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不老檀郎

作品:《江水映春光

    江洵知道母亲是难产而死,自己更是一眼不曾见过,幼年时期也曾羡慕别家孩童,跌倒了哭了有母亲抱着哄,自己身边只有一群奴仆,他们尽心尽力的照顾自己,可眼里只有对江安王世子这个身份的恭敬,不会像别的母亲那样轻声细语的安慰,搂在怀里用手轻柔的拍哄。


    长大后开始跟着江安王请来的武师学武,小小的人才刚会蹲马步,便被捉着开始学练拳,没有一日停歇。


    傍晚休息时,他喜欢偷偷爬上墙头,看墙外匆匆而过的各路行人,稚童磕磕绊绊的背出《三字经》的前几句,牵着他手的妇人便会高高兴兴的他买糖,夸他真棒。


    那时的江洵眼里充满了羡慕,可不管他多么努力,父王都不会夸赞一句,只会安排更多的课程。


    次日再练武时,胳膊酸疼的怎么也坚持不住,恰巧柳姨娘就站在院子里,江洵放下胳膊,拔腿跑向柳姨娘身前,想要将酸痛与难处都说给她听,


    可柳姨娘眼里,却是浓重的化不开的失望。


    她没有像那妇人一般哄他,更没有奖励他糖果,而是用失望的语气对他道:“你是王爷的孩子,也是府中唯一的世子,你不能这么娇弱。”


    江洵不是没有怨过恨过,可当他想去和父亲告状时,只看见父亲在书房里对着芸娘的画像发呆,一坐便是半天,他便什么责怪埋怨的话都说不出口。


    自那以后,他便懂事起来,没再奢望自己不会有的东西。对自己的要求也更为严格,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成为了上京城中最优秀的勋贵子弟,也成为了他人眼中,清冷不羁的江安王世子。


    往日如水,如今的江洵再也不是会想找人安慰的小童,况且十八年前上京城宫变后,父亲就成了这副模样,他必须站起来立住了,这个王府才不会倒。


    江安王见江洵就不说话,不由打趣道:“怎么?说到成婚你竟然害羞了?只可惜,王府中没有一个正经的主母,我眼下又成了废人,倒是拖累你的亲事。你若是有喜欢的,只要对方身家清白,人品尚可,只管去圣上面前求他赐婚做主。我与你柳姨,只会替你感到开心。”


    江洵略有些不自在的站起身,显然不想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江安王见他这样,呵呵笑了两声,只是心里暗叹,终究是自己亏欠了这个孩子。


    “王爷!世子!宫里来人了!”王管家站在门口,神色紧张的通禀道。


    江安王似是早料到一般,眼皮都没抬,淡漠道:“带他们过来吧。”


    王总管应声,回去给来人带路。


    江洵眼底闪过一丝阴霾,他侧头看一眼父亲,最终什么都没说。


    抬手招来小厮,让他们把江安王抬回屋中躺下,然后便可下去了。


    一切安顿好,王总管正好领了几个人踏进了观澜居。


    来人是圣上面前得力的赵公公,还有两位天机府的道士,都是熟面孔了。


    赵公公先给躺在床上的江安王和一旁的江洵行礼,笑咪咪道:“前两日圣上龙体欠安,今日下朝后便派奴才来江安王府上取药引,还望江安王和世子体谅。”


    嘴上说的体谅,可圣上要去臣子家取药引,谁敢不从?便是要臣子的性命,也是圣上一句话的事。


    江洵朝赵公公拱手,语气真挚道:“劳烦公公跑一趟了,既是圣上所需,臣等万死不辞。”


    赵公公对江洵恭敬的态度很满意,也不多说,示意身后两个道士可以开始了。


    两个道士行至床边,一人将江安王身上的锦袍脱至腰间,露出瘦骨嶙峋的上半身,另一人打开手里的包裹,取出一根粗长的空心针,找准心脉位置,快准狠的扎下。


    赵公公捧着银碗,在针尾处接着,很快,殷红的鲜血顺着空心针的孔洞流了出来,不多时,便接满了半碗。


    这药引,竟然是江安王的心头血。


    见碗中的份量差不多了,扎针的道士将针拔出,另取了一副药剂贴在粗长针头留下的伤口处,甫一贴上,就听到江安王一声闷哼,显然是痛极。


    贴药的道士听到闷哼,语带嘲讽道:“江安王且忍着些,这副药剂里用的都是名贵药材,贴上好的快呢。”


    江洵站在几人身后,目光冷冽如刀的盯着两个道士的后背,手握成拳,手臂上青筋浮现,心中是恨到极致的杀意。


    整个取血的过程结束后,也不过才半个时辰。


    赵公公看着两人将工具收好,江安王陷入昏睡后,这才小心翼翼的将碗盖上,放入锦盒中收好,随后像江洵行礼告辞:“奴才回去后会像圣上如实禀告,江安王和世子两位对圣上的忠心日月可鉴。还请江安王好好休息,奴才就先回去了。”


    江洵点点头,将几人送至王府大门外,这才行礼道:“多谢公公了,公公慢走。”


    侯在一旁的王总管取了三份厚厚的荷包,送到赵公公及两位道士的手上,赵公公捏了捏,鼓鼓囊囊的,面上更是满意。又笑着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官话,心满意足的坐上轿子回宫去了。


    待几人走后,江洵眼中一片冰冷,眼下且让他们得意,待到来日,包括那位,必让他们加倍偿还。


    皇宫中。


    赵公公捧了刚取得的血跪在大殿中央,低头禀告道:“皇上,药引已经取来了。”


    崇圣帝坐在上首,明明才过五旬,看上去却格外苍老些。


    “江安王如何?”崇圣帝问道。


    “看上去一切都好,听见奴才到了,府中早早做好了准备。”赵公公如实说道。


    崇圣帝点点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天机道长,嘱托道:“还要真人验过药引。”


    天机道长神色平静,依言走下台阶,取过赵公公捧着的银碗,从怀中摸出一个漆黑的小罐子,罐中似有活物在动,仔细感应后,朝上首肯定道:“药引无误。”


    崇圣帝松了一口气,面上神色好看许多。


    “有劳真人做成药丸。”随后吩咐赵公公,“给江安王府送车上好的滋补药材,另赏黄金百两。”


    自己的龙体还要靠江安王的心头血用药温养,在时机成熟前,依旧要眷宠江安王府。


    “朕得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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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助良多,当年若不是真人出手,朕的江山恐怕早就易了主。这么多年有心厚待,可真人潜心向道,无奈之下只好替真人广纳门徒,竖起天机府的牌子,不知真人可还有其他想要的?”崇圣帝看向天机道长,十八年前那个晚上,自己的兄弟率兵围城,同时买通了自己身边的随侍,给自己下了诡异且无药可解的剧毒。


    若不是江安王横刀立马将兵马挡在宫外,真人以神乎其技的手段救下自己,自己又怎会有后来的日子。


    也是从那开始,崇圣帝一手扶持天机府,道家隐隐有成为正统教派的趋势。


    真人无意回忆过去,只是摇摇头,拒绝了崇圣帝的一番好意,淡然道:“还请圣上保重龙体,切勿多思,臣如今只想钻研出根治之法,别无他求。”


    崇圣帝点点头,十八年来,天机道长确实如他所说,一直再尝试根治自己的法子,从不懈怠。


    “如此,一切便托付给真人了。”


    “敬诺。”天机道长微微躬身。


    江安王府中,白石正站在江洵书房中,向他汇报卫府情形。


    “——如世子所想,卫府一切安好。”白石开口道。


    江洵点点头,虽在意料之中,可亲耳听到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今夜还有一晚,你和白索辛苦点,再盯着点卫府动静。”


    “是!”白石抱拳领命。


    当天夜里,暮色降下来的时分,白石和白索已经蹲守在了卫府对面。


    白索藏在屋檐下的阴影里,摸了摸下巴,问道:“那日给你果子带回来的便是这家?”


    白石扫他一眼,无声的回答了他这个问题。


    白索还没忘自己抢他果子的事,嘿嘿一笑,“我们往日常跟在世子身后走动,也算是有些脸面。知道我们身份想要巴结上世子的府中下人,给我们塞得可都是银子,这家人倒是有趣。”


    白石想起跟卫府有关的事都是自己在办,有心给白索提个醒,道:“世子和卫府小姐有些往来,前些日子受伤时也是和卫府小姐在一起。以后路上若是遇见了,还是恭敬点好。”


    白索能跟在江洵身边多年,脑子也不是摆设。作为随侍,他们不敢妄自揣测世子的心思与想法,能做的就是尽心尽责的将世子吩咐下来的事做好。


    长夜漫漫,他们对世子的手段有信心,可还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卫府依然没有一丝异样的动静。


    江洵和韶容约定好的,正是今天。


    韶容在凝神香的作用下依旧是一夜好眠,连着两晚睡的好,起床后面颊红润,整个人气色都鲜亮不少。


    素心给小姐梳洗妆扮后,便跟在小姐身后,往主屋去了。


    韶容没有回府之前,沈氏都会早起服侍丈夫洗漱穿戴,顺便和他一起用早膳。


    而如今韶容回府后,卫同甫只能独自用完早膳后再去太常寺当差。


    沈氏送走丈夫后,会等韶容过来,母女两人再一起用膳,享受难得的母女亲近时光。


    若无意外,每日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