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心悦
作品:《死遁后高岭之花火葬场了》 向来明媚张扬,繁花似锦的人此时着一身浅色素衫,云鬓懒梳,未施粉黛,惨白着一张脸,哀哀戚戚的抽泣着,那顺着面颊滑过的泪珠如同溪流,一寸寸的滑落进颂纪的心。
他颤巍的伸出手,抚上她脸,轻柔的擦拭掉那些泪痕,低沉的嗓音无比心疼哀怜的说:“公主,受委屈了。”
“呜呜呜。”
有人理解,有人依赖,李蕴如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嗷呜一声扑进人的怀里大哭起来。
颂纪一双手在半空中僵愣须臾,暗吸一口气,说服自己,慢慢的将手放松下来,揽住了怀里的人。
李蕴如这一场压抑许久的情绪宣泄持续了很久很久,待月影西斜,这才堪堪声止,可是累得精疲力竭,直接睡了过去。
颂纪没走,将人抱上床榻,便在脚凳旁坐下来,趴在床边,借着微弱的烛光,认真的端详着眼前日思夜想的人。
只有这种时候,他才敢肆无忌惮的袒露自己的心思。
不怕为旁人发现,更不怕被她知晓。
从过去到现在,他都贪婪的眷恋着每一个暮夜深深的时刻。
颂纪大胆的抓握住她的手,将它放在掌心,可又慢慢不在满足于此,他低下头,在那十指纤纤的莹润手背上轻轻印下一吻。
动作温柔绻缱。
“我的公主,或许你从来都不知道,你所托付身心信任的人,他温润和善的表象之下,藏着怎样一副卑劣的心思,他狼狈落魄的离开,只为了公主你可以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跋山涉水回来,也只为看你一眼……可看你如今这般,他心都要碎了。”
……
李蕴如这一夜睡得难得安稳,还做了梦。
梦中她还未嫁入燕家,依然是被所有人捧在手心的小公主。
她去找父皇母后撒娇,可以只是为了自己午睡惊醒的一个梦魇。
去找长姐家的丫头孩子玩,跟他们抢糕吃,把小孩弄哭。
去华安姐姐殿里,将她的一副象牙席拿过来,还放一只捣事的□□进去,气得她过来,追着自己满御花园躲,最后还是被抓到,揍上了。
太子哥哥成亲前夕,她偷摸跑去看新娘子,装新郎惹得女郎又羞又急,可人善良大度,最后也没跟她计较,只是说:“妹妹年岁尚小,活泼贪玩,也甚是意趣可爱。”
她还养了个琴师,整天装模作样,附庸风雅的让人给她弹,听不懂,但是意见甚多,这不满意那不满意,经常惹得那琴师脸红脖子粗的。
人最爱瞧他生气又不敢发火的模样,每每如此,总是放声大笑,欠兮兮的说:“哎呀,生气哦,生气也没用,告诉你,本公主的话就是道理,本公主说你弹得不对就是不对,不准反驳!”
那人也纵着她,一次又一次的跟她弹,还带说解的。
他说:“公主说得对,公主的话就是道理。”
乖顺听话的模样哄乐了她,这才放过人,她揽着他的肩,给他画饼:“你啊,好好伺候我,把我伺候高兴了呢,我就去跟父皇求求情,许你个一官半职的,保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那时的日子,轻松肆意,无忧无虑,美好得李蕴如哪怕清楚是假的,也愿意一直沉溺其中。
然而,好梦终有尽时。
这一场政变,打碎了她李家的美梦,也叫醒了她。
李蕴如睁开眼,已是日近午时。
今儿个天气不是很好,天雾蒙蒙的,院外更是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转眼就深冬了。
怪不得这么冷呢。
她瑟缩了两下身子,深吸一口气缓过神思,起床打开禅院的门。
舒云一直在廊下守着,见她醒来,忙迎上来。
“公主醒了。”
“嗯。”
这天冷得紧,在外待那么久,舒云被冻得鼻子通红,眼睫上也染了一层薄薄的霜雾。
“怎么不进屋来等。”
舒云道:“公主难得好眠,又有颂纪先生在伺候着,太多人闹腾,怕扰了公主清梦。”
“傻。”
李蕴如拉着她进屋,走到那火红的炭盆前坐下,抖去她身上的水汽,又拿过一方手绢,帮她擦去眼睫上的冰霜。
“以后没有我的吩咐,这种日子,就多在自己屋里待着,不用随时候着,知道吗?”
这话她说过不止一次,可舒云依旧照着惯例来伺候。
生怕耽误一点。
哪怕如今她已经落魄成这般,人还是将她当作公主来看。
她是个忠仆,可也因如此,她们之间关系的界限很明晰,人从不会允许自己逾越规矩去。
很多事,李蕴如也没法儿同她去说,例如当下这些窘迫的状况,她心里的种种压抑困苦。
她知道她会安慰自己,然而安慰到最后,给她的主意也不过是:“不如我们回去找驸马爷罢,他会为您做主的。”
可她回不去燕家了。
不可能找燕宁……
她絮絮叨叨说着,舒云没接话,人看着李蕴如,好一会儿苦着一张脸,有些纠结的说:“奴婢有句话,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什么?”
舒云道:“昨日,驸马爷过来了,奴婢本来想来禀你,可他脚程太快,也没来得及,后来……”
他看到了颂纪,他们在一块很亲密,于是……他转头走了。
“公主你看,是否要去跟驸马爷解释一下。”
舒云说:“我看他离开的时候,脸色很不好,定然是误会了。”
“不用。”
误会就误会罢,也不重要了。
她不愿再去想这些,图惹人心烦,放任舒云在那儿坐着,自己到院中打了一盆冷水,浇灌到面上,冰凉的寒意直冲脑门儿,意识也恢复清醒了些。
梳洗过,颂纪将餐点送过来,这山寺没什么好吃的,都是一些清粥小菜,白面馍馍之类的,不过当下,有得吃已属极好了。
李蕴如吃了几天,已然习惯,不觉有其它,但也有些腻了。
用过午膳,颂纪道:“公主接下来有何打算?”
如果她没有打算,他就邀她一块,离开上京,天南海北……只要有他的地方,都尽可有她的容身处。
不过李蕴如早有自己的想法,她道:“回一趟建康罢。”
那里有她偌大的一所公主府,还有百来号的仆役小婢,她总要回去看看的。
养不起了,也得安排过他们的归宿。
颂纪眼神黯淡一瞬,呢喃道:“对,是要回建康的。”
那是驸马燕宁的家乡,他们是夫妻……不管如何,总是要回去的。
昨夜于他,是一场美丽的绮梦,卑贱之身,不应该有过多的遐想。
李蕴如不知他心中所想,只念着如今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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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无几个可亲近的人,难得再见他,便邀约道:“颂纪,你随我去建康罢。”
她说:“其实当日我一直很后悔,为何要放你离开,我答应过你的,要许你一官半职,荣华富贵,可最后,什么都没有,你就走了。”
对于这事,李蕴如始终耿耿于怀。
“如今我虽然落魄了,不过好歹还是个县君,不能保证你坦荡仕途,但是吧,那些俸禄,多养一个琴师,不成问题的。”
“噗!”
颂纪笑出了声,人没有太扭捏,站起来,双手于前交叠,躬身拜礼,道:“颂纪谢过公主收留。”
几人商定去处,不日便收拾了东西,赶在这冬日的第一场大雪封山前,下了山寺,回建康。
在她们回去的同时,燕家一行人,也浩浩荡荡的离开上京,返程回乡。
李氏的出走,于燕家所有人来说,都算是一件好事,没有太多人在意,自未影响这趟行程的半分心情。
崔氏借着这机会,安排了崔婉跟自己的儿子一辆马车,一路上,崔婉都表现得端庄得体,伺候着人的起居用度,还不时拿些诗文或书帖来跟燕宁探讨,解乏解闷。
不过燕宁并无太多心思与她谈这些,只是敷衍作答。
崔婉察觉到他的兴致不高,又建议道:“我带了棋具,不如我们来一局罢,自少时跟三表哥手谈过一局,已然许久不曾再对弈过了,你看看,我这些年,可是有长进?”
燕宁也无心下棋,又是拒绝,崔婉还想再提什么,他截断了人的话,道:“如今我没有太多心思做其它,婉儿要是觉得闷得慌,可去找母亲,我想,她很是乐意跟你手谈一局的。”
“不是,表哥,我……”
他本不想太直接,这样实在很伤女儿家的面子,可这么下去,只会给人造成更多的误会,思忱于此,燕宁抬眸,神色中多了几分认真,他淡淡然道:“我知你做这些是为何,不过婉儿,长君并无休妻再娶之意。”
“可李氏已经走了!她不会回来了!她身边不是还多了一个小白脸,你亲眼看到的!”
崔婉想起那日他回燕家,喝得酩酊大醉。
燕宁低垂的手暗暗抓紧袖中的一纸书笺,抬眸看崔婉,神色认真而严肃道:“公主虽不在此,可仍然是我明媒正娶的妻,不可任她人僭越,占据她的位置。”
至于看到的那些……或许是误会一场罢,就算不是误会,那也当是她亲口所说才算,不容旁人这样肆意诋毁,于是人又补充道:“公主如何,自有她的想法,背后说人,不是君子作为,往后这样的话,我不希望再从任何人,尤其是你口中听到。”
“唉。”
燕宁叹了一口气,道:“其实婉儿你端庄秀丽,满腹诗书,处事从容有度,这世上,许多男子都不一定能做到你这般,你该是九天翱翔的凤,自当有其他良人来配,何必在燕家这吊死。”
崔婉抿着唇,没说话,良久过后,问:“阿婉能问表哥一句话吗?”
她道:“为何是李氏?”
那个人娇纵任性,胸无点墨,出身低下,还冷血无情……
她实在不明白!
为何是李氏?
燕宁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一切便那么自然,仿佛就该是她而已,给的答案也是。
“因为长君心悦于她。”
他又重复了一遍,“她是长君心悦的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