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同时方大嘴心里又想着，这村里从来都没有秘密。


    尤其是钱婆子那张嘴，有时候实在是碎的很。


    才刚买的糖。


    转头自家老娘就知道了。


    外面厉氏听着屋里的动静，一口银牙差点咬碎。


    知道这银钱是要不成了。


    等着方大嘴从正房出来，厉氏拉着他进了厢房，张牙舞爪的就动手。


    还骂着，“要你两个大钱，你看你，非得叫你娘知道。


    我在这家里过得什么日子，整天算计的乌鸡眼似的。


    我叫你去，我叫你去！”


    说的话，也别管讲理不讲理的。


    反正就是看方大嘴不顺眼，非得动手掐几下，抓几下不成。


    方大嘴一开始还忍着，等觉得疼了，就也恼了。


    直接抬手挥开厉氏。


    “我能有什么法子？”


    夹在媳妇和老娘中间，一天天的净是因为这些事吵吵。


    而且婆媳两个并不会凑到一起吵，只会都找方大嘴。


    虽然这样婆媳两个不会吵起来，甚至是越吵越凶，结仇，甚至是打起来，可方大嘴夹在当中，那实在是太难受了。


    天天这样折腾，方大嘴有时候也会恼。


    他一恼，厉氏就更恼。


    “都说你家日子好过，吃穿不愁。


    可我嫁过来图什么，图你家地里干不完的活，图你家一年到头不添置件衣服。


    图你家粮食卖了，一个大钱都没见着。


    就是你出去做工赚几个大钱，也到不了我手里？


    日子好过的，谁家媳妇不是有一两个簪子，就是木头的也行，你给我买了吗？”


    说起簪子，厉氏打方大嘴的力气更大了。


    “你看看方老三那媳妇！


    头上好几个簪子，银子的！


    还缠了金线。金耳钉，腕上还有个银镯子。


    人家那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再看看我过的是什么日子！”


    是说周氏。


    不过实际上周氏在外面的时候 ，反倒是很低调，极少穿金戴银。


    还是先前说是要回族里，周氏好面子，就早早的找出自己的收拾，挑挑拣拣的带了一些。


    方启明瞧见了，有些个看着不太顺眼，又叫她收起来。


    可即便是这样，周氏那穿戴，也足够叫村里的媳妇子们背地里眼红了。


    不过方大嘴也有话说。


    “人家方老三是什么人，那是官老爷。


    以前年纪小，还没念书的时候，就是村里最机灵的小子。


    谁都不敢欺负他，也不敢欺负方老大和方老二，他都得护着。


    后来念书，镇上的秀才老爷直接来家里，叫他只管念书，将来肯定能考取功名。


    那样的人，咱们八辈子加起来都比不上。”


    难道方大嘴私底下就没有比较了吗？


    他也比较。


    可从很小的时候，就跟方启明比较过，发现就是十八个自己绑起来，也比不上方启明。


    从那以后他就不比较了，省的给自己找不自在。


    现在厉氏又来比。


    “拿什么比，能比得上吗？”


    方大嘴就问厉氏。


    厉氏张了张嘴，就开始说周氏。


    “你还不知道她？


    跟她那糊涂娘一模一样，干活都干不明白。


    话也不会说，长得也不咋好看，个头也不高。


    她那一家子，就她跟她娘糊涂。


    她娘年轻的时候经常挨打，什么活都干的似是而非，看着像样，实际上跟没干一样！”


    说这个的时候，厉氏是一点都看不上周氏的。


    可看不上又能怎么样，周氏现在过的好。


    这就是叫厉氏难受的地儿。


    厉氏是个勤快人，没出嫁之前，就在家里手拿把掐的干活，哪儿哪儿都能干的很好。


    且她自认自个儿模样也不算难看。


    可就算是这样，当年方启明名声起来，过十五，眼瞅着到了说亲的年纪时，厉氏也从未想过自己能行。


    更没想过周氏能行。


    方大嘴拍了拍身上的衣服，也是叹了口气。


    “那时候好些个给他说亲的，族长还专门去帮忙掌眼。


    大户人家的小娘，有好几个都愿意的。


    还有商户家的小娘，说是带着很多嫁妆来，保证老三以后衣食无忧。


    这些都是有名有姓的，别的村里的小娘，多得是。


    当时我还说，看老三最后能娶个什么样的……”


    方大嘴说这话的时候，还想着自己当年嫉妒的眼珠子都红了。


    他嫉妒方启明的本事，也嫉妒方启明能有机会娶到那么好的小娘。


    结果到最后，方启明是跟周氏成了亲。


    消息最开始传出来的时候，村里许多人都不相信，觉得这是假的。


    后来族长和村长亲自去了一趟，这才确定了，确实是真的。


    “周氏纵然是有这样那样不好，可有一点永远都不会变，她会一心一意的对老三。”


    当时方启明图的就是这一点。


    周氏是不够聪慧，有时候没有眼力见，心眼也跟不上。


    但她只要能对方启明好，从来都不变心，这就足够了。


    那时候方启明，还有方老头，以及方老大、方老二都商量过。


    方启明就说：“我是农门出身，成了官身，对于咱们家来说是足够了。


    我也没想着非得要更进一步，非得平步青云。


    咱们有多大的碗，就吃多少饭，不必要非得盯着碗外面的。”


    要是娶了大户人家的小娘，得了人家的帮助，那以后就得出相应的力气。


    方启明也知道自己就是寻常农户子，跟大户人家的小娘过得是完全不同的日子，两个人凑活到一起过日子，总得有人迁就。


    甭管是谁迁就，到时候肯定都不好过。


    商户家的小娘也是如此。


    甚至是像厉氏这样的寻常农户家的小娘，要当真是跟方启明成了亲，她会不会想着叫方启明帮自己娘家如何如何？


    会不会惦记着娘家兄弟，想着叫方启明帮着在任上给找个合适的差事？


    会不会觉得自家日子过得好 ，就想着给娘家一些银子？


    这些虽然都是人之常情，但这当中得有个度。


    度是什么，得一点一点尝试。


    一点一点磨合。


    方启明就觉得，自己没有任何根基的出去做官，能少一事就少一事，便干脆娶了周氏。


    周家老太虽然跟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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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氏一样糊涂，但是周老头，还有周氏的三个兄弟却都很清醒。


    他们知道周氏没那么机灵，就从未求过周氏做什么。


    甚至是这些年方启明在任上，周家那边都极少写信送去。


    反正周家都很有自知之明，当初周氏嫁过来，也只叮嘱周氏，叫她只管老实干活，别的都不用去想，都叫方启明去操心就行了。


    这么些年过来，方启明的日子过的如何，旁的人不知道。


    但周氏穿金戴银的回来了，全村的人都看到了。


    像厉氏这样，背地里咬牙切齿，甚至是满心不甘的，有不少。


    可那又能怎样？


    “我也不说那银簪，木头簪子也就一两个大钱，你给我买过没有？”


    厉氏说着，都带了哭腔。


    实在是觉得嫁过来之后，日子就没有一天过得舒坦的。


    方大嘴没法子了，就道：“等下回攒了银钱，我买！”


    “那我可记住了。”厉氏翻了个白眼，“你要是不买，到时候就别怪我不客气。”


    非得天天闹腾方大嘴，不叫他舒坦不成。


    方大嘴答应着，赶忙出了屋，躲了厉氏。


    结果老娘又叫他进屋，“没事多去方老大家里看看，能帮忙就帮忙。


    他家老三是个出息的，这回甭管是为了什么回来，咱们去帮忙，肯定吃不了亏。”


    这是正经事。


    方大嘴赶忙答应，“我知道。”


    正好跟方老二关系还算不错，再加上先前方言舒叫他帮忙买糖，这就已经熟悉起来了。


    不过方大嘴没想到的是，方言舒又找过来了。


    “我想去镇上，大爷、二大爷和我爹他们都没空，叫我过来找叔。


    想去镇上买些吃食……”


    方大嘴一看，方言舒和秦杨是两个大的，不过也才六岁，还跟着两个更小的，小武和小思。


    这摆明了是去镇上玩。


    方大嘴正想着跟方启明那边熟悉熟悉，拉近关系，这简直是瞌睡来了枕头，自然是赶忙答应。


    就他们五个人，旁的人都没喊。


    方言舒还专门问了，“不再找几个人了？”


    “现在用不着。”方大嘴胸有成竹的。


    见着方言舒好奇，方大嘴就给解释了。


    “现在天还没冷，秋收也才过去没多久，家家户户的日子都好过。


    咱们村子离着镇上不算远，隔三差五的去。


    镇上的人都眼熟，要是有生人，肯定都帮忙盯着。”


    日子暂时好过的时候，甭管是镇上，还是村里，就都比较安全。


    尤其是白日里。


    方大嘴架着牛车，带方言舒几个小子出去了。


    快要出村的时候，叫灰草瞧见了，追着牛车跑，也想跟着去。


    还喊着，“爹，带我！”


    这是瞧见方大嘴，胆子就大了，想跟着。


    “叫一块吧。”方言舒道。


    方大嘴就一把拽着灰草，给拎到牛车上。


    灰草穿的不怎么好，不过比小武和小思都要好一些，好歹是身上的衣服虽然都打了补丁，但是破的地方都补上了，看不到里面。


    衣蔽体了。


    不过灰草很瘦，虽然已经八岁，但并没有比方言舒高多少，看着瘦瘦小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