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 乌黑墨尽银染丝4

作品:《谁家好仙跑去地府打工

    嘭——


    应承下的法击,第一道被天权抵消在了半空。


    未免下方之人受扰,他干脆主动巡视整个阵法,主动地去拦截下一道法击,可这样便要多耗费法力,算是孤注一掷了。


    见状,蓟小札眉头一蹙,她想不通天权为什么会因第五茗一两句话,便义无反顾,甚至还尽心尽力,一点后路都不留。


    摇了摇头,她脸上带了几分失望,往回走,捡起乐正词媿那把软剑,越过七星双铃的结界,靠近第五茗,横在其颈间,道:“一镇性命,我不能赌,若半炷香之后阵法没有停下,不管那星君决意如何,我会送你一程。”


    第五茗没空搭理蓟小札,在天权为她圈画的范围内,埋头在泥土硬地上用木枝划写着。


    七星双铃传来了身后发生的事,乐正词媿深呼了一口气,冷静道:“蓟小札,你不要伤她…即便阵法停不下来,我这里也有一办法,可以解决此事。”


    蓟小札根本不信乐正词媿的话,道:“自身难保,还想救他人。”


    乐正词媿道:“我这法子你一定听过。”


    蓟小札抬头忘了一眼半空中抵挡法击的绿影,道:“你说。”


    乐正词媿见她愿意听,闭上眼,鼓足勇气道:“血香。”


    蓟小札一怔,道:“你要献祭自己?”


    她不是担心乐正词媿气数不够,而是怀疑乐正词媿根本不会那东西。


    乐正词媿睁开眼,向上转动眼珠,瞧着那再熟悉不过的阵法纹路,慨然道:“我想要阵眼活。”


    顿了,她继续道:“献祭阵,只要喂饱它,也就不足为惧了。”


    蓟小札笑道:“这献祭生死阵我或许不懂,但我与一只大妖打过许多次交道,她最善用血香,如此诡秘的方法…你真会?”


    乐正词媿肯定道:“嗯,我会。”


    第五茗掩于结界中,根本不知道二人在谈论什么,不然她听见乐正词媿的这话,定是要跳起身,好好责骂她一顿。


    蓟小札扫了眼第五茗,摇摇头,又看了眼那一身正气的乐正词媿,不握剑的手,不自觉选择指向了天上的那道绿影,质问道:“他会教你这样的东西?”


    乐正词媿背对着她,哪里知道她口中的“他”说的是谁啊…


    可无论是此间的哪一位,她的答案都会是否定。


    因为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法不是他人所教授,而是她自学而成。


    她把烧血香的方法,事无巨细,口述了一遍给蓟小札,临了,她问道:“相信了吗?”


    蓟小札收回软剑,喃喃道:“有过之而无不及。”


    结界内,第五茗感觉到脖子间的凉意离去,经不住一愣,手下木枝却正画在关键处,她立即凝聚心神,专注面前的东西。


    感觉到七星双铃内的威胁消失,乐正词媿道:“那便请你帮忙去镇中庙宇,为我取一支供神的文香。”


    蓟小札踌躇道:“没曾想,你也是这种人…”


    说完这话,她并没有离开,相反,走到前方捡起地上的抹额,转身来到乐正词媿面前,将软剑塞进乐正词媿手中,又将抹额搭在其右腕上。


    瞧见俏丽的面容多了一份恬静,不多时,她低语道:“你们关系匪浅吧…”


    乐正词媿没有避讳,坦诚道:“嗯,上君待我特别特别好,是她助我有了今日,可却是我害她沦落今时。我没有她有本事,她因一语承诺,护我在乎的人,争不该有之命,物换星移,她待我从未改变…我又岂是无知之人。”


    懊恼异常,她若能动弹,恐怕会扇自己两巴掌。


    顿了,她坚定道:“她身陷此局,我能做的,便是尽一己之力,换她平安。”


    蓟小札心中深潭荡漾,目光闪烁,面色动容,沙哑道:“你的话,我明白…”


    似遇见了能倾吐的人一样,她在这吵吵闹闹,法力对冲轰鸣不断的镇道中,竭力道:“我家大人也待我极好极好,他会把他见过的、有趣的事都告诉我,也会教我人间大道之理,让我学富五车,传授别人望尘莫及的学识,亦把他人对他的称颂都转赠于我。”


    静默须臾,她举起双手,转过手背,将一「忠」一「正」展露给乐正词媿,道:“我急迫地行走于天地,为公,为正,为大人之言,更是为了找回他,换他安遂。”


    声音比之最初,更暗沉,她重复道:“你的话,我明白…”


    乐正词媿道:“麻烦你帮我寻一支文香吧。”


    蓟小札点点头,足下一点,朝镇中庙祠奔去。


    嘭嘭嘭嘭…


    五道法击已尽,天权旋身而落,站定在第五茗面前,看着那埋头苦干的人,双眉微皱,感喟道:“今时不同往日,上君看来是没有那般大的能耐了。”


    抬起手,他收回了七星双铃。


    这一句话流进乐正词媿耳朵里的片刻,她手里也再无第五茗气息。


    银齿一咬,一丝未有犹豫,她震动神格冲破定身诀。


    星君法诀反噬回的伤害,似乎是在挠痒痒,只见她身如魅影,刹那间,持剑、转身、施诀、斩杀,一气呵成。


    铛!!!


    天权被逼得连连后退。


    他一边回击乐正词媿,一边喝道:“乐正!你在做什么!!停下!”


    乐正词媿软剑挥挑不断,伴随她施展的咒诀,势头和力道都十分凶猛。


    可以说是招招要命,招招用尽了全力。


    她面容凛冽,似临大敌,发狠道:“你要上君死,那你我就一起陪她亡。”


    天权反手一挡,躲避道:“你何时变成这样了?”


    乐正词媿本就有伤在身,此刻接连进攻,损耗极大,嘴角有鲜血渗出。


    她来不及擦拭,一边尝着口中腥甜,一边猛猛进攻,道:“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天权怫然不悦,道:“你不该是这个样子,本君命令你,停下。”


    软剑横扫至上空,不仅没有停下,一道雷诀叠加,剑身银光火舌缠绕,直奔天权而去。


    这还是乐正词媿第一次违抗他的命令…


    双目瞪大,其间宛如有阵阵怒火喷出,他双手结印,认真地回击了这一剑。


    咚——


    “噗!!”


    乐正词媿在地上滚了数十圈,险些撞上还在继续画符的第五茗。


    软剑拄地,她半跪起身,粗鲁地吐了一口沫子,抬头看去道:“再来!”


    天权肃然道:“冥顽不灵。”


    手中起诀,乐正词媿长剑相向,瞬息杀去。


    天权翻手幻出一把通体发黑的宝剑。


    这是他的本命法器。


    此剑可饮墨泼墨,敕令一切不听教诲之人。


    单手背立,犹如案桌之后不苟言笑的夫子,他手中黑剑轻舞,迎斩软剑。


    二人太过投入,均未注意到头顶之上,此刻,正同时落下了一道金光,弥天盖地,气吞牛斗。


    这显然和初始的法击,不是同一个东西!!


    原来,献祭生死阵开启良久,迟迟没有尝到“肉”味,落下的法击又被冲散得无影无踪,此阵探知境内,见动静未现,便逐步涨了法击的阵势。


    这是第五茗所未提及的…


    众人也不曾知晓。


    凑巧,蓟小札是唯一一个注意到此形之人。


    她在祠堂中取完文香,瞧见半空的情势不对,闪身归来,乐正词媿和天权刚好双双起势,根本没机会停下来,她便只好疾步第五茗面前,顾不得其他,以香指向头顶,俯身探进第五茗的视野里,道:“上君,献祭生死阵不对劲儿,你快看看,是不是被那女仙君耽搁了。”


    事情变成这样,说实话,真怪不了谁。


    毕竟,此阵上一次布下时,一城之内,不管是吞噬活物还是死物,都有外力协助,不到半日,气力消解,所有东西化为废墟。


    第五茗按住木枝,手不动,抬起脑袋,瞧了眼,满头大汗道:“我只剩一笔,此阵便能停下。”


    蓟小札垂头看下符阵收尾的一点缺口,道:“你手怎么不动?”


    第五茗虚软道:“这又不是画图…”


    瞥见蓟小札手中的文香,她转念道:“女状元…”


    磨磨唧唧,蓟小札真想把手中的文香一收,插进第五茗的心口,顾虑到乐正词媿先前说的话,她不耐烦道:“有话快说,不要再耽误了。”


    第五茗视线看向那根文香,道:“你不是书妖吗?你把你的墨力烧给我?”


    蓟小札迟疑道:“我不信你。”


    第五茗掀开了被她遮掩的通印,不握笔的那只手,在其上一点,激出万丈神光,道:“信我。”


    香头指向通印,蓟小札支吾道:“东…东岳帝君给你的是真身。”


    第五茗肃然道:“你没看错。我现在以整个冥界,向你乞求一份墨力。”


    蓟小札震惊道:“你虽有天生神格,可不管怎么说,也只是一介小鬼差,你怎敢用整个冥界做赌!人冥君同意了嘛…你…你太…”


    第五茗汗如雨下,道:“能换你信任吗?”


    蓟小札眺望向远处房屋…


    那一直未散去的“热闹”,越来越吵:“女状元会救我们吗?”


    “我们真的要死在这里吗?”


    “还没去过京都…”


    “风雨江的水好,我好想去看看。”


    “我们都走了,以后是不是没人会记得我们,西面镇这么偏远,陛下肯定不知道我们出事了…”


    “三位状元都在这儿,别胡言乱语。”


    “哇哇哇…哇哇哇哇…”


    蓟小札香头划过腕间,嘴中呢喃咒语,焚烧出金辉后,她对第五茗道:“我赠你墨力,但请你谨记,我不是为你,若此阵未停,请你不要再贪生于世,换予他们一条生路。”


    第五茗看着面前人的长辫,从头顶慢慢淡去,染上一层银色,她颔首道:“我也曾为司命,自是不会视命无睹。”


    伸手握上蓟小札焚烧血香的手,她另一手中的木枝,借着涌来的墨力,猛然画下最后一笔。


    木枝笔下阵法即成,金光雄雄,由她二人面前的一小团,快速向四周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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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光泽所掠之处,从地上注入半空的红色人力,瞬间脆弱不堪,拦腰而断。


    乐正词媿和天权那一击也正好迸发,气海呼啸,从那两人向外,排山倒海地淹没了那些漂浮在半空的残余人力。


    人力突然消失,献祭生死阵戛然而止,光芒尽失,成了一顶没有什么用的花帽子,扣在西面镇上空。


    东道口这方,一片狼藉。


    不远处仍有碰撞响动,气海也还在翻涌,蓟小札一头长辫已经全部变成银丝,她并没有停下,反而是第五茗松了一口气,握笔的手,绵软地掐住蓟小札的腕脉一寸。


    腰间通印敛光暗下,第五茗道:“够了。”


    说罢,她转头灭了那血香。


    蓟小札道:“反正都烧了,何不一鼓作气,把那阵全毁了。”


    第五茗道:“你可以做的,只有这么多。”


    不知何时,她已经掏出了一只玉瓶,拇指推开瓶口塞子,继而把里面的东西直接淋在了蓟小札的伤口上,道:“这是新生水,能修复伤口。”


    她的动作太过熟稔,又太过自然,蓟小札脸颊微红,道:“我是妖…”


    第五茗道:“我知道。”


    蓟小札窘然道:“哈…对的,你知道。”


    划破的伤口已经生出了新肉,且一点痕迹都没有,如同原样,她垂头瞧了一眼,道:“你对妖都是这样吗?我刚刚可是想杀了你。”


    第五茗松开手,犹豫了一瞬,把手中的玉瓶塞进了她手中,纠正她道:“你是想救人。”


    顿了,她补充道:“选一人还是选一镇,都没有错。若有机会,谁不想都保下呢?”


    “叮——”


    心钟鸣响,蓟小札有片刻恍惚,软糯糯唤道:“上君…”


    第五茗笑着回应道:“嗯?怎么了?”


    蓟小札似有所求,道:“我…我…”


    砰——!!


    一人从旁边连滚数圈,将她猛地推冲向了一边。


    是乐正词媿!


    她侧身抱住了对方,二人直到闯到墙上,方才停了下来。


    歘…


    歘……


    墙灰掉落,顺带扔下了嵌在墙面的两名黑衣女子。


    蓟小札“哎哟”叫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身前地上的人,道:“疼死我了…你没事吧?”


    乐正词媿匍匐起身,半跪在地,艰难道:“没…没事,他…他只鞭笞了我肉身,未…受内伤。”


    蓟小札手中还拽着第五茗给她的玉瓶,听出乐正词媿的吃力,登时上前一步蹲在其旁,拔掉塞子,把新生水朝身旁人的嘴里喂去,道:“上君给的,你也别太逞强。”


    见此情形,第五茗回过神,惊唤道:“蓟小札!!”


    “乐正?!!”


    “你们没事吧?”


    方关问了一句,兀地转头,她这才看见迎面持黑剑走来的天权。


    目光一怯,疾步拦了上去,她求饶道:“天权星君这是做什么呢?何事惹你发怒…要不先收了「训剑」。”


    瞟了眼那突突冒灰烟的黑剑,她心中蓦地庆幸:还好…还好…不是黑气。


    想当年,天权因反对天帝以活人引诱魔余,暴怒不已,拿了把黑气四腾的「训剑」,直接打上了大殿,直到事情尘埃落定,无力再挽回那一座城,天权才罢了手,闭关于斗部,不问外事。


    天权睨了第五茗一眼,抬头看了一眼,脸色略好了一分,道:“孽徒顽劣,本君训斥,上君也想插一手?”


    第五茗抬起手,见对面「训剑」一转,剑锋凛凛,倏地手臂微扬,局促地把双手揣进大袖中,佯作起往日惯摆的姿势,道:“乐正明事懂礼,从来没有出过错…”


    那眼神定向天权手中的黑剑,她示意道:“怎么可能当得你口中的“顽劣”二字,你们定是有误会,要不好好说道说道,不要动手?”


    天权道:“她还不够顽劣?千人性命在前,不顾神格损伤,竟妄想螳臂当车,阻本君杀你。”


    他一本正经,一丝情绪都没有带,以至于第五茗像一名不耐烦夫子唠叨的学生,频频点头,附和道:“对对对,天权星君所言甚是,上天有好生之德,身为上仙,更不应该视人命如草芥。”


    “神格结出不易,乐正也不应该对自己这般心狠,天权星君担心她,为她考虑,这一顿打,她挨得不亏,更何况,她还想阻拦星君杀我,实在是胆大妄为,顽劣…”


    “嗯?”


    说到这里,她才话入脑中,细品出天权为何发怒。


    双手一甩,大袖簌簌作响,她愕然道:“你责她顽劣,是因她要阻你杀我??”


    “你要杀我!!!!”


    天权道:“献祭阵启动,本君必须为这一镇之民考虑,再有,你身负天神神格,不一定扛不住。”


    第五茗指向对面,又指了指那把剑,气愤道:“你也说了是‘不一定’,我能司命,这种靠人力起阵的东西,我破阵是错错有余,天权!你…你…你就是不信任我,哪是拿那一份天生神格去赌,你就是想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