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如果一切能重来
作品:《恶毒女配保研合欢宗》 掌门殿地牢深处,离地面上斗成一团的喊杀声非常遥远。
关重月难得有这种安静、且不需要掩饰自己的时刻,她也不催促李渺跟她离开。
反而是轻轻用指节敲了敲牢门,听着清脆的敲击声在幽长的地牢里回响。
“小魔主要夺位成功了,对吗?”
李渺径直向地牢外走去,没管关重月是否跟上。
但能够让身份重要的关重月来地牢里救她,就说明今日确实是夺位的关键时刻,想必修真界的魔修都被召回,辅助小魔主登基。
只剩下她这种早早被抓住的,和关重月这种在修真界有重要任务的。
“对,离人前辈猜得不错。”
关重月被李渺撇下一截,快步跟了上去,阴阳怪气了一句。
“难为前辈在牢里消息都这么灵通。”
李渺没接茬,反问关重月的进出路线:“你是绕过地牢的守卫,从旁边的通道进来的吗?”
关重月正百无聊赖地数着石砖,每逢有花纹的石板,她就跳过一个数,接下去数。
听到李渺的话,顿了一下,又漏了一个砖。
“倒也不用那么复杂,那几个法力低微的人杀了就杀了,回头嫁祸给内乱,谁能发现什么。”
关重月似乎毫不在意他人的死活,轻飘飘的一句话,交代了守卫们的结局。
李渺猛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盯着关重月,上上下下审视着她,又好像透过她在审批挑剔着自己。
“你真冷血。”
冷血?她?
要成魔界大事,这不是必备的吗?
关重月被她说得摸不着头脑,但本能地感到不快:“不过杀了几个人罢了,你杀的可不止这些。
“你不是连自己的爱人都杀吗?”
李渺点了点头,嘲讽地笑了一声:“我们这样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莫名其妙。”
关重月不理解李渺究竟在发什么疯,不知道是在药王谷卧底久了,还是在地牢里被关多了,精神和情绪都有点不正常。
为了魔界重返人间,有人流血,有人死去难道不正常?
她受命前来,解救有高超易容术的离人渺,就是为了让她换个身份,继续卧底在修真界,等时机合适,为魔界出力。
要不是离人渺还有点用,真想现在把她也杀了。
关重月的血液里,一股嗜杀的因子正在疯狂涌动,所有让她不快的,都必须消失!
李渺注意到关重月沉下来的脸色,反而让她心里的愤恨得到了消减。
李渺察觉到前面路口的人气,她停了下来,声音很轻。
“但看来,你杀得还不够干净。”
地牢的上层,青玉剑仙把守着刚送入地牢的囚犯们,而药老六和苗笛正像两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来回救治。
李渺靠在拐角的墙壁上,示意关重月向前看,在这个角落,能看到青玉剑仙衣角上的衣纹。
她们两加起来都不够一个青玉剑仙杀的。
“你不是会易容术吗?把我们两扮成伤兵的样子,混在人堆,总有机会出去。”
关重月不敢在拐角多停留,匆匆确认了一眼就缩了回来,她怕过于强烈的注视引起青玉剑仙的注意。
“我会易容术不错,但给生人易容,需要对方全心全意的信任。”李渺嗤笑一声,复而盯着关重月。
“这样的信任你有吗?”
李渺的目光毫无生气,像丛林里迟暮老去的野兽。
关重月莫名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但她并不想被困在这里,忍着不适道:“你来,我保证信任你就是。”
关重月闭上双眼,压抑躁动的内心,强装镇定地忽略李渺越来越近的气息。
“圣女,你还不够信任我。”李渺后退几步,又拉开了距离。
关重月睁开眼,瞪了李渺一眼,再一次闭上双眼,强迫自己放松,无视所有向她靠近的气息。
易容前的准备罢了,不要放在心上。
但在关重月身后,一条龙虎棍骤然成型,顺应着主人的法术,用出了和二十年前一样的杀招,向关重月劈去。
李渺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招式,好像回到了那一天,那个让她的心支离破碎的瞬间。
苗郎,如果我能弥补犯下的过错,你还会原谅我吗?
龙虎棍敲在关重月身上的那一刻,她难以置信地睁开了眼睛,呕出了一口鲜血。
“你害我。”
关重月的背部被龙虎棍敲出一个大洞,背部的胸骨碎裂开来,刺穿皮肉,脏器都被挤压到了一起。
“你死了,气运就会回归原位,我不能让你们的计划得逞。”
李渺站在关重月面前,低头看着她,她收起最后的不忍与怜悯,挥起龙虎棍要再给关重月致命一击。
在关重月的生命就要走向终结的一刹那,从她的心脏处蔓延出一道黑色的纹路,纹路飞速暴涨,覆盖到全身。
黑色纹路像拥有生命一般,扭动着,攀附着,顺着李渺的龙虎棍,把伤害转移了回去。
“噗——”
血肉碎裂的声音如此清晰,李渺的胸口迅速凹陷下去,脏器破碎,双手也被黑纹反噬得寸寸裂开。
关重月站了起来,除了身上碎裂的衣服,皮肉完好如初。
“自食恶果。”
她低头望着李渺不断冒血的伤口,用脚碾了碾她碎裂成几截的双手。
关重月放任自己的身体被黑纹腐蚀,溶解,回到那个孕育她的地方。
痛到极致,李渺已经反而感受不到疼痛,她的目光停留在黑纹消失的地方,眼睛愈发空洞,随着血液的流失,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变冷。
她就要死了。
死在和对付苗长俊一样的杀招下。
她还记得苗长俊死的那天,他连喊都没喊出来一声,就血肉模糊地倒在了地上。
她的心也永远留在了那一天,从那以后,离人渺死了,活在世界上的只有李渺而已。
其实他们从相遇开始就是错的,她从一开始,连真名都没有告诉他。
哪有什么会易容术的李家,只有魔界的小部族,离人族因为精湛的易容术,被控制被要挟。
她费尽心机来到这里,卧底伪装,等待命令,只是在相处中,她不可避免地爱上了这个温和的,有时有些笨拙,但真诚对待每一个人的男人。
闭上眼后,苗长俊的脸反而在她脑海里愈加清晰,她已经有二十年没见过他了。
苗笛长大了。
族人们也能在这次魔界的夺位中逃生。
她没有什么牵挂的了。
只是苗郎,她没能挽救回二十年前的那个错误,只能带着愧疚来见你了。
李渺在恍惚中,觉得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像多年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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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定温暖。
她笑着回握他,这一次,她无论如何,都要和他在一起。
“娘——”
苗笛崩溃的叫喊回荡在幽深的地牢里。
他忙完一阵,提着零嘴,本想到地牢深处陪陪娘亲,顺便问问她二十年前的事。
谁料他刚走到拐角处,就看见了他此生难忘的一幕。
他的娘亲胸口有个凹陷下去的大洞,她眼睛睁着,慢慢空洞,又缓缓闭上,欣慰的笑了。
苗笛扑过去,紧紧握住李渺的手,他能感觉到李渺的体温真正迅速的流失,她已经没有了气息。
苗笛把自己所有的药丸都掏出来,往他娘亲的嘴里塞,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他害怕极了,带着满身的血,连滚带爬地跑回去,抓着在一旁歇息的药老六冲回拐角。
药老六被颠得喘不过气,刚嚼下去的枣糕都噎在了喉咙里。
林新雨几人和药掌门终于稳定了局势,把藏宝阁主和其他反叛者都抓了起来,有说有笑地来到这一层和大家汇合。
在伤患处没见着人,问过青玉剑仙后,往前走向一个幽暗的拐角。
他们看到药老六,一边撑着墙咳嗽,一边任由苗笛从他的兜里掏着各式各样的丹药。
“六师叔,为什么娘还是醒不过来。”
苗笛终于停下了手,茫然无措地看向药老六。
药老六很想说话,但咳得喘不上气,只得吹胡子瞪眼地示意药掌门过来安慰人。
药掌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转过拐角才看到李渺的尸体,惊讶得一时也失了声,只能拍了拍苗笛的肩膀,想要给他一些力量。
这是他们都十分熟悉的人,二十年的岁月相识走过,无论如何,他们都不曾想过,一日不见,已是永隔。
随后跟来的林新雨几人,被气氛感染,沉默地蹲在苗笛身旁,陪他一起消化咀嚼沉重的悲伤。
一夜很快过去了。
晨光熹微,日出后又是新的一天,药老六和药掌门带着苗笛四处选址,最后把李渺安葬在后山的山坡上。
苗笛在李渺的坟头种了花,和家中小院里的一样,他想让娘亲永远被盛开的鲜花包裹着。
他掏出了一根竹笛,对这鲜花轻轻地吹奏着,笛声悠扬,声远思长。
清越的笛声仿佛带着众人回到多年前那个小院。
在爬满花藤的秋千架上,一位如水温柔秀美的女子,枕着花束吹笛。
身旁一位气质温和的年轻男子抱着尚在襁褓的孩童,用竹笋玩偶逗得他吐出两个口水泡泡。
“渺渺,就叫孩子苗笛吧,纪念我们初见时听到的笛声。”
“好。”
一曲毕,苗笛转过声来,对众人解说起了自己的选址。
“这里日照好,踮着脚能看到咱家,我有空还能给娘除除草。”
药老六点了点头,夸赞苗笛:“不错不错,难得看你小子周到一回,把你娘安排得挺好。”
“那可不!不看看是谁的师侄!”药掌门板正着身子站在一边,得意道。
林新雨看着这三个活宝的互动,由衷地庆幸。
“还好药王谷是一脉相承的活泼性子。”
“你说什么?”
林新雨的咕囔被三人听见,三颗脑袋齐刷刷得向林新雨的方向回正。
林新雨连忙摆手道:
“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