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妄求

作品:《野骨

    回途道路颠簸,车夫没注意压过一块石子,时明月没坐稳,一下往沈从谦那边扑去。


    “时姑娘这招投怀送抱是跟谁学的?”


    沈从谦看似嫌弃,实则嘴角压都压不住。


    时明月一下回正身子,尴尬地捋了捋发丝,心中愤恨地骂着车夫没有眼色。


    提起封颂,时明月对他的印象并不深刻,一直还停留在他深受封氏家主信任的层面上。


    回想起封颂的言谈举止,时明月只觉得他和沈从谦宛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在世人面前皆是一副挑不出毛病的世家贵公子模样。


    可若说有什么不同,时明月觉得封颂会更加温和一些。


    虽说严肃起来也是一丝不苟,可若放在平时,时明月总能注意到他松懈时自然流露的些许玩世不恭。


    时明月喜欢这样的人。


    太过严肃,太过模式化,会让她觉得没有活人感,封颂拿捏得就比沈从谦要强。


    见时明月出神,沈从谦皱起了眉头,心中莫名其妙一丝醋意。


    她该不会真的在想封颂那小子吧?


    恍惚间,沈从谦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后悔。


    正要解释,只觉车缓缓停了下来,车夫低声道:“公子,时府到了。”


    时明月片刻都未停留,整了整衣衫对沈从谦点了个头。


    “沈公子今日既然向我承诺未曾在寒露中下过毒,我便相信沈公子在这件事上是个正人君子,可如若沈公子今日骗了我……”


    时明月撩起车帘回眸,眸光中闪烁着丝丝寒冷的光芒,话虽未说完全,意思却已完整传达。


    沈从谦倚靠着软垫,半垂着眼皮神色冰冷,待时明月下车后,眸中的凶色彻底展露了出来。


    他紧紧攥着拳头,像是能将食指上的玉戒撑裂。


    是谁在长公主殿下的寒露中下毒,让她的阿月这般误会他。


    他定要找那人算个账!


    沈从谦闭目,张张人脸宛若走马灯般在他脑中刷过。


    “公子,接下来去哪里?”车夫恭敬地问道。


    沈从谦缓缓睁开眼,京城局势复杂,他还需抓紧时间联络好各个世家。


    可从谁家开始,是个问题。


    淮县世家纷争百年,各家互不相让,如今一朝与京城中的封家有了联络,自然得争先恐后。


    如若此时封家对待这些世家的亲厚程度有所差别,必然会引人猜忌。


    以史为鉴,猜忌能引发的问题宛若洪水,一旦发生,是堵都堵不住的。


    面对车夫的发问,沈从谦却毫不犹豫地答道:“去谢家。”


    既然无论从谁家开始都会引发猜忌,那他不若挑一个最不爽的。


    沈从谦的马车走得很慢,再加上送时明月回家,待他赶到谢府,已距谢砚到家有些时候。


    谢府守门的小厮见沈从谦大驾光临,许是听了方才的流言蜚语,顿时神色慌张,连忙命一旁腿脚快的小丫头前去禀报,自己则战战兢兢地领着沈从谦进来。


    没过一会儿,谢家家主谢麟和谢砚便一同到前厅来。


    谢砚见着沈从谦,原本就不甚欢快到心情愈发沉重,父亲谢麟笑着恭迎沈从谦,他却一改常态般冷冰冰。


    沈从谦注意到谢砚眼中对他的敌意,抿唇一笑,对谢麟说道:“今日前来没什么大事,只是先前与谢公子有过一面之缘,又听闻谢公子才高八斗,在下有些话想同谢公子亲自聊聊。”


    谢麟听后颇为识趣,直道自己正巧有事要忙,带了身边的随从便出去了。


    厅中只余谢砚和沈从谦二人。


    “谢公子无需拘礼。”沈从谦用眼神示意他可以坐下。


    谢砚异常痛恨这种不对等的关系。


    明明都是相仿的年纪,明明他的才学也称得上数一数二,为何当他面对沈从谦时,他只能屈居他下?


    待谢砚坐下,沈从谦也不再伪装,眼底的笑意冰冷刺骨,他瞥了谢砚一眼,淡淡道:“谢公子对她有意?”


    此话正中谢砚之心。


    方才听家中丫鬟禀报沈从谦到了府上,谢麟高兴,可谢砚却觉得他来得并没有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开口第一句话便在他的意料之中。


    “沈大人不是已经放弃时姑娘了吗?”谢砚淡然问道。


    这句话无疑承认了自己确实对时明月有别的意思。


    沈从谦乌黑的眉毛压着眼睛,一派威严之态,笑意中藏着一丝危险,“谢公子何出此言?”


    谢砚轻笑了一声,胸有成竹般看了眼屋外,答道:“沈大人近来都在京中,也确实听不见城中百姓在议论什么。”


    话音刚落,谢砚觉得不解气般,又补充了一句,“听闻大人自小便有婚约,想必未来的沈夫人无论家室还是身份,比起时姑娘都要好上万分,有这样好的妻室,大人又何必抓着一个乡野姑娘不放呢?”


    “乡野姑娘?”


    沈从谦眸光一凛。


    他本以为谢砚同他一样真心实意地喜欢时明月,却未料到时明月在他眼中竟只是个小小的“乡野丫头”。


    沈从谦脸色很差,“砰”得一下放下茶盏,眯着眼睛探寻地看着谢砚,“时明月在你眼中既然只是一个乡野丫头,这样的人随处可见,你是想专门同我作对?”


    谢砚却是不怕,顶着沈从谦的气焰回忆往昔。


    “十年前在下从外祖父家寻书而归,遇见了被沈家家丁打的一瘸一拐的时姑娘,在下见她抱着一堆碎瓦片垂然落泪,可巧那日秦王的手下就在左右,如若沈公子还记得,应该知晓那段时间秦王在找一个人。”


    沈从谦微顿。


    谢砚没有停顿,又道:“秦王的手下很凶,在城中寻找一童女,时姑娘恰好便是相仿的年纪,在下若没及时施以援手让时姑娘被抓了去,凭她那时的身子,只怕还在路上便一命呜呼了……”


    沈从谦记得,那时沈家出了叛徒,将长公主的下落告知了秦王,顺带还告诉了秦王长公主诞下一女之事。


    好在那叛徒还有些骨气,只是用这些模糊的消息从秦王手下换了免受酷刑,并未交代长公主和时明月的详细消息。


    沈从谦还记得当时是舅舅沈信管家,叛徒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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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秦王手下逃脱,便被沈信的亲信用箭击杀了。


    谢砚还想再讲,沈从谦却没有耐心再听下去了,“堂堂谢公子,连话都说不清楚吗?我问你这些了?”


    谢砚的话被堵在胸口,他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我救活的东西,这辈子就是我的了,谁都别想夺走!”


    沈从谦挑了挑眉,不知谢砚说这句话的底气在何处。


    沈从谦顾不上谢砚对他的挑衅,谢砚对待时明月的态度却更让他恼火。


    “谢公子是觉得,时明月是只小猫小狗,只要你救活了她,她这辈子就都要跟在你身后?”


    话说出口,沈从谦忍不住笑了,莫要说谢砚了,就连他这个同时明月相识十余年的“青梅竹马”,也不敢说能让时明月心甘情愿地待在他身边。


    更何况谢砚只是一个外人。


    谢砚冷呵了一声,“她的命是我给的,她自然要听命于我。”


    沈从谦的怒气止不住“腾”得一下便冒出来了,眸中闪过一丝危险。


    “你是说,要让本官自小订了亲的夫人听命于你?”


    谢砚瞳孔皱缩,心头一颤,又很快恢复了云淡风轻的状态。


    “沈大人就算为了让在下放手,也不必编出这般谎话。”


    沈从谦淡然一笑,笑中带着一股上位者与生俱来的从容,“不见棺材不落泪。”


    随手,他从怀中取出一副合婚庚帖。


    虽然他匆忙离京,却也还记得带上了同时明月的婚书。


    沈从谦回京时觉得,待他处理完秦王之事再向时明月提亲还来得及。


    可他发现自己错了,他忍受不了时明月身边有这么多的男人,听不得有关她的任何一点流言蜚语。


    直到他读完竹音最后一封传信,他才知自己已无可忍受!


    于是他一改常态,觉得马车太慢便亲自骑马,带着婚书连夜奔袭入了淮县。


    却亲眼看着时明月与谢砚成双入对地进了香锦阁。


    他妒火中烧,撕掉了理性的外衣,将心中的爱意毫无保留地释放了出来,彻底纵容自己成为欲望的奴隶。


    可如今,竟有人当面挑衅他,还妄想撬他墙角……


    沈从谦注视着谢砚从不可思议到绝望,最后转而隐忍的神情,心中的恨意却难以消散。


    离开谢府时,谢砚对他恭敬有加,纵使见他眸中带着些许不甘,沈从谦却也不在意了。


    他如今一刻都等不及,今日杀出个谢砚,谁知明日会不会再来个张砚李砚?


    夜长梦多,他今日便带了婚书去找她说个清楚。


    至于谢砚,还无需他亲自动手。


    思及此,沈从谦心中竟还有些释然,催促着车夫赶紧再快些。


    时府远离街坊,是处休养生息的好地方,可沈从谦听着外面却热闹得很。


    待他下车,眼前的鲜红冲击着他的眼睛。


    偌大的时府门口,流淌着一滩嫣红的血,年纪尚小的小厮们横七竖八地躺在门口的石狮子旁,身上皆挂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沈从谦心中顿觉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