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不老檀郎

作品:《江水映春光

    温庭川的言外之意温侍郎听懂了,林氏也若有所思,只有温以晴懵懵懂懂,可是她也知道哥哥不会害她,刚才父亲才斥责过自己,此刻也不好追问原因,只好照做便是。


    且说韶容回府不久,家中门房便收到了白石亲自送上门的小包裹。


    门房见他眼生,多嘴问了句,得知是江安王府上的,顿时就将人往里请。


    白石连连摆手说不用,这才得以脱身,走时手上还被塞了两个果子,说是自家府上种的,累他跑这一趟,给他润润喉。


    白石哭笑不得,带回王府后还被打个照面的白索抢去一个。


    “这果子还挺甜。”白索咬了一口,很有发言权。


    白石愤愤的看他一眼:“那是人家给我的!”


    白索毫无歉意的冲他笑笑:“我以为是你摊上买的,还想你怎么就买了两个。”


    “都这个时辰了,哪还有卖果子的摊。”白石无情的拆穿了他。


    白索三两口吃了果子,伸了个懒腰,松动松动筋骨,末了感叹一声:“还是回京好啊。”


    这几天他又出门了一趟,也就比白石早回来半个时辰,刚刚从世子的议事厅里汇报出来。


    白石知道他出去的目的,虽然心里多半知道结果,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怎么说?”


    白索听他问话,眼神黯了下来,沉默片刻,缓缓摇了摇头。


    世子身上的毒,依旧没能找到根除的法子。


    白索率先打破沉默:“百无堂那边......还是让灵瑞抓紧时间再研究研究。”


    白石点头,这个无需白索提醒,自己也会时常去盯着,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药方。


    马上就快到世子泡药浴的日子了,若是有新方子能给世子的疼痛缓解几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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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石送来的包袱被韶容放在圆桌上打开,里面除了一小匣凝神香丸外,另有分开摆放的两张符纸并一封书信。


    韶容将信拿在手上展开,信上是江洵详细写下的关于两张符纸的区别与具体用途。一张自然是韶容索求的符纸,另外一张则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虽有凝神香可确保你安眠无梦,可我仍多考虑一层。另外这张天火符可埋于窗下,若是感应到有妖物入侵,会自动燃起,发动一次三昧真火,足以令你惊醒。如此,方才万无一失。”


    信纸上的字迹凌厉峻峭,笔走如勾,恰如字迹的主人一般冷冽如锋,只是信中所写,无一不是替韶容的安危着想,细致而又妥帖。


    韶容感动之余,也依着信里所说,将天火符埋在了窗下,与移植栽种的金雀花比邻。


    她和江洵正是因为这株花开始有了牵连羁绊,此时的金雀花已经过了花期,早就谢了,泥土上只露出一株小小的绿芽。


    韶容望着这点嫩绿,思绪有些飘远,最终弯起唇角,对着花轻轻的说了一声:“谢谢”。


    当晚韶容就寝时,素月从匣中拈了两粒香丸,点燃后冒出缕缕清香,随后丢在香炉里。


    门房下人将包袱送进内院时,自己已经知道是江安王世子送来的。


    江安王世子性子虽然冷傲不羁,可无论是长相还是家世,都是上京城中数一数二的贵公子,亦是豪门贵女倾慕的对象,可自己从未听闻江安王世子与哪位世家小姐走的近些,能让他另眼相待。


    眼下这般,却是对自家小姐有些格外照拂的意思。


    素月不敢再想下去,她只盼无论如何,自家小姐都能好好的,若没有卫府,自己怕是不知道会被卖去何处。


    凝神香的青烟透过香炉细小的孔,丝丝缕缕的升腾,果然如江洵所说,韶容一夜安眠,再无梦魇。


    许是昨晚休息的好,韶容晨起后素心给她梳妆,只觉得小姐整个人神采奕奕,明媚夺目的让人移不开眼。


    素心拿起一根缠枝叠翅流苏簪,待要簪入发髻时,被韶容拦了一下。


    “用这对花丝梳篦吧,今日不出门,简单些。”


    素心拿了花丝梳篦换上,铜镜中的女子明眸皓齿,玉貌花容,简单的发饰反而衬托出韶容的清新脱俗,鲜妍的如同三月枝头最艳丽的花朵。


    “小姐真好看。”素心发自内心的赞叹了一声。


    韶容听了,顿时笑了开来,“素心你的嘴是越发甜了!”


    “小姐,奴婢说的都是真话!”素心亦是笑着,她确实没再见过比自家小姐更美的姑娘。


    这还是自赏春会后,韶容难得清闲下来。


    用过早饭后,净手焚香。韶容站在书案旁研磨,案上翻开一本《本愿经》。以前还在山上时,每日抄写经书是必做的功课,那会儿只当作是老和尚熬她性子的方法,抄写也权当练字,经文过眼不过心。


    今日却是想替紫佩抄写上一段,祈愿她能早入轮回,是以抄写的时候格外用心。


    最后一笔落下,韶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将墨笔丢入笔洗,只等墨水吹干再将宣纸揭起。


    素月的身形在屋外树后晃了一下,韶容眼尖看到,侧目提高了声音问道:“可是有事?”


    不一会儿,素月便进了书房,行礼禀告:“小姐,府外来了一位化缘的和尚,不巧今日夫人出门去周府做客,门房不敢擅自做主,这才托人找着我,求小姐示下。”


    卫府上下皆知,小姐与佛家有缘,更是常年随悟觉大师修行,故而从不敢轻视佛家弟子。偏巧今日沈氏出了门,门房无计可施,才让素月进来问话,要如何布施。


    韶容听素月说完缘由,开口问道:“那和尚眼下还在门口?”


    “门房下人不敢怠慢,请他在偏房静坐稍候。”素月回道。


    韶容点点头,吩咐下去:“我去偏房看看,你让素心去厨房拿两盘早上新做的糕点,用油纸装好,再盛一大碗青菜粥,几样装好后送去前面。”


    素月应下后,转身去院里找人给素心传话,这才跟在韶容身后,主仆二人往前院去了。


    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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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还未走至偏房正门口,就看见屋外站着一个青松一般的身影,那人身穿的僧袍虽然洗的干干净净,可从衣角各处都能看见磨损的痕迹,一看便是穿了很久了,脚下的僧靴亦是沾了不少灰尘,靴面都有些发黑,应是走了很远的路。


    那人听见动静,转过身来,向韶容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


    韶容一时有些惊讶,面前的和尚看上去颇为年轻,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温润包容的气息,整个人无波无澜,似是没有什么能扰乱他的心境。


    这张脸也很是斯文俊秀,若不是顶着一颗光头,脖子上戴着念珠,说他是那家念书的公子韶容都信。


    韶容向他还了一礼:“敢问小师父如何称呼?”


    和尚低眉敛目,不敢直视韶容一张如花面庞,轻声道:“阿弥陀佛,小僧法号净一。”


    嗓音清透有如晨间露水,入耳很是好听。


    韶容心中有些替他可惜,这样好看的人,年纪轻轻怎么想不开遁入空门。


    嘴上却是道:“净一师父一路行来辛苦了,还请稍等,府中下人已经去准备布施的斋饭了。”


    净一当即谢过,他听从方丈安排的修行,一早从庙里出发,路上挨家挨户的化缘,可遇上的多半是冷眼,甚至是闭门羹。


    这也不能完全怪百姓,如今上京城内道家之风蔚然盛行,佛家没落也是事实,普通民众都有着趋吉避凶的本能,不愿布施也在情理之中。


    这一路行来体会到的辛酸苦辣才是此趟修行的目的,净一心中看的明白,也不想和痴人多做计较,站在卫府门前甚至都没想过敲响大门。


    还是门房恰巧开门,瞧见他站在一旁,主动问起,净一犹豫片刻才上前说明来意,没想到却被请入偏房,府中小姐更是亲自前来,如此郑重的对待,让他惊讶不已。


    想来也是心地善良的人家罢。


    素心捧着一提食盒匆匆赶来。


    待她行至跟前,韶容从她手中接过,亲手交给净一,微微笑道:“这是府中自己做的糕点,还有菜粥,希望净一师父不要嫌弃。”


    净一拎着沉甸甸的食盒,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这家府上连布施都这么认真对待,敬重与诚意满满,毫不敷衍。


    净一想了想,认真道:“小僧四海云游,近日在城外石相寺中落脚修行。寺中唯有一片桃花林开的正好,施主若是有空,可来寺中观赏游玩。待小僧回去后,便替施主府上请上信香,愿阖府上下长乐安康。”


    石相寺的名字韶容是听过的,在天机府道士的打压下,为数不多香火还算旺盛的大寺,沈氏早年间也往石相寺中捐了不少香火钱,求佛祖保佑自己心脉早日健全。


    眼下看来,倒真灵验的很。沈氏也兴高采烈的去还了愿,即便现在,偶尔也会去寺中拜拜。


    这样一想,韶容便接受了净一的好意。


    同一时刻,上京城大理寺中。


    江洵看着面前被白布盖着的三具尸体,眼神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