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 乌黑墨尽银染丝3
作品:《谁家好仙跑去地府打工》 蓟小札的脖颈不如脸“干净”。
延绵不绝,从脖子的一半出开始向下,墨痕越来越深,一些古文字样落印在上面。那痕迹,不像是贴上去的纹印,仿佛真的有人以她做贴,书写下来的字纹。
因为…第五茗看见了一处失误。
眉头一挑,不由自主再度别开视线,向下移去。
蓟小札的穿着实在奇怪。
墨袍很大,极其不合身,袍下是一套修身的同色常服,衬得她是又干练,又邋遢。
瞧到这里,第五茗心中有几丝疑惑:这大袍,难道是为了遮掩未修全的人皮?
不是说万年善德吗?
才化形???
他人修为,如同做工薪酬,十分隐晦,外人问不得。
第五茗虽有疑问,出于礼貌,却是没有直接问出口。
目光下移…
又一次看见了那有“忠”纹的左手,视线一偏,朝对方右手看去,双眼一亮,她诧异道:“嗯?不是“义”,是个‘正’字啊。”
糟了!!
失礼了…
她登时抿了唇,收回视线。
与此同时,蓟小札并不在意第五茗的话,双眼眨眨,叹道:“真的是一模一样哎!不过…你比她看起来聪明一些。”
“…”
这个“她”,除了那石妖,世间是再找不出第二人了。
眼下有更要紧的事,第五茗避而不谈,抱手揖了一礼,指向地上的人,道:“你对天界星君一贯如此?”
地上不是别人,正是那随蓟小札入谷林的荀霁。
也就是天权星君。
蓟小札道:“他现在凡人身,让他听话,除了打晕扛回来,还有别的方法?”
“…”
第五茗道:“倒…倒是…”
没等她“倒是”出个所以然,蓟小札接着道:“上君只送了信诀来,凡人看不见听不见?你难道指望我念给他听?”
“多想了一点,猜你是想请人回来帮忙…我便帮你把人带回来了。至于选什么法子,事情那么多,我可不得找一个最轻松的嘛。”
第五茗窘然一笑,道:“多谢了。”
话音刚落,蓟小札指了指西面镇顶上的献祭阵,道:“接下来怎么办?”
第五茗拿出那对翠绿七星双铃,道:“天权星君来抗。”
蓟小札捂嘴乐道:“哈哈哈…你让我带他回来是要他去做这事啊,我还以为你们做神仙的,遇见事情都是自己先往前冲呢。”
打量了第五茗一眼,她点评道:“不一样…不一样。你和他怎会如此大相径庭。”
这回的“他”,第五茗没有听出来指的是何人。
此刻,她没有闲暇去细问这些题外话,浅浅一笑,蹲下身,扶起荀霁,为他解印。
她朴实无华的举动,让蓟小札惊讶道:“你没法力?”
正常来说,神仙都是要“摆谱”的。
比如,倒水不能自己提茶壶,得施法驱使物品;拿东西不能亲自前去,得「招徕」;替他人施咒做法,得隔空控了对方自己来,其他仙法术诀和细节要求,就更不要提有多少,那是数都数不过来。
而第五茗…不仅“没谱”,还实在太像一个“人”了。
从一开始烧“财”,背了个巨大包袱,一个一个出口去封堵,这时,为荀霁解印,也是朴实无华地,亲自上手。
一边给荀霁挂七星双铃,第五茗一边点头道:“嗯,没有。”
蓟小札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难怪…”
此番她讲礼了,没有说破第五茗徒手为荀霁破肉身解印的尴尬。
第五茗却自我调侃道:“难怪我要推别人上前。”
蓟小札一顿,闭了嘴。
第五茗给荀霁挂完右耳,把人轻轻一掀,翻了一个面,道:“我还没进过西面镇,并没有为这献祭阵出过力。”
说到此处,她从爻壬中掏出一张符,扔给蓟小札,道:“施法焚烧后,看看脚下。”
如言,蓟小札引了法力,烧了手中的符纸。
一条血红的线从她脚底出现,一直蔓延进西面镇。
蓟小札惊道:“怎么会?!”
第五茗道:“这是「人力」,恭喜你,有了几分人性。”
蓟小札道:“人性?”
第五茗道:“命事中最长见的,又最不易把控的东西。”
蓟小札轻松的面容,终于染上了一点愁云,看向镇子上空的阵法,道:“如果不消解「人力」会怎样?”
第五茗缓缓地道:“阵法会吞噬整个小镇,这里的一草一木将不复存在。”
蓟小札眉头紧拧,道:“只给阵法投喂一名星君能够吗?”
闻言,第五茗一震,手上动作停滞,抬头找上那双眸子…
对方是认真的。
果然是刚化形不久,妖性还如此浓厚。
双眼一跳,她心有不安地看了看身前荀霁,若有所思,道:“破阵不需要那么多人。”
她垂下头,细细讲道:“此阵名为献祭生死阵,要想阻止启动,除开斩断为阵提供外力的牵绊以外,还有一个办法,便是叫阵眼不成活。”
蓟小札道:“什么叫阵眼不活?你说清楚…”
第五茗继续手上的动作,道:“阵眼非是寻常人或物就可以充当,阵力有多大,其也需要有相同的力…荀霁是天权的转世,他除开今生,还有一副神格在天道之下。阵法选了他做阵眼,想来不知道这层秘辛,便可以用荀霁肉身引阵发力,唤醒天权神格去抵挡那些伤害。”
蓟小札指着地上昏睡的人,总结道:“你这不就是叫他去送死吗。”
第五茗颔首道:“神格会受损,但好在他剩有一份人命,只要今生好好渡过,最后安然历劫,回归仙位不是问题。”
蓟小札思忖道:“若他只有一份命呢?万一他不是天界星君呢?”
第五茗道:“一人和一镇,看你如何选择了。”
为荀霁左耳挂上七星双铃,她立即站起身,往正门口的方向退了几步。
对面,蓟小札似在思索着什么,眉头一直没有松展开。
这时,地上人悬浮而起,金光渐显。
蓟小札双眸映衬那道金光,豁然清醒自语道:“荀霁的身份根本不算是秘辛,选他等于选了一个破绽,若是我来布置此阵,定不会选他做阵眼啊…”
理清这一点,她震道:“上君!这阵眼应该是另有他人吧!”
轰——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金光乍起,气波震荡。
以荀霁为中心,周围似被清扫了一圈。
蓟小札双手挡于身前,凝法躲避,堪堪退了两三丈,才稳稳停了下来。
而另一边,第五茗虽有通印开光护体,可耐不住那气波震动会穿透而去,她直接被掀起,连滚了数十圈,方四仰八叉,趴在镇中主道路之上一动不动。
十分不对劲儿…
第五茗的身下,有血红丝线缓缓爬了过来。
再看天上,天权还未入镇,阵印居然在开始转动了。
她爬起身,顾不上凌乱的衣襟,仰头仔细探瞧献祭阵的动向,同时,双眼也渐渐跟着悬而不下的心,慢慢跳而不停…
空中似乎落下了什么东西,刺得她睁不开眼。
镇口一男一女,纷纷喊道:“上君!”“小心!!”
比那两道声音更快一步,有一黑影瞬息赶来,扣住她肩头,拖着她往前奔出了数十丈。
砰——!!
阵法落下的“吃人”法击没有吃到人,愤愤一击,将底面打出一个凹坑。
夯实的黄土路,陡然毁坏,激起了漫天的烟雾。
随那道响声散尽,沉寂之后,引来了更多的声音:“天灾!”
“一定是天灾!!”
“要死了!要死了!!”
“早知道年前该搬家的…”
“都怪那女状元劝我们留下。”
“明明都有高人做法指点,我们怎么不走呢…”
“死定了。”
愣是这些声音再吵,第五茗此刻也听不进耳里。
刚刚发生的一切太过突然,她侧头呆呆看去,隔着浓浓的烟雾,看着比肩而立的清冷身影,怔然道:“乐正,天权没事,阵眼是我。”
脑海中好像只留下了之前对乐正词媿的承诺,别的再无一二了。
烟雾对面传来一声叹息,清晰震耳。
这时雾顶上方闪过一道金光,而正前方,也有一绿一暗两抹光影奔来。
乐正词媿眉头一拧,手一提,足尖一点,带着第五茗飞跃闪躲,道:“我看见了…,上君,对不起。”
嘭——
又一道法击落在了她们刚刚站的地方。
这一次和上一回不一样。
法击没有落地,而是和一绿一暗两道光影冲撞开来。
第五茗渐渐清醒。
那些吵闹杂声终于传进了她耳朵里。
啪啪啪啪…
举起双手,她拍打脸颊,试图让自己快些理清思绪。
乐正词媿按住了她的手,道:“上君,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砰砰砰…
嘭嘭嘭嘭嘭…
第五茗像只小鸡被乐正词媿提着,左闪右避,连躲数道法击。
至于那冲散法击的两道光影,突然飞了一抹暗色,冲向二人。
光芒不减的通印抖了抖,似在提醒它的主人,危险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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倍了。
第五茗一愣,试图按下它。
这异常,乐正词媿又岂是看不懂。
双目紧盯逼近的身影,腾出一只手,抽出软剑,向上一扔,两指凝法,隔空驱使,阻拦暗影靠近。
却是因为这边分心,空中法击落得又快,有一击来不及躲避,她勉强与第五茗旋身置换了一个方位,才将将保下了第五茗,独自承受了那一道攻击。
“噗!”
双膝一软,她跪立在地,凝法驱使软剑的手一收,将剑握在手中,护在身前。
“乐正!”
第五茗蹲了下来,查看道:“你没事吧?”
乐正词媿反手一推,道:“危险。”
第五茗刚退了一步,一道法击落在了二人之间。
砰——
本来快消下去的尘雾,又飞扬了起来。
这时,迎面奔来的暗影,急迫道:“上君,你听一听,此地可是有上千名活生生的人,你救救他们吧。”
乐正词媿艰难站起身,挥剑阻拦道:“救人?你设阵法之时,为何没想过他们会死!”
第五茗连忙为蓟小札解释道:“乐正,此阵不也是她所为,我刚刚想过了,这多半是那处处与我为难的石妖布下的。”
蓟小札长辫飞扬,那发尾的红绸异常醒目,破雾而出,一掌直击第五茗。
乐正词媿反手握剑,猛然起身,挡了下来,道:“不管是不是她,但她此刻想杀上君是真。”
蓟小札肃然道:“非是杀人,我是要救人,上君是阵眼,她亡,头顶大阵消失,镇中所有人才有活路。”
俯身一旋,她再向第五茗挥去一掌。
杀意满满,因只有法气,第五茗有通印护体,便都被拦了下来。
软剑被蓟小札锁住,乐正词媿立即解了头上抹额,当了一条短鞭甩去,余光扫到半空落下的法击光辉,抽空叮嘱第五茗的道:“上君,你快走!去召隗七来!!”
蓟小札双手也没了空档,与乐正词媿搏斗道:“东岳帝君此刻自顾不暇,他不可能来的。”
她见乐正词媿实在难缠,紧接着这句话,朝一旁喊道:“星君,上君没了人庇护,你快速速处理!”
对啊!
此地除了头顶的献祭生死阵想要第五茗的命,刚刚通印闪动时,镇口奔来的是两道身影…
蓟小札此刻叫唤来的帮手是谁,显而易见。
闻言,乐正词媿一惊,面如土色道:“天权星君!不要!!”
绿影掠过,根本不听她的劝阻。
乐正词媿思绪飞转,松开了双手,丢弃了自己的武器,一手掐瞬息,一手取左耳挂坠。
眨眼间,双手勾缠有护体之用的七星双铃,立身挡在了第五茗身前。
天权收了一半的势头,冷漠责备道:“糊涂。”
乐正词媿摇头道:“星君,不可以…真的不可以。”
碰巧,一道法击落下,天权抬手抵消。
他视线在乐正词媿身上打量了一眼,未有过多停留,挥袖收手,将前方人一拉一扯,同时掐出定身诀,把人定在了一旁。
乐正词媿全身僵定,看不见身后的情势,失了往日的矜持,她惊恐喊道:“上君,快走!”
‘走’怕是来不及了,她立即脑中实时分析情势,语不断珠,立即改口道:“上君,快跑!!!”
天权垂头看向蹲在地上的第五茗,正声道:“上君可还有遗言?”
第五茗手上握了一根木枝,头也不抬,连连道:“有有有…天权,你帮我再争取五道法击,再给我半炷香时间。”
末了,她叮嘱道:“不要打扰我,我现在不能分神。”
天权一愣。
乐正词媿听见第五茗的声音,松了一口气。
蓟小札扔掉缠在手中的抹额和软剑,走近道:“星君,你确定不动手?”
迟疑片刻,天权回头看了眼那因他之故无法动弹的背影,转身摘下一只七星双铃,悬罩于第五茗头顶,为第五茗拉了一方护法结界,继而回答蓟小札道:“等等吧。”
乐正词媿手中那只墨绿七星双铃,探知到了第五茗的气息。
她嘴角一勾,微微笑了起来,须臾,她用尽剩余的所有力气,讨好似地轻柔道:“多谢星君宽容,多谢星君护上君这一程…我相信上君,她既然开口了,便一定是找到了办法。”
听到此言,天权一震,转回了身,重新审视着那道背影。
此刻的乐正词媿,是他从未见过的摸样。
明明背影还是那道他最熟悉的身姿,可却觉得什么在远去,那人也似在这刹那间撇弃了斗部,抛弃了他。
一道法击落下,来不及多想,他遵守承诺,飞身替第五茗抵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