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 第 41 章

作品:《臣妻

    第41章·第41章


    此处远离喧嚣之所,四下里一片寂静。


    李朝恩买好了桂花酒回来,正要招呼人撑船过去。却见船头冒出一个人影,远远地朝他比划。


    那正是守在船上的杏娘。


    杏娘指指船舱,又摆摆手。


    李朝恩顿时明白了,遂收回视线,背身站着。


    没过多久,他又想起一些事来,连忙招呼小内监过来,压低声音说:“回东宫取两位主子的衣服,快去快回。”


    原先是各自准备了一件的,可惜刚才自船上下来,太子就觉得不干净,非得换了衣服不成。


    眼下在船上行事,事毕怎么着也得重新梳洗一番,少不得要多准备准备。


    嘱咐完衣物,又嘱咐热水,李朝恩忙得团团转,把身边的内监都遣出去。


    这时,他忽然发现韩仲月立在一旁,还傻愣愣地盯着水中央的船看。


    李朝恩连忙招呼他,示意他像自己一样转过来:“韩将军,歇歇眼,松松筋骨。”


    韩仲月不明所以:“为何?”


    老大不小未娶过妻的,就是这样不懂事。


    李朝恩以手掩声,韩仲月附耳过去。


    “两位主子在船上……许是兴起了。”


    韩仲月一怔,反射性地看向水中央。正瞧见船体轻晃,荡起月光下的颤颤水波。


    他连忙低头,背过身去,手指紧紧握住了腰刀。


    -


    船舱之内。


    宋湄的双臂环绕在太子颈后,缠得极紧,太子抱她抱得更紧。


    两人的气息绞在一处,越喘越急。


    太子猛地推开宋湄,喘息着停下来,定定地看着她:“这里不行。”


    他还是嫌这里不干净。


    太子留恋地在宋湄唇上吮了一下:“我们回宫去。”


    事情真多。


    宋湄暗骂一声,从太子身上下来:“可是今天是我的生辰,我才刚出来没一会儿。殿下可是早半个月前就答应我了。”


    今日之事实在办得不像话,太子犹豫着沉默:“那——”


    宋湄打断他。


    她一边整理衣服,一边看向船舱里的食盒:“我们在船上再待半个时辰就回去,怎么样?”


    说完,不等太子回应,宋湄扬声唤道:“杏娘,把从宫里带的吃食拿出来。”


    杏娘走进来,打开食盒,端出一碟糕饼,一碟橘子放于案上。


    金黄的橘子旁边,是一块块堆砌起来的方形糕饼,晶莹诱人。


    宋湄瞥了太子一眼,拿起一块掌心大的糕饼,递到太子唇边:“这是我特意改了方子新制作的糕点,和月饼一样好吃。太子殿下尝尝?”


    既是特意做的,就不好拂人情面。


    太子记得,以前宋湄在冯家时,她就有做糖糕的习惯,这符合她一贯的风格。


    瞧着宋湄期待的眼神,太子便伸手拿过糕点,左右瞧了瞧。


    本来只打算咬上一口,却见宋湄盯着他看,于是他便整个吞进去了。


    !


    然而尝到味道,便立刻后悔了。


    眼看着太子吃进去,紧接着他脸色一变,左右看了看,一副寻找什么的样子。


    宋湄眼疾手快地捂住太子下半张脸:“殿下,这里没有巾帕,你要吐船上吗?”


    一句话拿捏住太子软肋。


    李朝恩不在,随意吐出,此举不甚雅观。


    而且这是宋湄亲自做的糕饼。若是吐出,恐惹她伤心。


    再者,宋湄的手盖得很紧。


    太子蹙眉看着宋湄一阵,片刻之后,咽了下去。


    宋湄谨慎地打量着太子的反应。


    而杏娘显然比她很紧张,不必回头,她都能听见她的心跳声。


    太子吞下后并未说话,兀自灌了两杯茶,淡淡评价:“过于甜腻……还有些冷。”


    杏娘一口气松得很大声:“这叫冰皮月饼,特意用冰块镇着呐。”


    宋湄眼皮子一跳,回头对杏娘说:“你到外面站着去。”


    杏娘讪讪去船头蹲着。


    宋湄悄然松了口气,唯恐太子再品出后味。


    她在案上摸到橘子,连忙扒开,往太子嘴里塞了一瓣,剩下的往他手里一放。


    “橘子清爽,殿下快解解腻。”


    太子眼神莫名,深深地看了宋湄一眼。紧接着垂眼,并未说话,慢吞吞把橘子咽下去了。


    宋湄被这一眼看得起了鸡皮疙瘩,她揣测了半天,感觉这也不像是怀疑的意思。


    等等,他的脸好像变红了!


    宋湄飞速又拿了一块糕点,往太子嘴里塞去:“殿下再吃一块!”


    措不及防又被喂了食物,太子下意识张口,然而含住后才察觉不对。


    先前吃那一块甜腻的糕饼已是极限,这次他宁肯失礼也不肯吃了。


    太子按住宋湄的手,口中还咬着糕饼,脸偏向一侧。


    不能吐!


    宋湄整个人扑了上去,一头把太子撞到了船身上。


    手掌向后接触到地面的瞬间,太子眉头一皱,下意识要起身。


    他果真是很嫌弃啊。


    宋湄坐在太子腰上,伸手将糕饼硬塞了进去,不吃也得吃!


    这玩意儿她特意试过,就算不咀嚼,也能很快在嘴里化开,由不得他不吃!


    接连被强逼着喂不喜欢吃的东西,太子脸上隐有怒意:“宋湄,你别太——”


    宋湄低头压了上去。


    确认太子已将糕饼咽下去,宋湄略微离开,看到太子怔怔的眼神。


    太子难得有发懵的时候,刚才两人之间状似亲吻的时刻,他一直没闭眼。


    宋湄喘息着看着他。


    喘息声中,太子眼神变得幽深,按着宋湄的后颈压下来。


    韩仲月耳力极佳,他听着水波声渐渐平静,才转浑身来。然而在他的直视中,水中的小船猛地一荡,缓缓轻晃起来。


    水波声又起来了。


    韩仲月猛地背过身去。


    -


    太子浑身滚烫,按在宋湄腰上的手极为用力。两人紧紧!


    挤在一起,太子渐渐不满足于隔靴搔痒。


    他蓦地握着宋湄的肩膀松开,抵着她的额头:“我们回宫,改日再出来。本宫准备了……”


    后半句声音渐消,太子双眸阖起,倒在宋湄肩上。


    宋湄试探着叫了两声,等了好一阵,没有等到回应,才确定太子是真的晕过去了。


    “杏娘,来搭把手。”


    杏娘自船头摸进来:“乖乖,这掺了酒的蜜糕使在太子爷身上,比蒙汗药还管用呢。”


    宋湄看了看太子发红的脸色,又探了探他的脖颈,比发烧还烫。


    很久以前,宋湄就听说有些人体质特殊,酒精不耐受,现在是见到活的了。


    做糕点的米提前三天用酒泡过,且因为宋湄尝不出来哪个最烈,索性把喝的酒都掺到了一起。


    等到第四天,用泡过酒的米掺着蜂蜜做成糕点饼,放过蒸笼上蒸一遍,略微去除浓烈的酒味。


    最后将糕饼放在冰块里冷藏。


    经过以上步骤做出的糕饼,几乎让人尝不出酒味。


    糕饼下肚,酒意才慢慢发挥作用。


    太子不负所望,他果然是个一杯倒!


    宋湄示意杏娘帮忙:“把他扶起来。”


    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壶酒,一手捏着太子的下巴,全给他灌了进去。


    杏娘赞叹不已:“娘娘,您可真行啊,揣了一路不嫌硌得慌。”


    宋湄也压力很大,再慢一会儿,怀里这酒壶要被太子摸出来了。


    灌完酒,宋湄一刻不敢停,开始脱衣服:“快点!我们得抓紧时间。”


    杏娘点点头,也跟着换起来。


    宫装繁琐,两人换上提前备好的轻装,猫着腰准备出去。


    杏娘说:“咱们老家只有准备宰牛的时候,才会把烈酒掺在麦麸里。因为怕牛闻到酒味不肯吃,所以又浇一层盐。娘娘入宫前是养牛的吧?”


    宋湄无语:“少说话。”


    杏娘又问:“太子不会死吧,这东西都能弄晕一头牛。太子吃了两块糕饼就晕了,看着也不是个能喝的……”


    “死了也活该。”


    然而只走了一步,宋湄脚步一顿,转身回来。


    她将太子摆弄成俯趴在案上的姿势,不经意摸到他额头的热汗,又扯开他的衣襟。


    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从他衣襟处掉下来。


    “太子爷怀里揣着的指定是好东西的!”


    杏娘眼睛一亮,飞速捡起擦了擦,正要揣进怀里,被宋湄打掉了。


    “不许捡!”


    看着地上那枚金钗,杏娘仍不甘心。


    宋湄把腰间玉佩给她,安抚说:“等到出城,还有好东西给你。”


    杏娘摸着玉佩,只觉触手生温,料想应该价值不菲,这才放弃了捡金钗的念头。


    宋湄吹熄了船中烛火,矮身从另一边出去。她一步一步往外挪,自以为小心谨慎。


    然而刚出了船舱,就看到水中不远处停着一艘小船,船上立着一人,正是韩仲月。


    宋湄缓缓站起来。


    !


    身后杏娘撞上宋湄,捂着脑袋出来。看见韩仲月,杏娘身体一震,双手合十跪下来,口中说着:“都是娘娘的主意,跟民妇没关系!”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韩仲月变得警惕,手掌握上刀柄。


    宋湄心脏疾跳,面上淡定:“韩将军,你欠我一个人情,此刻正是回报的时候。”


    韩仲月眼神一怔。


    宋湄知道他明白了,他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时候。


    那天午后,梁司籍为宋湄讲课,凤藻宫忽然来了两个手持令牌的宫女。


    那个时候,韩仲月不在。


    可他明明是一个连受了杖刑也要守在她身边的人。但偏偏那个时候,他不在身边。


    宋湄看着他,不肯放过他面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是你故意离开,有意放她们进来。”


    韩仲月微微垂眸。


    早些时候,宋湄就发现这个人很有意思。虽然脸上没有多余情绪,但是通过观察微表情变化,还是能感知到他的态度。


    韩仲月比太子那个神经病好解读多了。


    垂眸沉默,这就是承认的意思。以这个人的性情,应该不屑于说谎。


    “我扔本书你都要管动管西,那天那么明显的圈套,你却不顾太子的命令,任由我跳进去。”


    东宫来往人员都要经过严格审核,除非韩仲月有意放水,不然宋湄恐怕是轻易出不去的。


    宋湄缓缓问:“那宫女是你们的人?你是什么身份,潜伏多年的叛党?把我引到凤藻宫,是为了让皇后杀我?”


    韩仲月握紧了腰刀,依旧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