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椒眼尖，率先注意到了舒辞，立刻用胳膊肘捅了捅霍南星，“你哥来了。”


    对于舒辞，米椒心中给他打上的标签就是：霍南星异父异母的亲哥哥。所以此时看到舒辞出现在这里，米椒并不意外。


    因为霍南星暂时还不能离开训练基地，所以米椒等人只是呆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舒辞则打算留下和霍南星一起吃了晚饭再走。


    训练基地有食堂，两人买了饭挑了个角落坐下。


    例行的嘘寒问暖后，舒辞还没忍住问起了时语墨，他努力保持着调侃的口吻，让话题的转变显得不那么生硬：“刚才那是你八卦新闻的男主角？”


    霍南星笑出了声，“是啊，我的八卦新闻里终于上新人了，惊喜不？”


    何止是惊喜，简直是惊吓。


    舒辞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面上却不显，依然配合着霍南星的玩笑：“嗯，能成为你新闻中的男主角可不容易。那……他算合格吗？”


    这个问句终究还是带了一点点微妙的意味。


    空气安静了片刻，只有食堂里闹哄哄的交谈声、碗筷碰撞声。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中，舒辞依然轻易地捕捉到了霍南星平静的声音：


    “他一直都合格。”


    “你知道我常去的那家调香店吧？他就是老板。”


    舒辞心口一涩。


    即使曾经形影不离，霍南星的人生中，依然有很多他不曾参与的部分。


    那些时光里，那个人都在吗？


    舒辞不知道，也不愿再探究。


    他低头扒了两口饭，转开了话题：“训练的收获大不大？”


    “当然！”


    提起最近的收获，霍南星又兴奋起来，絮絮叨叨说起了自己体能方面的提升，打戏经验也丰富了，还一直悄悄向影帝学习……


    诉说自己所热爱的事的霍南星，仿佛在发光。


    即使她现在没有做任何妆造，只是穿着最普通的运动装，简单束了马尾，舒辞依然觉得此刻的她很美。


    他知道，她真的很努力，拼尽全力去靠近自己想要的未来。


    听完霍南星的倾诉，舒辞也分享了自己的近况。


    “什么？你成立经纪公司了？！”


    霍南星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喜，她真心为舒辞感到开心。


    舒辞温柔地看着她，轻轻颔首：“嗯，今年刚成立的，规模还很小。我自己的个人约已经挪过去了，还签了几个有潜力的新人。”


    “刚起步，慢慢摸索吧。”


    舒辞又说了几个演员名字，霍南星感觉好像都听过，不算多火但都是未来可期的新生代。


    “公司叫什么名字？”霍南星忍不住好奇。


    “晴栖娱乐。”舒辞答。


    晴栖……


    霍南星喃喃念着这两个字。


    这是新月蜉蝣主演的第一部电视剧中，舒辞所饰演的角色“沈晴栖”的名字。


    那是舒辞开启另一种人生的标志，舒辞想给公司起这个名字作为纪念似乎也不是什么太令人意外的事。


    舒辞看着略微走神的霍南星，知道她品味到了这个名字的意义。


    但那并不是真相。


    因为那部戏，他才认识了霍南星。


    他真正想要纪念的，是他们的相遇。


    但这些都不必诉诸于口，秘密只要妥帖地埋在舒辞心中最深最暖的角落就够了。


    “对了，我过两天还要去和你的经纪公司谈合作呢。”舒辞开口，把霍南星的思绪拉了回来。


    霍南星精神一振：“风华绝代？”


    “嗯，风华绝代有口碑有资源，能谈成合作的话，对我旗下的这些艺人也有好处。”


    “提前祝你成功！”


    两人碰杯，心照不宣地笑了，他们都在努力向前走，为自己挣得更好的未来。


    探班这种事情很正常，所以米椒等人和舒辞都没有掩饰。而《封喉》这种级别的项目，到底有多少人在盯着，简直不用多说。


    前脚舒辞刚离开，后脚探班新闻就爆出来了。


    其中备受瞩目的还是：神秘男性友人再次现身！难道恋爱传闻是真？！


    舒辞在开车回市区的路上，就接到了萧以期的电话。


    犹豫了一下后，他还是接通了。


    萧以期为什么会打过来，舒辞心知肚明。可令舒辞感到意外的是，萧以期并没有一上来就发作，而是随口聊了些近况。


    萧以期很聪明，他完全知道对待不同的人该用什么样的面孔。


    对米椒，他就打直球；对舒辞，他就打感情牌。


    等到舒辞有些放松警惕了，萧以期终于将话题绕到了关键处：“……你今天去探班小福星了？她还好吗？你知道的，上次赛车之后，她就不待见我了。”


    是从上次赛车之后，霍南星才不待见他的吗？完全不是。


    这就是萧以期的说话技巧，把那些他伤害霍南星的过去轻轻一笔带过。


    舒辞心中一动，警惕起来：“她挺好的，训练虽然辛苦，但状态还不错。”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既回答了萧以期，又没有释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电话对面的萧以期懒洋洋地笑了，语气亲昵：“她啊，一直都那样，吃了苦也不说，自己闷头硬抗。不过这丫头运气不错，身边一直有人照顾，以前是我们，现在……那个新朋友也去探班了吧？”


    直到现在，萧以期依然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


    该死，怎么所有人都瞒着他？为什么他什么都查不到？


    舒辞不想和他绕圈子了，声音冷了下来：“你想说什么？”


    萧以期恍若未闻，态度不变，仿佛只是多年的老友叙旧，语气中带着对共同好友的关心与担忧：“我只是怕她信错了人。那男的神神秘秘的，我不想……不想小福星再受伤了。”


    “就算她真的信错了人，也轮不到你担心。”


    舒辞没有健忘症，萧以期做过什么他心里清清楚楚。看在往日的情面上，他不愿追究过去，但如果萧以期想要扰乱霍南星的未来，舒辞第一个不答应。


    萧以期顿时卡了壳，眼见着打感情牌已经没用，他顿了几秒才道：“舒辞，别站错边。”


    隐隐的威胁意味。


    舒辞失笑，“萧以期，你威胁不到谁。”


    “站边？我只站在小星这边。”


    舒辞果断挂了电话，将手机扔到副驾座位上不再关注。


    看着手机屏幕慢慢暗下去，萧以期忽然平静无比。


    他意识到，霍南星说得没错，舒辞和她都向前走了，没有人陪他待在原地。


    哪怕他曾经天真地以为，他们的门总会为自己留一条缝。


    但萧以期绝对不会反思，不会意识到，明明是他自己亲手合上了他们对他敞开的大门。


    萧以期低低笑了一声，笑声接连不断地从他口中涌出，带着压抑不住的癫狂，笑出了眼泪。


    近乎病态的阴郁爬上萧以期的心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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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她执意要走，那他就想办法把她留下——


    无论用什么方法。


    虽然舒辞完全防住了萧以期的打探，但不得不说，萧以期所关心的，其实也是舒辞所关心的。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但舒辞有自己的节奏和方式。


    舒辞会用自己的方式靠近霍南星，即使结果未知，但那份想要守护的心情不会改变。


    绝对不会伤害霍南星——这是舒辞的底线。


    只是舒辞没想到，自己的问题这么快就有了答案。


    和风华绝代定好商谈的这天，舒辞按时带着晴栖娱乐的商务、法务负责人等，来到了风华绝代总部。


    晴栖娱乐目前手里有几个不错的项目，都是舒辞靠着自己经营多年的人脉拿下来的。但单凭晴栖目前还吃不下，舒辞需要风华绝代这种大平台的资源。


    前期双方团队已经接洽过几次，这次舒辞过来，就是要和风华绝代的老板敲定最终的协议框架。


    据说风华绝代的新老板姓时，对于这个人，舒辞还是颇感兴趣的。


    能让一家濒临倒闭的娱乐公司短时间内起死回生，这位时总要么手段高明，要么资源丰富，甚至二者皆有。


    如果能和风华绝代达成合作，怎么看都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风华绝代的前台早已接到通知，舒辞一进来，就被引到了楼上会客厅。


    “时总已经在里面了，诸位请进——”


    前台帮忙推开了会客厅的大门，门开的那一瞬，舒辞看见了站在落地窗边的人。


    他前几日才刚刚见过——


    在霍南星有关的新闻中，在训练基地的短暂交错中。


    原来风华时代的老板是他。


    几乎眨眼间，舒辞压下了所有情绪，神色未变，如常走进了会客厅。


    “时总，幸会。”


    两人握了手，各自落座。


    说实话，时语墨此刻心中的惊诧丝毫不亚于舒辞。


    怎么是他？


    这个想法同时盘旋在两个男人脑中。


    两家公司前期的接洽，这两人都没有亲自参与，这才导致了此刻阴差阳错般的尴尬场面。


    但只要上了谈判桌，就是谈正事的时间了，他们都是冷静且专业的人，不会在此时贸然失礼，让自己落了下风。


    双方简单自我介绍，熟悉了一下后，舒辞递上准备好的文件，推到时语墨面前：“我们这边希望在未来的项目资源上，能和风华绝代建立更深的合作关系。尤其是几个重点项目的联动以及新艺人孵化。”


    时语墨低头翻阅着文件，大致扫过后，他的指尖轻敲桌面：“贵司的项目和艺人，我大致了解过，发展潜力很好。我想，资源置换应该是双方都愿意看到的。”


    表明了合作意向后，接下来就是枯燥乏味却暗藏机锋的细节敲定环节。包括资源置换的具体方式，哪些项目可以互推，哪些艺人可以交换曝光机会；关键项目中谁有优先权，收益怎么分，资源倾斜方是否有额外分成等等……


    舒辞要在能够达成合作的基础上，尽量为晴栖娱乐争取更多利益。而时语墨——他之所以会答应这次合作，本就是为了公司的利益。


    双方都在试探彼此能接受的底线。


    双方的助理团队在一旁紧张地记录着每一条结论，每一次修改，每一处增删。


    而这两位真正的决策者，却始终带着笑意，像是两位优雅沉静的棋手，在一寸寸地布局角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