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稚嫩的乱流 1

作品:《谁能干翻迷宫之主[西幻]

    凯里安最后甩了几把练习用枪,感觉精神清爽了许多。


    就是不知道为啥自己今天饿得这样快?他起来之后明明也没干什么,本来还打算着去个没人的地方,比如小教堂后面,但一个来回也要花不少时间,最后还是算了,就在骑士团晾衣服的空地练了几个回合。


    凯里安一边往回走,一边捞起上衣擦脸,盘算着自己今天该多拿点干面包,如果有馅饼当然更好了,他刚好在路上再垫一垫。


    他本来想走回帐篷把身上的衣服换了,但半路就让一张令他很是不快的脸截住。


    自初见后,乔治娜难得地又对他露出了脸,真正的脸,她一手握着法杖,一手拎着还没有套上头的椋鸟面具,微微皱起眉眼,像是见到桌上难以处理的陈年污渍那样瞅着凯里安,和他一身臭汗的粗麻衬衣。


    凯里安可没忘记这人昨天怎么借主教拿捏他。


    “干嘛?”他没好气地问。


    “阁下,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吗?”乔治娜还是用那没有半分敬意的口吻说着敬语,“所有人都在等待你露面,这样我们才好出发。”


    凯里安莫名其妙,这女的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今天的第一次通风铃都没响,哪天他们这么早就出发了?往常这时候物资都没有开始装上车。


    难道想耍他?可这讲法也太可笑了。


    “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凯里安停住了,因为他见到乔治娜的整张脸僵住,因不耐烦而总是轻眯的眼睛陡然圆睁,微微上抬,注视着他头顶,或者说他背后的某处。


    法师眼中的是毫无疑问的震惊,然后,她的整张脸,她的整个人,还有她身后的所有身影所有砖石都被突如其来的盛大红光淹没。


    凯里安立刻回头。


    他看见,在小教堂的后面,窜升起了通天似的火柱。


    火焰渐大,色泽淡去,仿佛真正的白昼,这世上的光终于破墙而入,有什么随着火焰爆响,如雷滚滚而来,炙热的疾风狂浪卷着白灰碎屑,拂过每个人的脸,偶有一两粒吹入嘴中,化开来,味道似苦似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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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宫城中曾发生过许多次大火灾,但凡有文书记载的都是不忍细看的劫难。


    这封闭的城里不仅缺水,连空气都捉襟见肘,一旦控制不住火势,人们就成片成片地死于窒息和灼烂咽喉的毒烟。


    此外,几个世纪的石砖拱柱也耐不住灼烧,即便它们不像木材那样要化作焦炭,但仍会被烤脆烤裂,接下来就是摧枯拉朽的坍塌,而遭难的尸骨有的要几个世纪后才被人发现。


    不幸中的万幸,此次火灾离他们扎营处如此之近。根本没有时间去请示指令,根本不需要时间去达成共识,所有法师无论隶属于骑士团还是矮妖都迅速赶往火源,围作一圈,筑起层层的护壁,试图将火光封住,扼死。


    凯里安和别的骑士们四处奔走,扑灭流火,将人们引开,病患都被移到废墟中离火源最远的地方安置。


    整个过程维持了两天一夜,直到火焰终于减弱,又转为红色。


    最后的火是被精灵灭掉的,不眠不休的法师们已经精疲力竭,在他们解开护壁的瞬间,米赫尔展开右手,轻轻往下压,火光的中心立刻出现一个裸露且焦黑的掌印,接着他横手一拂,仅剩的火苗也尽数熄灭。


    人们于是便认出,最开始着火的地方,在小教堂背面,一个被废弃的木屋,它被烧得只剩下最中间的梁柱,孤零零地立在那里,仿佛一棵老早枯死的朽木,而“树根”下陷,深入地下,在最底下有个已经碳化的人形依靠着它,即便被烧透了,它依旧肥胖,臃肿,双手紧捏着一个看不清原样的空掉的罐子。


    人群中的凯里安离它十分遥远,按理不可能看清它的脸,它被烧了那么久也不该再有可以被辨认的五官。但不知为什么,凯里安却觉得那焦尸一直咧开嘴笑着,笑得安详,满足,叫人寒毛直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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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往后,日子陷入迷乱无序。其实与以往的火灾相比,这次死伤算不上多,但起火点烧裂了水道,小教堂的井枯了,第八层近三分之一的水源都受到了影响,剩下的大半水源也因为遭到污染而被立刻封锁,禁止饮用。


    主教作为迷宫城第八层的实际领主,不得不消耗骑士团大量人力去第六七层与矮妖主管的第五层取水。


    这也激起了相当的不满,有人质疑为什么主教不向同为人类的城主或总督求援,失去房屋的人们咒骂矮妖和瘟疫流民,还有人断言这是对末日骑士不敬的天罚。


    小教堂被烧毁了大半,他们的信众只得在家中举行祭祀,尽管仪式简陋至极,但言语却精密牢固,他们宣称火灾是上主之敌的阴谋,这些人玷污了教廷,奢靡敛财,蛮狠跋扈,勾结异端异种,就这样还贪心不足,这次更是借着救灾的由头焚毁了忠贞者的殿堂,试图把他们从迷宫城中驱逐出去。


    只可怜他们那衰老的同胞,那坚贞的支援者,那人早年丧子,为了平复痛苦,给天国的爱子祈福,常年馈赠小教堂许多,这次瘟疫来投奔他们,还想到不能搅扰他们的日课,体贴地提议把自己安置在常人难以见到的地下室。


    如此虔诚向主的好人,竟遭此大难,被活活烧死!


    就连骑士团中也有非议,认为主教阁下不够自重,与矮妖们靠得太近,本次灾难很可能就是由于这些露骨的行迹,惹来憎恨,因此才有人放火。


    短短数天,不少人打算离开第八层,尚有未受损的财物的,他们典当自己的所有,去黑市换一张月末的飞船船票,一无所有的则堵在往第九层的入口处,只等城主松口开门。


    而更缺乏耐心的那些,他们直接跳进干掉的水道,准备就这样爬到上面几层,去没有灾难降临,瘟疫也即将整装撤退的城主的领地。


    “但这对我们倒是好事,不是吗?”乔治娜冷眼望着被烧掉十字架的小教堂,那里还有稀稀拉拉的人在往外搬棉被床架和各类她叫不出名字的杂物,没人知道他们要撤去哪里,“本来我们就是由于流民太多才被招来的,现在省事了,托这场火的福,说不定我们还能提早回去呢。” 另一头,几个抱着玩偶的小孩偷偷朝乔治娜瞟了一眼,与她对上眼神的刹那又立刻躲到大人身后。可惜啊,乔治娜想,自己还没来得及在这里吃香肠“手指”。


    “不一定。”乔治娜身旁的亚摩斯说,来第八层的矮妖们之前都十分注意不要出现在人前,但如今再这样做就太欲盖弥彰了,“昨天主教来了一次。”


    “什么时候?”乔治娜诧异,这段时间她也在辅助巡逻,却完全没接到消息。


    “晚上,午夜过后吧。”亚摩斯说。


    乔治娜皱眉,哦,那就是不想伸张的意思。


    “有什么新的命令吗?”


    “帝国鹰,”亚摩斯吐出一个词,乔治娜都快把这个词忘了,才过去几天,但几天前的对话已经像做梦一样,“主教叫我们去各个可能的出口,继续搜查‘帝国鹰’和被白骑士降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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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续?”乔治娜轻哼,“还有这个必要?”面对如此惨状,主教依然认为延续之前的计划,搜捕这样影都难见到的人是头等大事?


    “乔治娜,你看过圣典吗?”忽然亚摩斯问道,“新圣典的最后,人类的救主,给祂最小的使徒,祂最宠爱的学生,留下了末日预言。”


    “没有。”乔治娜说,“摸都没摸过。怎么?我这么像个善男信女么?急需您在这个关头指导我如何祷告?”


    “我想也没有,”亚摩斯无视她张口就来的嘲讽,“预言中说,‘在祂面前,天地不再有,海也不再有,一切的案卷都展开。‘”


    “‘那没有受印的灵魂,忠诚的义人,要领受他们的果,复活,并与祂一同做王一千年。’”


    “‘而那受了印的也有其份,复活,照他们的所行再受审,判入火湖,去那兽与假先知们的所在,永永远远。’”


    “我们‘见’到,白骑士造成的所有梦,”亚摩斯放缓声音,看着小教堂中的最后一波人离去,“都与复活有关,复活对被降咒的人而言是个诱惑,某样东西劝诱他们许愿,成就只有神明才能成就的,让他们可以与爱人重聚,或向敌人复仇。”


    “我们将所有发现与推测都传达给主教,”亚摩斯橘红色的眼睛看着最后的一个离开小教堂的人,此人搬起坠地的焦黑木制十字架,背在身上,任其压弯自己的身躯,“他认为,不可就此停止,无论对方又给我们什么样的扰乱与阻碍。”


    “你们就这样确信这些异象会与‘帝国鹰’有关?”


    “概率上最有可能,毕竟这群人欲望深厚,一直致力于再现复活的奇迹。另外,‘皇帝’算是这个国家如今的国王颇有渊源的敌人。对主教而言,无论最后有没有关联,把‘帝国鹰’搜出来都能请功,是不小的筹码。”亚摩斯稍作停顿,“至于我们的人……也认为有其必要。我们得弄清楚,这城里‘帝国鹰’的首领如何得到修改记忆的能力。这原本只应属于我们,不是人类能拥有的才能。”


    原来如此,乔治娜想起两年前他们在六七层的发现,这次又挑起矮妖的危机感了吗?简直像一群可悲的闻风丧胆的野鼠。


    转来转去,这些才是台面下真正的缘由,救助病患,安抚灾民不过是响亮的旗号,和那些没完没了的关于上主的祷告一样,巧言令色的修饰罢了。


    乔治娜不觉得奇怪,迷宫城一向如此运作。


    只是把自己一次次嵌入这些如常运行的齿轮中,有些挥之不去的恶心罢了。


    她再次带上椋鸟面具,遮住自己的脸,领着与自己搭档的猿人,照次序去巡查损坏的水道入口。


    在一个悬壁旁她停住了,看守那里的骑士是凯里安。此时他揪着一个头发乱缭乱的小女孩的后领,骂骂咧咧地念叨,“——你这小鬼,上次不是和你说过了吗?聋啦?现在这种时候还一个人在外面乱窜,真是胆子肥到不想要命啦?”


    女孩甩动被提在半空的身体,狠狠地给了凯里安一击飞踹,她灵活挥舞四肢的同时,乔治娜注意到女孩的袖口金光泄露。


    凯里安忍不住嚎了一声,妈啊,这小鬼的靴子质量是真他娘的好,他下意识稍微松开了手,女孩立刻抓住机会,从他手里挣脱,撒腿就跑。


    不好!凯里安伸手想把她捞回来,但有人先他一步。


    乔治娜逮住那女孩的右手,把它举起来,让金鹰的徽章展露在众人面前。


    “小姑娘,”她从面具后掷出问句,“能告诉我们,你的这枚徽章是从哪里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