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祂觉醒，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一堆积分的同时，脑子里浮现出了有关这本书的部分剧情。


    在剧情里，有一个可以称之为最大反派的家伙。


    那是个天性血腥暴戾的家伙，残忍、阴冷，不吝于用最可怕的手段对付和他作对的人。


    没有人能够说清楚他的身份。


    就连他的名字都很模糊，成为了不敢提起的梦魇。


    他悠闲地玩弄着其他玩家，即使在游戏相遇，玩家也无法反应过来那个人是他。所以在剧情后期，玩家精神紧绷、疑神疑鬼，始终处于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下，不能信任身边任何一个人。


    他出现了吗？他来了吗？他是不是正在自己身边无聊且乏味地观看？


    他一定在嘲笑。


    因为对方确实喜欢看到鲜血……


    玩家几乎要被他逼疯。


    但即便如此，也无法做出任何改变。


    至于原因——


    刚才的游戏规则已经初露端倪。


    只要玩家发起了【个人游戏】，并赢得了游戏，就能夺走那个输家的社会身份。


    规则的力量是强大的，即使之前见过，在游戏结束后记忆也会被完全覆盖成新的身份。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才无法判断出反派的身份。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


    周围人的不幸，就是对方幸运的养料。


    这是天生就如此？还是因为小说为了增加戏剧性、主角挑战的难度所以才特地加的设定？


    楚时冷笑出声。


    无论是什么原因，这个附加的体质几乎无懈可击。


    话虽如此，祂没有专门想过去找反派作为赚积分工具人，因为从只言片语来看，对方性格诡秘，行事极端，不符合祂需要的类型，但是——


    祂的目光落到了顾阳旭身上。


    残暴？血腥？睚眦必报、冷酷暴戾？


    在他的视线里。


    处于睡梦中的俊秀人类靠在沙发上浅寐，衣服被雨水打湿，领口微微松散。


    虽然体型庞大，却给人一种很好欺负、很乖巧听话的感觉，面容不由吸引了祂的注意力。


    或许是处于痛楚中，他的眉头微皱，睡得很不安稳。


    这就是一只好看的流浪狗。


    还是已经被祂盯上了的、有主的流浪狗。


    祂伸出手，放在顾阳旭的脸颊上，对方平稳的呼吸有那么一刻错乱。


    但就在下一秒，祂毫不留情地拍醒了他。


    “我在睡觉。”顾阳旭委屈道，“刚才好累……”


    “……”楚时。


    说的那么暧昧干什么。


    “不痛吗？”


    “……什么？”


    “手。”楚时难得耐心地重复道，“不痛吗？”


    顾阳旭眨了一下眼，他看向自己的手掌。


    那里被玻璃扎过，虽然清理干净也缠上了纱布，但是依旧有点点血腥渗透出来。


    “没关系。”他说，“一会儿就好了。”


    他的语气里有一丝不在意。


    像是完全习惯了。


    “一般来说，我运气好之后就会有一段时间比较倒霉，手掌被扎穿很正常……”


    楚时不再听他语气示弱的废话，直接把顾阳旭的手拿了起来，粗暴地拆掉了绷带。


    绷带下暴露出来的、溃烂的肉，祂拿手碰了碰，下一刻伤口就以惊人的速度长好了。


    “好了，可以睡觉了。”祂放开了对方的手。


    然而，在抬起头的时候，祂却发现顾阳旭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祂，那双纯黑色的眼眸专注起来有些渗人，里面翻涌着强烈的占有欲和满足感。


    对视几秒后。


    顾阳旭突然露出了泫然欲泣的懦怯：“从来没有人这样对我，谢谢……”


    他的话好像在说祂做了多么了不起的事。简直就像是忘了，这本来就是祂弄出来的一样。


    楚时莫名觉得这样的句子很刺耳。


    “你搞错了，我没有想帮你的意思，只是觉得手掌留下伤痕很难看而已。”


    顾阳旭：“嗯嗯。”


    他摩挲着自己的手掌，新长出来的嫩肉变红了。


    “没有留疤。”他说。


    “你和顾凌宇是什么关系？”


    闻言，顾阳旭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


    “顾凌宇？你为什么会提起其他人的名字？”


    “……你在说什么啊。我在问你，你们有没有什么关系？你们都姓顾。”


    “姓顾的不一定是一家人。”


    楚时：“你还在装什么。”


    顾阳旭停顿了一下。


    “不过，他确实是我的‘表弟’。”他说道，“我母亲生我的时候去世了，一个月后他妈妈就怀孕住了进来，在生下了他之后，我也搬出去住了。”


    顾阳旭只比对方大一个月，那个时候是不可能主动“搬出去住”的。


    也就是说，顾阳旭那个时候就被放弃了。


    难怪之前那个组长说，公司本来想要优待他却最终没有，因为他根本不算是集团的少爷。


    “为什么问他？”顾阳旭停顿几秒，追问，“这是什么意思？你还会注意其他人类吗？他做了什么吗？你认识他？还是说他之前也是你的备选？我是你审查他之后的第二个选择？”


    问题好多。


    楚时不会记人类的名字。


    而顾凌宇——


    是本书主角。


    虽然说是顾阳旭的表弟，但估计是私生子一类的存在，完全夺走了他的身份。


    这是什么二流烂俗豪门小说梗。


    不过……为什么这个世界，对他们两个立场相对的人来说，都是【完美平行时空】？按照常理推断，这个发展对顾阳旭来说绝不可能称得上完美。


    疑窦在祂心底一闪而过。


    顾阳旭对刚才的问题锲而不舍。


    他们的距离，在一人的刻意下过于贴近了。


    “所以，你确实在见我之前就见过他？你第一个去见的就是他？”


    “对，有问题吗？”楚时反问。


    当然了。在知道这是一本恐怖小说后，祂第一时间就去见了顾凌宇。


    原因很简单——想杀掉对方。


    都是邪神了，祂不是那种心慈手软的存在，觉得事情没发生就是无罪，所以当然要动手。


    但剧情限制，祂没有成功。所以祂才选择了另外的方式，在同一天找到了顾阳旭。


    “…………这样啊。”顾阳旭说，“我为什么会是那家伙的替补呢？”


    不知为何，楚时突然感觉室内的空气阴冷起来。


    祂将注意力落在顾阳旭身上。


    对方低垂下眼眸，看不清此时的面容，只是总感觉没有什么表情，但想来还是带着隐忍的。


    “本来我还想放着不管的，现在就更不能放过他了……”


    楚时没听清，正要追问，顾阳旭已经抬起头道，露出了一张怯懦的脸。


    “该怎么办？明天一大早就有会要开，是一个明星的策划。公司准备了很久，委托人要和经纪人要亲自来现场，所以不能出问题——”


    还能怎么办？自己解决啊！


    果然本性如此。


    “……”


    觉得对方有问题的自己，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楚时看着对方往后躺倒在了沙发上。


    手机时间指向了四点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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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多久就要起床了。


    “哦。差点忘了还有一件事。”


    祂拽着手臂，把人直接拉了起来。


    被这样任性地打扰，顾阳旭也没生气，依旧闭着眼乖乖地问，“怎么了？”


    “我要寄生你。”楚时说道。


    只要寄生成功，哪怕祂不在对方身边，也能共享对方的视觉、味觉和触觉，操控对方的身体。以寄生这种方式，对方背叛他的可能性将会大大降低。


    这是祂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给对方上一层锁。


    “寄生？”顾阳旭立刻睁开眼看祂。


    祂没有回答，挑剔的目光在顾阳旭的身上滑过。


    手臂太显眼。


    脖子也会成为靶子。


    既然如此……


    在地板上逐渐渗出了污血。这些血液不知从何而来，和暴雨混杂在一起，打湿了眼前这个人类的裤脚。地面上翻涌着类似于人脸的黑色污泥，张大嘴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嘶吼和呻-吟，让人遍体生寒。


    这是类似于地狱一般，恐怖血腥的场景。


    只可能存在于最深处的噩梦之中。


    但顾阳旭却一动不动，任由地面溅起的血污弄脏了身体，目不转睛地看着祂，轻声说道：“寄生？好可怕。这样的话……需要我做什么？”


    他是被吓呆了吗？竟然没有尖叫出声？


    为什么在这个人类的眼底竟然能看到隐隐的期待？兴奋？这一定是疯了……


    楚时把人推在了沙发上，后者顺从地躺倒，蔓延上来的血液很快将两道身影纠缠在了一起。祂张开嘴，露出了两颗尖牙，拉下顾阳旭的衣领，重重咬在了对方的锁骨上。


    邪神也有特质。


    而祂的本质——是类似于阴冷毒蛇的东西。


    祂在用痛苦感染眼前的人类。


    血液的味道再次弥漫在了空气里。


    但被祂压在身下的身体却依旧一动不动。


    在深入骨髓的剧烈痛苦里，顾阳旭竟只是发出了一声闷哼，而那垂在身侧的手臂，竟然抬起来揽住了祂，将祂圈在了自己的怀里。


    ……


    “你以后只能听我的话。”楚时道。


    顾阳旭被祂压在沙发上，脸色苍白，额头渗出薄汗，衬衫凌乱不堪，那份样子很凄惨。


    楚时打量着这个状若楚楚可怜的人类。


    反派登场的时候并不是【顾阳旭】的身份，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对方变成后面那种残暴的性格——但是现在已经无关紧要了。


    有祂在，顾阳旭不会发生这种事。


    比起后面的性格，目前这种软弱的、怯懦的，令人作呕的善良，祂尚可以容忍、继续包庇下去。


    只要帮祂赚取游戏积分就好。


    毕竟对方的体质，在游戏里实在是太好用。


    但如果他真的从始至终都是那样的性格——


    楚时凝视着顾阳旭被汗湿的面孔。


    祂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他。


    在祂的视线里，顾阳旭点头，乖乖地说道：“我当然都听你的，也一定会继续努力，只是——”


    他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


    “什么？”


    “没什么。”


    又来了……


    “快说。”楚时舌头不耐烦地顶了顶口腔。


    正常人都不可能对“寄生”这个词语无动于衷，对方肯定在想这件事对人体有什么负面影响。


    因为意外捡到了未成形的反派，祂现在心情不错，所以不介意回答对方那些关于邪神的问题——


    顾阳旭：“我从刚才就一直想问了，我和顾凌宇比起来，谁在你眼里更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