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标本师二

作品:《晦暗线

    雨滴敲打着圣玛利亚废弃教堂的彩绘玻璃,将那些褪色的圣徒面容晕染成模糊的色块。程野推开腐朽的橡木门,霉味混合着某种化学药剂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的手电筒光束刺破黑暗,落在祭坛上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艺术品’上。


    “老天...”跟在后面的齐小菲捂住嘴,硬生生把惊呼咽了回去。


    祭坛中央,数十块人体组织被精心排列成一对展开的翅膀形状,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珍珠光泽。每一块组织边缘都切割得异常整齐,像拼图般紧密衔接,形成一种令人不适的美感。


    程野的左肩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旧伤对天气变化的反应总是很准时。他强忍着不适,小心地绕到祭坛侧面,避免破坏现场。


    “别靠近。”他低声警告齐小菲,“凶手可能留下了痕迹。”


    手电筒的光束扫过‘翅膀’的末端,那里有几块特别苍白的组织,表面结着细小的冰晶。程野的瞳孔微缩——这些尸块被冷冻处理过。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沈昭的电话:“城西废弃教堂,需要你立刻过来。”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带上全套冷冻尸体检验设备。”


    挂断电话后,程野仔细观察着祭坛周围的地面。灰尘上有明显的拖拽痕迹,但看不到完整的脚印。凶手很谨慎,可能穿了鞋套。他的目光上移,突然注意到祭坛后方的一排蜡烛——已经燃尽,但蜡油呈现特殊的蓝绿色。


    “小菲,拍下这些蜡烛。”他指向那不寻常的蜡油,“凶手可能添加了什么东西。”


    齐小菲迅速拍照,同时取样。她的动作突然停住:“程队,你看这个。”她指向最中央的一根蜡烛底部,“有字。”


    程野弯腰查看,蜡烛底座的金属盘上刻着一行几乎不可见的小字:「天使长加百列之翼」。他的后背窜过一阵寒意。这不是随机的杀戮,凶手在完成某种仪式。


    警笛声由远及近,打断了程野的思绪。他转身走向门口迎接沈昭,左肩的疼痛让他不自觉地耸了耸肩。


    沈昭穿着防水外套踏入教堂,身后跟着两名技侦人员推着设备箱。她的目光直接越过程野,锁定在祭坛上的‘翅膀’上,眼神锐利如手术刀。


    “所有人员退后两米。”她命令道,同时戴上手套和口罩,“我要先进行现场初步检验。”


    程野示意其他人后退,自己却站在原地没动:“尸块被冷冻过,可能有特殊防腐处理。”


    沈昭没有回应,她已经全神贯注地投入到检验中。她的手指悬停在尸块上方约五厘米处,沿着‘翅膀’的轮廓移动,像是在进行某种无形的测量。


    “不是同一具尸体。”她突然说,声音冷静得近乎机械,“左侧翅膀的组织来自一个40岁左右的男性,右侧则属于25至30岁的女性。”她指向几块特别的组织,“这些肌肉纤维的纹理和脂肪分布明显不同。”


    程野皱眉:“凶手拼接了两具不同的尸体?”


    沈昭拿起一根长镊子,小心地翻看一块边缘组织:“不止两具。”她将镊子指向一块苍白的皮肤组织,“这块表皮来自50岁以上的个体,角质层明显增厚。”


    她从工具箱中取出温度计,插入尸块之间的缝隙:“内部温度零下12度,表面已回升至4度。凶手在48小时内完成了解冻过程控制。”


    齐小菲在一旁快速记录,不时用敬畏的眼神看向沈昭。这位法医主任的观察力总是令人惊叹。


    沈昭继续检查,突然在一处关节切割面停下:“有趣。”她示意程野靠近,“看这个切割角度。”


    程野弯腰观察,左肩的疼痛让他轻微皱眉。切割面呈现出一种特殊的倾斜角度,锯齿状痕迹与博物馆骨骼标本如出一辙。


    “同一个人?”他低声问。


    沈昭点头:“相同的工具,但手法更熟练了。”她拿出量角器测量,“切割角度显示凶手身高约178至182厘米,左利手。”


    教堂外突然传来刹车声,接着是清脆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年轻女性大步走进教堂,栗色卷发随着步伐轻轻弹动。


    “程队,抱歉迟到了。”她的声音明亮自信,与阴森的现场形成鲜明对比,“飞机晚点。”


    程野转身,脸上露出罕见的微笑:“苏博士,感谢你能来。”


    沈昭抬起头,目光在新来者和程野之间来回扫视,眉头微蹙。


    “沈法医,这位是苏晚晚博士,FBI行为分析组回来的心理侧写专家。”程野介绍道,“苏博士,这位是沈昭,我们法医中心主任。”


    苏晚晚向沈昭伸出手:“久仰大名,沈主任。您的《微创伤痕迹分析》是我在Quantico的教材之一。”


    沈昭看了看她的手,没有摘下沾满尸检液的手套:“现在不是社交时间,博士。”她转向程野,“我需要将部分样本带回实验室做进一步分析。”


    苏晚晚自然地收回手,目光已经转向祭坛上的‘翅膀’。她的表情突然变得专注,眼神在艺术品般的尸块上逡巡。


    “天使翅膀...”她轻声说,“不是随机的选择。”


    沈昭正在收拾工具的手停顿了一下:“什么意思?”


    苏晚晚走近祭坛,但保持着安全距离:“加百列是传递神谕的天使长,象征救赎与复活。”她指向尸块的排列方式,“凶手不是在侮辱尸体,而是在...赋予它们新的意义。这是一种扭曲的救赎仪式。”


    沈昭的嘴角微微抽动:“心理侧写不是科学。”


    “但犯罪动机是。”苏晚晚不卑不亢地回应,“尤其是当凶手留下这么明显的签名时。”她指向蜡烛,“蓝色火焰通常与铜化合物有关,在宗教象征中代表纯净。”


    程野敏锐地察觉到两位女性之间的火药味,适时介入:“苏博士的观点值得考虑。沈法医,你能确定死亡时间吗?”


    沈昭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专注于专业问题:“由于冷冻处理,传统方法失效。但通过细胞液渗透程度...”她拿起一块组织样本,“男性受害者死亡时间约两周前,女性受害者不超过五天。”


    苏晚晚突然问道:“凶手为什么选择这两个特定受害者?他们有什么共同点?”


    “医学背景。”沈昭不假思索地回答,指向切割面,“凶手对解剖学非常熟悉,每次都精准避开主要血管和神经束。”


    程野的手机突然响起。他走到一旁接听,简短交谈后脸色变得凝重:“柯北查到了冷链运输车的记录,三天前深夜有一辆可疑车辆在这一带出现过。”


    他转向所有人:“我们需要分头行动。沈法医负责尸检,苏博士做心理侧写,我去排查兽医诊所。小菲,你协助沈主任。”


    齐小菲点头,眼睛却忍不住瞟向那个诡异的‘天使翅膀’。她突然注意到什么,悄悄拉了拉沈昭的袖子:“沈主任,那块皮肤上有印记。”


    沈昭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在一块肩部皮肤上,隐约可见一个圆形的压痕,像是长期佩戴某种物品留下的。


    “听诊器。”沈昭立刻判断,“受害者可能是医生。”


    程野的眼中闪过一道光:“兽医也是医生。”


    ---


    海州市刑侦支队的会议室里,投影仪显示着三名嫌疑人的资料。程野的左手无意识地揉着左肩,阴雨天使旧伤疼痛加剧。


    “第一名嫌疑人,张立伟,45岁,前动物实验中心技术员。”他指向屏幕上的照片,一个眼神阴郁的中年男子,“有虐待动物前科,两年前因非法交易实验动物被吊销执照。”


    苏晚晚仔细端详照片:“眼神回避,下巴紧绷,典型的防御型人格。不太符合我们的侧写。”


    程野点头,切换到下一张照片:“第二名,林峰,38岁,宠物诊所老板。曾因医疗事故被投诉,但没有犯罪记录。”


    “手指修长,衣着整洁,符合对精细操作的要求。”沈昭突然插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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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高估计180左右。”


    程野挑眉——沈昭竟然在参与心理侧写。他继续道:“第三名,陈峰,41岁,前动物园兽医。”照片上是一个面带微笑的男性,看起来异常普通,“六年前因虐待动物被我逮捕,去年刚出狱。”


    苏晚晚突然坐直身体:“就是这个表情。”她指着陈峰的照片,“表面和善,但眼角没有笑纹,是伪装。他符合所有侧写特征——医疗背景,左利手,有暴力史,还有...”


    “宗教背景。”程野接话,调出另一份档案,“陈峰的母亲是虔诚的基督徒,在他十岁时自杀身亡。”


    沈昭站起身:“我需要检查陈峰的医疗记录,特别是他使用过的器械类型。”


    程野点头:“已经让人去调取了。同时,柯北在追踪那辆冷链车的路线...等等。”他突然停住,仔细查看陈峰的档案照片,“这张照片是在哪里拍的?”


    苏晚晚凑近看:“像是家庭照,背景有书架和...”


    “钢琴。”程野的声音变得锋利,“看钢琴上的相框。”


    放大后的照片显示,钢琴上摆放着一张老照片,一个面容憔悴的女性坐在教堂长椅上,耳朵里塞着棉球。


    “为什么要在耳朵里塞棉球?”苏晚晚疑惑道。


    沈昭突然开口:“听觉过敏。某些精神疾病的症状,患者会认为普通声音是神的启示或恶魔的低语。”


    会议室陷入沉默。程野的视线在沈昭和苏晚晚之间来回移动,突然意识到这两位女性虽然方法论不同,但得出的结论正在指向同一个方向。


    “我们需要搜查陈峰的住所和工作地点。”他站起身,“但在此之前...”他看向沈昭,“尸检有更多发现吗?”


    沈昭打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确认了两名受害者的身份。男性是城东宠物医院的院长,女性是海州医学院的研究生。”她调出两张照片,“共同点是他们都参与过实验动物安乐死工作。”


    苏晚晚轻声说:“凶手在惩罚那些‘杀害’动物的人...在他扭曲的认知中,这是在拯救它们。”


    沈昭没有反驳,而是继续汇报:“尸块表面的冷冻剂残留显示凶手使用了专业的医用冷冻设备,不是普通冰箱能达到的温度。”


    程野的手机再次响起。他接听后,表情变得更加严肃:“陈峰失踪了。他的公寓三天前就没人进出,但...”他看向所有人,“监控显示他每天深夜都会去一个地方——他母亲的老房子。”


    雨声中,警车的红□□光刺破夜幕。程野带队包围了城郊一栋破旧的两层小楼,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木头和霉菌的气味。他的左肩疼痛加剧,但他强忍着,右手按在配枪上。


    “确认热源信号,二楼后侧房间。”对讲机里传来侦查员的汇报。


    程野做了个手势,特警队员迅速就位。破门锤撞击的瞬间,程野仿佛听到了童年时母亲哼唱的圣歌——那个总是在耳朵里塞棉球的女人,认为世界太吵闹的女人。


    门被撞开,特警迅速突入。程野紧随其后,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布满灰尘的客厅,停在楼梯处——台阶上有新鲜的脚印。


    二楼走廊尽头,一扇门缝下透出微弱的蓝光。程野示意队员警戒,自己缓步靠近。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房间中央,一个巨大的玻璃容器散发着幽蓝的光芒,里面悬浮着某种生物组织。周围的架子上摆满了标本瓶,每个瓶子里都是不同的人体器官,被精心排列成宗教图案。


    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墙上的照片——沈昭父亲实验室的旧照,以及...沈昭本人近期在犯罪现场工作的偷拍照。


    程野的对讲机突然响起:“程队!后院发现新鲜血迹和冷链车痕迹!”


    他转身就要下楼,余光却瞥见工作台上的一本相册。出于直觉,他翻开最后一页——一张陈峰母亲的照片,耳朵里塞着棉球,背后用血写着:「沈法医,你能听到神的声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