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穿胸遗洞
作品:《南中月下行》 穿胸遗洞
明朝嘉靖年间,严嵩父子权倾朝野,结党营私,
使得朝廷内外乌烟瘴气,无数忠良之士多遭迫害。
在嘉靖二十年冬天,西南尤其寒冷,皑皑白雪覆盖了大地,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层冰冷的纱幕所笼罩。杨慎身着破旧的官袍,脚步踉跄地踏入了南中之地哀牢山的密林之中。他的怀中紧紧地裹着一份弹劾严嵩父子的血书,那血书之上,墨迹未干,其中还混着昨夜在驿站偷盖的兵部大印朱砂。这份血书,承载着他对朝廷腐败的愤怒和对社稷安危的忧虑,却也让他陷入了绝境。
身后追兵的马蹄声和呼喝声,被层层叠叠的古木所阻隔,变得模糊不清,杨慎的脑海中却清晰地浮现出严世蕃那双眯成缝的眼睛。那日在朝堂之上,当他将“奸佞当道,社稷危矣”的奏章狠狠摔在金砖地上时,严世蕃眼中闪过的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近乎兴奋的期待。这种眼神,让杨慎不寒而栗,也让他明白,自己此番弹劾之举,必将招来严嵩父子的疯狂报复。
山风呼啸而过,卷起他残破的官袍,露出腰间暗藏的苗刀。这把刀是昨日在楚雄城外从苗人商队换来的,刀鞘上缠着褪色的红布。此刻,刀身正抵着他的后腰,随着每一步山石的颠簸发出细微震颤。这把刀成了他在绝境中唯一的依靠。
杨慎这时想起离京前夜,妻子将襁褓中的幼子塞进他怀中时,那孩子啼哭着扯落了他半幅乌纱。那一刻,纵使他心中满是不舍和愧疚,但为了搬倒严嵩父子,他还是毅然决然地踏上了这条充满危险的逃亡之路。
“参将大人!”追兵的呼喝穿透雾气,“严阁老有令,此等逆党……”话音未落,杨慎已跃下断崖。腐叶在脚下塌陷的瞬间,他看见追兵举着火把从崖顶坠落,火光映红了整片冷杉林。
这一幕,让他想起三年前在滇南剿匪时,那些被自己亲手处决的山贼,他们临死前也是这样张大着嘴,仿佛要吞下整个苍穹。
山势愈发陡峭,雾气自深谷蒸腾而上,仿佛是大地吐出的一口口浊气。杨慎强撑着精神,在密林中艰难前行。此时的他,只觉胸口烦闷,头晕目眩。他知道,此地雨雾浸漫时,古木夜释瘴气,人畜久留必致昏厥失温。
忽然,他眼前一亮,只见峭壁间裂出一个巨洞,状若被天神斧凿贯穿。洞口垂着千年老藤,内里幽光浮动,隐有金铁交鸣之声。“穿胸遗洞……”杨慎蓦然想起《华阳国志》残卷记载:“哀牢有洞,昔穿胸民居焉。其人胸有圆窍,以竿贯之担物。族灭而洞存,竿自舞,触者胸透无伤,然终为洞所噬。”当时他只道是荒诞传说,岂料今日竟亲见。
只见他屏息拨开藤蔓,小心翼翼地走进洞中。洞中寒光乍现,十余根青铜长竿悬空飞旋,竿头锐如矛尖,破风之声凄厉似鬼哭。不及退避,一根铜竿毒蛇般窜出!
“噗”的一声轻响,杨慎低头看去,竿尖已没入胸膛。奇怪的是,不痛不痒,唯见胸前衣衫破损处,
自己的皮肉完好如初,只多了一个铜钱大的圆孔。
他惊骇欲呼,那铜竿忽缩回洞中,壁上苔藓簌簌震落,竟显出几行古拙图画:人形皆胸透圆洞,以竿挑猎物而行;末幅绘群尸倒伏山涧,铜竿插地如林。
就在这时,雾中忽传来清泠女声:“外乡人,怎敢惊扰祖灵兵器?”杨慎转身,见一傣家女子立于月光下。她头顶篾帽斜倾如承旭日,腰间七彩织锦叠作霓虹,筒裙层叠似水波翻涌,正是花腰傣“头顶太阳、腰挂彩虹、脚踏江河”的装扮。
女子名唤阿研,自称是守洞人的后裔。她引杨慎至哀牢山麓的戛洒小镇,竹楼里火塘暖人。阿研以银刀割开耀南火腿,玫瑰色肉片脂香四溢;又奉上秧萝饭,糯米饭间埋着烤鳝鱼与咸鸭蛋。
“穿胸民乃九隆王第十子所化。”她指着杨慎胸前圆孔,“先祖触怒神明,被罚胸开巨窍。今铜竿认你为主,怕是血脉未绝。”
火塘在竹楼深处噼啪作响时,杨慎终于看清阿研的面容。她左眉有道月牙形疤痕,右眼却像浸在山泉里的黑曜石。当她用银刀剖开火腿时,刀刃突然发出蜂鸣——原来刀柄暗藏机关,弹出的细针正指向杨慎胸前的圆孔。
“这是穿胸民的血脉印记。”阿研将玫瑰色的肉片夹进芭蕉叶,“传说他们能用铜竿引动地脉,让哀牢山的雾气变成毒瘴。”她说话时,筒裙上的银饰不断碰撞,发出类似编钟的清响。杨慎注意到她始终避开火塘的反光,仿佛那些跳动的火苗会灼伤她的瞳孔。
几日后的花街节上,杨慎突然感觉胸前剧痛难当,圆孔中喷出黑气,所触花枝瞬间枯萎。人群惊逃间,阿研扯下腰际银饰按在他胸口:“快随我去见大祭司!”
两人奔入茶马古道,石阶上马蹄印深陷如昨。至密林深处神祠,祭司白发如雪。他手中的罗盘在哀牢山紊乱的磁场中疯狂转动,显示出此地的异常。祭司神情凝重地说道:“铜竿认主需血肉供奉,否则吸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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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圆百里生机!”
哀牢山磁场在此地暴乱,祭司手中罗盘疯转。他取出一段焦黑兽骨划地:“唯有用九隆王幼子遗骨磨粉,混入至亲心血,方可封住穿胸洞。”
阿研闻言割腕,鲜血滴入骨粉碗中,嫣然一笑:“我族本是哀牢王东迁遗脉,你胸中铜竿,原是我先祖魂灵。”
狂风骤起,洞中铜竿尽数飞出!此时,神祠内的景象变得更加诡异。祭司的白发突然化作青烟,露出下方布满铜绿的骷髅头颅,原来他有着双重身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阿研割腕时,杨慎瞥见她流出的血是居然蓝色的。在蓝色血珠滴入骨粉的瞬间,整个神祠开始下沉,露出地下密布的青铜管道。那些管道里流淌着荧绿色的液体,每当液体经过杨慎胸前的圆孔,他就会听见无数穿胸民的惨叫。
祭司口中念念有词,原来九隆王当年将幼子献祭给哀牢山神,却不知那孩子早已被铜竿中的邪灵附体,这也导致了穿胸国一族的悲惨命运。
当阿研被铜竿贯穿的刹那,杨慎终于看清了她筒裙上的纹路。那不是普通的织锦,而是用穿胸民的骨灰与孔雀羽毛混合编织的星图。她的银饰在血光中熔化,凝成九条小龙缠绕在铜竿之上。
“记住哀牢山的雾……”阿研的声音从铜纹中传出,“每片雾都是穿胸民的魂魄。”杨慎怀中的血书突然自燃,灰烬在空中拼出严嵩的生辰八字。他这才明白,那些被自己弹劾的罪状,每个字都对应着哀牢山某处地脉的走向。严嵩父子的恶行,仿佛触动了哀牢山的神秘力量,引发了这场奇幻的灾难。
杨慎看着阿研渐渐透明的身躯,心中悲痛万分。他紧紧握住手中的血书,将其裹住阿研胸前的铜竿。就在这时,雾中现出远古战场的景象:穿胸民遭异族屠戮,最后一员以竿自贯胸膛,咒曰:“犯我哀牢者,胸洞永续!”
阿研的身躯化作清泉渗入大地,杨慎胸口的圆孔随之愈合。他拾起染血的铜竿,见其褪去青铜锈色,通体碧绿如新生竹枝。
十年后,茶马古道的马帮传言,哀牢山中有神竹护佑旅人。每遇浓雾锁山,便见绿光破瘴引路;若有盗匪出没,地下突刺竹矛惊退凶徒。而穿胸遗洞已被藤蔓彻底封死,唯月夜时分,隐隐传出女子歌声,应和着守山人杖点石阶的清响。那守山人拄碧竹杖,胸前衣衫永远缀着一朵银饰葵花。隐约可见绿光如萤火明灭,他胸前的银葵花突然发烫,仿佛在回应某处山洞的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