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流绪经风27

作品:《卧玉海棠

    这天,陆海棠照例为明宗帝送梨汤,才说了些话,便被他催着去看温瑜。


    走出御书房,廊下站着一个许久未见的人。她面色苍白异常,干瘦虚弱,本来合身的华服宽大无比,抹了厚厚的胭脂水粉才堪堪提起些气色。


    是梁皇后。


    她小产之后,内宫统理之权便被迫交给秦贵妃,秦贵妃因为之前吃了亏,如今没再造次。梁皇后现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更别提这样罕见地来到御书房,还隆重地戴着一头的钗环。


    郭融对着陆海棠行礼便进去通报了。而梁皇后显然看见她了,锐利幽深的目光立刻锁定在陆海棠身上,仿佛带些一股阴鸷的寒意。


    陆海棠知道的,她现在逮到谁骂谁,便并不想和她多做纠缠,顺从地行礼道:“小女见过皇后娘娘。”


    梁皇后轻蔑一笑,冷声道:“你倒是寻找一个比本宫更好的靠山,日日来御书房巴结。”


    陆海棠丝毫不惧地回视,不卑不亢地道:“娘娘愿意怎么想,是娘娘的事。”


    这才应该是上位者的从容。


    梁皇后反问道:“本宫与皇上年少夫妻,你怎么知道,本宫所想就不是皇上所想呢?”


    梁皇后的期望落空了,她的把握便是陆海棠并不了解皇帝的脾气秉性,听到这话会露出茫然甚至慌张的表情。可她只微微一笑,神情自若。


    这下换梁皇后眼神飘忽,有些慌张了。


    她最自傲的三点,便是优越的出身,与明宗帝伉俪情深的情分,以及即将成为储君的儿子。


    早在多年前,梁氏便繁荣不再,第一点消失了。陆海棠要从另外两点入手,给予她最后一击。


    这时,郭融出来了,道:“娘娘请回宫休息吧,皇上在忙。”他说话时,全无平时的谄媚,而是低眉顺眼,是在怕梁皇后生气迁怒于他。


    梁皇后本就与陆海棠在较劲,曾经明宗帝无论如何都会见她的,而今天居然是这个结果,倒是让陆海棠看了笑话。


    梁皇后强压怒火,道:“郭公公,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本宫命你再去通报一遍。”


    “……这……”郭融的眉毛变成了八字,求助性地看向陆海棠,后者没有多管闲事的意愿,并不说话,只沉默地看着梁皇后。


    郭融只得收回目光,腰又弯下几寸,汗颜道:“娘娘,陛下正忙呢,谁也不见,您回去吧。”


    这话说给鬼,鬼都不信。陆海棠刚刚出来,怎么到她就见不了了呢。


    梁皇后不再执着,鹰隼般双眸又钉在陆海棠身上,道:“你是不是说过什么!到底耍了什么花招!”


    陆海棠歪头看着面前的人,眨眨眼道:“娘娘莫不是贵人多忘事?”


    梁皇后忽然陷入了沉默。


    她话里指的是飞鸿天赏花宴惨案。


    梁皇后示意陆海棠跟她走,两人行到无人处,陆海棠道:“这里能说话了吧,娘娘想问什么?”


    梁皇后道:“为了一个小宫女,至于与本宫撕破脸吗!本宫赔你几个便是!”


    陆海棠一直都是淡定的模样,闻言周身气压骤降,半晌才从沉默中冷声道:“第一,于我,她是我的朋友。第二,命抵命,飞鸿天上的冤魂等着娘娘呢。”


    “怎么?”梁皇后冷哼一声,反问道:“当时你没有证据指控本宫,现在难道有了?”


    “没有啊。”陆海棠似笑非笑,随后道:“不过,有些事,动动嘴便能完成。”


    梁皇后道:“你太高看自己了吧,陆海棠,你的意思是说,皇上会听你的一面之词?”


    陆海棠点点头,道:“一面之词,被人信便好。刚刚皇上的态度,娘娘没看到吗?”


    梁皇后的面色越来越沉,使干枯的面颊带些厉鬼的恐怖感。她道:“那又如何!那又如何!”


    她没想到明宗帝居然信陆海棠多于自己,心中的观念逐渐崩塌,如同大厦将倾,怒道:“那又如何!本宫不承认,谁又能奈我何!”


    陆海棠面对梁皇后的怒火,只道:“小女就说娘娘贵人多忘事吧。还有一句话,你忘了。”


    “什么话!”


    陆海棠挑挑眉,道:“总有一日,小女会让娘娘亲口说出来的。”只是现在火候还不够。


    她无视面前人的反应,只想着赶紧走,便行礼道:“小女还有事,娘娘早点休息。”


    御书房偏殿。


    陆海棠一进去,便听屏风后的李景明无奈道:“温瑜,太医让你这个时辰睡,你怎么还不睡。父皇让我看着你,这让我怎么交代啊。”


    温瑜声音里有些闷闷不乐,道:“我不困,你先走吧,与皇上说我睡了。”


    李景明已经劝过很多次了,又一次收到拒绝,叹气地摇头道:“你们都太犟了。”


    这个“们”说的是谁,陆海棠知道,她听说上次大皇子回去,发现秦姝白在该休息的时间不在寝殿,着急地满宫搜索。最后在皇林军校场找到了身着银甲扬着鞭子的小秦将军。


    地上全是深深地鞭痕,她那个神采飞扬精气神满满的样子,倒是不至于让李景明将她带回宫。滚倒一地的皇林军们用求助的眼神看他,大皇子于心不忍,没办法熟视无睹。


    最后软硬兼施,秦姝白才施施然离开。


    温瑜只道:“我不,你管不了我。”


    李景明道:“是,我管不了你。你下不了床,我现在把灯吹了,你又奈我何?”


    温瑜道:“那我便与我姐说皇林军懈怠。”


    李景明威胁着道:“你敢说?你敢说我就敢吹!”


    温瑜毫不示弱地道:“你敢吹?你敢吹我就敢说!”


    眼看着两人忽然斗嘴斗的兴起,一句接着一句,谁也不让着谁,陆海棠不知自己到底是进还是不进。


    李景明就不明白了,这人什么都听太医的,怎么忽然这么一意孤行。他道:“你到底在等什么啊,温瑜。”


    温瑜道:“我等人。”


    陆海棠离去的脚步忽然停住,隔着屏风看向温瑜所在的位置。


    “嗯?”李景明继续问道:“你们定时辰了吗?”


    屏风后是片刻的沉默,温瑜有些失落地道:“没定……”


    “那……若是她不来呢?”


    这次是更长久的沉默,最后温瑜道:“那若是她来了,见灯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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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等一会,你先走吧。”


    陆海棠闻言,鬼使神差地转过身去绕过屏风。偏殿的地毯很厚很软,陆海棠进去并没有发出声音,温瑜却如有所感般抬起头。


    两人的目光赤恍恍地交汇,温瑜见到陆海棠出现,如水眼眸瞬间折射出细碎光芒。


    与此同时,陆海棠眼前晃过一个白金色人影,她才缓过神来。原来是李景明见状识相地离开。


    陆海棠立马行礼道:“恭送大殿下。”


    李景明走后,陆海棠坐在塌旁。温瑜的墨发懒散地垂在身后,衬得面色冷淡。嘴唇还是有些苍白,不过比起之前已经是好多了。


    温瑜貌似还是有些不开心,嘴角渐渐放平,道:“是遇见什么事了吗?”


    自从温瑜高热退后,卧床期间,陆海棠每日都会在同一个时辰来看他。今日遇见了梁皇后,便耽误些时间。


    陆海棠道:“一点小事,无碍的。”


    温瑜立刻接话道:“小姐无碍,我有碍的!”


    陆海棠有些哭笑不得,问道:“有什么碍?”


    温瑜道:“我以为你不来了,很伤心的。”


    这人以前很少表达自己的感受,陆海棠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受伤之后,额外会软语温言地博得陆海棠的怜爱。


    她这人就是很吃软不吃硬的,便也不自觉地轻声道:“这么伤心吗?”


    温瑜道:“当然。与从武陵回来那日一样伤心。”


    其实陆海棠什么也不说,温瑜自己消化消化负面情绪,便又乐呵呵地与她说话。可她怎么会那样做呢,道:“将军怎么才能不伤心?”


    温瑜道:“小姐把小事与我讲述一遍。”这明摆着不相信陆海棠口中的话。


    李景明刚刚闲聊说,梁皇后今晚会来御书房,算算时辰,有可能会与陆海棠碰见。


    陆海棠见瞒不过他,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讲述一遍。


    温瑜问道:“小姐有何计,让皇后真的自己说出真相?”


    陆海棠微微一笑,定定地看着温瑜的眼睛,慢慢吐出两个字:“秘密。”


    她又道:“你可以猜猜。”


    温瑜稍作思索道:“让凶手说出真相,那便是触及她最后的利益。”


    陆海棠嘴角仍带些残存的笑意,点点头。


    温瑜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梁皇后最后的利益还能是谁,只能是李景明了。


    他道:“大皇子?”


    陆海棠轻轻“嗯”了一声。殿内昏暗的烛光似是猛然颤动了一下,柔和的脸庞一半隐在黑暗之中。


    温瑜问道:“是要将赏花宴惨案引导到大皇子身上?若是梁皇后为了他,或许会承认。”


    这样的方式,好的地方在事半功倍,简单直接。不好的地方在会影响李景明的声誉。


    陆海棠疑惑道:“你这么护着大皇子,为何不阻止我?”


    温瑜不假思索地道:“因为你不愿意牵连无辜的人,便不会选择这样的方法。”


    陆海棠微微愣住,她没有直接说,而是反问温瑜,便是兴致所至,想要看看他是否真的相信自己。


    温瑜不负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