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母信誓旦旦，字字句句偏向宁秋，仿佛宁秋才是她的亲闺女，而周砚不过是个不讨喜的上门女婿。


    见老母亲如此，周砚顿时哭笑不得。


    他没打算隐瞒宁秋有孕的事，等老母亲念叨够了，才悠悠说道：“秋秋有孕胃口不太好，您老做饭手艺比我强，想来孩子会喜欢。”


    “嗯？”


    周母的大脑疯狂运转消化周砚这句话的意思，过了好一会儿，她将怀中的平安放地上，双掌合击，脸上的笑容瞬间绽放开来。


    “哎呦呦！老天爷。”


    她迅速上前两步手捧宁秋的小脸揉了揉，浮夸地嚷嚷道：“秋秋，你真是我们老周家的福星。”


    随即她的手朝宁秋小腹移去，想摸，又觉得唐突不知如何下手，挣扎片刻后，她还是将激动的心控制住了。


    “臭小子，好好照顾我儿媳妇。”周母面对亲儿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转头又扬起笑脸对宁秋说道：“秋秋你等着，娘这就给你煮面。”


    周母本就是风风火火的性子，又有好消息的推动，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她抱起一脸懵的平安，一边碎碎念一边往厨房走去，“平安哟，你很快就要当哥哥了，高兴吗？一会儿帮祖母烧火好不好？”


    “好。”


    平安乖乖点点头，至于烧火是什么意思他根本不知道。


    祖孙俩的身影消失在厨房门口，宁秋推了推周砚，催促他道：“周大哥你也去，平安一个小孩子，又是大户出身，哪里懂烧火，你去帮忙。”


    “唤声夫君我就去，不然亲一口也行。”周砚一本正经说着不要脸的话，光看脸上表情神色还真看不出什么。


    只是宁秋与他夫妻一年，很清楚他藏在正经表皮下的骚包属性，吧唧一下在他脸颊亲了一口，又故意做出矫揉造作的神态，夹着嗓子说道：“夫君，人家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你陪，你去厨房帮婆母好不好？”


    一边说着，宁秋还仰眨巴眨巴眼睛，灵动可爱又有点好笑。


    周砚没忍住笑出声，抱着她狠狠亲了一口，说道“等着！”


    “好，人家等你哦！”


    周砚进厨房帮忙，宁秋便回房间收拾一下换洗衣裳，等吃饱饭洗洗早点睡。


    这一夜，因宁秋怀孕这件喜事一家人都睡了一个好觉，梦里全是对美好未来的憧憬。


    翌日，周砚便抽空到马行长租了一辆马车，方便接送宁秋上下工。


    然而随着怀孕月份的增长，宁秋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孕五个月后，周砚也开始变得焦虑。


    吃饭喝水如厕随叫随到，一晚上能醒好几回，每日准时准点接送媳妇不敢懈怠，偶尔到外地出公差，他也会提前跟兄弟们打好招呼，请人家帮忙接送，还叮嘱老母亲陪同。


    一天天有操不完的心，怎么开解都不听，如此熬了三个月，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夫妻俩还因为宁秋坚持挺着大肚子上工的事大吵一架。


    宁秋喜欢刺绣，珍惜这份工作，掌柜和陈管事也尽可能为其提供便利，距离孩子生产还有一段时间，她觉得身体能扛住就继续上，以后孩子出生要用银子的地方多了去了，能赚一两是一两。


    而周砚心疼她辛苦，劝她留职好好回家休息，金绣阁掌柜和陈管事都同意了，等她生完若还想回金绣阁上工随时可以。


    “我和华丰合伙开的铺子很赚钱，分红都给娘收着，有多少你也是清楚的，咱们家不愁钱，我只希望你好好的，乖，这活咱们先别干了。”


    周砚苦口婆心，看着面前的姑娘双眼通红一脸倔强，高高隆起的小腹很是扎眼，他好心累又拿她无可奈何。


    其实宁秋也不想这样，她知道周砚是为了她好，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周砚叹了一口气，伸手将人搂入怀中轻轻抚着她后背，声音更加温柔了。


    “罢了罢了，你喜欢便去吧！有我在总不至于护不住你。”


    宁秋现在的脾气、情绪都很奇怪，周砚若是强势反对，凶一点对她，她就会不服气，一定要争到底，觉得对方不理解她，不爱她了，委屈到偷偷哭。


    可若是周砚放软态度，宠着她，纵着她，她的心中就会莫名其妙生出愧疚感，觉得自己不讲理，害得周砚没法过安生日子，又内疚到哭。


    多愁善感，阴晴不定。


    好比现在，周砚越温柔她心里越难受，扑在他怀中闷闷抽泣，还不忘道歉：“周大哥，对不起。”


    “好了好了，不是你的错，娘说了，大部分女子怀孕都这样，控制不住情绪很正常，你觉得难受一定是我做的还不够好。”


    周砚心疼又好笑地哄人，好不容易将人哄好，立马将周母叫过来，说起关于家中的正事。


    “金绣阁边上的朝阳街有处宅子在出售，我今日抽空去看了看，两进的，地段好，朝向佳，宅子去年翻修过，房梁瓦片之类的都是八成新，家具房主搬不走，加点添头捆绑宅子一块卖，搬过去就可以直接入住了。”


    “你想买新宅子？”周母一边问一边盘算家中的积蓄。


    周砚颔首，继续说道：“对，宅子主人着急卖出去，要价低于市场，过几日他们一家就要出发去京城投奔中进士的儿子，我听闻进翰林院了，前途不可限量，以后可能都不回来了。”


    周母短暂思索后一锤定音，说道：“那地段就是低于市场价也不会太便宜，不过保值啊，买了也不亏，哪家哪户找哪个牙子？明日娘亲自过去看看，若是真有你说的那么好，我们就买下。”


    “朝阳街十五号宅子，找裴家牙行的黄牙子，不止他一人帮卖，那么优惠的价格，好像朱家牙行也挂上信息了，我们家想要就得抓紧时间！付钱过契，落袋为安。”


    周砚怕自家阿娘舍不得钱纠结半天耽误事，便补充道：“钱没了还能挣，大不了我先找华丰借点，您莫要因小失大。”


    周母闻言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知道了知道了，老娘一把年纪吃过的盐都比你吃过的米多，放心吧！定然给你办妥当。”


    “吃盐多说明您口味重。”周砚临了还不忘反驳一句，就因这句强嘴差点就要挨扫把打了，还得宁秋出马，几句话将暴躁的老母亲安抚下来。


    一家人继续闲聊，直到隔壁屋子传来平安的哭声，周母才着急忙慌去哄孩子。


    平安现在自己睡一个屋，还不能完全适应，有时候睡到半夜醒来看到乌漆嘛黑的屋子会害怕，周母时刻关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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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孙子，在她的悉心照料下，平安一点点改变，相比刚分开住的时候，已经好很多了。


    宁秋感慨道：“养孩子好麻烦啊！”


    “确实麻烦。”


    周砚温柔地抚摸宁秋隆起的小腹，低沉的嗓音将自己的心里话娓娓道来：“不过来到世上非他们自己所愿，我们身为父母，将他们带到世上，就该尽职尽责养活他们，培养他们，哪怕他们未来如我们一样只做一个普通人，只要身体健康，三观正常有原则我便满足了。”


    “周大哥，我亦是这般想。”宁秋笑着接话。


    周砚：“叫夫君。”


    宁秋：“不叫。”


    夫妻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契地露出明朗的笑容。


    翌日天明，周砚和宁秋离家半个时辰后，周母也牵着平安出门了。


    她谨记周砚的叮嘱直接找上裴家的牙行，见到黄牙子第一时间说明来意。


    “朝阳街十五号，我想看看那个宅子，劳烦你带我过去，若是合眼缘，咱们今日便能签契书到衙门盖印过户了。”


    黄牙子不认识周母，听到她的话先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遍，那眼神让人很不舒服，周母当即蹙眉，不悦直言道：“你那什么眼神，有生意上门怎么还磨磨唧唧的？你要是没空我就找别人了。”


    “夫人莫恼。”


    黄牙子也意识到自己失礼了，忙露出标准笑容，客气道：“那个宅子情况比较特殊，宅子主人要现银，一次性结清结清一百五十两银子，您这边方便吗？”


    “我晓得，我儿昨晚叮嘱过了。”周母渐渐没了耐心，说话也没有一开始客气了，“你这人真的是，我既然敢上门就说明付得起，莫要啰嗦，赶紧看宅子去。”


    “好好好，小人这就领您过去。”


    黄牙子一听有钱态度转了十八弯，路上闲聊得知买宅子的是周捕头家，态度殷勤几近谄媚，变脸速度连周母都要惊叹。


    看过宅子后，周母很是满意，当场便让黄牙子通知宅子主人到牙行商议买卖事宜。


    因还有别的竞争者，宅子主人没有第一时间给答复，他还想等一等，看看有没有出价更高的。


    当日午后，周母在一百五十两的基础上又添了二十两银子，宅子主人在紧凑的时间内几厢对比，最终决定一百七十两卖给周母。


    双方一块去衙门，当着官老爷的面清账过户。


    房契地契到手，周母乐的合不拢嘴。


    一整日跑下来，新宅子终于到手了。


    当晚，一家四口好饭好菜吃一顿，小小庆祝一场。


    宅子买下要等卖家搬走才能去收拾，还得请懂行的道长看看风水，哪里能动，哪里不行，再挑选好日子入住。


    周家人没有对外声张，默默办事，只周母私底下和交好的几家人提了一嘴，邀请他们搬家的时候过去吃饭，得到的自然全是祝福。


    一家子忙忙碌碌，转眼间半个月过去了，新宅子所有布置清扫工作完成。


    宁秋的身子越发笨重，也真切感受到身体的疲惫，她不敢赌，察觉到不舒服立马与陈管事说明情况，暂停做活回家好好养胎待产了。


    整日提心吊胆的周砚也终于得以松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