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第 48 章 黏黏
作品:《臣妻》 第48章第48章黏黏
偏殿里听不到正殿的动静,但宋湄依旧坐立不安。
她几次坐下又站起来,想偷偷溜走,可姚金娘脑袋后面跟长了眼似的。
一旦她站起来,姚金娘就跟着动,不是添茶就是擦桌子,总之把她的去路堵得死死的。
宋湄坐下没一会儿,那俩宫女已经跟左右护法似的围着她念经。一人捧书,一人奉茶,嘴就没停过。
“婢给娘子念话本子吧,晏京最近兴这个呢。”
“娘子觉得茶可入得口,茶温可合适?茶香淡不淡?娘子可要婢去加些蜂蜜?”
宋湄不动如山。
直到她们忽然停下来,宋湄抬眼,果然看见正进殿的太子。
太子一进来,他身后的宫女、内监也跟着涌进来。宽衣的宽衣,递脸巾的递脸巾。
李朝恩像个音乐指挥家。这一指,那一指,宫女内监就井井有条地忙起来。
殿内无声地热闹了很多。
宋湄觉得自己真的很多余,她再次起身,却被两个宫女哄着坐回去:
“娘子方才在殿外站那么久,一定很累了,再坐会儿吧。”
“是啊是啊,膳房新蒸的糕点已经好了。娘子不吃冷的,吃点新鲜的,婢这就去给娘子呈上来。”
宋湄无力地伸手,想说不用麻烦了。
结果起身太快,扯动了腰间的伤口。那一刻的感觉真是酸爽,宋湄觉得天灵盖都飞起来了。
但她忍得太好,愣是没人发现她的异样。
太子忽然出声:“你怎么了?”
他的声音有点闷闷的,宋湄一时不适应,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太子一停,行动的宫人也不得不停下来,关注着她的动静。
没想到太子这么警惕。
宋湄缓了缓,挤出个微笑:“我很好啊。”
太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也是一笑:“无事就好。”继续伸手任由宫人宽衣。
宋湄背过身,咬牙扶了把腰。
流年不利,她不该看腰好了点就出来蹦哒的,怎么更疼了?
身边措不及防挨坐下来一人,宋湄连忙把呲牙咧嘴的表情收回去。
太挤了,宋湄往旁边挪了挪。
身边的人紧跟着挪过来。
宋湄一顿,又往旁边挪了挪,身边的人又跟着挪了一步。
就在她第三次挪的时候,太子蓦地起身,转身到另一边去,紧紧挤着宋湄坐下了。
宋湄忍无可忍,看向太子:“……殿下不嫌难受吗?”
太子含笑看着她,缓缓摇头。
那笑容怎么看都有几分得意,太子最近尤其喜欢跟她过不去,她要做什么,他偏偏不让她做什么。
宋湄站起身,手臂上紧接着多出一只手,将她拉下去。
力道不是很大,但宋湄有伤在身,这一拉自然就触动到了筋骨,她勉强忍住了。
然而等她跌坐在太子怀里,腰间的瘀伤轻轻一撞,宋湄的眉头立刻就皱成一团:“!
疼疼疼!”
太子脸色变了,神色紧张地在她浑身上下检查:“何处疼?”
他的手臂在宋湄的腰间一动,宋湄整个人就像鱼一样挺起来了。
“腰?”
宋湄皱着脸,连点头都没力气。
太子蹙眉吩咐李朝恩:“去找太医,还有通医术的医女,要快。”
宋湄被抱到了榻上,上半身趴靠在太子怀里,腰腹又有软枕,这才觉得舒服点。
她眼下什么都顾不得想,忽然听到太子问:“是射箭那晚的摔伤?”
宋湄浑身一激灵:“你不是知道的吗?我没有跟五皇子说过你的秘密!”
她反射性地要起身,又被太子压着肩按下去:“安分待着。”
宋湄看不到太子的神情,只看得到他袖上的绣纹。
只感觉到他一手扶着自己,一手在她脊背上轻轻抚摸,从脖颈到脊骨。
“这样可会好受些?本宫幼时自马上摔下来,嬷嬷就是这样安慰本宫的。那时候,什么烦恼都没有了,连药也能喝下去。”
太子不像是要射死她的样子。
宋湄不说话,太子忽然回答:“起初并不知道。”
那就是后来知道的,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太子竟依旧选择放了她。
宋湄沉默半晌:“殿下养过猫吗?”
太子说:“未曾,母后不许本宫豢养宠物,她说恐本宫玩物丧志。”
宋湄不说话了,她竟然也有与封建储君感同身受的一天。
上学的时候,因为怕耽误学习,她妈也不许她养小猫小狗。
但她有一次捡到一只流浪狗,千辛万苦求了妈妈同意留下它。结果等她放学回来,就找不到狗了。
宋湄还记得她妈谴责的目光:“你连自己都养不活,还要养狗?等你数学成绩考到满分再说!”
数学是不会欺骗人的,宋湄曾发愤图强好几次,可不会是真不会啊。
太医来得很快,指点医女入内看诊。
当着太子的面被医女掀开衣摆,宋湄有点不舒服,却又被按下去。本着不给人添麻烦的态度,宋湄于是忍了。
等到医女上完药离开,宋湄觉得疼痛减轻了不少,立刻把衣服遮好,从榻上爬了起来。
太子正在帐外听太医嘱托,听了片刻,对太医说:“写下来吧。”
等到太医医女离开,太子往榻边走来,宋湄连忙闭眼装睡。
她察觉到床帐被人掀开,太子看了她一会儿。随即觉得头发被人动了动,好像插入了什么东西。
床帐又被放下。
宋湄睁开眼睛,伸手在发髻上摸索一阵,拔出一个陌生的物什。
送至眼前一看,才发现是一枚金钗——正是船上那晚,她逃跑的时候从太子怀里掉下来的。
金钗似乎断过,上面有修补过的痕迹。
宋湄撑起身体往帐外看了一眼,太子坐于书案前,开始处理公务了。
先前她看得不显,眼下不知怎么忽然注意到,太子的额上有一圈纱布,似乎是有伤。
!
这是什么时候留的?
需要到包扎地步的伤口一定很醒目,怎么她刚才没发现?
宋湄趴在床上,竟然真的睡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发现陌生的床帐,她吓了一跳,想了一会儿才想起睡前发生的事。
往外看一眼,窗外天色已黑,而太子还在挑灯夜战。桌上的奏折没有变少,反而更多了。
宋湄的肚子咕咕叫。
太子的声音传进来:“醒了?”
他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难道听到了她肚子抗议的声音?
宋湄撑起上半身,刚准备下地,外面就进来几个端着食案的宫女。
她只是顿了顿,床帐就被两只手掀开,太子的面容映入眼帘,他对她微微而笑:“湄湄。”
宫人将床帐掀开,将食案摆在了床上,又将碗筷递给太子。
宋湄满头冒出问号。
这是让她看着他吃的意思吗?
很快宋湄就发现自己误解了他的意思,因为太子夹起饭菜喂到了她的嘴边:“来。”
宋湄紧紧闭着:“……”
太子也不动,一直看着她的唇。
宋湄忍不了了:“……我并非是双手残疾了,也并非是瘫痪在床,我可以自己吃。”
太子说:“可本宫听宫女说,你似乎很喜欢这样用早膳。”
她是有过几次懒得下床的时候,让阿稚帮忙把饭菜端到床上吃。
宋湄以前在家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机会,在冯家就更没有了,就算偷偷摸摸也怕被人发现,因此她觉得这是至尊享受。
但那时候是享受,现在被这么多人看着,好像变成了折磨。
宋湄撑起身体:“腰不疼了,我自己可以。”
太子看起来有点遗憾:“第一次时,湄湄还让本宫喂水喝,眼下竟生疏了。”
宋湄脸色苍白,几乎要弹射起身。
太子按住她:“不是这张榻。”
诡异的很,太子的脑回路她搞不懂。但是她的脑回路,太子有时候能巧合地共频。
如坐针毡地吃完了饭,宋湄下床准备告辞,太子又拦住她:“到了换药的时候了。”
“……我拿回去自己换。”
太子已唤宫女呈上伤药:“回去的路上,药会被蹭掉许多。最好是走前一次,到了寝殿再敷一次。”
宋湄屈服:“那我自己来。”
太子开始洗手:“你自己如何看得到后面,本宫帮你敷。”
宋湄连忙捂住衣服:“让杏娘帮我敷,或者随便哪个宫女帮我敷。”
宫女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太子已净完手开始拿药了:“湄湄?”
宋湄果断捂住衣服跑,然而她腰疼,跑得不快。
太子荒唐地在后面追,但好似碍于她的伤,不敢快追。
宋湄上演了一波秦王绕柱走,太子加入后,两人隔着一道屏风转来转去。
“让杏娘进来!”
“杏娘她手重。何况本宫与你夫妻一体,什么都有过,为何不能为你敷药!
?”
秦王败于荆轲之手。
宋湄把脸埋在枕头里,
感受到衣摆被掀起,
微凉的手指触碰到腰后的肌肤。
等到一帖药印上伤处,宋湄感受到一股麻辣的烫意。
上好了药,宋湄被揽抱在怀里,正上方是太子缠着纱布的额头。纱布雪白,额角洇出一抹鲜红色,实在太显眼了。
“殿下的头……”
太子不在意地摸了一下:“被父皇用镇纸砸了下。”
儿子这么大了,皇帝还搞体罚这一套?宋湄不是很能理解。
宋湄尝试着开口:“那个……?*?我带了十全大补汤,对身体好的,殿下要不要试试?”
太子唇含喜色:“既是你亲自做的,那本宫当然得试试。”
姚金娘很尽责,即使在宋湄睡着的时候,补汤也一直温着,端出来的时候还冒着热气。
当然,味道就更浓郁了。
姚金娘脸色已经变了,端药的时候频频看向宋湄。
宋湄装作没看见。
药呈到太子面前,太子也皱起了眉,宋湄介绍:“这里面其实加了很多好药材,有人参、枸杞……”
她还没数完,太子已端着药碗,一仰而尽。
宋湄膛目结舌地看着太子。
太子发表品尝感言:“做得这样的味道,一点都不怕人发现,想来没有下毒。”
姚金娘一言难尽地退出去。
太子低头对上宋湄的眼睛:“不过宋卿,就连好厨子做完饭亦要尝菜,做好补汤后,你尝过了吗?”
宋湄摇摇头。