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厉氏也和面。


    等会要烙饼子。


    她动作也快。


    可同样是烧饭，两个人虽然动作不一样，但总能叫人轻而易举的看出来，厉氏活干的好，周氏那活，就跟三岁小孩过家家似的，用手比划比划，像那么个样子就行了。


    弄好了。


    周氏也没洗手，就去烧火。


    用的小灶台。


    这边厉氏也开始烧火，用的大灶台。


    眼瞅着小灶台这边开始冒气了，周氏又是没洗手，那手指头上都是灰，就要拿搅拌好的生胚往锅里去。


    方言舒瞧见了，赶忙道：“婶子，帮下忙。”


    厉氏赶忙挽袖子过来，利落的帮忙。


    嘴上是没说什么。


    这会子厉氏都有点认命了。


    遇上周氏这样的，那就得时时刻刻操心，一个错眼，她干出来的事，就能叫人完全接受不了。


    厉氏忍了忍，实在是没忍住，就扭头问方言舒，“小树，你娘整天这样，家里头这日子到底是怎么过的？”


    这要是她家里有个这样的人，怕是一会子就能气死。


    方言舒就笑：“就那样呗。


    饭做熟了就行，好吃不好吃的，反正就那样。”


    再别的，暂且没往外说。


    反正当初方启明在娶周氏之前，就知道她是什么人。


    后来成亲，在一块过日子，一开始的时候，方启明确实是适应了一阵子。


    毕竟成亲之前，家里都是方老太烧饭。


    甭管怎么说，都比周氏烧的饭要好吃。


    不过媳妇是自己愿意的，就是看中周氏心眼少，心眼实，才成的亲。


    那么这些事就得自个儿忍着。


    当年具体两个人是如何过日子，方言舒并不知道，毕竟他要过许多年才出生。


    不过等方言舒有记忆之后，家里虽然还是周氏烧饭，但通常只要方启明下衙回来的比较早，就会在边上帮忙。


    也不用动手，只管看着周氏，叫她放多少盐，什么时候放油，火候如何如何。


    那烧出来的饭就要好吃的多。


    偶尔的，老大也会帮忙。


    老二不怎么帮忙。


    老三倒是想帮忙，不过他跟周氏是一样的，两个人经常意见一致，一拍即合，弄出来的吃食都是一样的不好吃。


    容姐儿跟老三一样。


    歆姐儿倒是懂不少，偶尔帮忙，做出来的吃食就好吃的很。


    兴许早些年方启明确实是吃了不少周氏烧的饭，不过等到后来老大大一些了，方启明也懂一些烧菜的法子了，慢慢的，那日子也就不难过了。


    “你爹就是脾气好。”厉氏低声道。


    心里就想着，要是自己考取功名，成了官老爷，那保准会去找大户人家娇滴滴的小娘，那才是郎才女貌。


    绝对看不上周氏这样蠢笨的。


    又觉得方启明兴许只会念书，别的都不行。


    要不然怎么眼光那么差。


    “我爹是脾气好。”方言舒也是深以为然的，又说，“我娘这个样，家里的日子也是过来了，都是我爹操心。


    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我爹说了算。


    人家就有说我爹是不是惧内的，我爹就说，家有贤妻。”


    说着就哈哈大笑。


    周氏可不是贤妻。


    厉氏听了也笑。


    过了一阵子，屋里都没人说话。


    厉氏就小声道：“这会子屋里也没有旁人，我有些话想问，索性就问了。”


    说完了，就闭嘴，没敢马上问。


    方言舒就说：“问吧。”


    厉氏这才道：“当年你爹跟你娘成亲，好些没成亲的小娘都哭惨了。


    就想不明白，为什么你爹选了你娘。


    这些年在外面，可有人惦记你爹的？”


    又说：“你爹成了秀才老爷的时候，就有不少上门提亲的。


    后来成了举人老爷，提亲的人更多，听说还有县上的大户。


    再后来你爹是进士老爷，提亲的人反倒是少了，都说寻常人配不上你爹。”


    可提亲的人少，但背地里有心思的人就更多了。


    进士老爷，即便是不去出仕，那只管待在村里过日子，往后也绝对是源源不断的富贵日子。


    那时候谁都没想到方启明会看上周氏。


    甚至是后来方启明离开方家堡，去任上了，村里也还有不少人背地里说闲话的，都说等到了外面，方启明这样的爷们，肯定会有看上的。


    到那时候，周氏怕是囫囵不了。


    可方启明回来，周氏也回来了。


    不但回来了，还跟方启明有了那么些孩子。


    不过背地里还是好奇，这些年到底有没有人惦记着捷足先登。


    方言舒倒是知道一些，正在心里斟酌着，该如何开口。


    那边容姐儿就已经说起来了， “怎么没有！


    多得是！


    我爹长得好，又有本事，而且从来不去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


    好些人都觉得我爹过日子好，动不动就有小娘找上门。


    就有个长得很好的小娘找上门，要叫我爹负责，说是愿意做妾。”


    “那时候我还没出生，我娘就知道哭，还说自己愿意。


    后来我爹把人给打发走了……”


    容姐儿说的信誓旦旦的。


    边上老三也跟着点头，“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小娘。”


    厉氏一听，顿时来了兴趣。


    两眼放光的，“后来如何？


    那小娘是什么人？”


    容姐儿也是兴致勃勃的，丝毫没想自己说这些到底合适不合适。


    甚至是声音都大了点，“那谁知道 ，肯定是看上我爹了。


    我爹可是很厉害的！”


    真叫说具体的，容姐儿反倒是说不出来了。


    老三也跟着说：“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人，就非得要进我家的门，我爹当时反正是没愿意。”


    也是没说到点子上。


    厉氏一听这些，那是浮想联翩的。


    边上方言舒就笑了下，道：“哪里是非要进门。


    当时我爹的差事跟京城户籍有点关系，有的小娘想立女户，就想着先找我爹打听打听，打听清楚了再去。


    我娘都没听人家说话，一见到人家，就自个儿说是来家里做妾的，捂着脸哭。


    人家小娘可是出身国公府，能看上我爹？


    倒是也有看上我爹的，可我爹不愿意，而且我爹还是官，平日里又很有人员，根本不会叫欺负。”


    其实这事儿方启明后来是专门解释过的。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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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跟周氏根本解释不通。


    周氏这个人，除了心眼少，还有一点就是，听风就是雨。


    自个儿听到一个事，瞬间就能联想到毫不相干的事，并且认为自己联想的就是事实。


    甭管旁的人再说什么，就不会改变想法了。


    她也没有本事去改变自己的想法，就只有一根筋。


    好在家里出了老三和容姐儿，旁的人都说通了，心里通透的很。


    就这两个人，跟周氏是一模一样。


    非得认定那个事。


    甚至是这会子还往外说。


    方言舒也有些无奈，“等闲我是不会让三哥和二姐单独出门，要不然还不知道出去乱说什么。


    还有我娘，也是一个样。”


    不过也有一点好的。


    即便是当面说这些，周氏，老三和容姐儿，也不会生气。


    而且也不会非得反驳方言舒。


    厉氏想听的事情没听到，倒也知道周氏是什么人。


    不过还是好心提醒，“眼前回来了，可跟外面不一样。


    你爹有本事，是十里八乡的头一份，等回头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有想法，可得小心一些。”


    “哎，过日子就这样。”方言舒就叹气。


    饼烙好了。


    蒸的点心也差不多熟了。


    正好老大、老二，还有歆姐儿回来了。


    这三个人都不是吃亏的主，即便是到了陌生的地方，也肯定不会吃亏。


    而且看三个人的脸色，都很淡定，一看就是没吃亏的样子。


    方言舒也没问外面如何。


    周氏倒是出来看了眼，就招呼着叫吃她蒸的点心。


    话音刚落，老大就是脸色一变，疑惑的看向方言舒，用眼神问：“娘做的吃食，能吃吗？”


    老二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脚却是控制不住的后退一步。


    歆姐儿脸色瞬间白了。


    她是宁愿饿着，也不太想吃周氏做的吃食。


    不过嘴上也是没说什么。


    方言舒从灶房出来，淡定道：“等会子尝尝，要是不好吃，就叫老三和大姐吃。”


    这两个人虽然也很喜欢吃美食，但从来都不嫌弃周氏做的吃食不好吃。


    “娘做了什么？”老大松了口气，赶忙问。


    方言舒就道：“早晨叫二娘给蒸了点心，娘瞧见了，说她也会。


    方才灶房正好没事，娘怕咱们饿着，就说要给蒸点心。”


    这种点心许多人都会，甚至是家家户户都会蒸。


    周氏也知道该如何蒸。


    只是知道归知道，等她真正动手的时候，就会跟旁的人不一样。


    老大一听，微微松了口气，“只要熟了，应该能吃。”


    其实老大也不是挑食，就是有时候周氏做的吃食，实在是太难以下咽。


    “等会看看吧。”方言舒也不是很有信心。


    不一会子，周氏端着个盘子出来，上面是从锅里拿出来，还专门切成小块的点心。


    只这么一看，方言舒就知道，跟早晨张氏蒸的点心完全不一样。


    同样的材料，做出来的东西，就完全不同。


    “快吃！”周氏说着，还自己拿了一块放嘴里。


    看那表情，是很满意的。


    不过周氏自己的表情，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