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柯继续往后翻了翻，发现了一篇他熟悉的日记：


    10月22日星期三


    今天我终于鼓足勇气去找你了，看到了你搬的新家，也见到了你。


    我提出清楚你的处境后，你的整个表情都变了，甚至还跟我大吵，质问我为什么阴魂不散，像个变态一样偷窥你的生活。


    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这么生气，难道我的出现，我提出带着你和你的孩子远走高飞，你不应该感动吗？难道这样的我，连温申鸣都比不上吗？明明现在的我，相比他能给你更好的生活。


    这两年我想了很多，也设想了很多谋杀，可是思来想去，都找不到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一想到万一我失败了，代替那个畜牲蹲在了牢里，我该怎么办？你以后又该怎们办？所以我绝对不能轻易冒险。


    明明带你离开，是我目前唯一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你却还是不懂事的拒绝了我。


    你真要这么逼我吗......


    ——


    杨柯“啪”地一声，烦躁地合上了日记本。


    “这上面写什么了？”宿均问。


    在杨柯看日记的时候，宿均已经加入了陈海冰的搜查小队。听到杨柯这边的动静，大家都回过头来。


    “没什么，一位疯子的妄想而已。”


    宿均了然地弯起嘴角：“里面有写关于这次作案的证据和手法吗？”


    杨柯将日记本放下，向他们靠近：“随便翻了几页，没看到。不过，这个周立志胆子这么小，真的会干谋杀这种事情吗？”


    “没有证据指向他不是，不是吗？”宿均指向他脚边的纸箱说。


    杨柯更靠近了些，低下头，迎着昏暗的灯光，纸箱子里的各种刀具正在闪烁着寒光，还有各种类型粗细的绳索。


    “这些应该就是他提前准备的作案道具。这个周立志不知道是应该说他胆小还是谨慎好......”陈海冰摸着下巴这样评价他。


    “可惜啊。”宿均突然说，“这里没有一个是他的作案的工具。”


    “是因为尸体上的伤口，是钝器所伤吗？”新加入的同事问道。


    空气中一阵沉默，也许大家都像杨柯一样，正在想周立志的凶器到底是什么？


    搜查在上午便宣布了结束，下午就搜查的一些线索，正在开展对周立志的盘问，只是他牙关咬得很紧，对谋杀一事拒不承认。


    杨柯独自坐在办公室里，手机放在他面前的办公桌上，手机发出响声，他便立刻拿了起来，随后又失望地放下。其实今天他一直在等一个电话。


    不知道这样循环了多少次，又一个号码拨了进来，他看了手机屏幕上的名字，目光抖然亮了起来。


    “你在警察局吗？”电话里的那人说。


    “是的。请问有什么事？”


    “我去买东西，正好顺路到这边。请问我能过来见你吗？有几句话，我想和你说。”


    “可以。您什么时候来？”


    “我已经在门口了。”


    “好的，我马上来接您。”


    杨柯赶紧挂断了电话走出去。


    “尹夫人，我们进去说吧。”杨柯走到门外，便看到了提了包在等候的尹秀佳。


    “今天下午不用上班吗？”杨柯见她一直不说话，便趁着走路的空隙，边打发时间边问。


    “嗯，我不太舒服，就请了假。”


    “那您去检查过了吗？”


    “没关系，都是些老毛病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很快就到了办公室门口。


    “对了，您要不要去看下周立志。”杨柯在门口停下脚步，等她回答。


    “不......不用了，我们俩很多年没见了，我想还是不要见的好。”尹秀佳搓着她手腕上上衣的袖口说。


    “那好吧，你随我进来吧。”杨柯安排她坐下后，没一会儿，便端来了一杯温水，放在她面前。


    “电话里，你说有几句话想和我说？”杨柯在她面前坐下后问。


    “是的。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发现我被家暴的事情的。但是我想说，现在温申鸣已经不在了，我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去影响我的孩子。”


    “可是他们一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不是吗？你为什么不离开呢？”


    “不，他们不知道。温申鸣是个好面子的人，我们每次都支开了小孩。”


    “可就算是这样也......”


    “杨警官，你不懂。如果我不乖乖这样做，他总有一天会拿孩子们逼我。”尹秀佳捂着脸低声哭泣起来，“我怎么样都好......”


    “你为什么不报案？”


    “报案？呵呵，先不说报案能不能成功，就算成功了，我的小孩在学校又怎么去面对他们的同学老师？而且，你不了解温申鸣这个人，他不会让我们好过的。绝对不会。”


    “好，我答应你。不会和他们说的。”杨柯无奈答道。


    “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我知道我没有立场去判断案件的对错，但是周立志他绝对不会干出杀人的事情来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为他担保。”


    “这件事情也不是我们随便说说的。您放心，我们会找到证据，绝对不会误判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这样我就放心了。”尹秀佳抓住胸口的衣服，似乎松了一口气。


    “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没有了。”尹秀佳站起身，却被不知何时站在门外的宿均叫住了。


    “尹夫人因为这些事还特地跑过来一趟啊，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跟杨柯打电话说声就行了。”宿均大步走到两人面前。


    “没有，我正好顺路......”


    “既然这样的话，我也可以顺便问尹夫人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您不用担心，我只是想再确认下，案发当晚八点到十点之间，您在哪里？在干什么？”


    “我记得我跟杨警官说过了，那个时候我和女儿两个人在家。”


    “可是您不是说过，八点之后您女儿应该已经回房睡觉了，所以您是一个人在房间里吗？”


    “是......是的。”


    “所以，我也可以认为，并没有人可以为你作证了？”


    “你在怀疑我吗？”尹秀佳语气似有不悦。


    “没有，我只是想再次确认下我知道的信息。总之，多谢您的配合。”宿均微微躬了躬身体，又走出去了。走之前他丢下了一句话：“明天我们再去见见那个张海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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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海瑞？那不是我丈夫最后见到的人吗？”尹秀佳一脸吃惊地问。


    “是的。”


    “他也有嫌疑吗？”


    “这......案子还没定下来......”杨柯面露为难。


    之后，两人又随意说了几句话，杨柯便将她送出去了。


    ——


    这次与张海瑞见面是约在一家中餐馆，电话中杨柯没说两句话，他便轻易答应下来，与之前推三阻四的态度变化了不少，大抵他又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了一些小道消息，杨柯这样想。


    宿均和杨柯坐在离中餐馆不远的车里等待。


    直到张海瑞姗姗来迟后，两人才从车里下车。三个人便一起进去了。


    到这里吃饭，是张海瑞提出来的，因为他的办公室还不能开放使用，所以他除了偶尔去工厂，大部分时间是呆在家里。刚好今天上午他正在巡视工厂的时候，杨柯打来电话，当下他便提议中午可以去离公司不远的中餐馆面谈。


    几人点了几个菜后，拗不过张海瑞的请求，便一人又点了一罐冰啤酒喝。


    “听说，周立志已经被你们抓起来了？”张海瑞喝了一口冰啤酒后，心满意足地问。


    “张部长，消息很灵通嘛。”宿均也喝着酒说道。


    “诶，不是我消息灵通，是现在大家都在关注这件事情，消息传来传去，大家也就都知道了。”


    “你觉得他是凶手吗？”


    “这我可不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呢？”张海瑞谨慎地说。


    “是不是凶手，确实现在还不好说。”


    “怎么？你们还有别的嫌疑人？”


    “因为你还没和我们说实话。”宿均一边夹菜，一边若无其事道。


    “呵呵......之前我不都和你们说过了嘛。”张海瑞勉强笑了笑。


    “你觉得那种话我们会相信吗？只要案件还在调查，我们总会问到你愿意说实话的时候。”


    “别这么说嘛。”


    杨柯一边吃饭，一边留意张海瑞说的话。


    “算了，你们想知道什么？”张海瑞最终松了口说。


    “那天晚上发生的真实情况。”


    张海瑞停下吃饭的动作，将筷子架在旁边，他的手搭在座椅的扶手上，与宿均对视了几秒后，他开始说话：“那天晚上，是温申鸣主动来找我的。我想应该是他干不下去，和我商量辞职的事情。所以我便提前准备好了公司内部方案后等他，虽知道他那天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满身酒气不说。看人的眼神也怪怪的。”


    “我不想节外生枝，就想赶紧让他签了合同走。谁知道他一直不依不饶的，竟然想对我动手。幸亏他喝了酒，才没占到我什么便宜，谁知道他突然重心不稳，整个人就好像要昏倒了一样。我看他拿出一个像是小药瓶的东西，正打算倒在手里吃药。那个时候，我觉得大事不妙了。”


    “所以你害怕因为温申鸣和你争执而引起病发这件事情，最终被赖在你头上。然后你就逃走了？”杨柯问他。


    “对，谁知道他是不是专门来讹我的呢。我就只有赶紧跑了。”


    宿均默默听着他说的话，眉头紧紧皱成一团。


    这场饭局，就这样持续了一个小时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