一定很疼。


    念及此,割舍不掉的心疼自眼底浮起,又因现实被深深藏了下去,祝嘉好佯装没看到这道疤,笑着道:“我没嫌弃你,收回去吧。”


    顾惊唐收手去给大黄准备吃食,一直在旁旁观的顾冥生抿抿唇,又一次生出自己不被祝嘉好喜欢的危机感。


    眉眼一垂,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顾冥生站起身,踩着祝嘉好的步子,随她一同离开了屋舍。


    “顾将军,你找我有事?”


    院门外,发觉有人跟着她出来,祝嘉好转头,眸光望着一身黑蟒服劲装,头束银冠,目若朗星,鼻梁峻挺的英武男子,柔声询问。


    说话时,因着两人距离过近,还不着痕迹地退了两步。


    “阿好,你和安大夫,还挺聊的来的。”在女子清冷疏离目光下,顾冥生失了直言询问的勇气,沉默半晌,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安大夫先前救治过我,后来滚落山坡,也是安大夫带人找来,我对他万分感激,对于恩人,我于他和别人,总归是不同的。”


    祝嘉好平静解释,她明白自己方才的冲动举止定是让顾冥生看出了什么,她不愿意连累顾惊唐,更无意破坏他们叔侄二人的关系,便给了个理所应该当的理由。


    将顾惊唐摘开后,机不可失,祝嘉好趁此机会提起了另一件事。


    “顾将军,你我婚事定下已有三月有余,我想知晓,当初你突然上门提亲,可是因为喜欢我?”


    “还是受了父母之命?或者,只是觉得你我品性相合,未来你外出打仗遭了意外,我不会追随而去,而是能守住将军府的一大家子人,才会如此?”


    既然要说退婚的事,就要循序渐进的来。


    祝嘉好不同于寻常容易脸红害羞的女子,她坦荡从心,面对男女情爱也从不扭捏,直言出口。


    顾冥生却是不行。


    谈及喜爱和婚事,他一张俊脸飘上绯红。


    本就不安的心湖如落入巨石,激起阵阵涟漪,那自心口而生的滚烫热意蔓延至耳尖脖颈,叫祝嘉好觉着眼前就像是站了一只身披黑甲却浑身通红的虾,属于将军的英武杀伐再寻摸不到半点,就似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一样。


    “阿好,你……你说这个,是……是要作何?”顾冥生深吸了口气,心中的羞耻被强硬压下,一双黑眸凝视着眼前俏生生的姑娘,吐出了想问的话:“可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了什么?”


    不待祝嘉好回答,又坚定道:“我的亲事父亲不会勉强我,将军府也无需更进一步,你是我亲自挑选的另一半,无关任何利益衡量。”


    “我上门求亲于你,也仅仅只是希望自己未来的妻子可以是你,我想要和你走过这短短的一生。”说到这里,男子眼中的绵绵情意和期许满的快要漏出来,祝嘉好接不住,也不愿意接,垂眸,避开了顾冥生滚烫的视线。


    “为什么?”前世今生,祝嘉好第一次问出了原因。“定亲之前,你我并无交集,我也只是远远见过你,为什么是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