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昱：【3106】


    颜芯：【等我十分钟。】


    晚上十点半，颜芯先回家把随身的包放下，又给十五放了点猫粮才过去。


    卓昱订的依然是那一家酒店，沿路有很多出来跨年的年轻人，她与这些人擦肩而过，到酒店找前台拿到了预留的房卡后上楼。


    电梯上行时有轻微的失重感。


    恍惚间，她感觉她对这条路已经非常熟悉了，熟悉到就好像是在回家的路上。


    然后她顺利找到3106，刷卡推开了门。


    正对门口的桌子上放着外卖，听到她开门的声音，卓昱穿着浴袍走过来，“我看你说晚上没吃什么，就给你点了份云吞，还是热的。”


    他打开盖子，外卖盒上冒着热气。


    而颜芯没看外卖，她的眼里只装得下卓昱那看起来特别硬朗的寸头，松松垮垮的浴袍露出他宽阔饱满的胸肌，特别是在他弯下腰的时候，领口垂下。


    简直一览无余。


    很难说他是不是故意穿成这样等她的。


    但不得不说，颜芯被成功引诱上勾了。如果说她晚上没吃晚餐，是因为开了一下午的会没有胃口，那现在则是因为，她有更想吃的东西。


    “先放着吧，我先洗澡。”


    她脱掉外衣进了浴室，清淡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要是你想的话，我也不介意你进来再洗一遍。浴室的话，我还比较喜欢。”


    这些话听得卓昱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却坚定地站在门口，“你得先吃点东西。”


    “现在不想吃。”


    “等你洗完再说。”


    外面安静了下来，透过磨砂的玻璃墙，颜芯隐约看到外面的人影慢慢变远随后站定，似乎是站在床边，看外面的夜景。


    今天零点会有烟花秀，说不定站在落地窗前就能看到。


    也许。


    他们会在彼此的身体里一同迎接新年的到来。


    她洗得有点心不在焉，视线好像一直在不由自主地追随外面的人影，以此弥补缺失了将近五天的见面。她也不知道她洗了多久，总之待她关掉淋浴，淅淅沥沥的水流声停下，她看到卓昱又回到浴室门口。


    “现在吃点吗？”


    “不想吃。”


    “吃一口也好，肚子一直空着会难受的……”


    她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她不想带着食物残留的味道和卓昱接吻，也不想再等了，她已经等了五天，现在一秒都不想忍了。


    可是卓昱还在喋喋不休地说，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是看着他的唇上下开合。


    想亲。


    “别说了。”


    她踮脚亲了上去，身体的重心往前倾斜压在卓昱身上。他措不及防地被推着后退了两步，直到后腿低着床沿。他扶着颜芯的肩膀和后腰，想要她站稳，却被推倒在了床上。


    唇舌被死死地堵着，颜芯舔舐着他的嘴唇和牙齿，磕碰到嘴唇上会有些轻微的痛感，身体几乎完全地贴合，连鼻息间也充斥着属于她的冷淡的木质香味。


    “我怕你饿了会难受。”


    卓昱偏头躲开，颜芯就去吻他的耳后，凝视着他的耳朵和脖子烧成红色，再缓缓抽下浴袍的衣带，“可以吃你，我不难受。”


    她已经很饥饿了，弓着腰腹全心全意地标记食物，让现实无限接近她的梦。


    “这几天我每天都有梦到你。”


    她拉下系带，挺翘的鼻尖蹭了蹭卓昱的侧脸，手指摸了摸有些他刺挠的短发，“梦里就和现在一样，你的眼眶，还有耳朵和脖子，都很红，但是这里……”


    “很厉害。”


    她歪了歪头，拇指轻抚卓昱的嘴唇，双腿屈起躺倒在他身侧，手指很快又划落到喉结，随着一起滚动起伏，再引诱着他向下。


    短硬的发丝有点扎人。


    不过咫尺的距离却酝酿积攒着酸.胀，淋浴头大概是忘记关了，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和梦里一样。


    却比梦里要充实。


    现在，她能触摸到的，能亲吻到的，都是真实的，连灵魂好像也是充盈的。


    圆润的指甲在背肌留下斑驳的指痕，她的视线摇摇晃晃穿过身前影影绰绰起伏的宽阔肩颈，落在墙上的挂钟上，看着分针一点一点地走过，时针也不知不觉接近十二。


    新撕开的包装袋被胡乱地扔在地上，和之前扔下的包装盒和浴袍散乱的堆叠，衬得地上一片狼藉。


    时间久了，卓昱的胆子比平时要大了很多，还会抓着颜芯的手让她来戴，自己回头看了眼时间，低声说：“马上就要转点了。”


    “你要去看烟花吗？”


    “好。”


    他俯身吻颜芯，双臂一揽把她抱到了落地窗前。颜芯忽然意识到，她洗澡时随意想到的画面，现在竟然也成为了现实。


    距离十二点只剩下最后不到一分钟，街道上的年轻人们聚集在一起，默契地大喊。


    十、九、八、七……


    隔着三十一层楼的距离，颜芯和卓昱仿佛也能听到他们的呐喊，动作压着秒数反复循环。


    六、五、四……


    他们一同仰望着天空，期待零点的到来。


    三、二、一！


    几束烟花在天空中炸开，依次形成四个红色的大字，“新年快乐”。之后是五彩斑斓的数字和色彩鲜艳的放射状的烟花，震耳的轰鸣声被酒店够厚的玻璃隔离掉，他们便只会看到窗外最美丽的画面。


    桌昱不自觉停了下来，颜芯静静看着烟花，无意识地夹了一下，听到他一声闷哼，不禁靠进他的怀抱里，低眸笑：“卓昱，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卓昱默念他的新年愿望，希望新的一年，他们依然在一起。


    -


    最后一次结束，是在十二点半。


    颜芯已经累到动都不想动了，又洗了个澡就爬上床去睡觉了，倒是卓昱依然在念叨，“云吞已经凉透糊到一起，吃不了了。我给你再点一份外卖，你想吃什么？”


    好吵，颜芯拿被子蒙住脑袋，“不想吃，我要睡觉。”


    “可是空腹太久会出问题的。”


    “你怎么这么多话啊，嘴都亲肿了还停不下来——”


    她听烦了，一把掀开被子就看到卓昱湿漉漉的眼睛里写着震惊，微肿的嘴唇很水润，看得她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就骂不出来了。


    “吃烧烤，我要烤五花肉、牛油、脆骨、牛肋条、猪肉筋、黄瓜……”


    她躺回去噼里啪啦点了一大串，卓昱全都记下来了，“给你点好了，不过空腹吃这些东西容易不舒服，我还给你点了一份皮蛋瘦肉粥。你困的话就先睡一会儿，烧烤到了我就叫你起来。”


    不仅说得够贴心，卓昱还给她掖了下被子。


    颜芯突然又不想睡了，撑着酸软的四肢坐起来，莫名其妙地起了叛逆心理，“你把我当小孩呢？”


    卓昱被她突如其来的脾气搞得有点无措，“没有。”


    “本来就应该没有，我比你大。”


    “明明差不多大。”


    他小声说，不想又被逼着叫姐姐。


    行吧，颜芯也不想纠结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靠在床头上玩手机，偶尔抬眼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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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卓昱身上留下的杰作，竟然有种满足感。


    等了四十多分钟，酒店智能机器人把烧烤送到了门口。


    京都的冬天太冷了，烧烤不容易保温，现在就只剩下一点余温，倒是皮蛋瘦肉粥还热乎乎的，颜芯喝了一口感觉很暖胃。


    与之相比，烧烤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只吃了两串脆骨和牛肋条，感觉烧烤最后的余温也消散了，就没什么吃烧烤的胃口了，一直埋着头喝粥，偶尔余光扫到卓昱带着笑意的眼睛，就很快地重新敛下眼眸。


    偏偏卓昱还要问：“怎么不吃烧烤？”


    换做别人来这么问，多少是有点取笑的意思，但卓昱太真诚了，颜芯没办法把他往这方面想，说：“凉了不好吃，我先把粥喝完再吃。”


    “不想吃就算了。”


    “都已经浪费过一碗云吞了，还浪费？”


    想想也是，卓昱从小被教导“粒粒皆辛苦”，想也没想就拿了串猪肉筋起来。还没送到嘴里，肉串被颜芯夺下，“你不是不能吃这些？”


    “但是浪费。”


    “那也不准吃。”


    她把猪肉筋放到自己手边。


    有她盯着，卓昱犹豫了一会儿，没敢再伸手了，就这么干坐着看颜芯喝粥，喝完了再慢慢解决烧烤。


    他不怎么玩手机，就这么静悄悄地看着，后来瞥见了颜芯手机屏幕亮起，弹出好几条微信。


    刘英红：【怎么元旦也不回来？】


    刘英红：【你一年到头都不回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亏待了你。】


    刘英红：【你姑父说要给你介绍几个对象。都蛮有钱的，你得趁早抓住。】


    刘英红：【毕竟你这年纪老大不小了，赶紧回来正经谈个对象早点结婚，这才是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事。】


    刘英红：【少在外面混，恋爱谈多了就不值钱了】


    刘英红：【真不知道怎么把你养成这样，一点都不顾家。】


    ……


    这么多条消息看下来，具体的情况卓昱不能确定。但他觉得刘英红有句话应该没有说错，他们的确亏待了颜芯。


    上次听到颜芯和颜程远在电话里争执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下意识看向了颜芯。


    而颜芯脸色不变，一眼都没看过他。


    她拿过烧烤的铁签，手上都是油渍和佐料，只能用唯一干净的小指摁下开机键，面部识别开机后，点进了刘英红的聊天框，随意地刷到了底，然后退出。


    手机是平放着的，卓昱把她的所有动作都看得清楚，却在她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变化。


    卓昱在想他是不是不该问，可终究是忍不住，斟酌着开口，“你元旦回家吗？”


    “不回，你不是也不回？”


    “我那是回不了。”


    而且就算他不回去，明天晚上付天晴和卓高志也会来体育学院看他，一家人至少会一起吃顿饭，庆祝新年的到来。


    在他的认知里，这才是正常的家庭。


    不过这些话大概现在不适合说出来，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想，颜芯也无所谓地应答。


    “有些家，回了还不如不回。”


    卓昱无法反驳，却不由自主地想象颜芯的童年是怎么度过的，她是怎样成长到今天的。


    他想知道，但问不出口。


    房间里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听着颜芯很轻很轻的咀嚼声，用视线描摹她低垂的脸，“那你就元旦休息的这三天，待在家吗？”


    “大概吧。”


    颜芯弯眸笑了笑，“我有十五陪着，挺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