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维这个操作太快太急，我还是恍恍惚惚的，就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一个地方。


    这里是一片森林中的小平丘，小丘中间架着一个四角亭，看得并不正切。此时正在下大雨，密集的雨丝穿过我的身体，没有受到任何阻挡直直地砸在地上。


    我听见了有人落地的声音，顺着声音看过去，是那个四角亭，穿着睡衣的【我】呆呆地看着雨幕，一个穿着黑袍的少年捏着一朵蓝色的小花，从半空丢下，花朵正好落在【我】的手心。


    17岁的【我】转了转花茎，“这是什么花？”


    “不知道，我在湖边随便摘的。”少年坐到【我】身边这么说。


    这是我和里维的第一次见面。


    我不明白里维的意思，这是要重温旧梦吗？我下意识想去找他，一条触手拉拉我的手，指了一个方向。我大概明白了，里维想让我看得不是我们的初遇，而是另外一个地方。


    我跟着触手的指引打开了空间门，黑色的漩涡缓缓打开一个缺口，我刚要踏进去，忽的口袋光芒大盛，一片白光卷进了空间门，黑与白混在一起，同时产生了强大的吸力，把我卷了进去。


    “这不是我安排的——等等，塞拉。”里维忽的从一道裂缝里窜出来，惊恐地伸手要抓住我。


    “？”


    我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掉了进去，漩涡里是一条长长的隧道，或者说是一片流动的河流，我坠入河流，感觉自己的身体轻盈浮在水里，四周是五彩斑斓的，时时有极光那么轻那么薄的霞光飞过，还有古怪的金色小箭们，它们像是海底成群结队的鱼从我面前游过去。


    其中一只游的慢了，它快速地摆动着尾巴想要加快速度，却只能看着同伴把自己留在后面，然后慢慢地停了下来。


    我于心不忍，抬手推了它一把，手指却从金色小箭上穿过去，一股刺痛从指尖弥漫我的全身，我痛的眯眯眼睛，跟着就感觉自己在极速下坠，然后摔到了地面上。


    好吧，这我可以没有想到，居然一瞬间换了3个地方。


    我意外地爬起来拍了拍衣服，金色的小箭扭着尾巴，它没有带错路的想法，自顾自地钻到了我的口袋里。


    刚才也是口袋发出的白光搞的鬼。我疑惑地摸了摸，从口袋摸出一小片菱形石头，是我在火神雕像脚下捡到的，小石头上面的黑色更多了，看上去就好像被什么污染了一样。


    所以就是这个石头把我带到了这里，这是哪里？


    这里看起来是一座华丽的宫殿，白色的石柱，围绕的藤蔓鲜花，穿着白袍的年轻仆人轻快地打扫着院子。一只小老虎从我的脚边走过，它身高不到我的小腿肚，白底黑纹，毛耳朵毛肚子，小尾巴骄傲地翘起，哒哒哒地冲向前。


    我瞪大眼睛，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如果把这里的仆人改成行尸走肉样，还有那只老虎更大只一些，就跟我第一次到凡特银的画面一模一样了。


    小老虎直直往前走，撞到了一只靴子，它懵了一下，两只前脚脚歪歪扭扭地走了两步，摔倒在地上。


    “真淘气。”靴子的主人笑了笑，那声音很有特点，能穿透别人的心里，让人感觉脑子空空的，余下声音在回响，女人抬起手把那只小老虎抱起来，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我看着那个人，呆愣在原地。


    这是一个极美的女人，我说的不只是她完美的五官完美的身材，她有一头灿金色的长发，用红色的绸带绑成马尾，还穿着威风凛凛的盔甲，银灰色的眼睛很大，眼角上挑，粉色的唇露出一个笑容，看起来很开朗很温柔，但藏不住她全身锋利如刀盛气凌人的气质。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漂亮地好像发丝都能割伤手的人。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但我已经猜到这人是谁了，这就是里维跟我说了千百回的人，光明女神莱娜。


    莱娜看着我，揉了揉小老虎的耳朵，“看了你带来了一个客人，你好呀，陌生人。”


    我指了指自己，“你看得见我？”


    “当然看得见，看来你不是这个时间的人，这倒是稀奇，我还以为这个世界能控制时间的女神只有我。”莱娜若无其事地说出来恐怖的事实，控制时间——


    里维能控制空间——黑暗与光明是这片大陆最强大的神明，因为他们的手里握着其他神没有的武器和规则。


    而我，我非常确定自己不会这项技能。


    莱娜走近了几步，凑近我的脸侧嗅了嗅，我屏住呼吸，但莱娜身上的花香还是扑鼻而来，我呆呆看着莱娜的眼睛露出来了然的神色，“原来你身上有我的神格碎片，是它带你来的。介意拿给我看看吗？”


    我伸出手掌，那枚小小的石头躺在我的手心。


    莱娜只是看了看，没有伸手去碰，“确实是光明女神的神格，不是我的。多么严重的污染，我不敢相信另外一个我经历了什么。”


    “污染？什么污染？”我指了指小石头上的黑色，“这就是您说的污染。”


    莱娜点点头，对我做出一个请的动作，我跟上她的步子，认真听她的解释，“从很久之前就开始了，这片土地诞生了生命，还有了人类，他们勤劳生存，兢兢业业，努力地在这片土地上生存，孩子，我看得出来你现在晋升成了火神，但你的血带着普通人的味道。


    你了解人类吗？人类很善良无畏，也很贪婪自私，他们的负面情绪就像是毒药，能够腐蚀一些美好的东西，有时候甚至可以覆灭一切。”


    我知道，我生活在哥谭，那片土地上能诞生极致的善，也能诞生极致的恶。


    “我代表光明，光明可以驱散一切黑暗。我试着教化人们，教导他们保持一颗光明的心，但是我失败了，”莱娜掀开自己的一只袖子，给我看了雪白的肌肤上爬满的丑陋的，如同老树根一样盘根错节的伤疤，“那些情绪越是压抑反弹地就越快，他们的错误的信仰最后会落到我身上，这就是结果。就是里维说的那样，神明应该和人距离远一点。”


    “也许未来，我也要打碎自己的神格，免得这些污染侵蚀世界。”莱娜有些惆怅，好像已经看见了自己的末路。


    好看的人忧郁起来真的是要命，“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如果未来能诞生一个可以净化这些的神，说不一定就有救了。”莱娜狡黠地对我眨眨眼。


    我捂住了胸口，她，她真的是。


    我们一路走进了主殿，穿过祭坛和十几米高的女神像，到了后面寝室，莱娜打开了一间屋子，浓重的药草味扑鼻而来。


    我打了个喷嚏，加快步子走了进去，只见莱娜坐到了床边，好奇地看着躺着的人，问医生，“他怎么样？”


    “莱娜大人，这位骑士受的伤太重了，我已经用魔法治好了他大部分外伤，剩下的就只能慢慢养了。”帮忙治疗的老人是个罕见的白魔法治疗师，说话有些慢吞吞的。


    “谢谢你医生。”莱娜没有着急，让人送这位治疗师回家。


    我好奇地走近一些，探头看了一下床上的人，TAT哦——躺在那里的是布鲁斯韦恩，我的老父亲，只是这个时候他看起来才二十岁，特别年轻。现在我才有了实感，那块小石头真的有控制时间的能力，看看吧，它都把我带到什么鬼时间来了，


    “你认识他？”莱娜注意到我的目光。


    我实在没办法对她说谎，“他是我父亲。”


    莱娜若有所思，“所以你是我和他的孩子，这可真是一个大惊喜。”


    “！！！”


    莱娜被我震惊的表情逗的发笑，“我不至于连我的孩子都认不出来。里维挖了一个通道，他是不小心掉进来的。一下子给我送来了2个惊喜，里维他可真是一个小甜心。”


    布鲁斯抖了抖睫毛，那漂亮的钢蓝色眼睛睁开，他看着床边美丽的女人，一时愣住了。


    莱娜对上了他的眼睛，也没了话，耳垂满满爬上了红。


    我：“……”我看看布鲁斯，再看看莱娜，看看布鲁斯，再看看莱娜，大概知道了什么叫做一见钟情，见色起意。而我就是一千瓦的灯泡，在这一对中间发出不和谐的光亮。


    莱娜并没有对布鲁斯说明我的身份，只说我是她的亲人，让我可以自由在凡特银行走。我也见到了里维说的那枚小种子，那真的就是一枚褐色的小种子，我实在不明白里维怎么会在苏亚没有诞生就已经爱上他了，但那是里维，他很难形容，做事随心所欲，又很天真。


    这里的里维也是，他看上去跟我们第一次见面差不多个子，还就用诡异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我抢走了他的姐姐。


    我看着小小的里维露出姨母笑，某人说自己跟姐姐的关系一般般，但暗地里是个姐控。


    而年轻的布鲁斯在治疗师爷爷的招呼下很快就好了，他甚至学会了这里的语言，也熟悉这里的时间。


    特别是莱娜，传说故事的两个主人公见了几面，聊了几次天，吃过几次饭，然后再一个晚上，两个人就混到了床上，跟着就住在了一起。


    我木着脸看自己的父母亲亲我我，吃个饭都黏黏糊糊，很快一年过去，布鲁斯为了自己的使命告别了莱娜，年轻的骑士严肃地说：“我还会回来的。”


    莱娜微笑地摸了一下还没隆起的肚子，抱住了布鲁斯，“我知道的，你爱那个地方，你会把自己所有的生命献给那个城市，这是你的宿命。”莱娜有些悲伤，她知道心爱的人一走就不会在回来她最后还是告别了布鲁斯。


    没多久，她就被检查出了怀孕。


    里维又过来看她，他叽叽喳喳地告诉莱娜，他遇见了一个有趣的女孩，金发蓝眼，她还说自己蓝眼睛比较好看，他们现在已经成为朋友。


    “她好像从外世界来的，这里的语言都不会说，不过她很聪明，跟你长得有点像……”年少的里维有点话唠，叽叽喳喳的。


    莱娜受不了的里维的小嘴，把他变成一只黑色的小鸡，“里维乖乖，别闹，姐姐困，想要多睡一会。”


    里维：“叽叽叽？”


    接下来，就跟里维告诉我就有些不一样了，火神没有出现对莱娜求婚，斯兰小公主倒是被海神缠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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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得小公主当晚宣布带着自己的子民投入了黑暗神的怀抱，里维为了新的信徒带着大砍刀去找了海神麻烦。


    就在里维离开的那天晚上，莱娜突然生产了，我坐在寝殿外面的台阶上，听着里面的声声惨叫，浓重的血腥味飘地到处都是，原来沉稳的下人慌乱地到处跑，只有治疗师爷爷有条不紊地下了一个又一个命令。


    世界上的每个孩子都要经历母亲的苦难才能降生。


    莱娜还是难产了，治疗师实在没办法，他看着苍白的女神，最后下了一个决定，“我知道这是冒犯，但是我不能看着您受难。”治疗师取下了那枚种子，切了一半喂给莱娜。


    孩子还是顺利出生了。


    “你要我把孩子送走？”我惊讶地看着莱娜，“你不亲自抚养她吗？”


    “我没有时间了，孩子。”莱娜给我看她的身体，那些盘错的黑色根系已经遍布了她的全身，她已经病入膏肓，没办法再继续了。


    我大脑一片空白，呆呆地说：“或者你可以交给其他人，比如，比如艾泽莫的国王，王后。”


    “艾尔菲是个有魅力的姑娘，我第一次见到她就知道了。如果你不在，我应该会拜托她来照顾我的孩子。”


    但是我在这里——我听懂了莱娜的隐喻。


    我紧闭着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个第一次出场地可以用完美形容的女人，现在病弱地不成样子。


    莱娜继续劝我，“孩子最好还是跟亲人在一起比较好。”


    “……”我想起那些失约的日子，一个人在纽约的游离生活，蝙蝠侠的试探，杰森的隐瞒，想起蝙蝠洞，蝙蝠侠打开了他的面罩，那个时候的我心如死灰。我闷闷地说，“也许，也许和亲人在一起也没那么好。”起码艾尔菲养的孩子就很好，一个个都很精神，也很活泼。


    “我觉得你很好，”莱娜的手放在我的脸上，“我看见了你，这说明你父亲的教你教的很好。”


    这只能说我自己野蛮生长没有长歪呢。


    “你父亲也许不那么称职，他是个普通人，总有做错的时候，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发现他会为了一些事忽略我。但是他很爱你，我看的到你身上爱的痕迹，这就足够了。帮我把这孩子送到她父亲身边好吗？孩子，你带着里维的神格，只有你才能打开那道门。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孩子妈妈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拒绝呢？


    我点点头，“好吧，我答应你。”


    听见我答应，莱娜松了一口气，她的银灰色眼睛透露出温柔，语调轻轻的，“我给你取了一个名字，叫塞拉菲娜，我觉得很适合你。你是叫这个名字吗？”


    我哽咽地点头，抖着手抱住了了小小的襁褓。


    去往哥谭的路很快，我熟练地打开了那扇门，然后走了进去，哥谭的季节正在盛夏，我把孩子放在韦恩庄园的大门，还敲响了门，阿福的声音来得很快。


    “请等一下。”头发发灰的中年人推门走了过来，看见孩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弯下腰把孩子抱起来，翻了翻小被子，从里面拿出一张卡片，“塞拉菲娜，这就是这孩子的名字。”


    布鲁斯走了过来，“阿福，谁在哪？”


    剩下的我没再看，而是快速打开门回到了凡特银去找莱娜，我实在放心不下她。


    但莱娜不见了，她的房间空无一人，只有床铺留着温度，没有生机的半颗褐色种子又恢复了活力，它的一半被一块纯白的菱形石头弥补，此时耀眼地像是一个小太阳。


    2年的时光就这么消失了。


    平时热闹的凡特银安静地可怕，长大的小老虎都不出来撒欢了。


    我捏着小种子把它放在了莱娜的神像上，告诉其他人不要动，等光之子苏亚出生，这里由他负责，直到莱娜回来。


    听从命令的人尊敬地点头，“火神大人，接下来您是要回沙漠吗？”


    我愣愣回头，“你叫我什么？”


    听从的人疑惑地重复一遍，“火神大人。”


    我看着回答的人，他穿着红黑色的主教服，看着憨厚老实的样子，但是他的脸在我的脑子里逐渐和另外一张脸重合在一起，我试探地问：“瓦伦丁？”


    “是的，尊敬的火神大人。”


    “……”我震惊地挥挥手，让他离开。自己坐在莱娜的神像面前发起了呆。


    火神没有出现，所以里维没有砍了火神拿走他的神格，只有海神一个遭了殃——因为我就是火神，我一开始就在这里。


    开始见到的穿着睡衣的【我】不是我，我第一次和里维见面是和布鲁斯喝过下午茶之后，我气得跑回房间拿着手机刷哥谭论坛，然后睡着了，我穿着是常服。


    瓦伦丁见到我这么紧张不是因为我长得像莱娜，他见到的就是我本人。


    那些在艾泽莫生活的记忆就是假的，我从一开始就在哥谭长大，因为【我】是被我亲自送到布鲁斯身边。


    那里维呢，他是真的认识在艾泽莫长大的【我】？还是连同他的信徒给我设置了一场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