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在经过近三个小时的拉锯后，双方终于确认了最终的合作框架，并约定将在正式合同版本中详细列定。


    正事谈完了，舒辞起身打算告辞，他表现得毫无异样，就像是真的第一次见时语墨一样。


    反倒是时语墨迟疑了片刻，邀请舒辞：“不着急的话，一起喝杯茶？”


    这就是有私话要说的意思。


    舒辞虽然意外，但也没理由拒绝。


    金助理非常有眼色地带着晴栖娱乐的其他团队成员去参观风华绝代总部大楼了，休息休息喝喝下午茶，毕竟以后也算是合作伙伴了。


    很快，众人离去，会客厅只剩下了时语墨和舒辞两人。


    时语墨亲自泡了茶，动作娴熟，就像是在调香店里常做的那样。他曾无数次这样为霍南星泡上一壶茶，听着她的倾诉。


    两人都没有急着开口，直到时语墨将茶盏推到舒辞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舒辞礼貌颔首，轻呷了一口。清香不涩，口舌生津，好茶。


    时语墨的视线在舒辞手中的茶盏上停留了片刻，抬起，对上了舒辞的眼睛，毫无闪躲，澄澈清明：“有一件事，我想提前说明。”


    舒辞微微屏住呼吸，知道时语墨接下来的话一定很重要。


    “霍南星……还不知道我和风华绝代的关系。”


    “什么——”几乎是脱口而出，但舒辞很快控制住了自己，咽下了未说完的话。


    时语墨看着他，神情沉静而坦荡：“希望你能暂时保密。这是我与她之间的事情，我会亲自处理好，而不是假他人之手。”


    舒辞没有立刻回答。


    调香店老板，风华绝代老板……他还隐瞒了多少事？


    茶香在空气中安静扩散开来，舒辞低头，盯着水面上微微漾起的波纹。


    短暂的沉默后，舒辞忽然放松下来，他举起手中茶盏，向时语墨遥遥示意：“你们的事，我不会多嘴。”


    “接下来，我们就各凭本事吧。”


    这话说得平静，却暗藏锋芒。


    聪明人之间说话就是这样，不用说透，彼此就能意会。


    各凭本事吗……此刻时语墨才明白，舒辞并非像霍南星印象中那样“无害”，或者说，舒辞只对她藏起了锋芒。


    时语墨微微挑眉，忽而笑起来，眉眼间的清冷褪去，令人忍不住想到意气风发四个字。他好像很快活，但又不知为何会这样快活。


    如果非要说的话，大概是他竟然在舒辞身上找到了些许“知己”的感觉。


    他没有再开口，而是向着舒辞举杯示意，像是接下了舒辞抛来的战帖。


    公平竞争——这是这场无声博弈的唯一规则。


    这两人之间的暗涛汹涌，霍南星全然不知，《封喉》已经正式开机，此时正在伯市的影视基地拍摄一些室内戏。


    等这部分戏拍完，就要去外地拍实景了。


    巧的是，霍南星在这里还遇见了熟人——万喜，那个曾经在《如暖风过境》剧组找她签过名的群演。


    那时万喜还只是个小群演，要看人脸色过活，可现在，她在《封喉》中分到了一个有几句台词的小角色。


    只要冠上“角色”二字，那就不再是普通的群演了。有正式的角色名字，有台词，有镜头，薪水也更高。


    据万喜说，上次和霍南星共事过后，她很受鼓舞。报了短期表演班提升自己，在那期间在一部小成本剧中担任了一个有些戏份的小配角，演得很不错，被当时的动作指导推荐进了《封喉》剧组。


    如今，万喜在群演中也算是能说得上话了。


    霍南星衷心为万喜感到开心。


    在这个容易让人迷醉的圈子里，总还是有很多万喜这样的人，与她志同道合，以自己的方式坚持着热爱的事，努力发光。


    《封喉》的拍摄进度安排得极密，每一场戏拍完后，导演只短暂复盘几句，便立刻调度下一组镜头。


    有时一连几个小时不喊停，霍南星披着厚重的古装，穿梭在古香古色的布景之中。打戏很多，时常在寒冬之中，汗水完全打湿了内衬，浑身酸软。但即使这样，霍南星也依然咬牙坚持，绝不因个人原因拖进度。


    转眼过了惊蛰，春天的气息渐重，霍南星在影视基地的这部分戏已经拍了个七七八八，终于捞到了两天休息时间。


    这两天要怎么过，她早就定好了。


    米椒这阵子在办巡演，霍南星特意挑了个她办演唱会的日子休假，和时语墨、时语白一起飞到了东部沿海的一线城市，桑市，去给米椒撑场子。


    既然是撑场子，肯定不能做什么伪装了，大大方方地去！


    霍南星三人到得不算早，粉丝们已经在排队入场了。他们三人从场馆侧后方的后台通道入口溜进后台，演唱会即将开始，所有人都焦急且忙碌，有戴着黑色口罩的工作人员推着设备箱大喊“借过”，一溜烟从霍南星等人身边跑了过去。


    路过主舞台后方的技术区域时，这里摆满了灯控台、音控台、导演监视器等等，杂乱却有序，导演组穿行其中，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


    霍南星和时语墨对这些都不陌生，时语白却是第一次进后台，新奇地四处张望。


    路过伴舞和乐队成员的准备区时，时语白好奇地向内张望，正对上压腿的伴舞的视线。他讪讪一笑，收回了目光。


    后台人很多，也很嘈杂，演唱会倒计时鲜红的电子时钟到处都是，时不时有人扯着嗓子大声确认什么，带动着所有人的心脏都提了起来，紧张又兴奋的气氛弥漫在各处角落。


    走了挺长一段路，霍南星他们才抵达艺人准备间。


    米椒坐在里面喃喃地背歌词，一旁站着化妆师在做最后的定妆。


    米椒穿了一条黑色抹胸皮质短裙，裙下衬了厚厚的粉色蓬蓬纱，长长的皮靴一黑一粉，鞋带上挂了不少亮晶晶的小吊饰。米椒的妆容也是黑色加粉色的小烟熏，衬得她整个人既个性又俏皮。


    时语白扑了过去，拖着调子喊：“米~姐~~太帅气了！！”


    看在他们特意飞过来支持自己演唱会的份上，米椒罕见地没和时语白拌嘴，得意地笑了笑：“待会儿让你们见识一下姐的实力。”


    后台没什么好看的，米椒又忙着做登台准备，霍南星三人给她鼓了鼓劲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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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了。


    此时距离演唱会正式开始只剩十来分钟了，观众基本入场完毕，有个别踩点或者不知道什么原因来晚的，正匆匆忙忙地跑进来寻找自己的座位。


    灯光已经暗了下来，霍南星三人在昏暗光线的遮掩下，没有引起任何骚动地落座在了第一排正中的位置。这是米椒专门给他们安排的好位置。


    现场热闹非常，粉丝们拿起了座位上的应援灯和伴手礼，小声惊呼着偶像的心意。互不相识的粉丝们坐在一起，因为共同的热爱而短暂交谈起来，一起激动地商量着等会儿要在哪些歌词节点为米椒应援。


    欢腾，热闹，像是一道道鼓点敲在人心上。这氛围极有蛊惑性，霍南星三人落座后也拿出了应援灯，抽掉卡在电池间的塑料薄片，试试应援灯好不好用。


    霍南星坐在了最正中的位置，左手边是时语墨，右手边是时语白。


    现场太嘈杂，时语白扯着嗓子和霍南星兴奋道：“好久没看演唱会了！”


    霍南星也高兴：“等着瞧吧，椒椒的演唱会绝对物超所值。”


    时语白正琢磨着票是米椒送的，自己又没付钱，哪里谈得上什么物超所值。这时，舞台上的几块大屏幕忽然亮了起来，引得现场粉丝一阵惊呼尖叫。


    最中央的屏幕亮起着红光，显示着刻度，如同温度计般缓缓上涨。周围的几块屏幕像是呼吸灯一样闪烁着，逐渐加快了速度。


    现场粉丝自发喊起了“米椒米椒”，霍南星也忍不住跟着喊起来，呼声一片连着一片，汇聚成层层叠叠的声浪。


    温度计很快升到了最高，灯光忽然全部熄灭，再次亮起时，“升温”两个花体的大字印在屏幕正中——这是米椒本次巡演的主题。


    字幕浮现：情绪，是一场温度反应。


    现场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牢牢吸在了这段开场VCR上。


    米椒的脸庞在屏幕上闪过，她大笑的、愤怒的、苦闷的、意气风发的……嬉笑怒骂的种种片段，带着不同的温度标识。


    最终画面定格在了彩排现场，舞台灯一盏盏亮起，射灯从冷蓝慢慢过渡为赤红，VCR中米椒的呼吸变得急促，她看着镜头独白：“听到了吗……我心中的声音。”


    第一首歌的伴奏适时响起，接应着独白的下半句：“当那些声音压不住的时候，就该唱出来了。”


    屏幕上的温度计再次出现，“咔”地一声冲破了临界点——


    “哈喽所有人，准备好了吗！”


    米椒坐在如同红月般的秋千上，从空中缓缓降了下来。


    “米椒——米椒——”


    现场的欢呼声尖叫声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霍南星感觉耳膜都要被刺穿，却也忍不住兴奋地挥舞起应援灯。


    米椒选了首快歌开场，直接将现场的“温度”升到了沸点。几首能非常能调动人情绪的快歌后，米椒换了装，抱起了电吉他。


    她拨了几个音，“猜到是哪首歌了吗？”


    “没错——《我们没说出口的事》！”


    米椒握着亮闪闪的麦克风，直直地望向舞台下前排最中间的位置，笑弯了眼睛：“霍南星，还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