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午夜搭车人 06
作品:《在美恐里成为见习受害人[综英美]》 他在狭窄的柜台空间内蹲着,连鼻息都不敢颤抖。
那沉重的靴底大摇大摆地重重踩在地面,一点也不担心会引起躲藏在周围的胆小观众的警惕。相反,它在迫不及待地宣告它的到来,那声音离得如此之近,迪尤几乎能透过薄薄的柜台壁,闻到鞋底腐烂、枯朽的铁锈腥,看见糜烂、生锈铁皮的赭褐。
它令人毛骨悚然。
这就是约翰·莱德想要的,他要一场恐吓、精彩、血腥的追逐戏码。现在只不过是在为其他人施加心理压力而已。
迪尤不应该这么慌张。
金发女人提到过,他已经搜索过了这片地方,如果想要节省时间,早点追上她,约翰·莱德根本不会浪费时间在这些无用的地方。按照他之前表现出来的性格,他是直接、粗暴、目标明确的。
但随即,迪尤头顶的柜面突然尖叫出声,一只手缓缓下压,撑在了柜台面上,上面的震动从迪尤的发丝间敏感擦过,如同一瓢冷水恶狠狠地浇了下来。
那只手在柜台上敲了敲,端起一个重物又粗暴地放下来。迪尤记起来了——因为事出突然,在一把木仓对准他的后脑勺前,他只来得及把听筒挂在一边,那东西一定是没有对准放整。
这一刻,他再一次意识到了约翰·莱德对一切细节的惊人敏锐。
心跳太快了,扑通扑通仿佛要直接撞出这个禁锢它的牢笼。
迪尤僵在原地,柜面在力的作用下仍旧在缓缓震动,莫名其妙带起了一连串的电流,从头皮一路延伸到了尾椎骨,让他不适应极了。
就好像正有一个人隔着一块木板抚摸他的头。
呕——这种联想该死的亲密。
狭窄的柜台空间化作了层层束缚,迪尤没有引起任何摩擦,用湿热的手心握住了口袋里的折叠刀。他已经开始怀疑约翰·莱德是故意的。
但随即,柜台上的动作却陡然一顿。
额头间的冷汗滑入眼眶之中,尖锐的酸涩在玻璃晶体外爆开,迪尤舔了舔口腔内的划痕,等待着突如其来的爆发。
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不然为什么会突然停下来?
是金发女人不小心露馅了?
还是……迪尤露馅了。
这个念头飞速窜过大脑,迪尤的神经疯狂尖叫着“WARNING”,整个人像冬天被冻在街上的铁杆,连睫毛都抬不起来。牙关隐隐发颤,在吵死人的耳鸣中,迪尤的睫毛终于抖了抖,他睁大了眼睛——一小块亮晶晶的闪光,突破了黑色长睫的缝隙。
是那个化妆镜。
抬头后,迪尤轻而易举地在里面看见了自己那张惊恐、苍白的脸,他望着里面小小的自己,就像看见了死亡。
柜台靠着窗户,可以说这里是整个房间最明亮的地方。也因此,迪尤足以清晰地仰头看见,飘荡着金色细小尘埃的半空,一点、一点被阴影覆盖,逐渐被影子所吞噬。
就正如约翰·莱德靠在柜台上,慢慢慢慢、一点一点弯下腰、低下头,把他自己弯折到足以令人恐惧的地步,他就像是个长脖子怪物那样,伸长了头,遮住了半空中的金色光线,两手撑着柜台,朝着那小小的化妆镜露出一个平静的微笑。
他在冲镜子里那张惊惶的脸问好。
“你好,迪尤·帕加尼。”那张英俊又阴冷的面孔扯了扯嘴角,平和到像在和邻居打招呼,而不是生与死的较量,“很遗憾——我抓到你了。”
那声音像一台精密、安静的电台,在如雷贯耳的死寂当中,飞出来用力砸在了迪尤的耳膜上,砸得他浑身冰冷、肾上腺素激增。
来不及思考,他猛地从柜台下面钻出来,尽量靠近了门口,拿着折叠刀对准了那个疯子。那家伙脸上干干净净,但是身上全是鲜血,仿佛他刚刚才沐浴在了鲜血之中。
迪尤甚至根本没有对此感到任何惊讶,对于他来说,这个杀人犯就是天生邪恶之人。
奇怪的是,约翰·莱德在发现他后没有任何举动,他根本一点也不在乎迪尤直接走到了门口的位置,丝毫不担心迪尤会逃跑。他就仅仅只是站在原地,自上而下、仔仔细细地打量、审视着迪尤的全身,随后满意地点点头。
“你欠了我一样东西,”约翰·莱德说,“你捅了我一刀,我得在你身上找到点什么还回来。”
听到这句话,迪尤瞬间转身向前狂奔!
“追逐战?也行。给你五秒钟的时间,快跑吧,小子!”约翰·莱德仍旧站在原地,等到迪尤离开后,他先是看了一眼招待室的里面,又不紧不慢地转过头跟在迪尤后面,空洞沙哑的嗓音沉吟着、默数着,“5——4——3——2——1。”
数完后,眼前已经没有了迪尤的身影,但约翰·莱德却低笑一声,他舔了一下唇,靴子在地面踢动一下。下一秒,只听到一声“咯吱”,一道黑影便以非常恐怖的速度,骇人至极地窜了出去!
是人又非人,超越了人类的极限。
假如迪尤看见了这一幕,他绝对会明白,这场追逐赛里,他毫无胜算。可惜,他并未看见,也因此怀揣了满腹的希望。
肺叶像是充血后被反复摩擦,迪尤的喉咙里都弥漫着一股铁锈的气味,他极速喘息着、拼命奔跑着,到了最后只知道机械地迈开脚步,夺命狂奔。
小腿上的肌肉已经在疯狂抽搐,太阳穴上的鼓点和视野里逐渐出现的白噪点一起疯狂跳跃,汗水沿着脖子滑入衣领的那一瞬间,迪尤的心率攀升到了一种惊人的地步!
他陡然呜咽一声,拼命奔跑的速度慢了下来,捂着胸膛踉踉跄跄几步,撞在了墙上——空气变得粘稠燥热,脖子上的大动脉附和着心脏的收缩撞击,连带着疼痛一起在胸腔里炸开。
怎么回事?他快呼吸不过来了!
迪尤很想停下来让心脏得到休息,但他不行,也不能在这种地方停下来。他努力挣扎着睁开迷蒙的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间跑出了汽车旅馆的大堂,来到了旅馆那只有二层高的居住区。
此时他正瘫倒在楼梯上,靠着墙壁,任何一个不是瞎子的人都能明明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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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找到他的位置。
手软脚软地仰着头喘了几口气,缺氧带来的眩晕害得他在楼梯上爬了好几下都没爬起来。时间争分夺秒地流失,到了最后,迪尤犹豫了一下,随后从口袋里抓出折叠刀在自己的掌心狠狠来了一下!
一瞬间,不同于心率攀升带来的疼痛,这种刺激与狠辣激起了肾上腺素的分泌与作用,迪尤驯服了自己的双腿,三两下从楼梯上爬起来,风一样撞进了2-1-3的房间。
他只有这间房的钥匙。
转身,他迅速锁上了门、窗、通风口管道,仿佛这样就能阻止一切侵犯。
但这只是第二次失败。
这时候,迪尤已经可以听到屋外急促又沉重的脚步声,他吞了吞发紧的喉咙,像一条濒死的金鱼,靠在柜子上,大口大口呼吸着。
2-1-3门外的木板悄然发出一道濒死的呻吟,隔着一道门和一扇窗,那声音小而模糊,透过厚厚的水泥与钢筋铁骨在迪尤的头皮上刮擦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迪尤心知肚明,约翰·莱德追上来了。
他就在门外等着他,等着他主动开门,痛哭流涕地求饶,请求他大发慈悲。
可是迪尤不愿意。
他从喉咙里挤出一些模糊的嘟囔声,左手焦虑地插进黑发里,来回徘徊。他开始推动柜子、椅子、杂物,不管是什么东西,他都把那些玩意儿挨着挪过去抵到了门口。
沉重的家具在地板上大肆发出噪音,迪尤分明应该感到害怕,但他只是坚定的将东西一一放好,随后环绕一圈屋内,走投无路地钻到了唯一可以掩饰自己身影的地方——床下。
床下的地板满是灰尘,他紧紧蜷缩在那片冰冷上,灼热的呼吸轻飘飘地吹散了一些灰尘,吹热了地面,却让他更冷了。
迪尤垂下眼帘,乌黑的床下没有任何光线,他的神情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不能辨别出任何情绪。
整个空间都如死一样安静。
“砰——!”
意料之中,雷鸣骤起,尖锐的破坏噼里啪啦爆炸在门上,沉重的撞击时“砰砰”砸在木板间,金属的锁芯轻而易举地扭曲掉落,木屑飘飘然自空中坠落,伴随着每一道爆开的裂缝,如擂鼓般愈发狂躁的恐惧疯狂攀爬进了2-1-3的室内。
锁上门、堵住门就安全了吗?
当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死死抓住了迪尤的脚腕,钢钳一般,把他从床底硬生生给拖出来时,这个问题在迪尤脑内一闪而过。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虚弱地问,没有问出“你要杀了我吗?”这样愚蠢的问题,因为迪尤已经明白,眼前这个魔鬼一般的男人,唯一的爱好就是——沉迷于享受他的挣扎和痛苦。
他享受着追逐、捕获与伤害的乐趣。
“You.”约翰·莱德皮笑肉不笑地咧开嘴,露出一口鲨鱼般血腥的利齿,在迪尤的背脊骨上落下一片森然的鸡皮疙瘩,“I Want You.”
【心动值+2】
Oh,Cr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