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药石难医

作品:《逆徒百年无长进

    林清玥这一世本就是靠着噬食怨气而生,心性多少会受其影响,不管是什么情绪都被扩张了数倍,令她难以压制,林清玥只觉眼底一片朦胧,滞重的身躯就像灌了铅,无法支配毫厘。


    一阵神思恍惚,不知从哪儿传来的声响,让头痛欲裂的林清玥寻到了片刻清凉,弦乐悠扬悦耳,在她耳畔跌宕起伏,犹如正在与她心中不可见的心魔作抗争,先前飘浮无着落的神魂,也好似得到了短暂安抚,水雾散开后视线堪堪明晰,林清玥终于恢复了些许理智。


    她跟前的楚明愈脸色阴暗,一团乌青自眉间延展开来,死死地盯着已然疯癫的她,虽然不曾低过头,但楚明愈指尖弹奏的曲调至始至终毫无差错。


    琴音糅合着温暖的灵力,持续不断地进入林清玥的身体,从内到外整个包裹着她。


    隐约中,林清玥好似听见略显疲态的楚明愈呢喃着:“对不起……”


    “我的错……”


    越听林清玥越找不着北,是什么错?又为何要道歉?


    她原以为是自己幻听了,可相同的言语在楚明愈嘴里不断地重复着,一遍又一遍,而且一次比一次较真,刚才究竟发生了啥,林清玥鼓足了劲回想,却是徒劳无果,她只记得自己使不出法术,有些愤懑不平,之后的事就不知了,莫非是她失去意识时,说了什么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的话,单是想想便心有余悸。


    林清玥还欲装傻充愣糊弄过去,但实在多此一举。


    她如同回光返照一般,才压下去的不适顷刻间猛地翻腾散逸,一口淤积在体内的鲜血,登时喷射而出,沿着她的嘴角倾泻向下,不仅吓得楚明愈丢了玉琴,就连林清玥也是不知所厝。


    真的只在瞬息,她的所有感知竟完全丧失,就像掉入铜墙铁壁之中,林清玥双腿无力朝前倒去,耳边再也听不见任何响动。


    见此情形楚明愈宛若弦上之箭?,眨眼间便闪现到林清玥身侧,伸手接住了她。


    在楚明愈臂弯,林清玥好似一个纸片人,轻得太过可怕,让他扶着的手不自觉收了力道,楚明愈小心翼翼地拥着怀里的人,好像他只要稍微使劲林清玥便会随风泯灭一样。


    直到翌日曙光初现,巫烨殿上下还是乱成一锅粥的景象,归神殿后方的正堂中房门大开,人满为患,不少奴婢端着一盆热水进出不断,人间的大夫,修真界的医道者,皆神色异常急得手忙脚乱,竟无一人有应对之策。


    床上躺着的姑娘昏迷不省,既不是灵力枯竭造成,也非身体抱恙招致,当真药石难治。


    而楚魔君彻夜未眠地守在其身旁,这些个一筹莫展的医师也不敢拂袖离去,只得硬着头皮上,但大眼瞪小眼是无用的,时间过去越久,楚明愈就越发暴怒无常,他面露愠色无论怎么看都像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兽?。


    此事闹得可谓人心惶惶。


    然而在殿外,这份紧张的气氛,犹似并未曼延到来回奔波的侍女中。


    “里面躺着的那位,难不成是主君前些日子带回来的夏姑娘?”


    提着药箱的侍女道:“正是,不知生了什么病,看着挺吓人的。”


    “那可不是,嘴唇发白瞧上去气息奄奄的,夜里还请了这么多郎中来,各个摇头叹气,就怕是没几天可活咯,话说主君好不容易遇到个看得上的女子,便如此短命,可惜啊可惜。”


    一旁善妒的素衣侍女道:“可惜个屁,此女子来路不明就算了,还蓄意蛊惑主君,我看啊,应是遭了报应。”


    背后嚼人口舌乃令人不齿,在这巫烨殿内更是严令禁止,好巧不巧两位侍女就正好碰见了盛箫巡逻。


    “你们好大的胆子,嫌命长了不是。”


    瞥见盛箫的刹那,侍女立即闭嘴,就连手里的东西都摔在了地上,两个侍女全身哆嗦,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不停求饶,盛箫对于这些事,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愿多管,奈何几个时辰下来,他忙得不可开交,心情十分不畅。


    盛箫没有空暇时间与她们争长论短,只是草草遣散了两人。


    他一路而下朝着湘浮楼赶去,途中与折返的侍卫打了个照面。


    盛箫匆忙问道:“杨掌柜可回来了?”


    侍卫不敢耽搁累得满头大汗,答话都带着喘:“杨掌柜他刚到楼里……过来应当还要一炷香……”


    盛箫一听哪儿等得了这么久:“太迟了,我去接他。”


    侍卫没来得及回应,盛箫便不见了踪影。


    正堂里楚明愈一直给林清玥输送灵力,一刻都不曾停歇,即便他神通广大,也是强弩之末收效甚微,此时林清玥就像个贪得无厌的洞窟,如饥似渴地吸吮着楚明愈给予的雨后甘露。


    “一群废物。”楚明愈趴在床头,看着依旧不见起色的林清玥,手背青筋暴起怒斥道。


    众人除了惶恐,别无其他,更显得是个酒囊饭袋。


    倏然间,盛箫的声音老远就传进了堂内:“杨大夫来了。”


    闻言自觉无用之人,纷纷退避两旁,让出通道,杨柯被人拎着衣襟口子,马不停蹄抓到了楚明愈跟前,碰面他便是劈头盖脸地一通臭骂:“好你个卑鄙小人,我一看到书信就快马加鞭赶回了巫烨城,你居然还叫盛箫那个毛头小子,将我掳来,楚魔头你究竟是不是人?”


    从门外到里屋,能言善辩的杨柯嘴就没停过,敢这么跟楚明愈说话的人世间少有,说了还活着的人更是屈指可数。


    换做平时楚明愈或许会寒暄两句,但当下性命交关容不得马虎,他疾言厉色道:“滚过来救人。”


    杨柯仍旧颇有微词,可脚下的步子已然加快了些,他如此卑微,说白了还不是打不过楚魔头。


    他明面上是湘浮楼的东家,其实就是个甩手掌柜,一年到头连个人影都见不到,有事绝对不在,整日里好逸恶劳,得多亏楚明愈不厌其烦地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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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拾烂摊子,不然巫烨城中哪还有什么湘浮楼,虽说此人?总不着调,道行兴许比街边活了几十年的老鼠还不如,但并非一无是处,杨柯自幼痴迷于医术,天生嗅觉灵敏,识得天下药草,见过众多难以医治的病症,最终那些无可救药之人,还不是在他手里安然无事。


    杨柯立于床边,脸上布满了惊讶,他前段时间远离巫烨城,自是没能听闻楚魔头与林清玥之间的恩怨事迹,一剂猛药令他愣了片刻。


    杨柯放下药箱,将白手帕搭在林清玥的手腕上。


    他仔细把着脉,半晌未果,又变换方式,靠催动灵力来感知林清玥的丹田与经络,香蜡燃尽半根,杨柯始终愁颜不展,若他还是不行,这方圆万里怕是就无人可治了。


    天色已经大亮,楚明愈驱散了众人,他们留在这儿也是碍眼,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过去许久杨柯总归有了些头绪,他当即叫停了正在运输灵力的楚明愈:“这不是病,乃是某种古老阵法的封印。”


    杨柯刚说完,楚明愈顿时收了手。


    见林清玥没有过度不适,他终于松了口气,两人在屋里等了半个时辰,床上纹丝不动的林清玥总算有了反应。


    她周围一阵不知来源的光晕,将其裹藏在中,伴随着一股强劲的法术波动,楚明愈都没忍住闭眼了顷刻。


    而杨柯直呼:“哎哟,这光闪得眼睛疼死了。”


    两人再去看林清玥时,全都瞳孔骤缩僵在原地,楚明愈极速上前,探查对方的身体是否存在异样。


    此刻的林清玥看上去软软糯糯的,不过是七八岁孩童的模样,宽大的衣衫披在她的身上,多少有些格格不入,楚明愈贴心地为她盖上了被褥,往上林清玥的眉宇间竟生出了一道红痕,细瞧倒像是一种花瓣,除此以外一切正常。


    林清玥的气息已经逐渐平稳,如此看来应是睡着了。


    这般神奇莫测杨柯是头一次见,便止不住对眼前的姑娘格外上心,恨不得钻研透彻,


    虽然现下林清玥已无大碍,但楚明愈就是莫名地心神不宁,他还是放心不下,于是就用自身神魂探索林清玥额间的奇怪印记,只是一触碰,他的神魂瞬间便会被弹开,那个东西好似很排斥他,或者说排斥所有的入侵者。


    情况十分不妙,因为即使是楚明愈也无法探知分毫,想来施法之人,必定高深莫测,不是道行比他略胜一筹,就是使用了什么逆天的禁术,为何会在林清玥身上刻下如此咒法,是善是恶,尚且不知,但可以明确的是这道封印压制着她的修为,会让林清玥出现灵力堵塞。


    楚明愈心急如焚,顾不得灵力枯竭,这时盛箫破门而入,神色慌张,应该是遇到了棘手之事。


    他道:“主君前些日子,我们派出去的暗卫,全部失联,一个都没能回来,属下便自行探查,竟发现是有新生妖物作祟,观其作为,恐道行不低,七日竟吞噬二十多人精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